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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失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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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的双手被绳索捆绑着,她怎么也站不起来。

一次一次,在窒息来临前的几分钟之内,她一次再一次的靠在门上,努力着,挣扎着站起来。

突然的,他看见SecretGarden滴落的眼泪,它们沾在她身体上,如钻石一般闪闪发光。

他轻轻说,你就快要成功了,别放弃。

终于,莫阿卡突然用尽全身力量,碰到了门把上。

在窒息来临之前,她终于打开了房间的门。

在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的那一瞬间,莫阿卡看见牧非的脸,他刚好来到她身旁,接住了她坠落的身体。

然后一切,模糊,隐没。

黑色失忆(4)

4。

昏迷中的莫阿卡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关于爱恨情仇的,无止境的纠缠。

关于疼痛和挣扎的,还有那些白色的药丸。

关于童年的,那一天,她像往常一样。。。。。。

天空很白,走出那扇雕花大门,有人在草地上放风筝,各式各样的风筝飞得很高。

莫阿卡穿一件白色体恤安静的经过,她的棉布裙子的裙角乖戾的打在脚踝处。

路上人很多,有孩子抱着布偶一路欢笑。

莫阿卡低着头紧紧跟随,一路风尘扑扑,一咎软软的头发贴在额头上。

城市里到处是灰尘,莫阿卡揉了揉眼睛,眼泪就掉了下来。

莫阿卡紧紧抓着妈妈的手,吴小潞转过头,摸了摸她头发,不说话。

车很多,人很吵,风有点肆意,人群里涌出难闻的味道。

莫阿卡仰起头的瞬间,看见妈妈疲倦的脸。脸上带着细细的皱纹,嘴角干裂。

莫阿卡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我讨厌医院,那里总是太苍白,有难闻的药水味。”

吴小潞没回答阿卡,她已经习惯女儿这样问即而习惯沉默。

莫阿卡像往常一样,有点失望,虽然她才9岁,可那样的沉默给她带来了伤害。

她低下头,吸吸鼻子,把那种酸涩的感觉吸了进去。

太阳渐渐变得热烈,吴小潞站在站牌下等公车,然后奋力的挤上车去,找个位子坐下来,从这里到医院还有10个站,所以吴小潞希望可以有个座位。

莫阿卡抓住妈妈的衣角不放,有人粗暴地把脚踩上来,脚趾上瞬间传来钻心的疼。

空气有点闷,莫阿卡的手心里突然就冒出了丝丝汗水,从小,她就惧怕这样热闹的地方,她总怕坐公车时被淹没在大人们的身体里,过马路时车会把她小小的身体碾碎,吞没。

她总是羡慕其它的小朋友,幸福的夹在爸爸妈妈的中间。

可是莫阿卡她不可以,她已经很久享受过这样的幸福。甚至已经忘记这份幸福是怎样的。

在她的大部分记忆里,爸爸只属于那张白色的病床,而妈妈则弓着身体给爸爸擦背或者整体为钱愁眉苦脸。

很深的夜晚,靠在妈妈身上假装睡着的阿卡经常听见她压抑着哭泣的声音,她害怕这样的声音,她感觉呼吸压迫。

是的,妈妈很伤心,因为爸爸永远都不会开口和她说话,他只是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她失去了一个女人应该拥有的幸福。

爸爸现在是一个植物人,没有思想,没有爱抚的能力。

麻木的坐到那个熟悉的医院,白色的房子,强烈的药水味。莫阿卡憎恨这个地方,这里有血腥的味道,还有苍白的面容和呆滞的目光。

楼下的花园,也都是枯萎的,没有花或草的清香。

推开那个熟悉的病房,房间里只有机器的声音,摸了摸爸爸僵硬的手指,一股酸涩的感觉又冲到身体里,病房外面有痛苦的呻吟声,还混杂着一些减叫声。

妈妈说,那是一个烧伤的病人,每个下午,都不尖叫,因为痛。

躺在床上的爸爸,相比于那个烧伤病人,或者他比他痛苦很多倍,只是已经失去表达的能力。那应该就是无奈的感觉。

9岁的时候,莫阿卡就过早知道了什么是心痛和无奈。

吴小潞像往常一样和莫如说过话后,对女儿说:“阿卡乖,你在这里和爸爸说话,那样他就会早点醒过来,妈妈去给爸爸交医药费。”

