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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见秦允明对这副文房四宝感兴趣,忽然一笑,说道:“秦小友,本王与你小小比试一番,如果秦小友书法胜过了本王,那本王便让小郡王将这副宫中的文房四宝赠予你。”
秦允明连忙谢了道:“王爷笔法精湛,只怕草民是赢不了这宝贝了。”
端王笑道:“不妨,先试一试嘛。本王昨日刚读过秦小友《题清崖记》,今日你我便用这一词来落笔吧。”
秦允明先疑惑了一阵,自己什么时候写过《题清崖记》?他刚准备开口询问,忽然想到王爷所说的应该是自己在清崖酒楼留下的《西江月》,自己向来写诗作词都不留题目,想来是好事者为了方便记得,所以才临时编纂出一个题目来了。
他微微笑了笑,说道:“王爷既有雅兴,草民自当相陪了。”
当即,两个人来到石桌前,王爷站在上方,秦允明则站侧面,各自开始写字。
秦允明写到一半,忽然看见西湖一片清丽,再加上此时正午,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入冬懒洋洋的阳光轻抚大地。他不觉一时感慨,脑海里浮现了一南宋杨万里的诗歌,这时忍不住又要信手拈来了。
他迟疑片刻,将先前写完的一半撤了下去,重新铺上了一张白纸。
端王和站在一旁观看的小郡王赵奕都诧异不已,不过还没来得及问,只见秦允明已经重新落笔写道: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端王心中读罢,惊叹不已,不由自主脱口道:“哎呀呀,秦小友号称三盏出文,今日不及饮酒便已经出文,这等敏捷的才学真是了得呀!”说完,他又连连的将“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两句反复叨念了两遍,只觉这两句必定能传为千古名句。
这时,小郡王赵奕却有些奇怪了,道:“现在都已经入冬了,为何秦公子这诗还是写六月荷花盛开之时呢?”
经此一问,端王也奇怪了起来,疑惑的看向了秦允明。
秦允明微微一笑,说道:“草民去年仲夏时曾游过西湖,当时正见到西湖池中莲叶盛开,甚是好看。今天草民有幸来到吴王贵府,登高临远,再次欣赏这西湖美景,不由情不自禁。除此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此时此刻,天空中初嫩的阳光正照在湖面上,乍眼去看,岂不就像是朵朵莲花?”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了指南边的西湖湖泊。
端王和小郡王齐齐看了过去,只见阳光洒在湖面上,斑斑点点,波光粼粼,看真像是一朵朵金色的花朵。至于这些金色的花朵是否能联想到莲花,那也是个人不同的感悟而已。
正文 第五十章,王爷赏赐
“果真如此,秦公子不愧是惊人才学,冬日的时节竟能联想到夏日的情景,妙极妙极呀。”小郡王虽然不学无术,但依然不得不佩服秦允明的思维敏捷。
“哎呀呀,难怪那日在苏姑娘的画舫上,苏姑娘出了一道那么难的酒令,秦小友不过三盏酒的空隙就作出来。看来秦小友你最擅长的便是遥想作词了,这可是一门高深的功夫呢。”端王赞叹的说道。
“两位王爷谬赞了,其实草民只不过是后知后觉罢了。若草民真的思维迅敏,当时就作出来,何必还要等到一年之后才能酝酿出灵感呢?”秦允明欠身谦虚的说道。
端王与小郡王对视一眼,当即被秦允明这番话逗乐了。
“有趣,有趣,秦公子果然是一个有趣的人呀。”小郡王哈哈大笑起来。
端王在笑罢了之后,又仔细看了看秦允明的字,微微沉吟的道:“秦小友你的这一手字确实精湛了不少,笔力越来越炉火纯青。但是这字笔画太过死板,虽然好看,去不见得生动有趣。不过,单单秦小友这诗,本王已然输的心服口服。”
他抬起头来了,对一旁的侍女吩咐道:“来人,将先前那文房四宝好生收好,赠予本王这位小友。”
侍女行了一礼,上前将那精美的文房四宝重新收入了盒中,直接派人送到了偏院,交给了秦允明随行而来的下人收好。
小郡王本没什么一技之长,但偏偏喜欢沽名钓誉,因此时常喜欢结交真正有才学的人,借此来提高自己的涵养。他见秦允明不仅才学了得,而且自己的王叔都这般钦佩,心中立刻有亲近的意思。
他故作不悦的说道:“皇叔,那文房四宝本是侄儿家的物什,皇叔若是要欣赏秦公子,却是拿侄儿的物什做人情,岂不是太小气了?侄儿都为秦公子不值呢。倒不如,那文房四宝算是侄儿赠予秦公子的见面礼,皇叔你另取一个新鲜赠品吧!”
