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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尔特夫人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塞拉芬娜站在门口,她知道她无法长时间保持不被人看见,这很困难。
“告诉我们关于那个小孩的事,女巫。”库尔特夫人说。
“不!”
“那你会受折磨的。”
“我已经受了很多折磨。”
“哦,还会有更多的折磨。我们这个教派有几千年的经验,我们会为你安排永无止尽的折磨。告诉我们有关那个孩子的事情。”库尔特夫人说,她弯下身,拧断了女巫的一根手指,它轻易地就被拧断了。
那个女巫叫出声来,有一刹那塞拉芬娜·佩卡拉显出了形迹,有一两个神父迷惑而恐惧地看着她,但她又控制住了自己,于是那些人又回过头去看那场酷刑。
库尔特夫人说:“如果你不说我就再拧断一根手指,然后是另一根。关于那个孩子你知道什么?告诉我。”
“好吧!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了!”
“那就回答吧。”
这时传来一声可怕的断裂声,女巫爆发出哭声。塞拉芬娜·佩卡拉几乎藏不住自己了。这时传来一阵尖声叫喊:
“不,不!我告诉你!求求你,不要了!那个要来的孩子女巫比你们更早知道她是谁我们知道了她的名字”
“我们知道她的名字。你说的名字是什么?”
“她真正的名字!代表她命运的名字!”
“那名字是什么?告诉我!”库尔特夫人说。
“不不”
“怎么发现的?”
“有一个试验如果她能从许多云松枝中挑出那一枝,她就是要来的孩子,那是在特罗尔桑德,在我们领事的房前,那个孩子跟着吉卜赛人一起来的和一只熊在一起”
她的声音消失了。
库尔特夫人不耐烦地喊了一声,然后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和一声呻吟。
“那你们对那个孩子的预言是什么?”库尔特夫人继续问,她情绪激动,声音像青铜一样冰冷坚硬。“确定她命运的名字是什么?”
塞拉芬娜·佩卡拉靠得更近了,几乎来到围着女巫的人群中,那些人都没有注意到她近在咫尺。她必须尽快结束这个女巫正在遭受的折磨,但努力保持自己处于隐形状态非常耗费精力。她颤抖着从腰间抽出刀。
女巫在抽泣:“她以前来过,你一直就对她又恨又怕!好了,现在她又来了,你找不到她她曾在斯瓦尔巴特群岛——跟阿斯里尔勋爵在一起,你失去了她。她逃走了,她会——”
她没能说完,有什么打断了她。
从门口飞进来一只燕鸥,因为恐惧而发狂,它断断续续地扇着翅膀,栽倒在地,又挣扎着飞起来,扑向备受折磨的女巫的胸口,紧紧偎依着,吱喳叫着,哭着,女巫痛苦地呼唤着:“娅姆阿卡' 娅姆阿卡(Yambe —Akka),北欧神话中的死亡女神' ,来吧,来吧。”
只有塞拉芬娜·佩卡拉听懂了。娅姆阿卡是迎接临死女巫的女神。
塞拉芬娜准备好了,她立刻恢复了形迹,欢笑着走上前去,因为娅姆阿卡是欢乐愉快的,她的到访是快乐的礼物。女巫看见了她,仰起她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塞拉芬娜弯下腰吻了吻她的脸,把刀轻轻插进了女巫的心脏。精灵燕鸥睁开迷蒙的双眼看了看,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塞拉芬娜·佩卡拉必须冲出去。
那些人惊呆了,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但库尔特夫人几乎立刻恢复了理智。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她大叫着,但塞拉芬娜已经跑到了门前,弓弦上架着一支箭。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弓射了一支箭,主教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塞拉芬娜跑了出去,沿着走廊跑向楼梯,她转身、架箭、拉弓、放箭,又一个人倒下了。船上响起了刺耳的铃声。
她跑上楼梯,来到甲板上。两个水手拦住了她。她说:“快到下面去!犯人跑了,快去帮忙!”
