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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脸色不大好,他也没敢多说什么,主动地挪了挪屁股给我多腾出点空间。一旁的方洛哲吃得好香呀。我暗地里一脚踹过去,狠,准。
他嘴里嚼的饭差点没喷出来,筷子还夹着菜,抖了几抖,没有掉下去。动作定格了大概三格,他又恢复如常,继续将饭咽下去,菜夹回碗中。
大伯边吃边问,“小方呀,都快过年了。你家里人怎么办?冷叔没有要赶你的意思,只是想着天下父母心,谁不想一家团圆呢?”
他又定了一秒不说话,然后继续淡定地吃饭。
我再踹了一脚,他没反应。
这丫的在军校都学的什么?基本的礼貌都不懂么?长辈问话,必须有问有答!
他不说那我就主动替他说吧。我正要张口,他便开口了,“冷叔,我没有家。”
桌边三个人倒定住了,一脸不可思议地瞅着他。我埋头吃饭,见没人动碗筷这才抬起头来。
“不是开玩笑的吧?”二新干笑一声,“看你这样,我怎么觉得不像呀。”
“孩子——,”大伯和大妈相视一眼,有些诧异。没有家的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的。这孩子看起来遭遇非同一般,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大伯不再追问,“孩子,你喜欢这儿,那就把这当你的家吧。欢迎你来住。”他老人家又露出那慈祥的微笑,那是善人般的笑容。大妈到没有什么表态,她或者想到的是,敏新怎么办?
吃完饭,大妈又在厨房里和面,大伯帮忙剁陷,看来是忙着晚上做饺子。二新拉着方洛哲不知道去哪晃悠了。我记挂着大兔的事情,便溜出去大兔家。大兔他爸正和几个大伯们正坐在火炉旁聊天,大兔异常地不在家里猫着。我贺了个新年,找个借口溜了出来。
这个大兔能上哪去了。
我都没想过要去笨珠儿那里,迳自回了大伯家。午饭的时候,二新和方洛哲都没有回来。我们草草吃了几口饭,就开始在客厅里布置包饺子。邻居们总是几拔几拔地过来串门子。好不热闹。还有小孩子蹦蹦跳跳地窜进来,先冲往食盘里,给自己的小口袋里装满了吃的,然后再偎依到大人的腿边,蹭蹭求呵护。我会用一手的面粉扑到他们红通通的小脸上,惹得他们又笑又叫的,咯咯直闪躲。
下午四点多。正热闹着的时候,门口突然哑了声。大妈都放下了手中的饺子皮,呼吸急促。我旋身往门口看去,一辆黑色的车渐渐驶入了地坪中。这是谁?
焦点就在这儿。
车子就停在这儿。看不清楚里面坐的谁。左车门先开,一双黑色的有着水钻的高跟鞋出现在眼前,一只鞋,半个头露出来。卷发,浓黑卷翘的长睫毛,粉唇,这不是大姐敏新,又是谁?
我们惊喜地叫了出来。她就像个女王一样,一览群雄,然后唇角边露出丝丝微笑。
右车门开,一又锃亮的皮鞋亮了出来。男人的鞋!众人又是一声哗然。这是谁也?一副墨镜,挡住了他大半边脸,竟是认不出来。
大妈一阵喜出望外,也不管一手的面粉直扑了过去抱住女儿。敏新僵硬地任母亲抱完,在众人的贺喜中走进屋来。大家高兴极了。只是诧异开车的这个主儿是谁?莫非是?
我盯了他好一会儿,直到他摘掉墨镜才认出人来,“杨子老师!”
“哈罗,小恶女,我又来了!”他露出一口大白牙,像个善良的大灰狼似的。我瞅他一眼,忽视。又看大姐已被众星拱月似的进行偏厅,那里有火炉,温暖极了。大伯脸上笑开了花儿跟了进去。我迎向他,故意凶巴巴的,“谁是小恶女?杨子老师,你可别给我乱扣帽子!”
