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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但不是像现在这样乱来!”
“你……”名月顿时说不出话来。她想都不想就奔出大厅,委屈的泪水滑下脸庞,“死大山、臭大山,我讨厌你,讨厌你!”
赫连那山一咬牙,不过并没有追上去。他告诉自己,他做得没有错,如果不约束她那骄奢成性的脾气,日后恐怕还会有更麻烦的事发生,没有错!他做得没有错!
第三章
匆匆一天过去,夜晚又降临,前一天才办过喜事的平西将军府理当还是喜气洋洋,可是不知为何,今天的将军府一点喜气也没有,因为才过门一天的将军夫人和将军拌嘴吵架了!
名月赌气了大半天,直到了用晚膳时仍不见其人影。独自坐在易牙轩的赫连那山皱起眉头,望着空无一人的对座,“月儿呢?”
他开口询问正要踏进门、名叫绿萼的陪嫁丫鬟,显然她是衔命来禀报的。
老实说,绿萼实在有些畏惧赫连那山的威严,虽然将军长得很好看,但他那冰冷而没有笑容的脸孔老是让她望而生惧,难怪金川人一听见他的威名都吓得不战而降,不知道格格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胆量和他吵架,甚至骂他?
绿萼战战兢兢地开口,仿佛赫连那山一个眼神就可以杀死她似的。“格格说人不舒服,今天吃不下东西。”
人不舒服?这小东西连掉进湖里、喝了好几口水被他救起来后都还可以活蹦乱跳,现在居然会生病?赫连那山压根儿就不相信。
他推开碗筷站起身,大步走向两人居住的院落--傲云轩。
果不其然,他一进门就看见名月趴在桌子前,低着头好象正在专心地画什么东西。他无声无息地凑近一瞧,赫然发现那是一张工事图,上面画有房舍院落、廊庑飞檐以及石头池山,连树木也都一棵一棵标示得很清楚。从图中的轮廓来判断,他几乎可以确定所画的就是自己这座将军府,一丝由衷的赞叹之意溢上心怀;原以为这丫头只是一时好玩,想不到除了满脑子鬼灵精怪的想法外,她竟还有这种才能,看来自己得重新看待她了!
“这是谁教你的?”他忍不住开口问。
名月一听到他的声音,连忙卷好工事图,以赌气的口吻说:“我不过是个任性的孩子,既不会替国家社稷出力,又只会浪费民脂民膏,谁会教我什么?”
赫连那山抿着唇,知道她仍在为中午的事生气着,不禁在心中轻叹了口气。他长期征战沙场,对物质生活向来不是那么注重,只要兵士饱,他也就吃饱;兵士暖,他也就穿暖。心中所希求的,不外是国泰民安、百姓和乐,因此像现在这样的生活他已经很满足了,根本没有想到妻子自幼生长在一个富裕安逸的环境,对这种环境也许会有些不习惯,而且从刚刚那张图看来,她并不如自己所预料般孩子气的乱弄一通。
“月儿,你还在生气吗?”
“不敢,你是大将军,我不过是个任性的格格。”名月故意侧身背对着他。
“月儿……”他转过她的身子面对自己,“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整治“我们”的庭园?”他特别强调“我们”两个字。
一抹欣喜之色悄悄地爬上名月的俏脸。“你想听吗?”
“说说看!”他以温柔的眼神鼓励着她。
名月重新打开图,指着上面的房舍院落以及池山一一解释着。
原来她打算挖开大厅右翼的空地,从西墙引进水源,再用太湖石圈成一个池山;而挖出的泥土则以黄石另外塑成一座假山,所以才会出现中午把柏树移走的那一幕。
至于后院那一大片空地,则打算命人清除杂草后分区种植花草蔬果,甚而挪出一小块地来植桑养蚕,如此一来,府里的花卉便毋须向外购买,所收成的蔬果也可以自己食用,更可以命手巧的丫鬟、嬷嬷取丝织布,所得一半留给府里的人自用,一半可以拿到街上卖,作为府里的开支,如此一来既开源又节流,更可以让大批无事可干的佣人有事做,可说是一举数得。
赫连那山听完后久久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她如此心细,该做的、该改的,理当增加减少的都一一设想周到。得妻如此,他又有何遗憾?他忽地将名月拥入怀中,喃喃地诉说自己的歉意:“对不起,是我不好,如果我先听你解释就好了。”
“那你的意思是答应了吗?”名月小心翼翼地问,深怕自己又听到否定的答案。
“都依你,不过我还是得先惩罚你。”
“惩罚我什么?”她抬起姣好的面容迎向他。
“不准妳再叫我死大山、臭大山。”他低下头,双唇离她不到一寸。
“不管,谁教你惹我生气……”撒娇的话还没说完,她的嘴便让两片滚烫的唇堵个正着,名月亦伸出雪白的臂膀环住他的颈项。
“还有一件事。”他轻点那小巧的鼻尖,“不准在仆人面前对我又搂又抱的,会让他们看笑话的!你是亲王格格、将军夫人怎么可一点样子都没有!?”他那严谨又内敛的武将本色依然没有变,即使心中对娇妻万般宠爱,他都认为应该摆在闺房里,在没有人知的夜晚中倾诉。
“可是人家喜欢你,看到你回来好高兴,为什么不可以表现出来?”
