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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枣大的小猴儿,霍地变成一只斑斓猛虎,竟向月君扑来。月君把手一指,那虎退了数步。吐出剑黑,在虎身-亡一拂,
鲜血冒起,分为两截。
虎已死于阶畔。那时众人吓跑了,重新立住,都说:“道士是妖法,不要睬他!”道士大呼道:“我法是西方佛祖
授的,列位不要谎,看我此刻就求雨来,然后再与他斗法,有本事不要逃走!”月君说:“孽道!让你先祈雨,祈不来,
然后我祈何如?”
太守道:“此言甚公。本府只以祈得雨的谢他。”
那道士眼热的是一千白物,就把个最恶毒的咒龙法施将出来,喃喃呐呐的,咒得东洋内大小龙子龙孙、水族灵怪,
个个头疼身灼,翻波涌浪的,要向那咒的所在行雨。时曼陀尼正在半空中遥望,恐有什么神将来助道士的,好预为拦阻。
忽见东海波涛涌沸,像有龙神出来的光景,把云头一纵,直到海面,见老龙在那里说:“是谁行此恶法害我们哩?”曼
尼喝道:“老龙!你想要行雨么?”龙君道:“仙师何来?不知什么人在那里行咒龙法,如今海水都热起来,如何安得
身呢?”曼尼道:“不妨,我与你解之。”口内吐出一物,如小梅叶,迎风一幌,是柄蒲葵扇,连扇两扇,诸龙透骨清
凉,海水晏然。曼尼说与老龙:“太阴君与道士斗法,连胜了他。故此咒你要雨哩!”龙君道:“早是仙师降临!若去
行雨,上犯天律;若不行雨,合门咒杀。深感活命之恩!”曼尼就回变了形相,杂在人众中喝道:“那道士祈不来雨了,
请这位活菩萨降下甘霖罢!”众人齐声一和,急得道士心跳神暴,越念越不灵验了。
鲍姑听得背后是曼尼声音,掉转头来认时,见一衙役说:“是咒龙法。”鲍姑想:“好变化!连我都瞒过了。”那
时,月君已闻得二师言语。只见太守站起来道:“云华没点,焉得有雨?请教女真人罢!”月君想,三笈天书并无咒龙
法,因启上太守道:“他念咒龙诀,是最恶的邪术,激怒了龙王,山谷皆崩,城池尽陷,此地都成大壑。所以我把龙神
收在掌中。”叫“取碗清水来!”月君手内放出赤白绒丝,各二寸许,投于水内。道士也走来看,月君大喝:“神将为
我缚住妖道,不许容他逃走!”空中就有金甲神人,将虎筋绦拴道士于碑亭柱上。
太守观看,碗内绒丝,生出两角二睛,金鳞五爪,舒卷盘攫,跃跃欲飞。月君连碗抛向空中,乌云黑雾,蔽天而起。
鲍、曼二师摄取神庙大鼓,半空擂动,骤雨如倾,狂风欲倒。月君坐在丹墀,无半点雨丝着身,把个道士打得如落汤鸡
一般。那时百姓亦苦无躲处,月君分付神将:“百姓濯了冷雨,恐害伤寒,公衙以内不必下雨,其外凡属青州地面,务
须尽行沾足!”不两个时辰,早已河平池满,行潦亦有尺许。众百姓都说雨够了,方渐渐止下细点。
月君到台基上,南向坐着,叫柳烟牵过道士来勘问。道士几次念解缚神咒,愈念愈紧,法术已穷,又羞又忿,哓哓
强辩道:“你屈剑吞铁也是遮眼法,赤丝变龙也是邪术,哄不得我!”
月君道:“诚然!”就口里吐出一九,落在手中,忽地伸长,却就是这口古剑,递与柳烟,令将道士腰斩。道士慌
了,嚷道:“我不曾与你赌斩,为何害我性命?”月君道:“你有斩罪三:我与你并未见面,就召毕天君来斩我,律当
反坐,罪一;你用幻术变虎来扑我,比照畜物蛊毒杀人律,罪二;又用咒龙法,要陷害青郡生灵,应照攻陷城池条例,
罪三。”道士哑口无言。
王公令门子跪请道:“这贼道固然死有余辜,但天地之大,何物不容?求真人姑恕之!”王公又缓言道:“本府非
为邪道求情,譬之如来不灭魔教,亦慈悲也。”月君道:“太守公说,焉得不从?但活罪饶不得。”太守叫皂隶取大板
来,痛责三十。道士有熬刑之诀,竟不伤损。月君道:“你系何方孽道,姓甚名谁?
