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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静默中流逝,忽儿听得有人敲门,狗官便道了声“进来”,见是方才领命而去的衙役,行礼禀道:“大人,属下等去了许涵山的住所,已打好包的行李等物都在,并未取走。问了左右邻居,说是昨晚没有听见车轮声或马蹄声。属下又询问了当晚职夜的守门吏,也说昨夜并未看见贺府的车马出城。”
“唔”狗官搓搓自己下巴,“难道说,许涵山与贺大小姐是乔装后徒步出的城门,而贺府的马车则被吕凡阳赶到了隐密处藏起以蔽人耳目?但却为何不见吕凡阳的踪迹呢?是暂时避了起来以躲过这阵风头么?”
“乔装不大可能,”岳清音忽道,指了指床上的许涵山,“他还穿着贺府的家丁衣服,若乔装也是先换下这衣服才是。”
“若许涵山不曾乔装,那贺大小姐也必定未曾乔装,两人皆未乔装的话,经过城门时便会令门吏对他们留有印象,”狗官道,“从他们将逃出贺府的计划设计得如此周详的做法来看,这样的失误应是不会犯下的。是以可这样推断:按照贺许吕他们三人最初设定的计划,出了贺府之后应该是先回许涵山的住处,取了事先已备好的行李后便乔装弃车直接出城。然而此时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导致他们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许涵山被人下毒,贺大小姐及吕凡阳失踪。也就是说,出逃计划至此已告失败,他们根本没有出得城去。——那贺大小姐此时必在城中!”
我的思路几乎连一点自行推敲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狗官一步一步带着触到了中心答案,忍不住心中暗恼,索性一把挥去脑海里与本次事件所有相关的念头,再也不想闲得无聊跟着他们费这种脑筋。
我站起身,慢慢踱步至窗根儿下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对于那两个拿破案当饭吃的家伙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后来狗官似乎又在吩咐衙役们如此这般、怎样怎样,衙役们领命又退出房去,两个男人便接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探讨着案情。
我坐得有些累了,忍不住趴在旁边的小几上,又许是今天用脑过度,趴了没一会儿竟然迷迷糊糊地找周公同学一起抓蝴蝶去了。直睡得是昏天黑地欲罢不能,不知到了什么时候,觉得身上有些冷,便懵糟糟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伏在岳清音的背上,被他背着往回府的方向走,四外一片漆黑,竟已是夜色深沉,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只有偶尔的一两只野猫好奇地边跑边盯着我和他看。
“醒了?”他不回头地道,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
“哥哥哥,我,我自己走罢。”我有点不大好意思,这么大人了还让人背着走,又不是猪八戒他媳妇儿。幸好夜深了,街上没人看见——估摸着时候若早他也不会背我。这会子轿马行也打烊了。
“罢了,前面便到了。”他仍旧继续走着。
“哥哥怎么不叫醒我?”我窘着问道。
“今日你跟着来回跑了几趟,又在医馆耗到这么晚,自是疲累了,便没有叫醒你。”岳清音淡淡地道。
“你和季大人一直待到现在么?”我有些惊讶,这两个人聊个案子也能这么上瘾么?竟然任由我可怜兮兮地趴在小几上睡到这会儿——我晚饭还没吃呢(第一个想到的总是饭)!“那件案子可有进展了?”
“已经破了。”岳清音简洁地道。
啊?已经破了?不是吧?不会吧?在我睡小觉的时候竟然就破了?怎么破的?
“呀那,那贺大小姐可找着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嗯。”岳清音道。
嗯?“嗯”是什么意思?拜托您老人家多说几个字啊!我想知道过程啊!
