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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性命不保的,不料竟是这样富贵起来。他平素原也乖巧,就磕头谢恩,奏道:“臣系无能之人,蒙如此天恩,唯有
杀身以报。”燕王大喜。
过了数日,召榆木儿进宫,赐之宝剑一口,谕道:“尔得此剑,可以封侯。试看剑上所镌之字。”榆木儿仔细看时,
近棱脊处,有‘取建文缴“四个隶字,便跪下道:”臣理会得,但恐相遇,却不认识。“燕王曰:”汝果尽忠于朕,朕
自有道理。“
随密宣胡氵荧、胡靖入宫,燕王曰:“召二卿来,要解半道人谣言之义。卿等必有所见,其悉心以奏。”二人见榆
木儿在侧,心中已喻,便奏曰:“陛下天纵神圣,谣言中之要人已得,唯所使耳,即臣等亦曷敢不为主尽力?”燕王大
悦,随命赐坐,胡氵荧等固辞不敢。燕王曰:“尔等朕之股肱,视如一体,岂可外视朕躬耶?”乃籍地坐下。燕王曰:
“朕欲遣卿等去访一人,各写在掌中与朕看同否?”二臣各背写“建文‘二字,燕王抚二臣之肩曰:”知我心也。但于
明日早朝遣发时,是要访求张三丰,卿等须会朕意。榆木儿可以作伴同行,朕已有密诏矣。“随赐便宴,宴毕辞退。
次早燕王御殿,问君臣:“谣言内‘一剑下榆木’句,是怎样解说?”群臣皆叩首奏道:“臣等凡愚,其实不解。”
胡氵荧出班奏道:“臣保举一人能解其意。”燕王曰:“卿保举何人?”胡氵荧曰:“只除非邋遢道人张三丰,可以解
得来。”
胡靖奏道:“张三丰,高皇帝称为仙师,能知过去未来,何况一句谣言?但不知隐在何方,须遣人四处访之。”燕
王曰:“但得到来,何论迟速?就烦二卿前赴名山胜境,遍求踪迹,遇着之日,令地方驰驿送至阕下。”二人道:“臣
等愿往。”只见榆木儿俯伏奏道:“谣言中有臣小名,愿奉陪二臣同去。”燕王道:“汝言良是。”三人即在丹陛叩辞。
连夜束装,前往两浙、两广、巴蜀、云南各省地方,去访张三丰,实实去杀建文的。出都之日,忽见半道人手持拂子,
立于三人马前,举手大笑道:“只我便是张三丰,尔等何必远去寻访呢?”三人相顾骇愕。
正是:要解谣言,三丰已在当前现;若猜隐谜,一剑还从何处归?请看书者猜之。
第四十三回 卫指挥海外通书 奎道人宫中演法
胡濙道:“前在朝中,你说是半道人,今却来冒认张三丰,就该有个欺君之罪。”胡靖接着说道:“我且问你,有何凭据,敢来冒认?当今皇帝不是和你戏耍的哩。”道人不慌下忙,说:
“高皇帝在鄱阳与陈友谅大战,我曾先报‘难星过度’,高皇急换小舟;一炮飞来,就把御舟打得粉碎。后陈友谅已中
流矢,连彼军尚未知觉,我又预报高皇,方得大破敌兵。”说未竟,榆木儿忽拔剑指道:“我现奉手敕:前途有冒认三
丰的,即行斩首。你想要试试上方剑么?”道人呵呵笑道:“这剑斩谁?是斩你脑袋的!”遂扬扬而走,大声唱道:
“访建文,建文不可戮,先斩一榆木。”榆木儿大怒,飞马向前,要杀半道人,只差一丈多路,那马流星掣电相似,再
也赶不上。半道人又回手将拂子指着榆木儿:“咄!你赶我到云南昆明池,才有分晓哩。”倏然不见。榆木儿勒马四望,
大嚷道:“这一定是青州来的妖人,使个隐身法躲了。”胡氵荧心上觉着有些怪异,只怕前途去吉凶难保。无奈奉着君
命,是躲不得的,便分解道:“我们莫理论他,只是向前干正事罢。”于是三人一径自去不题。