从直供来!一字虚谬,我之神剑无情,照依死虎榜样!“道士只得实说:”我叫奎真。“向来他自称”奎真人“,
今在月君面前,不敢说出”人“字,竟以二字为名。”原籍燕山。在高丽国学法于胡僧,渡海到此。有眼不识泰山,幸
看同道二字“月君道:”敢说个同道,越不可饶!“道士只得叩头服罪。太守又为请解,月君始允。道士抱头鼠窜
而去。
月君站起向太守道:“小仙亦别过了。”太守急命在库中取千金来。月君笑道:“是何异于许由不受尧让天下,逃
之逆旅,馆人谓其窃冠者耶?”太守道:“系百姓诚敬之心,不得不为表白耳。”月君与鲍师等皆凌云而起,太守打恭
致谢,众人皆俯估在地,遥见云光东逝。要知道:运会未临,且敛神州戡乱手;邻封有请,更施中国救灾心。下回便有
端的,试请看去。
第十二回 柳烟儿舍身赚鹿怪 唐月君为国扫蝗灾
月君又得了一柄古剑,仍依玄女传授的诀,吞入丹田,用神火炼过九转,吐出来是道白炁。亦遂通灵变化,略亚于青扆丸。鲍师赞道:“玄女剑丸,亦不过如此!”忽报有两名公差到来。
传进官衔名柬,一是开封府司李胡瀹,一是县尹周尚文。月君令柳烟问明来由,是要请到开封府去降妖的。遂命柳烟回
说:“但要诚心拜礼太阴元圣天尊,不远千里亦到。原帖璧还。”
而今且叙明妖怪的始末。在河南开封府东关外,向有一座大光明寺,元朝敕建以居秘法西僧者。至洪武元年,徐魏
公下汴梁,僧众逃散,随有一道者占住,自称梅花万寿真人,前殿塑尊寿星,后殿塑了自己形象,改名万寿仙院。那真
人弥月不食不饿,日食数餐不饱,与人治疾疫、占吉凶,颇有效验。施与斋米衣履,皆无所受。愚民信之,呼为梅花仙
长。往来郡属各州县数年,摄去了几家妇女,因此,人都学个泄柳,闭门不纳了。不期有新任刑厅胡瀹的女儿,年方及
笄,在署内看牡丹花朵,闻半空有鹤鸣声,抬头一看,那鹤儿盘旋而下,忽一声响,抓去无踪。举家惊哭,访得也是梅
花仙人摄去。因谋之同寅郡丞姚公,名善,为人刚方正直,从升苏州府知府,起兵勤王殉国者。谓胡刑厅曰:“我辈居
官,德不胜妖,实增内疚。
闻蒲台县有个姓唐女人,不知是妖是仙,大有奇术,且肯为人祈晴祷雨,降魔伏怪。何不令人请来,与梅花道者赌
斗?无论两边是妖是仙,且观胜负。胜则令爱可救,如其不胜,再寻良策。“胡刑厅道:”好固好,只恐隔省窎远,他
不肯来。“姚公道:”蒲台县尹是敝年家,待弟写书恳他转请。“故此周尹也有名柬送来,而又复书与姚公。大意说唐
夫人是仙子临凡,神通莫测,以菩萨心而行豪杰事,有感必应等语。于是胡瀹夫妇,于每日五更称颂圣号顶礼。
月君差功曹探过两次,然后同鲍、曼二师并带柳烟儿,各乘五彩明霞,于五月十三日到开封府。正值刑厅从外回署,
衙役禀有彩云停住公堂之前。刑厅看时,猛听得有神人厉声喝道:“太阴圣后娘娘驾临,官吏们速迎接!”那时众吏胥
皆俯伏向空瞻礼,胡刑厅也就跪下,说:“不知仙驾遥临,有失虔候。”
月君按下云头,中堂坐定,问:“何妖作祟,千里邀请?”刑厅虑耳目众多,因答道:“请仙师驾临内署。”遂大
开宅门,月君缓步而入,设位坐下。刑厅夫人及姬妾妇女多来礼拜。刑厅与夫人侧坐,把梅花真人摄取民间妇人,并自
己女儿之事,细细说了,“而今恳请大法力,斩除此怪,以安黎庶。”月君道:“不难,今夕即当驱之。”
