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略带自嘲地笑道:“我所面对的似乎已不是单纯的情感问题了,它还兼杂着道德和道义。若不是为了保我全家无虞,大盗他根本不会去赴死,他若不曾重伤跌下深崖,我就不会不会嫁给燕然哥哥,可以说,我和燕然哥哥的婚姻是通过大盗的死才能成立的。可如今大盗又回来了,他既没有死,那这婚姻就失去了成立的前提条件。他为我赴死,我却另嫁他人,这不是薄情寡义又是什么?爹,这不是我想一想就能做出选择的问题,面对重生回来找我的大盗,我——我就不该去想‘应该选谁’这个问题,这是无耻的念头!”
“而对于燕然哥哥正因我已对他的情意曾做出了呼应,他才能放手将自己的心交给我,可若我重新回到大盗身边,又将他的这颗心置于何处?如果不是我的回应,他就可以不必受这样的伤害。总之再继续哪一段情都是错误,我认为两段都终止已是最好的结果。”
季大叔突然大笑了起来,左右摇着手指道:“你这丫头把男女之情也当做了案件来分析推理么?若情感也需用理智来分析,那世人的婚姻要多难才能结成一对呢?!你这小丫头自顾自地替那俩小子前思后想地铺设好了一条你认为是最平坦的道路,可你能确定他们愿意走这条路么?”
“他们可以不走,但我是一定要走的。”我咬牙道。
“倔丫头!”季大叔好笑着摇头,“你可以为了自己的心而终生不嫁,他们难道就不能为了自己的心而终生不娶么?若果真如此,你岂不还是连累了他们痛苦一生么?你以为他们真的能如你所想的那样改变心意去喜欢别的女人?真这样的话只能说明他们对你还不够喜欢!那你的终生不嫁就太不值了。”
“他们比我坚强,不会像爹说的这样的。”我淡淡地反驳道。
“正因为坚强,所以才情愿等你一年十年几十年,直到你回心转意。”季大叔望着我道,“丫头啊丫头,枉你在案件这类事上聪明冷静,怎么对情感一事反而当局者谜了呢?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这件事究竟麻烦在何处么?那两个小子又不是真的傻,他们怎么会不明白呢?他们一样很清楚你的为难,也正因为你的有情有义才使得他们更难放手。”
“趁着你与燕然婚姻的一年法定期限,在你等着他们冷静下来重新思考过后改变想法放弃你的同时,他们其实也正在等着你冷静下来,看清自己的心,然后给他们一个最终答案——这是男人间为了争取自己幸福的决斗,他们争的不是谁还能对你更好,谁还能给你最大的幸福,这些东西现在来说早已无所谓了。他们知道在你的心中其实早已有了答案,只是你就是碍于那什么道德道义的不肯说出来。他们就在等你,等你能彻底看清了自己的心,等你不再欺骗自己,等你有勇气做出决定。时间,就是他二人的擂台,而你的答案,就是判决胜负的唯一标准。”
“别低估了他们的坚强,灵丫头。他们既然理解你的难处,便能够承受你给的结局。输的一方不会怨恨你,相反,他还会为你感到高兴,因为他知道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他可以放心地放手了,可以放心地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对于输的一方来说,他这段感情的终点就是你已获得了幸福,而不是你为了不负他终生不嫁。越是这样,他就越不可能放手。越不放手,将来他所受到的伤害便越是深重。既然你注定做不成无忧无虑的傻丫头,就该像个真正的聪明人一样,学会站在别人的立场上去想问题,而不是自作主张地把自己认为好的选择强加在别人的头上。我说得对么,丫头?”