他说完,还故意向秦允明挤眉弄眼了一番,表示自己是在为秦允明争取更多的赏赐。
秦允明本想谢辞,但见了小郡王这般,又担心冲撞了小郡王的美意,只好唯唯诺诺的陪着笑了一阵。
端王佯怒的瞪了赵奕一眼,笑骂了道:“好呀,本王这侄儿胳膊肘往外拐呢。本王自从造访江南,哪里带得许多东西,就算带了一些礼品不早就送于王兄了吗?你这分明是让本王为难呀!”虽是这么说,不过他却已经伸出去取自己腰间的一块玉佩。
他将玉佩摘在手里,显然有几分不舍,但今日兴致极好,最终还是说了道:“这玉佩本王随身带了很多年了,今日就做了兴头,赠予秦小友你吧。”
秦允明欣喜不已,躬身上前双手从端王手里接过了玉佩,感激的道:“多谢端王赏赐,多谢小郡王赏赐。”
他退下来后,抽空看了一下这玉佩。玉佩只少年手掌那般大小,正面却雕刻的是一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密密麻麻大约两百多字,每一个子就只有芝麻般大小。在最末端的两行,则写着的是:皇宋元丰二年冬十月修内司玉作所虔制。
他不由感叹,这玉佩别说到了二十一世纪是块宝,就算是现在也价值不菲呀!
端王还真够意思,第二次见面这般大方!秦允明心中很是欢喜,不过想到日后端王对大奸臣蔡京更大方时,顿时又猜想自己会不会开了一个坏头,
这时,先前引着秦允明来此的属官再次到来,在小石亭子外面请道:“两位王爷,蔡举蔡公子已经到了。”
秦允明听到“蔡举”这名字,心中微微一怔,王爷请的另外一个客人竟然是他?
只听端王和小郡王笑了一阵,端王道:“这蔡公子姗姗来迟,该罚该罚呀。”
小郡王又对秦允明道:“秦公子,今日府邸就请了你与蔡公子两人。客已到齐,不如就入席吧。”
于是,三人走出了小石亭子。蔡举已经被属官引了进来,见了两位王爷立刻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连连告罪道:“在下罪过罪过呀。在下昨日还在钱塘县应承一位朋友,接到两位王爷的相邀,今晨仓皇便赶了来,不料还是迟了一阵。”
小郡王早就认识蔡举,时常也有来往,故而还是熟悉。
只是端王是听赵奕介绍,知道蔡举是蔡襄之孙、蔡京之侄孙,能写一手好书法,所以才连同一起邀请过来。
小郡王佯怒道:“蔡二郎,今日可让小王与皇叔好等,待会定要重罚三杯。”
蔡举笑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他说完,抬起头一看,这才看到了秦允明还站在两位王爷的身后,脸色顿时惊愕了一阵。
那日湖仙书社开业,他本来就嫉妒秦允明抢自己风头,况且之后比试对联的时候,这秦允明不过写了一副平平无奇的对联,因此自己对秦允明又轻视几分。
此刻他见两位王爷邀请了秦允明,情绪一下子复杂了起来。忽然想到这几日秦允明曾在清崖酒楼留下一阕词,引得钱塘县轰动不已,说不定两位王爷就是冲着这个名声才请秦允明到来的。
他没有读过清崖酒楼的词,也不知道先前秦允明已经在王爷面前露了一手,只是暗暗恨道:两位王爷也真是的,也不打听一下此人虚实就请来,不过也罢,反正此子并无实才,等下倒不如拿其来嘲弄一番。
秦允明见这蔡举那日在湖仙书社是一副傲慢的样子,可此刻对方在见到王爷却另是一副哈巴狗似的奴才样,心中对这人的品性已然看清了。他不觉感叹,蔡襄竟然有一个这样趋炎附势的孙子,真是积蓄一声的名誉全败净了。
不过,他想到毕进是王爷请来的客人,该客套还是得客套,于是微笑的向蔡举拱了拱手,道:“蔡公子,咱们又见面了,真是幸会幸会呀。”
蔡举只是淡然一笑,极勉强的还了礼,道:“是呀,还真是巧!”