莫阿卡坐在椅子上,看着妈妈离开的背影,萧瑟的,比起去年,她更苍老了。莫阿卡握紧了拳头。

莫阿卡小声的说:“妈,你太辛苦了。”

莫阿卡想,如果不是因为爸爸的一次酒后驾驶,这个家庭不应该是这样支离破碎的。她开始有点憎恨床上的男人,他似乎太自私了,全家人的幸福都被抵押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那次事件以后,很多日子里,吴小潞带着莫如辗转在家和医院之间,不断地抽血化验,做各种检查,生怕他的病情再次加重。

而莫阿卡,她只能沉默的跟在妈妈身后,顺从地承担施加在心里面的各种伤痛。

这个自私的男人,阿卡转过身去,不再看他,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上,伸出头看向窗外。楼下是一个幽静的马路,马路上有孩子在玩耍。阳光真好,还有大棵的梧桐树,叶子苍绿苍绿的。

莫阿卡重新回到爸爸身边,坐下来安静的端详着他的脸,脸上露出一种异样的笑,隐隐的,轻蔑的,带有淡淡的自嘲。嘲笑自己或者对生活。

她感觉心里很烦,异常狂躁,于是撕碎了覆盖在脚踝的裙角。

这时,吴小潞推门而入,紧缩着眉头,幽怨的坐在椅子上,什么也不说,双唇微张,那是一种极度痛苦和无奈才会有的姿势。

莫阿卡走过去,把身体靠在她身上,试图想要帮她承担一点痛苦。

虽然她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但是她多么希望把全部的痛苦都揽在她一个人身上。

也许是吴小潞真的太累了,她粗暴的推开了女儿。

没有任何防备的,莫阿卡的额头一角碰在爸爸的变床上,鲜红的血瞬间流淌出来,眼角和鼻子鲜鲜红红的,像今天的太阳般热烈。

莫阿卡用手摸了摸伤口,把手指放在舌头上品尝。

吴小潞慌了,跑过来抱住莫阿卡,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莫阿卡感觉到一种颤抖,那应该是一个女人无助时的颤抖。

莫阿卡什么也没说,把头埋在妈妈怀里,她的心脏狂跳,她终于知道真正的血腥味道。

在吴小潞的无比慌乱中,找来药水纱布帮莫阿卡把伤口包扎起来。吴小潞以前也是一名护士,和莫如结婚以后,她就做了全职太太,可是,命运捉弄了她。

她失去了所有,除了懂事的莫阿卡和没有思想的丈夫,她已经一无所有,但是她无论任何也不能放弃,她试图把丈夫唤醒,不惜一切代价。

等查房的护士和医生走后,莫阿卡冷冷的说:“妈,我们不要爸爸了,我们离开他。

吴小潞仿佛被阿卡的话吓到,推开她问,眼睛紧紧逼着她:“阿卡,你说什么,我们怎么可以这样做。”

莫阿卡没说话,只是固执挣脱她,蜷缩在床的一角。

吴小潞哭着说:“阿卡,我爱你爸,你现在不会懂爱情,以后你就会明白,我不能没有他。”

阿卡表情冷漠而倔强的说:“可是妈,我们救不了他,他会毁了你,也会毁了我。”

“阿卡,你说的是气话,对吗?其实你不会这样狠心的对吗?”吴小潞轻轻抚摸莫阿卡的头发,脸上散发着一种母性的温柔。

莫阿卡问:“妈,爸的医药费呢?怎么办?”

吴小潞进来的时候,阿卡已经注意到她手里拿着一张催费单。

那些巨额的医药费,对于莫阿卡现在的家庭来说,相当于雪上加霜。莫阿卡知道,家里的积蓄已经用光了,还欠下了很多债务。

以后呢?以后这个家怎么办?