听着他语重心长的话,我强忍着眼眶里的湿热感,垂下眸子硬是将险些汹涌而出的泪水憋了回去。从小到大,从没有哪个人能如此贴心地帮我分析所面临的难题,帮我去看清自己的心。从没有哪个人能如此真诚地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当想什么当做。所谓良师益友,所谓挚爱亲朋,想必就是面前这样的一位睿智幽默、嬉笑人生的男人罢。
抬起眼来望向他,轻声地道:“爹说得对是我太想替他们安排一个相对来说最好的结局了,所以忽略了他们的想法和感受。我之前只是天真地想着他们足够看得开,可以潇洒地挥手离去,这样即使我自己因此而痛苦纠结一生也无所谓的。然而我忘记了,在情感一事上,真正潇洒的背后是死心绝念!我一日没有归宿,他们便一日不能解脱。——我明白了,彻底了结这件事情的办法只能是我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来。既然要给答案,那我就不想等到一年后了,这对我们三人来说都是漫长的折磨。我想年后回到京都,我就做个了断。”
“好丫头!一旦想通了便能痛快地做出决定,这点令你这个新爹爹非常欣赏!”季大叔拍掌笑道,“既然去了这块心病,那便不许在闷闷不乐一个人跑到这儿来吹冷风了,还不给我笑眯眯地回前厅去?!”
我不由展颜笑起,才要起身,忽而想到一点,便问向他道:“对了,爹,燕然哥哥那个指腹为婚的对象您可知道能找到她的线索么?”
“唔这个么,”季大叔挠了挠头,“当年燕然他娘的确与对方互留过地址来着,然而后来我因在衙门当差,没有什么时间,都是他娘自己带了他去对方家做过两三回的客,燕然那时太小,又是坐着马车去的,根本不知道路。他娘离世时我们爷儿俩谁也没顾得上问那地址,如今想找,还真是如大海捞针哪。”
“燕然哥哥不是说,当时双方还交换了信物了么?是什么信物?那信物还在不在?”我追问。
“嗯记得他娘那天回来倒是提起过,”季大叔翻着眼睛想了想,“当时他娘给对方的信物是一幅我珍藏的前朝大画家石听钟的墨菊图,而对方给的信物么记得是一首诗。”
“一首诗?”我好奇地睁大眼睛,季燕然的娘用一幅大画家的画居然只换了一首口头上的诗回来,对方还真够抠门儿的。
“唔时间太久,我已经忘记了,大约燕然那臭小子还记得,灵丫头问他去罢。”季大叔笑着眨眨眼睛,起身掸掸衣服,道:“我去看看岳老先生睡醒了不曾,今儿晚上还要再灌他几盅,让他也跟着糊里糊涂地高兴高兴!哈哈哈哈”边说边意有所指地笑着大步离去了。
我在原处又坐了一阵,直到真正觉得手脚冰凉了才站起身,深深地吸了几口这雪季的清新气息,迈着如从前般轻快的步子,沿着长廊一路回到了前厅。
方一推开厅门,便见厅内正乱作一团,那位白家小姐小明姑娘不知何时又来了,正拉扯着季燕然的袖子吵闹个不休。季燕然眉头紧锁,无奈摇头,而岳清音则仿佛屋内根本没有这两个人般坐在那里老神在在地低头喝茶。
这情形看着令人忍不住想要发笑,转身正欲离去,却听那白小姐已是发现了我,娇呼一声道:“喂!你站住!”
回过身去挑眉望住她,淡淡地道:“白小姐有何贵干?”
“你来得正好,我正有话要对你说。”白小姐骄蛮地晃着小腰硬扯着季燕然向我走过来,季燕然无奈地看我一眼,向她沉声道:“白小姐,你再这般纠缠不休,便莫怪我下逐客令了!”
白小姐压根儿不理他,只盯着我道:“你听清楚了:我白明明是一定要嫁给燕然哥哥的!如今爹把我赶了出来,我哪里也去不得了,只能住在这里!虽然你同燕然哥哥成过亲了,可我不介意,劝你好好想想,是识时务点自己主动离开燕然哥哥呢,还是等我请燕然哥哥把你休掉呢?”
