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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天翊魂不守舍,但是铁穆尔的话忽然提醒了他,抬首道:「楚英要害你!你怎么能进宫?快走!」
尹天翊慌张地下床,团团转,「现在天色还早,我想想办法,制造点骚动,你快拿上剑!北边的侍卫比较少。」
铁穆尔坐在床上,纹丝不动。
「你还发呆!」尹天翊急得要命。「这里是龙潭虎穴啊!」
「为了你,地狱都敢闯,何惧龙潭虎穴?」铁穆尔这个时刻,还在开玩笑。「天翊,本王最近,也开始学成语了。」
「你是要气死我!」尹天翊怒瞪他,「算我求你,快点─」
尹天翊突然住口,因为殿门外隐隐有人走动,而且还不止一个人,是许多人,也就是说
铁穆尔微微苦笑,「昨夜,楚英就已经重重包围凌云殿,所以我们现在出不去。」
「你这笨蛋!」尹天翊气得大吼,「你昨天就不该管我!楚英不会要我的命,可是,他会杀了你!你怎么这么傻!」
「天翊,」铁穆尔下床,拉起尹天翊的手,那纤细的手腕上,捆绑的痕迹又青又紫,触目惊心。「你认为本王,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
尹天翊低头,咬着嘴唇,若铁穆尔没来救他,结果就是被楚英强暴,尹天翊会十分痛苦,甚至会想咬舌自尽。
他也是有自尊的,绝不会在暴力前低头。
「天翊,」铁穆尔十分温柔地抱住他,「傻的人,是你」
殿门砰地一声,被蒲离侍卫粗鲁地推开了,跨过门坎走进来的人,是大官司。
「奴婢见过可汗,」大官司毕恭毕敬地行礼,拿出一张烫金请帖,「陛下有请,邀可汗与殿下,至凤凰殿共进早膳。」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尹天翊有些害怕,更靠近铁穆尔。
铁穆尔有力地握住他的手,「天翊,别怕,本王不会放开你。」
「嗯」我担心的,是你啊!尹天翊琥珀色的眼眸,忧心忡忡。
「走吧。」铁穆尔拉着尹天翊,跟随着大官司,行若无事地走出宫殿。
清晨的雾气早就散尽,蓝天放碧,红日高悬,更衬托出蒲离的好山好水,那起伏的山岭,空旷的崖谷,清幽的竹林,都美不胜收。
虽然凤凰殿还是那样空旷优雅,充满异国风情,尹天翊却如坐针毡,手心里都是汗。
他坐在铁穆尔身边,抓着铁穆尔的手,不敢看楚英。
凤凰殿地理位置独特,它沿陡峭的崖壁而建,出入只有一条狭窄的石阶,崖谷幽深,掉下去必死无疑,而现在,台阶上站着一排蒲离侍卫,钢刀皆已出鞘,那凛冽的寒光,令尹天翊脊背发凉。
「蒲离,一直以大苑马首是瞻,可汗今日能赏脸,是朕的荣幸。」楚英笑里藏刀。「请用茶。」
宫女端上一壶茶,两个玉杯,轻盈地倒茶,茶水的颜色像琥珀一样暗红。
尹天翊觉得这杯茶肯定有问题,拉拉铁穆尔的手,警告他别喝。
但是铁穆尔却面不改色地一口喝完,单手把玩着玉杯,「是好茶,只可惜茶叶藏得太久,多了铁锈味,浪费了。」
铁穆尔伸手,就把尹天翊面前的茶倒了。
楚英脸色一变,冷笑道:「寄人篱下,还摆汗王的威风?」
「龙生龙,凤生凤,生来是老虎的人,变不成猫。」铁穆尔稳如泰山,反唇相讥,「生来是猫的人,弒兄弒父,也变不成老虎!」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尹天翊瞠目结舌,铁穆尔的金阈语,是进步神速呀!