当莫阿卡讲到这些实质性的话题时,吴小潞在一旁无奈的唉声叹气。

由于没有医药费,莫如只得带回家里,他的病情变得严重起来。吴小潞变得更加繁忙和憔悴,白天上班,晚上兼职,为了她的爱情,她奋不顾身。

可是,莫阿卡渐渐感觉到,吴小潞不再拥抱她,不再关心她的学习,她遗忘了女儿。就连莫阿卡12岁的生日时,妈妈也忘了祝福她。

莫阿卡不甘心,怎么可以这样?妈妈怎么可以这样待我。

那一晚,莫阿卡打碎了爸爸妈妈的结婚照。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吴小潞彻底的歇斯底里,她嚎啕,然后叫莫阿卡跪在地上,玻璃碎片镶嵌在莫阿卡的皮肤里,又是那股熟悉的血腥味,莫阿卡没有哭,她感觉一阵兴奋。

吴小潞说:“我不会原谅你的,你爸爸他也不会。”

吴小潞哭了:“你不能这样对我们,这样不公平,阿卡,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莫阿卡可以相信妈妈,可是谁来相信她。谁来告诉她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梦魇。

班主任又催着阿卡赶快交这个月的学费了,她想学画画,可是仍然需要很多钱,她想去买那双喜欢了很久的匡威球鞋。她想和身边所有的孩子一样幸福快乐,可是她不能。

莫阿卡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爸爸,都是因为她酒后驾驶造成的,她无法原谅他。

莫阿卡说:“妈,我们需要钱,你知道的,我喜欢画画。”

吴小潞说:“妈会努力赚钱,我又找了了份事情做,在一家超市里当钟点工,这样的话我每个月的收入就多一点。你再等等妈,下个月我送你去好吗阿卡,你再等妈一个月。”

莫阿卡低着头,沉浸在血腥的粘稠里,没有喊痛,紧紧咬着嘴唇。血渗透出来,沾湿了玻璃。

莫阿卡开始感觉绝望,对于这个家,她似乎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妈妈在苦苦支撑着,可是莫阿卡知道妈妈支撑不了多久的,因为爸爸的病情更重了,这就意味着爸爸又需要更多的钱。

“妈,我真的不要你那么辛苦。我们离开爸爸。”阿卡再一次说这话时,吴小潞走进卧室,愤怒的关上了门。

房间里,传来阵阵的抽泣声。刻意压低了的哭泣声,刻入阿卡的心里。那样疼。

第二天,吴小潞又早早起来照常去上班,家里突然那么明显的安静。没有什么声音,只有莫阿卡沉重的呼吸。

窗外有薄薄的雾气,那样迷离,如此悲伤。在莫阿卡眼里,一切都是悲伤的,因为一颗冰凉的心。

12岁的时候,莫阿卡知道了什么是绝望。轻轻的,她推开那扇门。那个已经变得陌生的爸爸,他也许可以感觉到阿卡,可以感觉到一个孩子的无奈。

房间里还很黑,莫阿卡喘息着,一点点走过去。

12岁的孩子,站在那里,身体瘦校

她轻轻的说:“爸,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要你醒过来。妈不能没有你,我不幸福。求你醒过来。我说过,如果你再不醒过来,我们会离开你的。我要带走妈妈。”

墙上的白色钟,指针一点点滑过。

可是,床上的莫如仍然那么安静,他似乎对阿卡的企求无动于衷。

莫阿卡疯了,她尖叫着撕打莫如的身体,用她小小的拳头打他,眼泪终于喷薄而出,滴落在爸爸的脸上。

窗外好象一直下雨,莫阿卡不想去上学,她想陪爸爸最后一次。

如果他再不醒过来,她就离开他,去姨妈家,那个孤独的家庭,正需要她这样一个乖巧的孩子。他们曾经劝说过莫阿卡离开,离开这个残缺不全的家,去投奔他们,他们会像亲生女儿一样待她,可是莫阿卡舍不得妈妈。她知道妈妈需要她,妈妈可以说话的人就只有莫阿卡了,她不忍心离她而去。

莫阿卡的脸上潮湿的,心是潮湿的,她哭到无力也盼到无力的时候瘫坐到地板上,头靠在爸爸的手上。安静的,孤单的,不知所措。

墙上的白色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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