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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惊:怎么李阿辉会死掉呢?在我的猜测中他应该是杀掉贾德仁的凶手才是啊果然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能妄断事情真相!
贺兰慕风没有动,只是转身淡淡地看着那跌跌撞撞之人由走廊上跑过去叫人去了。我举步往昨天去过的李阿辉画室的方向行去,听得贺兰慕风在身后冷冷地道:“你对这样的事情很感兴趣?”
“我只对真相感兴趣。”我回头看他一眼,而后匆匆地离开。
李阿辉画室的门口尚没有闻讯赶来的人,我左右张望了一下,一头钻进画室。见李阿辉匍匐在几案上,身上没有伤口,然而脸色铁青,不知道是不是中了毒。他的手中攥着一幅画,是他自己画的混沌图,桌面上铺了一张纸,纸上写着几行字,我飞快地看了几眼,见大意是说他一向在他人面前自负才华,实则深知自己不是画画的料,眼看宫廷画师的考核越来越近,身上压力也越来越大,昨天见贾德仁不堪压力选择了自杀,自己也受到了“启发“,于是昨晚再三思量之下,觉得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也难见出头之日,实在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心,于今日选择结束生命,望家人原谅自己的不孝,云云。
由此也可推得,昨天贾德仁几案上的那封遗书必定是被凶手捏造成不堪压力自杀的内容,而今日这李阿辉之死亦显蹊跷,以他的如此自负的为人怎会说轻生就轻生呢?倘若这两件案子皆非自杀,那么从作案形式来看,这就是一起连续杀人案件,凶手,就在这阆苑之中!
正想从李阿辉手中攥的画上寻找寻找蛛丝马迹,忽听得廊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连忙闪身躲至门后,方掩好身形,便听得有好几个人进了屋,七嘴八舌地道:“先把他的尸首放到杂物室去罢,昨贾德仁的也在那里唉,这是怎么回事呢!连着两天,有两个人轻了生!作孽啊!”
“来来,你们两个抬他的头,我们两个抬脚把他手里的画拿掉!”
“拿不掉啊,他攥得紧紧的!”
“那那就先撕下去罢!”
一听至此我便再也藏不住了,为免这帮家伙把重要的证据毁掉,连忙从门后走出来,所幸这几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李阿辉的尸体上,没有人看到我是从门后出来的,于是轻声地道:“那个几位且先莫着忙,这尸体尚不能动。”
那几人回过头来齐齐望住我,道:“为什么尚不能动?”
我低着头道:“方才慕先生进来看过了,说李阿辉不像是自杀而亡,需要请官府之人前来做鉴定,因此暂时还不能动他。”
“这”那几人面面相觑着,忽有人道“慕先生,是这样的么?”
我一惊,循着说话之人的目光扭头向后一望,见贺兰慕风正立在我身后的门口处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这下可穿帮了!扯谎居然被谎言中的主角逮了个正着!我用十分悲催地眼神望着贺兰慕风,准备认命地接受人民的审判。
贺兰慕风木着脸看着我,淡淡地开口,道:“是我的意思,你们去找官差来罢。”
——咦?
于是便有一人匆匆地跑了出去,剩下的人则问向贺兰慕风道:“慕先生,您的意思是李阿辉他不是自杀?”
贺兰慕风不急不徐地道:“具体情况还是待官府的人来了再说罢,这里最好保持本来的样子,暂时莫要动了。我去给学生们上课,你们几个留在这里看守罢。”说着看了我一眼,道:“这里的事且交与官府处理,回去上课。”
“是,先生。”我答应着,跟在他屁股后面离了李阿辉的画室。
前往“风吹雨”的路上贺兰慕风一句话也没有说,进了画室就直接开讲,直到上了大约半节课的时候,听得有人敲门,开门看时见是一名官差,作了一揖道:“贺兰大人,我家大人请您前往一叙。”
贺兰慕风是宫廷画师,有品级在身,自然要被称为“大人”。他安排学生们自行练习后便随了那官差离开了画室,“教室”内立刻一片窃窃私语。我正一手托腮一手拿了笔在纸上信手涂鸦,忽见坐在前桌的那位小萝莉扭过头来,挑着眼角问向我道:“听说昨天慕先生对你做了特别指导?”
这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传绯闻,长大不变八婆才怪。
“没有,”我不看她,只淡淡地答道:“先生只是领我去看了看‘满庭芳’里的画作而已。”
小萝莉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还说不是特别指导?!我们都没有去看过呢!”
哦?我抬起眼来看向小萝莉,见她的样子不似说假话,便笑了笑,没有吱声,小萝莉还欲再说,忽听得教室的门又开了,一名衙役站在门口向里张望,张望了半天终于望到了我的脸上,连忙迈进屋直冲着我走过来,作了一揖,低声道:“岳小姐,我们大人请您前往一叙。”
一叙?叙什么叙?!我跟他有什么可叙的?!那家伙闭着狗眼就能把这案子破了,为什么非要叫上我!?我、我不去!我不要见他!呜呜。
磨磨蹭蹭地起身,跟了这衙役出得“风吹雨”,沿着走廊行往李阿辉画室的方向,见画室周围已经被腰佩钢刀的衙役们戒严了,见我过来便闪开了一道缝,容我走进这包围圈中,往李阿辉的画室里瞅了一眼,见岳清音正蹲在那里检查他的尸体,也顾不得同他打招呼,径被领路衙役带往李阿辉画室隔壁的那间画室,敲了敲门,听得里面传来那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道:“请进。”
领路衙役轻轻推开门,将我让进屋,而后在我身后将门关上,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脸上带着那么一丝暖昧的笑,直让我顿时一肚子火气——如今满朝上下都知道我与姓季的家伙订了亲,订亲宴过后本该双方回避不再见面才是,此刻却、却一对一地共处一室,如何不叫那起小人心中产生有色思想呢?!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我面冲着门背对着屋内,低着头独自生闷气,半晌听得身后那道姓季的声音好笑地响起,道:“灵歌?”