这就足够迷惑他们了,他们站着愣了一会儿,这给了她时间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从排风扇后面拿出藏在那里的云松枝。
“向她开枪!”从后面传来库尔特夫人的声音,三支来复枪立刻开了火,塞拉芬娜乘着松枝跳开了,她驾驭着它向上飞,好像那是她的一支箭。那些子弹打在金属上,又呼啸着消失在雾中,片刻之间她已经安全地置身于浓雾弥漫的半空,阴沉雾气中,一只大雁的身影出现在她身边。
“去哪儿?”他问。
“离开这儿,凯萨,离开这儿。”她说,“别让那些人的臭气熏到我。”
说实话,她不知道接下来她该去哪儿,该干什么。但有一件事她确定无疑:她的箭袋中有一支箭,它将在库尔特夫人的喉咙那儿留下痕迹。
他们向南飞去,远离了雾中那令人烦恼的另一个世界的闪光。飞行中,塞拉芬娜的脑中渐渐产生了一个疑问:阿斯里尔勋爵在干什么呢?因为使这个世界天翻地覆的所有事件都源于他神秘的活动。
问题是她的各种知识都源于自然。她可以追捕动物、抓到任何一种鱼、找到最罕见的浆果,她明白松貂的内脏显示的预兆,她可以读懂鲈鱼的鳞片上所含的智慧,理解番红花的花粉所含的警告,但那些都是大自然的孩子,他们告诉她自然界的真理。
要了解阿斯里尔勋爵,她得去别的地方。在特罗尔桑德港,他们的领事兰斯刘斯博士一直和那个男人和女人的世界保持接触,塞拉芬娜·佩卡拉穿过浓雾,迅速飞到了那里,想看看他能告诉她什么。在到达他的房子之前,她在港口盘旋了一会儿,港口里冰冷的水面上飘浮着缕缕幽灵般的雾霭,她看见一只注册为非洲籍的大船在掌舵人的指挥下驶进来。港口外还有其他几艘船正要进港抛锚。她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船。
短暂的日光慢慢隐退了,她在领事家的后花园飞落下来。她敲敲窗户,兰斯刘斯博士亲自打开门,他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
“塞拉芬娜·佩卡拉,你好。”他说,“快进来,欢迎你。但你最好别停留太长时间。”他透过面向大街的窗帘看了看,然后请她坐在火炉边的椅子上。“你来点葡萄酒吗?”
她啜饮着金色的托考依葡萄酒,把船上的所见所闻告诉了他。
“你认为他们明白她说的关于那个孩子的事吗?”他问。
“我认为他们不完全明白,但他们知道她很重要。至于那个女人,我很怕她,兰斯刘斯博士,我真想杀了她,但我还是怕她。”
“是的。”他说,“我也这样想。”
塞拉芬娜听他讲了在小镇流传的谣言,有一些事实从扑朔迷离的谣言中清晰地浮现出来。
“他们说教会当局正在集结最强大的军队,这是一个先进的组织。关于其中一些战士也有不愉快的谣言,塞拉芬娜。佩卡拉。我听说过伯尔凡加,还有那里人的所作所为——砍掉孩子们的精灵,这是我听过的最邪恶的举动。好了,好像那里还有一队战士也有同样的遭遇。你听说过宗比' 宗比(Zomtbi),伏都教传说中的一种僵尸' 吗?它们什么都不怕,因为它们没有思维。现在镇里也有一些,当局瞒着大家,但还是有消息传出来,镇上的人都很怕它们。”
“其他的女巫部落呢?”塞拉芬娜·佩卡拉问,“你有她们的消息吗?”
“她们大部分都回自己的故乡了。所有的女巫都在等待下面要发生的事情,塞拉芬娜·佩卡拉,她们内心充满了恐惧。”
“关于教会你知道什么?”
“他们一片混乱。你看,他们不知道阿斯里尔勋爵想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说,“我想像不出。你认为他想干什么,兰斯刘斯博士?”