我想问又不好问,只得强行忍住,一时憋得难受,郁闷地将下巴搁到他的肩膀上。
“灵歌也很关心此事么?”岳清音淡淡问道。
“嗯贺二小姐和三小姐不是哥哥的朋友么灵歌自然会关心她们的事。”我伪天真伪纯善地道。
岳清音默了片刻,而后道:“贺员外早便得知贺大小姐要出逃的计划,是以提前买通了吕凡阳,从驾车逃出贺府后便以喝酒压惊为借口诱许涵山喝下事先备好的少量药酒,因贺大小姐尚藏身于空酒桶之内,所以并不知晓外面情形。将许涵山迷昏后,吕凡阳将其藏入车上另一只空酒桶内,而后驾车至事先备好的一处房舍将贺大小姐放出来,假称计划有变,许涵山决定独自回住处取行李,稍后赶来会合。贺大小姐苦等一夜未见许涵山回来必定心焦,吕凡阳便又佯称冒险回许涵山住处查看,且言:为恐天亮遭人盘查,须将大小姐锁在屋内。大小姐不疑有它,便依言让其将门锁起。吕凡阳趁机将许涵山从桶中拖出来,再度灌以大量药酒,并将其绑于马背之上,以锥刺马股令马疯狂飞奔——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制造许涵山乃因高速驾马飞奔而导致心脉大乱猝死的假象。之所以不换去他身上的贺府家丁衣服,是为了阻止官府对他真正身份的查证,以令官府一见服饰便知是贺府中人,引其至贺府查问,届时只说是府中小厮偷马逃窜,将其尸体回收,便可蒙混过关。而吕凡阳依贺员外的计划只需另寻密处躲上一日,再回至锁住贺大小姐的地方告诉她,那许涵山因回去取行李时不小心被查夜的衙役拿住问话,情急下夺马而逃,却由于马速过快引发疾症猝死——若贺大小姐不信也可事后领她去认许涵山的尸体。两下里皆合情合理,密不透风。贺大小姐见许涵山已死,势必不能再留在府外,无论是季大人找到她还是她自己决定回府,贺员外的目的都可达成,即是令贺大小姐对许涵山死心,最终心甘情愿地嫁入御史大夫家。——整件事的计划可谓天衣无缝,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未曾料到许涵山的马会遇到灵歌你和幽宇,及时将其救了下来并查出体内残留药酒。另又有季大人的妙计:令那马自行寻找回家路径,马本擅于识途,因此将它一放,便直奔了贺府而去——因此便可证明,这马确实乃贺府之物无疑。加之前去调查鞍具与马蹄铁的衙役亦问出这两样东西乃贺府所买,证据便更加确凿,即便贺员外另想借口将罪过推给吕凡阳亦是不能了。方才季大人已将吕凡阳捉拿归案,贺大小姐也已找到,且许涵山刚刚亦有了清醒迹象,不出意外的话案子可于期限内了结,灵歌你也可以放心了。”
哦咦?怎么我觉得他这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似是有所指啊“期限内”“放心”啊!他不会是以为我之所以关心这案子是在替狗官的乌纱担忧吧?!嗷!这误会可大了!岳哥哥你没事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啦!我这么正常的一个女人怎么会去搞人兽恋嘛!真是!
“那若果真贺员外是罪首,贺家小姐们岂不是会很为难?”我偏头望着他,发现即便如此近距离地看,他的皮肤依然好得不像话,真是让人嫉妒!
“若灵歌你是她们,你会怎样?”岳清音忽问。
“我我会求季大人对此案不予追究罢”我轻声道。
岳清音一笑,道:“有案必查,有罪必究,这是朝廷律典,所谓法不容情,灵歌你身为刑部中大夫的女儿怎能不知?”