我瞟了眼那边的椅子,果见上面放了个大大的包袱,看来这白明明小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嫁季燕然誓不罢休了。
不等季燕然开口喝斥她,我便冲她莞尔一笑,不紧不慢地道:“敢问白小姐今年芳龄几何?”
“我今年一十七岁,怎样?”白明明挑着眉道。
“喔这样啊,”我微笑着慢慢地踱步至椅旁坐下,歪头望着她,慢条斯理地笑道:“白小姐你好像不太了解天龙朝的律法喔我朝律法规定,成亲一年内丈夫不得休妻、不得再娶、不得纳妾,白小姐您若想嫁给我的夫君,只能等到一年以后了。”
“那又何妨?!我等便是!”白明明不屑地撇了撇嘴,不肯落于下风。
“喔天龙朝的律法还规定,妻子怀孕期间以及产后六个月内,丈夫不得休妻,”我接着笑道,“如果一年后我怀上了夫君的骨肉,那么白小姐你想登堂入室的话,至少又得再等一年零四个月,那时小姐就快要二十岁了呢!除非小姐想要做妾?”
“我才不要做妾!”白明明怒火冲天地叫道:“二十岁就二十岁,为了燕然哥哥,我等得!”
“喔喔!那好,”我继续笑,“可是呢,我并不想只生一个宝宝呢!为了能给我夫君更好的养老,我想我们两人至少也得要五六个孩子罢这样算来,唔白小姐你最起码也要等够八年,到时候就二十八岁了,这个年纪还不嫁人,背后是会被人说闲话的!”
白明明落在下风,愈发的恼恨,气癫地道:“我——我才不怕被人说闲话!莫说等到二十八岁了!便是等到三十八岁四十八岁,我也非嫁燕然哥哥不可!”
“这样啊”我也愈发笑得灿烂,“那我就只好让夫君把我休掉了”白明明一听我这么说双眸立时放出光来,然而不待她张口,我又接着笑道:“休掉之后再将我娶回去,这么一来,一年之内他还是不能娶别人,等一年期到后我便请他再将我休掉,而后再娶一直这么休休娶娶到五十八岁六十八岁七十八岁直至相携而终。——白小姐,你果真有耐心的话,可以等到下辈子。”
白明明一时恼羞成怒,冲上来扬起手便向我的脸上掴来,我未及躲闪,眼看便要吃上一耳光,却突地由身旁伸过一只大手来,一把攥住了白明明的腕子,随即将其甩开,冷声地道:“白小姐,请注意分寸。”
替我挡住这一掌的自是始终在旁一言未发的岳清音。
“白小姐!”季燕然那厢亦是一声断喝,面笼寒霜。
“夫君——”我微笑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生气。看了眼气得浑身乱颤的白明明似是还要张口说什么,便抢在她的前面高声向厅外道:“屹伯在么?”
屹伯闻声推门进来,恭声道:“少夫人有何吩咐?”
“烦劳屹伯代夫君与我送客——礼尚往来视为友,但若影响到别人家庭的安定和婚姻的和谐那我们也没必要与之客气!请屹伯将白小姐送回家去,顺便带话给白家老爷,就说季府少夫人说了:官民两异,男女有别。令嫒几次三番到我府上吵闹,意欲破坏我夫妇婚姻,我家老太爷是望城知府,我家老爷是京都知府,令嫒来闹知府的宅门已是犯了以下犯上之罪,兼之不顾我家老爷有妇之夫的身份,强行纠缠,屡劝不听,若传将出去,只怕非但令嫒名声不保,于白家人的颜面亦是有损!望以后能对令嫒严加管教,倘若再不收敛,便莫怪本夫人与你白家诉诸公堂,让皇律来解决个干净了!”我收起笑脸,冷冷地说道。
“是,少夫人!”屹伯朗声应着,转身叫来两名嬷嬷作势请白明明出门。
我不再看她,起身走至窗边,直至这位任性地小姐终于不能再厚着脸皮留下,转身气鼓鼓地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