“我哪敢呢?”他穿着帅气时尚,举手投足之间都有说不出的优雅绅士,一边颌首与人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你们家数你们这些女性同胞强性些。在下佩服得很呢!”
“你是趁着除夕之夜来找打的嘛!”我心里偷偷发笑,把他扯到一边低声质问,“老实交代,你怎么又来我们这了?还和大姐一起?快快坦白!”
“大小姐,你让我先喝口水上个侧所行不行?”对于我的质问,他却笑而不答,“我真快给渴坏了憋坏了。”
看他熟练地往后院走去,我直翻白眼。
客厅里就我一个人在包饺子,杨子从侧所出来,拿了纸巾擦干了手,特意把纸巾丢进垃圾筒。他闲来无事,又不进偏厅,便诧异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已给他端上了一杯执气腾腾的绿茶放在一旁后,也不理他只当他不存在。他也恬静得出奇,真找条凳子坐下来看着我弄。不问,也不说话。我被瞅得不自然,终是无法淡定得住。
“别老看着我,我的问题你是否可以回答了?”我眼皮都不抬地问他,他咳笑一声,“有什么好交代的?不过就是我半路上遇到她正在等公交车,所以就捎过来了。”
“怎么会这么巧?”不是特意的?我停住手中的动作,看着他的表情。他无辜地笑着,纯净得要命。“是啊,就是这么巧。”一个老师,用这么萌的表情做什么?怎么不像我们学校的老师,个个都严肃得不得了的。
“你学习怎么样?”见我不再答话,他转念又问。我说,“还挺好,就是没碰到你这么年轻帅气的老师呢。”
“怎么样,出资聘请一下我吧?包你学习突飞猛进。”他拍拍胸脯,一脸油腔滑调。我哼哼两声,送他两卫生眼。幸好我校出了不少这样的学生,到没几个这样的老师,否则学妹学姐们,哪还有心思学习,恐怕只有把桃花的心情了。“敬谢不敏。”方洛哲还好没和他一样,他就是万恶之源。
可是,陈单呢?他也是老师,他的生活,他的校园,是否也是一样?现在过得好不好?突然脑海中冒出这个名字,我竟然有些怅然若失。
“只是你有这种想法。你不知道,有我这样的老师,是他们的福气。”他并没注意到我的出神。打量着屋里的摆设。啧啧称赞,“真有浓厚的传统的新年气息,布置得又喜庆又不奢华,简单又大方。看来我是不虚此行。”
“你来这干嘛?纯粹送我大姐的?”
“是啊。”
“然后呢?”
“呆会就走。”
“走?去哪?”
“回家啊。你以为,我也是要回家团圆的过新年的。”
“现在都不早了,你这回去赶得急么?”
“那也没办法呀,本来是出来散心的。不过开车也就两个半小时,正好赶上吃晚饭。”
“不如在这吃了吧。反正也不缺你这份量。”
“我也想,可人团圆就这一天了。我还是不缺席的好。看敏新很招人喜欢,我本想和她打声招呼再走的,还是算了吧。”
“那我也不送你的了。”
“我——,阿哲!!!”
第五十一章
方洛哲和二新刚步入客厅,杨子已激动地扑了上去,首先塞给他一拳,疼得他呲牙咧嘴的直甩手,又笑起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臭小子,半年多都没你音讯了!没良心的,你怎么又神秘地出现在这儿!是不是准备和我回家?”
他歪嘴笑,搂住杨子的肩膀,“你让我更惊讶,这地方你怎么肯回头再来?”不顾我对他话里的异议,杨子爽朗地笑,“这不凑巧送敏新回来嘛。谁晓得你也在呀!正好!一道和我回家吧,我爸我妈肯定做了不少吃的,咱哥俩可以乐呵一晚。怎么样?”