“”我一动不动,也不作声。
“怎么了?”那家伙笑着,脚步声走过来,绕到我的身前,探下身子,偏了脑袋想要看我的脸。
我转过身将他重新扔在身后,别别扭扭地道:“大人有话请问,灵歌还要上课。”
“喔!好。”姓季的家伙笑着大步从我身边走过去,拎了把椅子过来放在我的身边,笑眯眯地道:“岳小姐先请坐,本官有几个问题要问小姐。”
毫不客气地一歪屁股坐到椅子上,见他笑着亦坐到对面椅上,黑溜溜的狗眼儿在我的脸上转了几转,而后弯着眼睛笑道:“灵歌近来可好?”
我抬起眼来努力严肃地道:“这是大人的第一个问题么?”
“唔”姓季的家伙故意想了一想,笑着道:“这个问题本官,天天都在心里问”
这这个家伙太、太讨厌了!
脸上一红,慢慢低下头去,轻声地道:“大人近来也还好么?”
残像·剥夺
季燕然轻声笑答,道:“一切都好。灵歌呢?”
“也好。”我低着头,双手摆弄着自己腰间垂下的绦子。
季燕然半晌没有说话,我不由抬起眼来看他,见他正用黑黑的眸子带了笑地望着我,双颊较之上次见时又瘦下去不少,可见近些日子着实是忙坏了他。
“大人是要问灵歌关于贾德仁死时的情形么?”我主动地道。
“是,”季燕然点头笑道,“方才为兄在询问其他证人关于李阿辉死时的情形时得知昨天阆苑内还有一个人自杀而亡,除了第一个发现尸体之人外,灵歌你与贺兰大人亦曾看到过案发现场的最初状况。为兄已经向贺兰大人询问过当时的相关情况了,现在还需从灵歌你这里了解一下,看看是否还有其它遗漏的线索。”
我望着他正色道:“昨晚发现贾德仁时他已死去了一段时间,坐于他画室中的几案前,胸前插有匕首。然而他是右手握了刀柄,左手握了右手,据灵歌观察,这贾德仁当是个惯用左手之人,如此握刀柄的姿势不合常理,虽然桌面上放有类似‘遗书’的书信,但是灵歌妄自揣测:贾德仁并非自杀,而乃他杀。当时他的画室内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且灵歌细看过他的衣衫,亦没有拉扯过的褶皱,是以灵歌猜度,贾德仁是为熟人所害,而凶嫌很有可能便是这次要参加宫廷画师考核的几位学子。至于那位李阿辉,他似乎掌握着包括贾德仁在内的这几位学子的什么把柄,或许此点能为大人破案起到一些帮助。”
季燕然望着我笑起来,道:“灵歌所提供的这些线索真是帮了为兄的大忙,让为兄省去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正如灵歌所说,那贾德仁确乎是个左撇子,这一点为兄已经从证人口中打听到了。而李阿辉乃吞了砒霜而死,这砒霜本为阆苑里用来毒杀老鼠、以防被老鼠咬坏了珍贵画作而准备的,若说他是自杀,表面上看倒也没什么漏洞,然而为兄很是在意李阿辉死时手中握着的那幅画,倘若他是被人杀死的,为兄认为他手中的这幅画便是暗示了凶手是谁的最大线索!贾德仁的死既然几乎已可肯定为他杀案件,那么凶手采用了相似的手法连续杀人的事实便也差不多可以确定了,因此就算找不出李阿辉乃为他人所杀的证据,根据手法相似的情况来看,已可认定李阿辉的死亦属他杀,凶手乃同一人,两起案件合二为一,是连杀两人的杀人案件!”
“大人可曾问过了其他几位待考学子的不在场证明?”我问。
“问过了,”季燕然点头,“每一个人都没有不在场的证明。因阆苑为待考学子每人准备了一间专用画室,是以平日里他们除了睡觉吃饭都会独自待在自己的画室里专心练画。根据昨日及今日贾李二人的死亡时间,为兄询问过所有的待考学子包括贺兰大人,他们每个人在这两段时间内都是单独处于自己的画室或寝室中的,没人能够互相证明彼此不在场。想必这也是凶手耍的一个花招——万一官府将这两个案子定为凶杀案,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多了,他便处于了有利的位置,官府调查起来反而愈加困难。”
听他这么一说,想要查出凶手来的确不是件易事,这是古代,没有提取指纹和鉴别毛发的仪器,要想揪出凶手只能靠问询和一些比较明显的线索。
而说到线索,李阿辉手中的那幅画上不知暗含了什么玄机,或许这幅画才是解决本案的关键东西。于是我便问向季燕然道:“大人方才不是说李阿辉手中攥着的那幅画有可能是找出凶手的最大线索么?那幅画上画了什么呢?”
季燕然摸着鼻子干笑道:“可惜为兄对于画画一道一窍不通,对着那画儿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问了清音,清音也是摇头不若请灵歌来帮为兄看看?”
我正对那画儿感到好奇,当下也不推脱,把头一点,见季燕然笑着一指一旁几案,道:“桌上铺的这一张便是。”
我便起身行至那几案旁,低下头来细看,见纸上黑黑白白的仍是一团混沌,根本连个具体形状都看不出来,真是让人对那死去的李阿辉既好气又好笑。
季燕然走至我的身边,亦低了头一同向那纸上看去,道:“为兄看过李阿辉画室中的画,全部都是这个样子的图案,不知道他这是想表达什么样的场景。”说着便偏了头望着我。
我使劲地盯着这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