他用大拇指温柔地摸了摸蛇精灵的头。
“他是一个学者,”过了一会儿他说,“但他并不热衷于做学问,也不热衷于搞政治。我见过他一次,我觉得他性格中有某种激情和权威,但不是专制,我不认为他想统治我不知道,塞拉芬娜·佩卡拉,我想他的仆人可以告诉你,他名叫索罗尔德,他被阿斯里尔勋爵关在斯瓦尔巴特群岛的房子里。那儿也许值得你一去,看他是否能告诉你点儿什么。但是,当然了,他也可能跟他的主人去了另外那个世界。”
“谢谢你。这是一个好主意我会去的,我现在就去。”
她向领事告辞,穿过聚集起来的黑暗,飞向云中,在那里和凯萨会合。
因为周围世界的混乱,塞拉芬娜的北方之旅变得更加艰难。北极的人们陷入一片恐慌,动物们也是,不仅仅因为大雾和磁场的变化,还因为不合季节的冰层碎裂和土壤的活动,好像地球的冰冻层正在从一场漫长的被冻僵的梦中缓缓醒来。
在这场?昆乱中,突如其来的离奇闪光从雾堆的裂缝中直射下来,倏忽又无影无踪,促使成群的麝牛向南疾驰,然后立即转向西方,或者又转向北方,编队整齐的野鹅飞过四处波动闪烁的磁场时惊叫着四散开来。塞拉芬娜·佩卡拉骑在她的云松枝上向北方飞去,来到斯瓦尔巴特荒原高地上的那座房子前。
她在那里看见了阿斯里尔勋爵的仆人索罗尔德,他正在和一帮悬崖厉鬼搏斗。
她先听见了动静,等她靠近了才看见发生的一切,有一堆宽大的皮革似的翅膀围成一圈,积雪的院子里回响着凶恶的嚎叫声。有一个裹着毛皮衣服的身影举着来复枪向他们开火,他身边有一只瘦骨嶙峋的狗精灵,正在向那些飞得太近的丑陋东西咆哮着、狂咬着。
她并不认识这个人,但悬崖厉鬼却一直是敌人。她在上空盘旋,向那一伙射了十多支箭。那一伙——他们组织松散,还称不上是一支部队——尖声叫着,乱哄哄地嚷着,盘旋着,发现了他们的新对手,然后一窝蜂地逃走了。一分钟后,天空又恢复了清爽,他们“哎哟——哎哟——哎哟”的惨叫声回响在远山问,最后归于沉寂。
塞拉芬娜飞到院子里,降落在一片狼藉的地上。那人把头巾捋向脑后,女巫有时候也会是敌人,所以他仍然警惕地拿着来复枪。她看见一个年长男人,下巴长长的,有一双灰色的、镇定自若的眼睛。
“我是莱拉的朋友,”她说,“希望我们能谈谈。看,我把弓箭放下了。”
“那孩子在哪里?”他说。
“在另外一个世界,我很关心她的安全。我想知道阿斯里尔勋爵正在干什么。”
他放下了来复枪,说道:“那么进来吧,看,我把来复枪放下了。”
彼此交换礼节后,他们走进门里。凯萨飞上了天空,他在那里站岗。索罗尔德煮了些咖啡,塞拉芬娜告诉他她和莱拉的交往。
“她一直是个任性的孩子。”他说。他们在一张橡木桌边坐下来,一盏油灯照着他们。“每年勋爵大人访问他的学院时我都能见到她。我喜欢她,注意——这可是情不自禁的。但她在庞大计划中担任什么角色,我就不知道了。”
“阿斯里尔勋爵计划干什么呢?”
“你并不认为他会告诉我,是不是,塞拉芬娜·佩卡拉?我是他的男仆,仅此而已。我给他洗衣做饭,打扫房间,和勋爵大人在一起的这几年中我也许知道一两件事,但那也只是偶然得知的。他对我不会比对他的剃须罐更加信赖。”
“那就告诉我你偶然知道的那一两件事吧。”她坚持道。
索罗尔德年纪虽大,但仍然健康、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