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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幽宇向我道了声:“站这儿别动。”而后飞身奔将出去,迎向那疾驰的马,那马也不知是傻了还是疯了,竟不避人,一声长嘶,直冲着田幽宇便撞了过来,我正要惊呼,却被身旁田幽宇的马抢先了一步嘶叫出声,两只前蹄儿高高扬起,似是想要拥抱那奔过来的同类。吓得我慌忙窜至一旁,免得遭遇马掌爱抚。
但见田幽宇迎着那已冲至面前的疯马,迅速一个闪身避过马头,一把拽住缰绳,借力腾空转身,稳稳地骑到了马背上伏着那人的身后,而后用力一勒缰绳,那马长嘶一声,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我惊讶地张大嘴,险些鼓掌叫起好来。田疯子这套动作干净利落,难度系数极高,完全可以得到9。5以上的高分哪!
田幽宇下得马来,见那马上之人的双手被缰绳给缠住了,两只脚也套在了马蹬里,难怪这一路颠簸都没把他从马背上掀下来。田幽宇解开那人手脚,一把拎了放在地上,我探头瞅了瞅,见是个年轻男子,一身小厮的装扮,身上并未见伤。田幽宇伸手搭住他腕子,道:“没死,然而脉息微弱,须立刻就医。”
立刻就医的意思是
田幽宇望着我,我眨巴眨巴眼儿,道:“宇哥哥,我自己也可走回城去,你先带着他回”
“不行!”田幽宇断然拒绝我的提议,“要么你现在上马跟我一起带这人回去,要么我们就继续走,任他自生自灭。”
这这不是逼我么。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儿就豁出去了。我咬牙道:“宇哥哥,我跟你上马。”
田幽宇将那人重新放回马上,并解下那人腰带将其牢牢捆在马背上,而后才将我抱上他自己的马,他则一纵身坐到了我的前面,一手拽了那匹马的缰绳,一手拽了自己马的缰绳,向我道:“丫头,抱紧我,我们须尽快赶回城去。”
好好罢!拚了!我双手环住他的健腰,把脸埋在他的背上,闭上眼睛,但听得他一声吆喝,双腿一夹马腹,身下的马立刻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般飞奔了出去,身旁那马也人来疯似的跟着一起奔,我只觉得双耳充风,又是一阵的天眩地转。
正当我眼看就要将胃中早饭尽情倾吐在田幽宇的背上时,终于听得他说了一声:“城门到了!”
因怕撞着进出城的行人,田幽宇将马速减了下来,守城的门吏认得他,因此不敢拦他下马,于是我们三人两马径直冲进城中,寻了最近的一家医馆唤作“和乐堂”的停住马身,田幽宇先将颠得七荤八素的我抱下来,大步迈进堂内,放在一张给病人坐的椅子上,而后才又出去将那人扛了进来。
这和乐堂是太平城最大的医馆,在城内各主要区域都有分号,据说馆内的郎中医术也都十分的高明。我眯眼看了看馆内大堂,见坐了十几号病人,都在等着在里间医室替人诊病的郎中挨个叫号。
田幽宇向我道:“丫头,你在这里坐着莫要乱跑,我带这人进去找郎中。”
我点点头,不敢说话,胃中尚在翻涌,生怕一张嘴就飞出几粒米来。田幽宇扛着那人径往里间走去,被一个伙计给拦了下来,那伙计翻着白眼儿道:“你这人怎么不懂规矩?有个先来后到没有?看见了没?那边!到那边排队等着去!”
嗬,医生是爷爷病人是孙子,原来这辈份儿并不止现代就这么排,古代原来也是如此啊。
田幽宇二话没说,一只手揪住那伙计的前襟将他举了起来,重重地墩在柜台上,然后推开里间门硬是闯了进去。那伙计吓得不敢再作阻拦,偏又咽不下这口气,转了转眼珠子,飞快地从柜台上跳下来,一溜烟儿地跑出了医馆。
田幽宇进了那里间诊室半晌不见出来,想必正逼着郎中替那人看病。我好容易缓过劲儿来,正打算拿个杯子倒点医馆里提供的茶水喝,忽见方才那个伙计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名衙役,见他向衙役说道:“那无端生事之人就在诊室里!”
