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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听狗官这么一分析,便可以证明贺兰慕雨的房中确实挂过弓箭,而不必去考虑“即便她会射箭也有可能不在房内放有弓箭”这一点了。
狗官笑着,忽然身体前倾,凑得离我近了些,压低声音接着道:“但是习弓箭之人的目力最为优秀,连为兄都能看出来的箭袋印记,这位有意想将弓箭藏起来的贺兰大小姐又如何会看不出来呢?”
对、对啊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若有意隐瞒自己房内有弓箭的事实,这么明显的漏洞不应该会放过吧?
狗官眯眼一笑,道:“原因只有一个。贺兰大小姐会弓箭之事在贺兰府并非秘密,而她之所以要将弓箭收起来当然是不想被外人看到,倘若在今日这案件发生之前府里曾有另外的外人来过,至少昨天一整天除了灵歌妹妹你,府里并无其他外人,而妹妹你又不大可能会到大小姐的房中来,所以昨天一天的功夫大小姐完全有时间将那箭袋的印记处理掉,之所以还留在墙上只能说明一点:她没有时间处理。时间既紧迫、府里又有外人可能会到她的房中来的情况,想来也只有今天了。亦即是说,将弓箭收起来是大小姐今日才有的行为,而没有处理墙上的印记,是因为她并不敢确定自己的房中何时会有来‘客’,倘若重新将那印记粉刷成与旁边墙面相同的颜色,只怕会在这种才下过雨的潮湿天气中不易晾干而露出更大的马脚;而若将那印记处的灰刮掉,又恐粉末落得四处都是,反而亦会引起人的注意。倒不如就这么让那印记留在墙上,说不定可以侥幸不被人察觉——大小姐想必正是抱着这样的心理,是以才没有处理掉那箭袋的印记的。”
“那么燕然哥哥方才所说的多的那样东西又是什么呢?”我做出好奇宝宝的样子问他,事实上我也的确好奇得很。
狗官眨巴着眼睛看着我笑:“喔?为兄以为灵歌妹妹已看到了呢。”
我看到?我看到什么了?我就看到某条无赖狗盯着人家大姑娘的手看个不住,还几乎要扑到人家的身上去就算我看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自然也是不能告诉你这家伙的,否则我还怎么在侦探界混呢(你好像混的是言情界吧?)?!
我也眨巴着眼睛看他,一脸懵懂。
“多出来的东西就在那幅用络子结成的帘子上。”狗官笑。
咦?怎么我盯了那帘子瞅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呢(你只顾羡慕人家来着。)?
“是什么呢?”我歪着头问,心里恨不得把他那张狗嘴掰开往外掏话。
“摺皱。”狗官的狗眼晶亮,“这幅帘子所用的线绳较粗、质地较硬,新买来后将其编织成络子,时间一长便会形成固定的形状,即便拆开来亦会留下褶皱,不易抻直。贺兰大小姐房间里的这幅络帘线绳上便全是这样的褶皱,显然这幅帘子在最初时并不是用的此种编法。帘子被重新编过,而且为兄看了一下这帘子的花式,是一种看上去十分复杂,但只要掌握了要领,偌大一幅帘子编起来只需半个时辰的手法。”
这、这狗官难道是只天才狗么?只看几眼便能找到络子编法的规律?!这不由令我想起一部侦探小说中所描述的一位逻辑思维非常强的主角,他从未接触过国际象棋这类东西,但是他凭着自己惊人的逻辑头脑,仅用了一上午的时间了解了国际象棋的规则和下法并研究了其中所含的逻辑规律,便在十五招之内将国际象棋的世界冠军俄罗斯的@#¥&*斯基彻底将死。
也许也许我面前这个男人的头脑便有着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逻辑思维,所以才能在观察了那络帘的花式后便依规律推断出了整个帘子的编法
我呆呆地望着他,说不清此刻自己的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狗官用晶晶亮的眼睛望着我笑了一阵儿,而后起身,拍拍屁股,道:“为兄还是先去听听我那李神捕带来了什么消息罢。”
我慢慢地转身继续下楼,李佑在楼门口已等得不耐烦了,见了狗官便上前行礼,道:“大人,那宋初云听说贺兰府里的大少夫人死了,一早便溜出了府去,方才属下已将其抓回,正押在前院,请大人前往问询。”
狗官转头冲我笑道:“灵歌妹妹要一同过去么?”