楚英气得重重一拍案几。突然,他又笑了,看向尹天翊,「天翊,昨天半夜,侍卫在城门外截到一位贵客,这个人的身分是尊贵无比,可汗也太见外了,竟然不带她来见你。」
「什么贵客?」尹天翊疑惑,转头看着铁穆尔,铁穆尔眉心蹙起,脸上阴晴不定。
「可汗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楚英更是得意,一字一顿道:「你也太贪心,如果是我,得到他,就不会要别的女人!」
别的女人?楚英在说什么?尹天翊更不明白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著红色绣花长袍,束腰带,蹬马靴,大苑装束的少女被押了上来。
「啊?吉玛?」
乌勒吉玛风尘仆仆,可是依然昂首挺胸,目空一切,她的气质变了,装束也变了,红色的锦缎长袍,是公主或是妃子才能穿的。
紧接着,尹天翊又注意到,乌勒吉玛不再扎着麻花辫,她挽起了发髻,戴着华贵的红宝石额箍,手指上也戴满了戒指。
乌勒吉玛一看见铁穆尔,就急切地迈前一步,「可汗救我!」但是,脖子上很快架上钢刀,她无法再开口了。
乌勒吉玛害怕钢刀,求救的目光投向铁穆尔,瞥见尹天翊时是冷冷一瞪。
尹天翊愕然,询问铁穆尔,「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吉玛」
铁穆尔无法回答,他最怕的就是伤害尹天翊,可现在正是他让尹天翊露出这样不安的表情。
「这位是汗王新纳的妃子,」楚英察言观色,落井下石。「听说已有身孕,天翊,待她生下小王子,就能升格为大妃,几乎与你齐肩,这样的身分是不是很尊贵?」
尹天翊惶然地睁着眼睛,铁穆尔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握住他的手。
「是真的吗?」尹天翊的嘴唇在颤抖。
「是。」
尹天翊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不敢相信,铁穆尔竟连一句辩解也没有!
「你太过分了!」眼前朦胧一片,心,也碎成一片片,连呼吸都变得痛苦
尹天翊站起来,但是身体摇摇欲坠。「天翊!」铁穆尔想抱住他。
「别碰我!」
尹天翊站稳,面无血色,那虚弱的模样,令铁穆尔握紧拳头。
尹天翊急促地呼吸,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走出宫殿。
石阶很长,脑袋里天旋地转,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但是彷佛,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是啊,他想去哪?他能去哪?
扎心的痛,浑浑噩噩,气力流失,石阶越来越扭曲,尹天翊脚一软,就要摔倒。
从背后一把抱住他的人,是─楚英。
尹天翊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如当初,那病重的模样。
「我扶你去寝宫休息。」楚英温柔地低语,尹天翊没有拒绝,实际上,他已经无法思考任何事情。
铁穆尔怔怔的,像一尊石雕一样坐在原位,可细心的人可以发现,那乌木椅子的扶手,早已被铁穆尔捏碎。
「殿下,喝口水吧。」
宫女端来凤凰水僊茶,茶水有着天然的花香,尹天翊没有喝。
「殿下,该用膳了。」
也是金阈厨师做的美食,从八珍乳鸽到各种宫廷点心,尹天翊依然不吃。
「怎么办?昨天,殿下就没吃什么东西,今天又不吃不喝」
「要不,撤下去,再换别的上来?」
「我看没用。」
「我去找陛下。」女官重重一叹,匆匆步出内殿。
尹天翊坐在卧榻上,抱着双膝,宫女们的话语他充耳不闻。
他的脑海里,浮现的是许久以前的画面,那时候他才六岁,背着父皇,偷偷地去看他的母亲。
冬天的冷宫是一派萧索,窗格上糊的白纸大多已经破了,北风一吹,纸片就像雪花一样飞扬
她的母亲,一身布衣,头戴一根木发钗,在白皑皑的积雪中,修剪一盆枯萎的兰花。
「娘」他冒着危险,趴在高高的宫墙上,怯怯地叫,他的母亲连头都没有抬。
他只好笨拙地,又叫了一声,「娘你走过来点,好不好?」
他的母亲嘴里念念叨叨的,摆弄着花草,尹天翊仔细聆听,才知道她在说:「我的翊儿该摆满月酒了瞧,拨浪鼓,你的父皇多疼你啊。
「翊儿,你看,父皇来看你了」母亲活在过去的时光里,她不愿面对冷宫的生活。
以前,尹天翊不理解,他的母亲怎么能视一盆兰花为婴儿,却不认活生生的他呢?