堂上忽传起鼓来。刑厅急出穿堂,却见姚公青衣小帽立着,吃了一惊。姚公附耳说了几句。刑厅笑道:“极好。”
即令夫人们暂退,放衙役人众进来磕头,姚公杂于其中。月君-手指道:“汝不是下人品格,丹心凛凛,一腔忠义,为
何改装易服来相戏呢?”姚公尚自支吾,月君命易了衣冠相见。姚公拜服道:“不识仙驾肯临敝署否?”月君道:“可,
汝速返署。”那时月君与鲍、曼二师所坐之椅,离地三尺,款款行至庭墀,已升有数丈之高,柳烟儿亦站立在空中。姚
公换了公服,正出署迎接,忽抬头见在云端下来,即打恭至地。月君与二师降坐中堂,夫人公子们都来礼拜献茶。鲍师
道:“太阴圣后有谕:汝等一门,将来男子死忠,女子死节,名显千秋。”指其次子道:“此儿不在其数,可逃向正东
方,还有烈烈轰轰的日子。”姚公愕然拜谢。月君道:“谨记我言,从此不复能见矣。”姚公的夫人小姐都拜留道:
“闻得此妖在院时少,先令人去探看何如?”月君道:“妖若不在,焚其庙宇,必然来救,就便擒之。”时胡刑厅已在
穿堂伺候,见月君等出来,鞠躬而言道:“恕下官不敢远送。”即同姚郡丞向上三揖。诸仙师已无踪影,早到了万寿仙
院。
月君四顾,院内空空的,但有看殿的苍头,便问:“院主何处去了。”答道:“云里来,雾里去,谁知道他?”月
君道:“这是神仙了,可惜我们不能一见。”苍头道:“到是不见的好。”
月君道:“怎么说呢?”苍头听声音是别处人氏,遂告诉道:“我们院主,当时人信为仙师,这十年来,都说他善
拐女眷,我原不肯信。一日有两个妇女到殿游玩,亲见他把个后生的抓了,化道白气,不知到何方去了。你们几位女菩
萨是异乡人,不知道利害,若撞他回来,就大没造化哩。我说的好话,快些出去罢。”只听得一阵风响,梅花仙长已站
在院内。见殿上有两个极美的妇女,他就喜欢得了不得,妆了斯文腔儿,迎将上来。月君大喝:“孽畜,速现原形!”
道者定睛看时,一道青炁,劈面飞至,料是神物,遂翻身跳人云端,掣出腰间狼牙棒,不过尺许,掷来时,也就有数丈
长短,竟与神剑在空中盘旋跳跃的斗将起来。时月君亦已腾身半空,又吐白炁去斩道人。
道人慌了手脚,收了狼牙棒,化道白光,望西北而遁。月君与二师纵云赶至嵩山之东,忽无踪影。月君道:“天晚
了,明日来寻他巢穴罢。”遂回到殿内。
胡推官正在伺候,便问妖怪逃向何方,曾见他女儿否。曼尼大喝道:“你可晓得孙行者降妖,怎样千难万难?书生
家好没理会。难道妖精把你女儿沿路抛着的?偌大一座嵩岳,如何片刻就找得着他的洞穴?”胡推官自知失言,喏喏连
声,打恭道:“请到小署安歇,以俟明日。”月君道:“署内不便,就在此间住了。”推官连忙差人送了晚膳并铺陈到
来。月君令柳烟用些,尽行发回。
是夜月色明朗,同坐院内。月君道:“这妖必是个梅花鹿。”
二师道:“是也。他塑着南极老人,是他的主子。”月君道:“他的狼牙棒,就是他的角炼成的,所以着我神剑不
致缺折。”正说间,一声响,把柳烟儿平空擎去。月君三人疾忙飞起,仍见一道白光,追至嵩山而没,不见有一些妖气。
月君道:“回不得去见人了。”鲍姑道:“沟中失了风哩。”曼尼道:“失风失风,今夜柳儿倒得了风。”月君笑道:
“这个且由他。我们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