嘿,原来是找警察叔叔来抓闹事之人了。
衙役们跟着伙计径直推门进入诊室,满大堂的病人都抻了脖子往里打探,我心说你们一个个的都病得来看医生了,还顾着看热闹呢!于是起身,跟着衙役屁股后头了挤进了诊室——哼,要看就要近距离看嘛(…_…!)。
几个衙役一见田幽宇立马躬身行礼道:“参见田大人!”
那伙计傻了眼,呆在原地不敢吱声了。田幽宇压根儿没看他,只向衙役们淡淡点了点头,指向床上正在接受大夫医治的那人道:“你们来得正好,这个人被人下了毒,大夫说毒量足以致命。眼下尚不知能否救活,无论是生是死,这都是一桩谋杀案件,且交由你们衙门的人办去罢。”
衙役们应道:“是,田大人!”为首的那一个近前看了看床上那人,而后问向田幽宇道:“敢问大人可认得此人?”
田幽宇摇头,遂将发现这人的经过略略讲了一遍,而后道:“你们季大人若要问询,只管叫他派人去督尉府办找我便是。”
为首的衙役搔了搔头,道:“只怕这两日我家大人腾不出功夫追查此案了,想必要延后几天。”
田幽宇一挑眉,哂道:“哦?你们家大人倒是忙得很,人命关天的事也可延后几日再办么?”
那衙役连忙陪笑道:“大人莫要误会,其实是我家大人此刻并未在府中,才刚被顾丞相派人来叫走了,似是有十分重要的案子令他即刻解决,否则”
“否则什么?”田幽宇斜睨着眼问。
那衙役放低声音道:“否则只怕乌纱不保!”
咦?那季狗官又有麻烦案子要办了么?他这顶乌纱戴得还真是辛苦呐活该,谁叫他做官来着,老老实实地当个农夫不就没这些烦心事了么?!
田幽宇哧笑一声,道:“如此还真难为你们季大人了,只不知顾丞相交付的这件案子需花他多长时间,莫要逮住了一名凶犯却放跑了另一名凶犯。”
那为首衙役干笑了两声,低声道:“这个卑职也不甚清楚,只听说是方才那顾丞相的大舅子贺员外家里出了事,我家大人便匆匆赶过去了”
贺员外?怎么这么耳熟呢哟,好像就是今天岳清音和田心颜应邀去的那一家嘛。发生了什么?岳清音不会有事吧?
失踪·身份
田幽宇将那中毒之人交给衙役们后便将我送回府里,才一迈进前厅,却见岳清音和田心颜已经回来了,正坐在那儿说话。想是下人已将我和田幽宇出门的事告诉给了岳清音,是以他见我从外面进来并不觉诧异,只是瞥了我一眼,道:“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我低声答道:“宇哥哥带灵歌骑马去了”
岳清音一笑,道:“会骑了么?”
不等我答话,田幽宇接过去说道:“这丫头心里只怕恨不得将我当马骑了。”说着走过去往岳清音旁边的椅子上一坐,端起茶壶来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他倒没有说错,我还真是宁可骑他回来也不愿骑马回来。我慢慢走至田心颜身旁坐下,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偷眼一看,这位田大小姐似乎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也难怪,好容易逮着个机会可以跟岳清音在一起,还被什么案子给破坏了,换谁谁都郁闷。
便见田幽宇问岳清音道:“听说那什么贺员外家里出了案子,你这个仵作不在现场摆弄尸体,这么早跑回来做什么?”
岳清音淡淡道:“没有人死亡,只是有人失踪而已。”
“哦,谁失踪了?”田幽宇对案子并不感兴趣,边喝茶边随口问道。
“贺府大小姐。”岳清音道。
田幽宇哧笑道:“那贺员外听说也是个财大气粗的,怎么连自己女儿都看不住?我看八成是跟汉子跑了!”