如今,他明白了,当年有多恩爱,被拋弃后就有多痛苦,人是脆弱的,她的母亲对帝王已经绝望了,她的心结了冰,崩溃了
眼泪一滴滴掉下,尹天翊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楚英站在殿外正想推门进去就听到尹天翊在哭,他的哭声令楚英五内如焚,肝肠寸断,想了想,他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蒲离皇宫,北边一偏僻的小屋,乌勒吉玛忐忑地坐在屋内,她的不安一是由于她太大意被楚英俘虏,不知道楚英会如何对待她,二是因为─尹天翊竟然没有死?
乌勒吉玛大失所望。炼金术,是骀蒙族药师的秘密技艺,她通过炼金术,再加上五种毒蛇的唾液、穿肠草、汞,这些毒物秘密炼制的慢性毒药,竟然没效?
尹天翊还真是命大!
不!乌勒吉玛站起来,她才不要和一个男人分享铁穆尔!
但是眼皮不停地跳,心慌得厉害,窗是锁着的,门也是锁着的,乌勒吉玛又累又饿在简陋的屋内来回踱步,尹天翊被救,铁穆尔会不会追究下毒的人?
虽然这种毒药很罕见,即使碰到银制餐具也不会变色,但是毒发的时间,毒药的性质,铁穆尔那么聪明很快就会知道,她给尹天翊喝的补汤,有问题!
毒害王妃是什么罪?
五马分尸,凌迟处死?不仅如此,整个骀蒙族都会遭殃,这是灭顶的大罪啊!
乌勒吉玛这才清醒,她有多不小心,冷汗直流。
再找一个机会,去杀了尹天翊?
不行!铁穆尔那么保护尹天翊,下慢性毒药,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
「如果」乌勒吉玛摸上自己柔软的腹部,惶惶不安。「如果再被人知道我没有怀孕」
锁住的门扉,突然被人打开了,乌勒吉玛一惊,撞上茶几,茶水倒了一地。
楚英站在门口,睨视着乌勒吉玛,冷若冰霜。「我要你去让他死心。」
乌勒吉玛无力,扶着茶几,不懂楚英的话。
「我不想看他那么难受,如果他对铁穆尔死了心,就不会那么痛苦了,」楚英冷冽地说道:「我要你对他说,你和铁穆尔是多么恩爱,说你们是如何在一起的我给你半炷香的时间,你做得好,我就格外开恩,放你走。」
「可汗呢?」乌勒吉玛紧张地问。
「真是一对狗男女!」楚英讥笑,「他在地牢里,吃了软筋散,一身武功都用不上!你想陪他,我就送你过去。」
乌勒吉玛当然想和铁穆尔在一起,可是,谁不怕死呢?就算铁穆尔和她双双获救,下毒的事情东窗事发,铁穆尔也不会饶了她!既然,横竖都是死
她不能便宜了尹天翊!
「好!我答应你。」乌勒吉玛站直身体,认真道:「你真的会放了我?」
「君无戏言。」
乌勒吉玛深深吸气,眼神中,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嫉恨。「我不会让他得到铁穆尔!」
早上是晴空万里,中午过后,天边却多了浮云,云絮低低地聚拢,风也越来越大,繁茂的庭园里,树叶乱飞,飒飒作响。
尹天翊转头看着窗外,他的心,也似外面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