我摇了摇头,轻声道:“大人请便。”
狗官笑着深深看了我一眼,便同李佑往前院去了。
我在楼口站着发了一阵呆,仰头望了望贺兰慕雨的窗子,依旧紧紧关着,便回转身重新进得楼去,沿着楼梯上来,伸手敲开了她的房门。
“岳小姐还有事么?”贺兰慕雨淡淡地却不失礼貌地将我请进屋内问道。
“贺兰小姐,”我望着她亦淡淡地笑,“听说令弟贺兰慕雪公子在后羿盛会上夺了魁,箭术实在了得呢。”
贺兰慕雨看着我,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一指墙上那箭袋留下的痕迹,“可惜后羿盛会不允许女子参加,否则夺魁之人必轮不到令弟。天下第一箭法的称号非贺兰大小姐你莫属。”
贺兰慕雨神色如常,仿佛我方才说的不过是“天气很好”这类的再平常不过的话,她淡淡地望着我,我也淡淡地望着她,这个女子,是迄今为止我所遇见的最为强劲的对手。
绳结·花纹
贺兰慕雨转身慢慢走至椅旁坐下,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含笑向我道:“岳小姐说笑了,慕雨这点箭法不过才学了皮毛而已,岂敢拿出去现眼?”
唔,这么痛快地就承认自己会箭术了,果然是个聪明人,欲盖弥彰只会令自己更为被动。
她这么一承认,反而让我无从下手了,以至于原来想好的要盘诘她的话全都憋在了肚子里。贺兰慕雨同我属于一种人,是以不变应万变、非万不得已绝不主动出击的那一类型,对此我非常了解,是以我很想知道,当她被逼入胡同后,她会做出怎样的应变方法?我还真是期待呢。
“大小姐不必过谦,若没有百步穿杨的功夫,又怎么能将令嫂的尸体从你这间屋子里挂到前院的树上去呢?”我学着她的样子含笑望着她。
贺兰慕雨沉下脸来,冷声道:“岳小姐,慕雨敬你是我弟妹的朋友,屡屡忍让于你,请莫要太过放肆,否则莫怪慕雨下逐客令了!”
我笑道:“大小姐请先莫生气,且听灵歌给你讲一段故事,倘若这段故事讲得不对,大小姐在恼我也不迟。”
贺兰慕雨冷哂一声,道:“岳小姐倒真有闲情,不去陪你那位官哥哥问案,反倒跑到我这里来要讲什么故事!你这故事留着讲与你那官哥哥听岂不更好?”
一、一口一个官哥哥这女人、这女人、气死我了!她、她什么意思?!她是不是认为我和狗官之间有什么、有什么不明不白的唔哇哇!这种类型的女人太讨厌了(你和她不是一类的么?)!谁都别拦着我!我要跟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淡定、淡定)!
我笑笑,无视她这句冷嘲热讽的话,自顾自地开讲:“我的这个故事其实很简单,说的是一个女子喜欢上了一个男子,然而命中注定他们两人不能成为一对,男子后来娶了妻,女子便将这份情意埋入了心底,本以为那位妻可以代她好好的照顾男子,谁想到他的妻子非但连他的衣服都不会缝补,更是因他整日忙于公务极少有空闲在家而同别的男人勾搭成奸!女子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她认为这位妻子的行为不仅仅侮辱了她所爱的男人,更是侮辱了她忍痛割舍的感情。而当女子发现那位妻子的奸夫竟然动起了自己妹妹的歪脑筋时,她的恨意终于在一个雨夜爆发了她杀死了那位不忠的妻子,并将其尸体悬于高高的树上,她要让全天下的人看到对感情不忠之人的下场!大小姐,若你是这位女子,你会怎么做呢?”
