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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小姐千万自当心哪。”
她微笑点头,婷婷袅袅地起步往前行去。
现下服侍她的这些轿夫家丁丫头都是些朴实善良的老好人,福儿小姐特意从乡下找来的苏家佃户,不但待人热切,口风也极紧。
早在她去十九皇府卧底前,就是这些老实人照料着病体初愈的她,而且每每听着他们谈论种稻子养鸭子的乡间趣事,就令从小受制在府邸、后来压抑于后宫的商绿羽也不禁感染他们平凡却简单的快乐。
两年前,她也曾在一个人身上感觉到这样单纯而美好的热情。
是他,温暖了她冰冷黑暗的心房。
可是她却给他带来那么大的痛苦
不不不,别再去想了。
此番她到菩提寺就是想要宁一宁神,静一静心,希望能够抽支灵签,请菩萨或能为她指点迷津是续留京师?还是远走他乡?
山风徐徐,阵阵清凉。
两百石阶上,散落着三三两两进香的香客和上山的游客,商绿羽纵然以轻纱蒙面,但那窈窕美好的身段和动人的气质依旧惹来纷纷注目。
她不管不顾,专心地拾阶而上。
可两百级石阶果然不是什么轻松的,她才走了一半,便已香汗淋漓、娇喘吁吁了。
腰腿又酸又软,可是流过满身大汗后,却又有种通体舒畅的痛快感觉。
她仰头轻喘着,微笑了起来,随即脚下一个没留神,踩滑了一阶。
“啊!”她整个人危危险险地摇晃,拚命想稳住身子幸好一双有力的臂弯稳稳地接住了她。
“谢、谢谢。”她惊魂甫定,一站稳身子,下意识就要挣离这突如其来的碰触。
“这辈子果然注定该我要救妳、护妳周全的。”低沉浑厚充满感情的声音沙哑地响起。“小商。”
小商。
商绿羽猛地一震,心口一热,几乎耐不住的落下泪来。
两年的时间流光彷佛在这一瞬间不复存在,一切又鲜活地苏醒了过来。
这个傻气亲近的昵称,这个浑厚爽朗的声音,这个坚实温暖的臂怀
霄王。
“不”她微弱地哽住,随即振作,一颗心冷硬了起来。“公子认错人了。”
她也不知哪儿生出的一股力量生生挣离他的怀抱,低头就要快步离开。
可是下一瞬间,背后扑来一股猛烈熊抱,她再度被牢牢箍住不放!
该死的!
她忍不住惊惶气愤起来。霄王怎么会在这里?京师那么大,他哪儿不去,偏偏来这菩提寺苏福儿。
没错,绝对是她干的好事!
否则好端端的,轿绳怎么会断?
“哈啾!”
在此同时,正在苏府里面会亲友的苏大小姐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彷佛已过了一生一世不,像是千年之久
凤尔霄怔怔地、痴痴地,目光灼热地盯着商绿羽雪白如玉的小脸。
似喜似嗔,若悲若喜。
但自刚刚到现在,她一直保持沉默,不愿开口。
“小商。”他哑声轻唤,好似声音略大了点,她就会再度消失不见似的。“我终于找到妳了。”
被迫坐在菩提寺外凉亭内的商绿羽微微一震,依然倔强不语。
只凝眸,远望郁郁青山,那逐渐笼罩包围而来的山岚雾气彷似也弥漫至她眼眶里。
终究是躲不过。
“找到又怎样?没找着又怎样?”她终于开口了,语气平静。
“找到妳,我这一生一世再也不让妳离开我身边了。”他激动地道。
“王爷误会了,绿羽从来没有在你身边过,又何来离开?”
凤尔霄深邃的黑眸直直锁住她的,“那是因为当时,我们没有时间可用来珍重彼此。因为妳是无奈,而我是笨蛋。”
她眸光一闪,怏怏然地望着他。
“妳愿意原谅当年我的粗心鲁莽无知和残忍吗?”他想起她几乎因自己伤重不治,目光痛惜地凝视着她。
“不要再说了。”她痛楚地喃喃。
两年来她躲着不见他,因为自知负他甚重,愧他甚深,而且再见到他,她就会想起当年那个肮脏冷血无情悲哀的自己。
“晶才人”三个字,耻辱地烙印在她身上,热辣辣地彷佛永远也消褪不去。
而他们一家三口带给皇室的打击与伤害,更是这一生一世都无法抹灭遗忘与宽恕的。
“小商!”他一急,大掌紧抓握住她的柔荑。“妳真的还不能原谅我吗?那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够让妳不再伤心,让妳能够回心转意”
“不!”商绿羽脸色大变,猛然抽回冰冷小手。“你不是我,你没法了解我的心情和处境在我对你们做出了那么多可怕的事之后,你要我如何能再坦然面对你?”
凤尔霄一呆,随即恍然大悟,气急败坏的解释:“听我说,我父皇从来没有责怪过妳,虽然妳父母委实可恨可怜,但是这与妳无关”
“有关。”她眸光闪动着羞惭、愧疚、耻辱之色,咬了咬唇,抑郁痛苦地道:“王爷,过去的事若真是过去了,就请王爷还我清静平和的生活,朝后,请别再来找我了!”
“我不答应!”他大吼,眼眶一热。
她有什么错?他又有什么错?上一代的仇恨为什么要牵连到他们俩身上来?
何况她爹娘都已不在人世,人死万事休,他父皇虽已得痴老症,可早也就宽恕谅解她的身不由己了,她到底还有什么是心里过不去的?
还是“妳压根就没有喜欢过我?”他的心突地一个剧跳,脸庞变得苍白。“所以妳讨厌我?厌烦我的纠缠不休?”
他到底在说什么?