方洛哲的笑意逝去,淡淡地说,“不了。要走,你走吧。”
“为什么呀?上次你不走,是说要协助风雪上学,这不都上了么?这回又闹什么情绪?”他不解,“啥事逃避都不是办法,回去好好面对,大家坐在一起沟通解决不是更好么?”
“我赞成!”抢在方洛哲要回绝之前,我大声地接腔,“躲得了初十,逃不过十五。不能做个逃兵!”
他找了张椅子坐下,把一腿搭在膝上晃悠。二新听得一知半解,“不是说方哥没有家么?回去面对啥?他不想去,你们干嘛一个个老来左右他?”
“你懂个啥!”我朝二新丢卫生眼,让他闭嘴。他还要说,我差点将手中一团面粉往他嘴里塞了,他很识时务地闪到偏厅里去了。杨子收敛起笑,想拉他到外面说,他不为所动,语气冷淡,“就在这儿说。”杨子瞅我一眼,似乎明白些什么,便坐在他旁边,低声地很沉重地说,“你爸你妈都想你了,几次和我聊到你,我都差点想说你在这儿,让他们自己来找你,硬是吞回去没说。你说我这心里有多别扭?阿哲,无论他们错了什么,你们仨总得坐在一起解决现在面对的这个难题。你都跑出来半年多了,事一直撂那也不是办法,是不是?你就没考虑过?就还没想通?”
收到他杀人般的冷冽目光,杨子却继续说道,“还有,燕柔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她邀请你去参加。在三月十五号。丽都酒店。”
方洛哲冷笑起来,“我没空,不去。让我去看她过得幸福不幸福么?只要离开我,她就会幸福的。她的一切,与我无关了。”
“你这臭小子,学业你给停了,我家你不去,你家人你不管,燕柔也被你逼得嫁了人,这也不去,那也不要,你真的什么都不要了?你就真的要这样坠落下去么?”杨子激动极了,指着他就骂。“都不小了,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什么事过了这么久,都该想通了!”
“没事别再提这些事情!”方洛哲眉头一挤,怒吼一声,拍案而起。因为力道之大,桌子上摆放着的饺子都被震得弹跳起来,有一个差点要落入地上。我眼疾手快,双手一捧,稳稳地接住了一个饺子宝宝。好险,差一点失去一个。
“你来玩,你来过节,我高兴!让我怎么陪你都行!我还当你是兄弟!可你别在这儿说这些事,我听了心烦!”他也激动了,戳着他胸口,眼神凌利。
“你不可理喻!”杨子生气地吼了起来,“这些年读的圣贤书都白读了!那么多的养育之恩你都忘了?这些年对你的亲情,友情,爱情,你都通通不要了么?想抛之脑后么?躲在这儿算什么英雄?方洛哲,别让兄弟我看不起你,你就一缩头乌龟!我告诉你,你不回也得想通一下,以后怎么办?就你这熊样,打算什么时候再冒出头来!”
这声音大了,偏厅里的人都闻声出来,诧异地瞅着他们两。方洛哲眼红至极,顷刻之间要狂怒爆发。空气中弥漫着暴风雨的气息。他揪着杨子的衣服,眼神冷冷,“老子的事,老子自己负责。用不着你瞎操心!滚回你的老窝去!”
我惊愕地捂着唇。这个姓方的,瞬间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对他的认识到底有多少?连自己的好朋友兼老师都可这样?真是太没礼貌了!哪天一定要好好教育一下!他难道真的要破罐子破摔么?真的要让自己一无所有么?这么多看着,他们两能不能不要在这儿起内讧?
我慌乱极了,脑袋一片混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时候敏新从人群中拨弄出来,将他们两个分开,很优雅淡定地说,“杨子,他不愿意回去,就请你别再为难他。别在心口儿上给他撒盐了。你是他兄弟,就应该支持他。替他向伯父伯母问好吧。”
“你们以为这样真的是对他好?”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