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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大卫整个人疲惫地趴在桌上,不禁关心地用英文问道:“Areyouallright?”她走到办公室一角,泡了两杯香浓的咖啡,将其中一杯递给大卫。“喝杯咖啡再回去吧。”
“谢谢!”大卫感激地一口饮下,看着墙上的时钟。
“已经凌晨两点多了!难怪我头痛欲裂、腰酸背疼。”
他可怜兮兮地说。
“大卫,现在抱怨已经太迟了,你早该提醒我的。我常这样工作,所以忘了时间。”
“我今天总算见识到你的能耐。正所谓将无弱兵,你和陈越风真是绝配。能在陈越风手下坐得那么安稳,你一定有两把刷子。”大卫诚心地赞美。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你我都很清楚你在远流的分量。”钟含也送他一顿高帽子。
“至少我已经习惯了他的怒吼。”
钟含颇有同感地笑笑,“但在这间办公室更要小心。在这里,不只是听见几声吼叫而已,一不小心,恐怕会被咬死。”
“谢谢你的忠告。”大卫向她颔首,突然说道:“你的桌上竟然连个相框也没有。一般女人总喜欢摆些花花草草,或是把办公室弄得香喷喷的。”他好奇地打量着。
“他的气势足以破坏圣人的好心情。”钟含感慨地回答。
大卫皱着眉仔细端详她。这么脆弱的肩膀,却担负着庞大的压力。他知道陈越风一向对她没好感,怎么会突然……
“如果你能掌握杰克、梅林、约翰、强生他们几个,对你会有好处。”钟含又提醒道。
“谢谢!”他撇开那些钟含不利的流言,竟然有点同情这个女强人。
“走吧。”
“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你呢?”
“我也是。一起到停车场吧,一个女人在夜里独行是很危险的。”
“我常加班,早习惯了。”
“幸好我未婚,否则老婆岂不要守活寡了?”
“你还未婚?”钟含好奇地瞅着他。
他一副受伤的表情。“你不晓得吗?我是公司仅次于陈越风的黄金单身汉呢!”
“这很光荣吗?”她俏皮地问。
大卫大笑。“如果你这句话让其他未婚的女孩听到,你不被围殴才怪。冲着这句话,陈越风不娶你,我娶你。”他颇有相见恨晚的遗憾。
“如果陈越风不娶我,你就不会说这句话了。”
“你要我和他竞争,以证实我所言不假吗?”
“不要。你这么做的话,会害惨更多的女人。”
“有理。”大卫又笑了,并绅士地为她打开掉落一大片铐漆的车门,极力掩藏他的惊讶。“所以,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错了。”钟含严肃地摇头,“你应该看看今天的报纸,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丑小鸭。”
“你绝不是丑小鸭。”
“谢谢。”
“祝你幸福。”
钟含自嘲地笑了笑,幸福?她早已扯不上边,更何况是将来?
大卫仁立于原地,目送钟含的老爷车离去。
他觉得不可思议。乍看之下,钟含平庸极了,但事实上,她浑身充满魅力,以及他无法解释的神秘感。
如果越风娶她只是为了递补静桂香的新娘空缺,他相信,不久以后,越风一定会为这个女人神魂颠倒。
※※※
钟含心力交瘁地回到家里,顺手打开电话答录机,听见华暄沮丧的声音。
“含,致麟出了车祸,情况危急,我必须到美国去照顾他。我好害怕,含……”电话在哭泣声中挂断。
钟含不支地跌坐在地,一颗心被孤寂和焦急纠缠得近乎麻痹。华暄现在一定很需要她的支持与安慰,都是那场该死的婚礼,害她只能留在台湾干着急,不能飞到她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钟含回过神来,才发现天已经亮了。她没精打采的开了门,有些疑惑的看着来人。
“早安,钟含。”珍娜看见头发零乱的钟含,没好气地打着招呼。
她是日本首屈一指的模特儿,也是陈越风的表妹,钟含曾经在办公室与她照过面,但珍娜总是以轻视的眼光看她。
珍娜常出现在报章杂志上,但外界从不知道这位佳人已婚,而且还是一个孩子的妈。她的先生不是别人,正是静桂香的哥哥。所以,静桂香和陈越风的婚事可说是她一手促成的。
“我希望你不是来探听越风的事。”面对身材高挑。
穿着意大利名贵服饰的珍娜,钟含突然有点厌恶自己的穿着。
珍娜不满地埋怨:“越风随便在街上找一个女人也比你强多了。为你打扮真是浪费我宝贵的时间。”她不屑地把钟含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你的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需要改变。其实你该到日本美容整型,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只好让全世界的人看笑话了。可怜的越风,他已经受了这么大的伤害,现在还得娶一个丑八怪。”
她恶毒地批评。
“你一大早上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如果是,那请自便吧,我可没时间陪你。”钟含径自走向自己的房间,打算不理她。“如果你不急着走,请随便坐坐,我去换件衣服。”
见钟含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珍娜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五分钟后,钟含穿着灰色的套装从房里出来。
珍娜鄙视着地看钟含身上的衣服。“你没有其他的衣服了吗?”