小郡王疑惑道:“你们两人竟然认识?”
秦允明本打算将湖仙蔡举抢先道:“哦,在下前几日去钱塘县应酬朋友,恰好参加了一场钱塘县文士的聚会,侥幸与秦公子切磋了一番。”
小郡王最喜热闹,忙问道:“有这事?快说说,结果如何?”
蔡举故意轻蔑的看了秦允明一眼,潇洒的一笑,道:“蒙秦公子和钱塘县文士们的承让,让在下略胜一筹呀!”
小郡王拍手说道:“蔡二郎乃是我杭州城的奇葩,自然有一手了。来来来,等下吃酒时,可要将那日比试细细说来。”
端王没怎么说话,倒下意识的看了秦允明一眼。
秦允明面带微笑,宠辱不惊,他知道蔡举爱慕虚荣,索性就让蔡举继续保持自我感觉良好的状态,反正自己也犯不着与蔡举惹上什么瓜葛。
正文 第五十一章,又见小诗
端王笑道:“好了好了,既然客齐,咱们入席吧。”
于是,四人分宾主次序落座了。端王坐在座,小郡王次一等,秦允明和蔡举是同列在第三等,只不过分了左右两个方向。因为蔡举世袭有爵,所以就坐在左边,秦允明赤条条白身,故而在右边。
落座之后,端王很快就亢奋起来,说道:“今日请二位来,一是书法诗词的雅事,二是才女佳人的幸事。本王与小郡王好不容易将江南第一才女苏小诗的画舫留了下来,正是要在酒宴上与二位文雅之士共享苏姑娘的天籁之音。”
听了这话,秦允明与蔡举都露出了惊愕之色,想必他们两个人的想法不尽相同,王爷竟然将苏姑娘请到府上了?
蔡举早就听闻过苏小诗的芳名,昔日还特意去江宁府欣赏了一番。就在上个月苏小诗画舫来到杭州时,他也与小郡王登上舫子耍了一日。只可惜后来小郡王要招呼端王,便没有再邀请自己同去。
此时他听说两位王爷请来了苏小诗,自然是欣喜不已。
秦允明对苏小诗印象很深,毕竟是间接接吻过了,而且这位女子不仅貌美,歌喉也确实让人赞佩不已,今日能再次相见,不枉是一桩妙事。他这才明白,难怪薛文斌在杭州打听到苏小诗的画舫为什么停泊了一个月却不接客,竟是让两位王爷单独包下来了,以苏小诗这样才情的女子,真不知道两位王爷花销了多少银子。
端王不再多说,对侍女们吩咐道:“请苏姑娘!”
侍女应了一声,便出了花园。
片刻之后,侍女引着一位穿着白衫、头戴白巾、怀抱琵琶的少女施施然的走了过来。那少女从头到脚一体白色,看上去一尘不染,真像是九天仙女下凡。她来到宴席正前方,盈盈的向众人施了一礼,却没有说话。
当少女抬起头来时,秦允明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正是相隔一个月不见的苏小诗。不过此时苏小诗仿佛略瘦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