却说燕王自胡氵荧等去后,随召李景隆入朝,与群臣会议,要兴师去平山东。忽提督四译馆少卿薛岩奏道:“今有
海南日本国王,差官赍着本朝都指挥卫青密奏,现在候旨。乞陛下圣鉴。”燕王惊道:“朕意卫青死于登州了,因何逃
至外国?怎不回阙待罪?有何军机,着差官进奏?”内监传命宣入。差官呈上卫青密奏,略云:原任满家峒都指挥使臣
卫青顿首顿首,谨奏皇帝陛下:窃臣奉命备倭海上,出巡大洋,三月有余,登州已被贼寇围攻甚急。臣到甫及夜半,见
贼连营城处,遂率所部五百余人,奋勇向前,劫破贼人两寨,而各寨皆已起应,臣乃全师归于城内,杀贼骁将二员,胆
已丧矣。奈元戎张信主守,番将谷允主战,军机不一;又于雪夜纵饮酣卧,被赋窃效袭蔡之智,合城兵民尽遭屠戮。臣
巷战不胜,孤掌难鸣,遂下海船,被风打至南洋日本国。国王慑皇帝陛下之威灵,念太祖高皇之德泽,愿借臣倭兵十万,
付臣督领,从海道径取登莱山河土地,归之本朝。
彼不过利其金帛耳!臣已与国王及将军等折箭为誓,所以差员航海,逾越万里奏请陛下。凡南北地方与贼交界之处,
先布重兵屯扎,扼贼逃窜之路;仍选上将四路夹攻,则贼寇克日可平。
上以奠国家而安社稷,下以靖民生而完臣节。不胜悚息待命之至。
燕王览毕,假意作色道:“朕堂堂中朝天子,何难殄灭小丑,乃向外夷小邦乞师哉?”兵部尚书刘季梗朴庵迹
奏道:“此在卫青欲借兵立功,以赎失守之罪;在夷王则远慑天威,亦欲效命以图通于好中朝。岂天子去向彼乞师?今
万里远来,似宜允之,以示柔怀之义。”燕王见季梗祷埃系们『茫偷溃骸扒溲砸嗍粲欣恚闪罟饴槐阁酃艽
候朕裁夺。”
散朝后,有钦天监官密疏,言妖车见于青、齐分野,主彼处军民罹刀兵之厄;又适合卫青所奏,燕王心以为异。次
日,夷使到午门谢宴,燕王宣入,问:“卫青如何不来?”奏道:“卫青恐小邦兵将流入本朝地方,要亲自为向导。”
又问:“卫青是待汝回国起兵么?”回奏:“原议待陪臣回国发兵的。”钦天监官又奏:“臣等夜观天文,是现在发兵
之兆,乞陛下圣鉴。”
李景隆奏道:“臣有一异人,能知乾象,现在午门外,求陛下召入决之。”燕王准奏。随令宣进,那道人怎生模样?
戴一顶铁叶鱼尾冠,穿一领金线鹤氅衣。面方有棱,鬓短若刺。阔额浓眉,隐隐然杀气横飞;豹眼鹰隼,耽耽乎邪
谋叵测。鼻门处,三根全断;唇卷来,二齿齐掀。有髭无须,宛疑内监来临;即黑且麻,错比煞神下降。
燕王见他仪容丑恶,猜是个邪道,遂问李景隆:“这道士叫恁么?有何异处?”道人不待景隆回言,即自奏道:
“臣名奎道人,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胸藏鬼神巧妙之机,手握云雷变化之术,六盯六甲、五通、五遁,无所不能。但
乞陛下试之。”燕王道:“你且说近日天文,有何征兆?”道人奏:“妖星照于青、齐,主应在目前,姑俟应后,另献
良图。”燕王冷笑道:“汝有何良图?朕意已决。”即命内阁颁发制书与日本国王,并敕谕卫青:听从所为,有功爵赏。
来使发回,随谕群臣曰:“朕今调晋省军一方,令泰宁侯陈珪镇守大名;又调马步军兵六千,令新昌伯唐云与赵王高燧
协守各隘口;又调辽东兵一万,发齐王高煦严守德州;又调永平卫军三千、辽兵五千,与成阳侯张武,保守天津卫;又
调长淮、庐州诸卫兵八千,助都督谭忠,镇守开封府。其淮安、真定向有重兵,无庸再拨。
但敕令谨严烽堠,练习兵甲。若夷兵能胜,则四面长驱,扫清巢穴;若夷兵不胜,则窥伺利便,分兵四出以扰之,
贼必仓皇四应,疲于奔命。攻破一处,诸处瓦解。计日亦可歼灭,焉用彼哉?“群臣皆叩首称贺圣算。