“你到底来我这儿干什么?”烦死了,一大早就听见珍娜鬼吼鬼叫。
“是越风求我来重新塑造你。”她用悲哀的语气说。
“那你请回吧!我不需要你的帮忙。”钟含冷冷的下逐客令。平时她用这种口气说话时,陈越风都会反过来对她客气三分。
看来这招对珍娜也很管用。她换上了同情的口气:“这样吧,我会尽量帮助你,将你改造为配得上越风的媳妇……最起码也让你看起来像样些。”
两人又争执了许久,钟含拗不过她,只好跟在珍娜后面出门。
珍娜一边走一边嘀咕:“真不敢相信这样世界上还有这种女人存在。穿得这么老土,又把头发绾成这么老气的样式;明明在国际性的大机构工作,穿着打扮却比日本乡村的渔妇还不如。”
她愈想愈难过。对于静桂香的毁婚,她一直耿耿于怀。珍娜在心中发誓,一定要改变钟含,她绝不让越风受世人的耻笑。婚礼在四天后举行,一定来得及。
※※※
两天后,珍娜满意地看着脱胎换骨的钟含。
其实她很快就发现改变钟含并不难,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容易。很明显地,这些年来,她刻意掩藏自己的优点,并加以丑化。
但忙碌的行程使珍娜没有时间思考原因。她们买了五件套装、两件礼服,和几件休闲式衬衫长裤。她满意地看着一身名牌服饰的钟含。
“接下来,我们去把你的头发剪短。今年流行短发。”珍娜的态度柔和许多。
“不必了,我上礼拜刚刚修剪过。”钟含坚决的语气不容置疑。
为止,两人在车上大吵了一架。最后,珍娜终于放弃,但坚持钟含必须去试妆。
钟含不甘愿地让步。
珍娜苦笑道:“我可以想见越风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你表哥娶任何女人都不会好过的,除了静桂香。”
她直言指出事实。
珍娜惊讶地转过头来瞪着她:“你知道越风是我的表哥!?”
“当然!”你颈上的项链是你去年的生日礼物,还是我帮越风挑的呢。她在心中补充。
珍娜不相信她的话,还大声指控:“你骗我!”’
“我干嘛骗你?你十二岁移民日本,十五岁演出第一出舞台戏,十八岁进入模特儿界,十九岁成为日本首届一指的模特儿,二十一岁成为日本船王的媳妇。你和静桂香的哥哥水流风是夫妻,而非外界所传的情侣。还有,你二十二岁时生下一个儿子。”钟含大略地叙述。
珍娜这下不得不相信了,“我警告你,别说出去。”
“笑话,如果我要说,这早就不是秘密了。”她嘲讽道。
珍娜还不曾碰见过敢对她冷嘲热讽、处处跟她作对的女人,就算是静桂香,也懂得让她三分。
“越风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你。你是我遇见最不懂礼貌的人。”她气呼呼地说。“彼此彼此。”
她从容的态度让珍娜更生气。“你浑身上下没有一个部分配得上越风,连替静桂香擦鞋的资格都不够!”
车子在这里停住了,钟含真感谢上天让她们到达了礼服公司。再和那位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独处,她不发疯才怪!
两人下了车,马上被拥入贵宾室。钟含终于看见了静桂香的礼服。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那保守的款式不像是静桂香会选择的样式,但它毕竟出自日本大师之手,线条简单大方,钟含第一眼就喜欢上它。由于这件礼服原是为静桂香订做的,所以尺寸与她的身材并不符合,需要大幅修改。
钟含原想换件礼服,但是为了避免勾起珍娜或是越风的怒气,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接下来,她像个洋娃娃般任由设计师修改礼服,让发型设计师、美容师评量当天的发型、化妆。
经过一番折腾,一天又过去了。所幸一切该尽的责任都已完成,她也很高兴能摆脱珍娜。
第三章
第三章
第二天,钟含一大早就出门了,一直到晚上八点左右才回到家。一走进大门,就听是电话铃声。
她无精打采地抓起电话筒,还来不及说话,另一端已传来高吭的尖叫声。
“你一整天究竟死到哪去了?”珍娜近乎绝望的怒吼。
“什么事?”钟含懒得理她,只想舒服地洗个澡,然后睡觉。大热天的南北奔波,光是整理父亲的墓园就透支了她全部的体力。
电话那端换成陈越风愤怒的声音:“你现在马上到蓝天摄影工作室,五分钟后,我在那儿等你。”
挂断电话,钟含毫不迟疑地冲到门口。就算再不愿、再疲惫,她也不会耽误自己的“新工作”。
她一路闯红灯,飞车到陈越风指定的地点与他会合。
※※※
今天是举行婚礼的大日子。
钟含一边随着结婚进行曲的节拍前进,一边打趣地想着,这原本是结合日本及台湾两大家族的创世纪婚礼,如今却由她这个“代罪羔羊”在陈逸心的带领下步上红毯的一端。
钟含没有任何亲戚朋友参加婚礼,她唯一的堂弟天凌还在美国,好友华暄也在国外。她自嘲的笑了笑,其实他们不来参加也好,若非自己是新娘,她也没兴趣到场。
钟含继续扫视教堂内的每一个角落,竟然没看见陈家大小姐的情影。这可奇了,她亲爱的哥哥结婚,她怎么可能不到场?
随着结婚进行曲的结束,陈逸心把她的手上交给陈越风。
站在牧师面前,她忍不住问越风:“越苓呢?”
“她的班机误点。嘘!别说话,神父在瞪我们了。”
他的口气极差。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可是他和钟含一样,一点好心情也没有。
“真巧,天凌也是。”她的声音在庄严肃穆的教堂中显得很刺耳。
越风警告地瞪了她一眼,钟含极力忍住笑,没想到一向为所欲为的天之骄子也有今天、她更遗憾的是,如果今天她不是新娘,她便可以在底下大大地嘲笑这可恶的沙猪。
当越风的唇轻轻触及她的,她才回到现实。即使她的精神恍惚,她也能察觉到他的感觉始终像一根刺般梗在她的心中。
然而,梦魔并未结束。晚上在羚园举行的宴会才是压轴戏。
※※※
强力的灯光将羚园的花园照得透亮,也让所有的宾客领略到这座希腊庭园式别墅的美丽。
钟含穿着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