“那么若哥哥你是许涵山,会将贺员外告上公堂么?”我反问。
岳清音默了半晌方才答道:“不会。”
“哦?为何呢?”我偏头问他。
“若没有贺员外,许涵山此生又怎会得遇贺小姐?”岳清音也微偏了头过来,黑而清的眸子在这夜色下愈发显得深邃幽远。
我佯作天真地笑:“灵歌不懂什么朝廷律典或治世之方,只听说过那句话——人以和为贵。律典之所以存在难道不是为了使世事和睦么?倘若双方都可以不计前嫌,化干戈为玉帛,那律典又何必强行干预呢?非要使双方都遭受痛苦方算‘治世’了么?灵歌肤浅,这些深奥之事是想不通了。”说罢装着羞窘地枕上他的肩头,闭目不语。
忽儿觉出岳清音似是在笑,便掀开一道眼缝偷看他,见他并未看我,唇角轻轻扬着,语气却淡淡地道:“这些话你若是想借我之口说与季燕然听、以使他放弃对本案的审理,只怕是白费心机了。”
“灵歌没有这个意思”我自然不能承认。
岳清音不理我的话,继续淡淡地道:“且不说他身为朝廷命官必须依律审案,单说此案所涉及到的利益方除了当朝顾太师的亲戚贺府,还有二品要员御史大夫,就算不定贺员外的罪,贺大小姐与御史大夫二公子的亲事仍要兑现,许涵山又岂能放手?季燕然区区一介知府,稍有偏倾轻则乌纱不保,重则性命难留。此事已不是‘人情’二字所能化解的了。”
唔果然我还是想得过于简单了,伟大如爱情者,在遇上了权力与势利的险恶冰山时竟也难免不会成为沉没的泰坦尼克。纯粹的毫无杂质的爱情又有几人能有幸得到呢?
还好,我没有那么高的追求,爱情不能当肉吃,姑娘我是知足者常乐,只要能嫁个有钱人,管它纯粹不纯粹,饱一辈子总比饿一辈子来得强(这还叫知足者?)。
事件到了这个地步,结果如何已经不是我所能猜度和掌握的了,所以干脆不去想它,他人生死与我何干?他人福祸于我何扰?我只管过好自己这一小辈子便万事大吉了。
因而便不再作声,依旧枕在岳清音肩头,享受这纯天然自行“车”的服务。
不多时已至岳府,正有个上了年纪的嬷嬷端着木盆从院子里过,看见岳清音背着我不由得笑道:“这情景儿倒让老婢想起少爷小姐小时候儿来了,那时候也是这样儿,常常小姐不小心磕了碰了受伤了,就给少爷背在背上带回房间去上药。少爷后来学医不也是因为这个嘛”
“刘嬷嬷,”岳清音轻声打断老人家的回忆,“时候不早了,快去睡罢。”
哦原来这岳家兄妹俩从小感情就已经很好了呢只不过岳哥哥是个不大善于感情外露的人,成天木着一张脸,难怪学了半天医最后选择去做了仵作,因为那些尸体大部分也都木着脸,他是找到知音了嘛!哈哈哈哈!
“笑什么?”岳清音继续踏着月光往我院子的方向走。
呃又忘形了。
“没有,哥哥。”我将揽着他脖子的胳膊收得紧了些,几乎嗅到了他领口内淡淡薄荷的凉味。
其实有个这样的哥哥挺好的,虽然脸上表情少了些、偶尔因身份问题吓唬吓唬我之外他还是无可挑剔的。
由于在外头跑了一天确实累了,所以今天的这顿晚饭先且攒下,哪天饿得狠了一并吃回来。回房洗了澡一头睡下,一觉至明。
次日傍晚,我正在花园里指挥着绿水青烟几个丫头收集从树上被风吹落的桂花瓣,准备让人用纱缝成个花枕,用以每晚香香地入睡做个甜梦(生命中除了吃就是睡。),便见传话丫头来报说岳清音与季狗官都回来了,现在前厅用茶,晚饭已着人准备,待会儿请我一起过去用餐。
我点头说知道了,心道还准备什么,随便扔两块骨头给那狗官不就完了。于是继续忙我自己的,才将花瓣收集得差不多了,又见传话丫头来报,说贺家二小姐和三小姐也来了,同在前厅用茶,岳清音让我前往接待。我心中又道还需我接待什么,你们两个男人胜过美酒佳肴,足以令那俩姐们儿酒足饭饱了,我去干什么,给人家俩胃里添堵么?
腹诽归腹诽,去还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