不几日,李景隆又密奏:“臣之术士,尚有未尽之言。前因夷使在朝,不敢泄漏天机;今请赐之燕见。”燕王随御
便殿,召问道:“汝有何天机?可实奏来。”奎道人奏道:“青、齐分野,妖星灿烂,然至亥、子以后,便觉昏冥。是
虽能侵入境界,终属无用。只为他妖法利害,不是人力可以平得的。”燕王问:“汝有何法平他?”道人奏:“臣尚须
炼一秘法。法成之后,三月内包管一贼也不留!”燕王笑道:“尔尚要炼法,还是试试的光景。李景隆竖子,误信你胡
言。不中用!不中用广景隆连忙叩首,说:”他的法术甚多。止这个秘法,要教导他人演习,不是自己要炼习。草茅道
人,凛慑天威,奏得不明了。“燕王道:”姑着他把法术逐款奏来,朕就要试验。“随奏:”臣所学的皆五雷天心正法,
要风云就有风云,要雷雨就有雷雨。若到两军交战,能遣神将天兵空中助阵;又有两种异术,能驱魑魅魍魉之精,能摄
毒蛇猛兽之魄,无影无形,吞噬敌人。贼若败走,又能使沿途林木皆化为军将,绝其去路,无可逃生。皆百发百中的。
“燕王道:”若如此,便可兴兵征讨,还要炼习什么?“
道人奏道:“陛下也不要小看了青州这个妖妇!他当时曾因祈雨,与小道赌斗,臣差温元帅斩他,尚被他逃去。所
以臣今要炼一秘法,使他数万贼兵一时灭绝,为陛下安江山、定社稷,方见得小道一寸愚忠。”燕王问:“汝作何炼法?
可先奏与朕听。”道人奏:“是六十个咒语,要用六十个童子演习起来,每一童子,教他念熟一咒。再拣了六十个日子,
六十个时辰,令童子默诵跪拜。臣书符发令,追人魂魄,凭你百万雄兵,五十日内外死个尽绝。”燕王叱道:“此妄言
也!从来咒法,要人的生年、月、日,或头发、指爪,或贴肉小衣,止咒得一二人,究无灵验,还是邪术。那有咒死百
万人的哩?”道人又奏:“道术玄微,难以测度。臣原是西天竺异人传授,他说要在十二年后,有位真命天子,方用着
这法。臣常思:若非真命天子,即咒死一二人,鬼神亦不奉令,何况三军之众。今屈指一算,正是第十三年;遇着陛下
是真命圣天了,无事之时,百灵尚来呵护,何况有符敕驱使他,一咒百万,也是理所必然的。请陛下圣裁。”
燕王自想:用兵以来,杀人何止百万?况这妖寇不过数万,又在所当诛的,上天假手于人来助朕也定不得。就问道
人:“你且把咒诅的诀细奏与朕听。”道人奏说:“臣传授的,是咒生肖的法。天下的人,都属十二个生肖的,然分门
别类起来,就共有六十种。如:甲子属鼠,丙子也属鼠;乙丑属牛,己丑也属牛之类。六十年花甲已周,所以咒语止有
六十种。如:甲子之鼠,甲是木,子是水,要检五行克制之日,如庚辰庚戌之类,金克木,土克水也。又于克制之日,
检克制之时;天干、地支相同者为妙,然不可必得。只就其所属是子,但取属土之时,如己未、己丑、辛未、辛丑之类,
就从那日、那时咒起。先用灵符禁魇他的心神,再用符敕追摄他的魂魄,任他虎将也逃不得命。今算妖贼营内,自十六
岁起,至六十五岁止,原只用童子五十名,但必要身无疾病,真正童身,聪明智慧的,须加两倍取来,三中挑一,方可
教导。请陛下圣鉴。”燕王笑道:“那有不属十二生肖的人?依你咒来,天下人都会死么?到底是胡说。”道人又忙奏
道:“这才是道法之妙用!不但灵符自有界限,即驱使追魂之鬼神,也只到咒的所在,咒的一军,只死一军,不沾着局
外的。若没有界限,岂不连自己都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