汗,这田疯子还真是口无遮拦,虽然跟我想到一起去了(…_…!)
岳清音大概也是看这田疯子疯劲儿上来了,便瞥向我道:“还不回房把衣服换了?”
“是,哥哥。”我正不想待在这里和田氏兄妹泡在一起,就势起身行了礼便往外走。
田幽宇忽也起身道:“我也该回都尉府了。心颜,你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家?”
田心颜脸红了红,站起来道:“妹妹还要和灵歌说说话,哥哥先走罢。”
又拿我当幌子是不?我坏心眼儿地道:“既如此,心颜姐姐便到妹妹房里去坐坐罢。”说着拉了她便走,故意无视她一脸的尴尬和不情愿。
回至我的房中,令绿水倒上茶来,我径去里间换衣服,出来外间时见田心颜气鼓鼓地在桌旁坐着不吱声,心下好笑,佯作不觉,走过去坐下道:“姐姐和家兄今日在贺府可有什么新鲜事么?说来让妹妹听听。”
田心颜冷哼一声,道:“要说新鲜事还真是有!——你道那贺员外将五品以上官员子女请去是要做什么?”
我笑道:“总归不会是给自己女儿找女婿罢?!”
田心颜一拍手,冷笑道:“还真让你说对了!美其名曰请我们做客去,其实就是为了给他那两个女儿物色如意郎君呢!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我疑惑道:“他的女儿不是失踪了么?”
“失踪的那个是他大女儿,”田心颜撇撇嘴,“那贺员外娶了八房妻妾,总共生了六个儿子五个女儿,前三个女儿皆是正室所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那大女儿听说已经订了亲了,今日这是为他二女儿和三女儿挑夫婿的。——哼,仗着自己老子有钱有势,压根儿不把咱们放在眼里!那贺二小姐还好些,就是那贺三小姐,一说话便媚眼儿乱飘,简直像个狐精转世!言谈也不检点得很!上来便抓了清音哥哥的手一个劲儿地看,还说什么‘这手生得可真漂亮,十指这么的长,指甲这么的光润,连掌纹都生得有福相,虽是满满的桃花运,却始终只对一个好,谁若是嫁了岳家哥哥,谁便是天下最幸运的女子’——这些个不知羞耻的话亏她怎么说出口的!她倒是会看手相,怎么不替自家大姐看看?若果真灵验,她大姐也不会神鬼莫测地从自己的卧房里失了踪迹!”
听了她这一肚子牢骚着实让我心中好笑,原来这丫头满心的不高兴是因为吃那贺家三小姐的醋来着。也难怪,岳清音确乎是生得丰神如玉、气质冰清,无论在何处都是十分出众的一个,且据我研究,越是他这种看上去清冷无暇的男人,便越容易引发女人们想要扑上去蹂躏他、糟蹋他的邪恶心理(只有你是这样的心理吧?!)。
因看田心颜气得不轻,我又无从安慰,只好岔开话题道:“姐姐你说那贺大小姐‘神鬼莫测地从自己的卧房里失了踪迹’又是怎么一回事?”
想是此事确实蹊跷,以至田心颜也顾不得继续生那三小姐的气了,向前探了探身子,满脸玄虚地道:“说起那贺大小姐失踪的事,还真是怪神乎其神的!最初我们只见着了贺家二小姐和三小姐,后来那贺员外便说将大小姐也请出来见见客人,否则岂不是失了礼数”
我奇怪地打断她问道:“那大小姐为何最初不一起出来待客呢?”
田心颜哂道:“听说是跟她爹闹脾气,被她爹锁在屋内三天了!”
“为的什么?”我问。
“似乎是不满贺员外替她订的那门亲事——这是我后来听季大人问询贺府众人时知道的,”田心颜尽情向我传播着八卦消息,“据说男方是御史大夫家的次子,昨天送来的聘礼,婚期定在了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