商绿羽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茫然。
她立时会过意,心下重重一揪扯,鼻头蓦地酸楚了起来。
他这个傻子。
一见她眼眶红了,凤尔霄再难抑止胸口灼热的思念,猛然将她拉入怀里,在她不及反应甚至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前已是心疼地覆上了她的唇!
这一吻,瞬间撞开了两年来牢牢禁锢的盼望和冰封压抑的情意,也彻底瓦解了她所有悲伤的痛苦与抗拒。
深入骨髓里浓烈的深沉渴望与那短暂如流星的凄恋气息统统复苏而来,他绵密地、怜惜又狂野的吻再度辗转于她的芳甜柔软之间,大手紧紧箍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像是恨不得将她揉进体内,吞入腹中,再也不允许她有逃离远去的一刻
“妳是喜欢我的,我感觉得出来,妳也是喜欢我的。”
狂风暴雨般激烈炽吻渐渐止歇,取而代之的是他留恋缠绵如蝶触的轻吻,轻轻地落在她额上、颊上和发上。
他额头抵靠着她的额头,低沉地唤道:“小商,是不是?”
“我”商绿羽娇喘初歇,有些晕然地靠在他身上,心头融融成春水般暖洋洋,正想叹息承认随即悚然一惊。
不,不能坦白心愫,若是他得知她的心也同样地绵绵絮絮、脉脉乱如丝,那他就更不会放开她了。
乍惊之下,她猛然抬头,挣离他的怀抱,转身就想走。
“小商?”凤尔霄睁大眼睛,情急地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逃开。
“王爷,方才踰矩脱序之事就当一场梦,梦做完了便罢了。”她内心强烈矛盾挣扎了一瞬,随即语气冷凝如冰。“既不能改变任何事,绿羽也不想与王爷再多说什么,请放开我。”
“不,除非妳告诉我,否则我死也不肯放。”他紧紧握住她的手,黑眸灼热如火。“不对,不管妳说了什么,我这辈子是绝对不可能再放开妳了!”
“你!”她雪莹小脸倏然涨红了。
“我怎样?本王句句说的都是心里话!”他牛性子也犯了,对着她大眼瞪小眼。“本王不像妳这个口是心非的胆小鬼,妳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就是不敢承认?”
“我、我没有!”商绿羽脸红得像可以拧出汁来的胭脂般。
“骗人!”
气氛正僵凝对峙间,一个甜媚的声音慢条斯理飘来“干什么?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民女,没王法啦?想造反啦?”
凤尔霄背脊霎时一僵,待听清来人声音后,毫不掩饰地恨恨飙了一句脏话。
“哇塞。”苏福儿走近他们,眼儿眨了眨。“霄王爷精采的国骂真是令小女子大开眼界!”
“妳又来干什么?”他脸色阴沉得像要杀人。
这妖女肯定又是来翻江倒海兴风作浪。
见苏福儿一到,商绿羽晶美眸儿闪过一丝释然。
苏福儿啊呀一声,“啧啧啧,这小商姑娘果然美若天仙,肌肤赛雪,玉指嫩若青葱不过王爷是来拔葱的吗?瞧你把人家姑娘的手快绞断了呢!”
凤尔霄一惊,连忙松开了掌握,脸上浮现心痛,懊恼了起来。“小商,对不起妳的手很疼吗?要不要紧?我马上带妳回去给太医诊治”
“我”一句“没事”才到嘴边,她便瞥见苏福儿微微挑起的眉,倏然噤语,随即知机地转身离去。
“妳要去哪里?”他大急,又想拦住她,可又怕再度抓伤了她,一时踌躇彷徨了,祈恳地低唤:“小商”
别走。
她神色复杂地望着他,忽悲若喜,一时也痴然了。
见她的神情,他眼睛一亮,心迅速欣喜若狂了起来。
没错,小商不是不喜欢他的,她心底肯定是有着他的
苏福儿看了看这个,再看了看那个,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啐!
“皇叔,人家小商姑娘肯定是累了。”她不着痕迹地挡在他俩之间,藏在袖后的手暗示地对商绿羽一摆,抬头望着凤尔霄笑意晏晏。“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既然皇叔今日能再见当年心仪之人,就足证你俩有缘,他日也必定能有再相聚的一天。皇叔,心急是喝不着烫粥的,对不?”
“可是”他眼睁睁看着商绿羽低着头,悄悄地转身去了,心下焚急如烧。“小商?小商?”
“笨蛋,人去远了。”苏福儿皮笑肉不笑的提醒他。
凤尔霄痴痴地望着那一抹逃隐而去的淡绿色身影,像失了魂般,呆呆伫立老半天,始终未能回过神来。
小商他的小商
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她就亲口承认对他的感情了。
“天杀的苏福儿!妳到底想怎样?!”一回头,他双眸怒焰狂炽,一口恶气全冲着她发。“通知我小商在菩提寺的是妳,可前来坏事的人也是妳,妳、妳根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祸头子!”
“你今日才晓得我搧风点火的了不得功力吗?”她笑咪咪的开口。
“妳”
他快忍不住了,终有一日终有一日他定要诛这妖女以谢天下!
“唉,这年头好人真难做,”苏福儿对他满眼杀气毫不在意,闲闲地道:“竟是有功无赏,弄破要赔呢。”
“若是小商再度消失人间,我一定会找妳算”他咬牙切齿。
“别算了,”苏福儿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理了理淡紫色裙裾。“坐下来说话,我不习惯仰着头看人,颈子特酸。”
“妳以为平常妳自己有多高人一等吗?”他讽刺道。
“我是没多高,但是你顶天立地高颀长的皇兄都会弯下腰、俯下身来,和和气气温温柔柔地同我说话。”她想起夫君的温柔体贴,不禁甜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