在我说话的过程中,贺兰慕雨的手用力地捏着自己的衣襟,使得指关节都泛了白,虽然只是很快的一下,但仍然被我看在了眼里。
见她微微一笑,淡淡地道:“这番话令我有充足的理由将岳小姐你告上公堂并且施之以刑,然而岳小姐既然声明了是在说故事,那慕雨便暂且先将它当做故事好了。岳小姐的这个故事实在令人不敢恭维,漏洞百出,真是教慕雨想认真些回答都不知要从何认真起呢。”
不由佩服她的冷静与自制力,弄得我也丝毫不敢松懈,努力保持大脑清晰,表面上则做出轻松的样子笑道:“漏洞百出么?灵歌怎么倒觉得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故事呢?不知大小姐所说的漏洞指的是何处?”
贺兰慕雨笑道:“故事里说那女子杀死了那位不忠的妻子,并将其尸体悬于高高的树上——这难道不是天大的一个漏洞么?这位女子莫非是个江湖高手,不费吹灰之力的便可以将另一个女人的尸体挂到树上去?”
我笑起来,慢慢地道:“那女子当然不是什么江湖高手,她除了会射箭外,其它的功夫一点都不会。”我边说边走至窗前,轻轻推开窗扇,让前院的那株银杏树整个地映入窗中,“窗外有这样的好风景,且还可以看到那位男子的房门,若我是那女子,必定每一晚都会伫足于此,直到看着他房内的灯熄了方才作罢。然而,只要我略一低头,便会看到那个角门,当我深夜里因为思恋那男子而失眠,起身至这窗前望着月亮出神的时候,我总会在那么偶然的一次机会下发现有个女人的身影悄悄地来至角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门,穿过穿堂,行往客院。她去客院做什么呢?那里除了我一位表兄之外再无别人于是过不多时,那女人又回来了,锁好门,返回屋内,像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在此之后我渐渐发现,这样的情况总会出现在那男子不在家、且表兄前来做客留宿的时候,除了‘奸情’一词,我很难再想出其它的原因来解释这一现象。于是正如那故事中所讲,在一个雨夜,我忍无可忍,看着那淫妇为了那奸夫同我的妹妹不知羞耻地当着众多下人的面争风吃醋,我再也无法冷静自持了,回到了我的闺房,我要杀了那淫妇,绝不允许她再这样给他丢脸!于是我想出了一个办法,一个杀了她之后可以处理尸体的办法,既能不留痕迹,又可以让天下人知道对感情不忠之人的下场。”
我一边说一边回过身,见贺兰慕雨面无表情地一直盯着我,我未作停顿,继续说道:“于是我等在了角门旁,待那淫妇像往日那样从那奸夫所在的客院偷欢回来,出其不意地由她身后用绳子勒住了她的脖子,直到她彻底断气。接着我背着她的尸体回到了自己的绣楼——虽然我不会武功,但是常年练箭使我的四肢较之平常女子有力得多,且我的丫环们在这个时候都已熟睡,没有人发现我背了具尸体回房。回至房间后,我便将我的弓箭取下,箭尾缚一根绳子,瞄准前院的那株银杏树射去”
“而后‘我’便利用这根绳子将尸体挂到了树上,对么?”贺兰慕雨笑着接过我的话,仿佛刚刚听我讲了个笑话,“我想请问岳小姐,即便箭带着绳子射在了树干上,又如何能禁得起一具尸体的重量而不被坠断?从窗口到树的距离有十来丈长短,‘我’又要从何处找这样长的绳子来?”
我也跟着她笑,不慌不忙地接回话道:“灵歌虽然不懂箭术一道,但是亦看过后羿盛会的比试,窃以为箭法高明之处不在力道有多足、射程有多远,而在于射箭者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