听她这么坦率地说出心中的想法,倒让赫连那山有些不知所措,他心中忽而闪过她曾说过要嫁给自己的话。那时自己不知道她的真实身分,还着实伤了一会儿脑筋,如今他倒很高兴这两人是同一人,否则以她骄纵的个性,岂容得下自己心中另有所属?想到此,他才明白,那天她当街上马跃进自己怀里时,自己的一颗心便在不知不觉中为她所掳获。
“月儿,你一向都这么直接吗?”
“是啊!高兴就高兴,生气了也要表现出来,喜欢一个人或讨压一个人都没有必要隐藏。”名月把头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低语道:“我喜欢你!”
这大概就是皇太后喜爱她的原因所在吧!记得皇上曾提起,太后性情纯真、不喜造作、厌恶繁文缛节,想来这和月儿的个性倒有几分相像,只是被宠出满脑袋的鬼主意,不知是幸或不幸?
“肚子饿不饿?”赫连那山低头向怀里的名月问道。
名月一听,也伸手摸摸肚子埋怨道:“饿扁了,人家午膳还没用呢,都是你害的!”
赫连那山微笑着摇摇头,握着妻子的手一起到易牙轩用膳。
几天后,将军府开始了整修庭园的工程。这工程说大不大,说小倒也弄了一、二个月,只见名月整天跑来跑去、忙个不停,往往赫连那山才准备要上早朝,她就已经不见人影,而等到他处理完公务空闲下来时,却见她双手沾满泥土在后花园中栽种蔬果,根本没空理他。赫连那山虽心有不舍,不过见她如此兴致高昂也就任由她去;有时候,他也会撩起衣袖蹲在她身边跟着挖土播种、耕耘除草。
辛勤总是有代价的,两个月后,整个庭园的整治可说是大功告成,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名月拉着赫连那山的手来到新修建好的池子边,看到那抹映在水面上的新月时,赫连那山不觉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讶异地转头望向妻子笑吟吟的面容。“这是怎么回事?”
“修建池子时,我要人在假山的石缝中预留下空隙,等到阳光一照,水中自然就会出现弯月,如此一来,就算是小小的池子也会很有看头呢!”名月得意地说道。
赫连那山望着妻子如花的笑靥,心中不禁升起一股钦佩之意,想不到她真的对造景颇有天赋及兴趣,竟然能想到这些细节。“月儿,你跟谁学的?”
“额娘啊!我额娘她好厉害,还能命人修整石头的形状,让石头映入水中成为动物的影子呢!可惜她教我时我心不在焉没学好。”
鄂王福晋?赫连那山这才猛地想起,鄂王福晋是名将富察甘泽之后,而富察甘泽不正善于此道?这就难怪了。
“名玉和名成呢?他们没有学吗?”
“听说阿玛和额娘早说好,生男孩就教他们武功,生妞妞就教工事。”
“那你会不会布阵做机关?”
“这有何难,你瞧着!”
说罢,名月唤来家丁,命他们搬来一些石头,然后依着指示摆定后,便站在正中央道:“那山哥哥,你过来可好?”
赫连那山想也不想便举步,岂料一踏入内,眼前景象顿时大变,但见迷雾重重,伸手不见五指,别说是名月了,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呢!他心下骇然,明白这就是所谓的奇门遁甲,立刻站定脚步不敢乱动。“月儿,你在哪里?”
一串银钤似的笑声响起后不久,一只冰凉的小手伸入他手心,温柔地握住他。
“我在这儿!”
随后,名月带着他左弯右拐,没两下便出阵,一出阵后,赫连那山定睛一瞧,哪有什么迷雾,两人不是好端端地在庭园里吗?
赫连那山紧紧瞅着巧笑情兮、美目盼兮的妻子,不敢相信这个深谙机关之道的聪敏女子,就是那个在街上撒娇耍赖的小乞丐,也是那个任性顽皮又孩子气的名月格格;她到底还有几种自己尚未发现的面貌?他忍不住伸手将她抱满怀,如获珍宝似地说:“如果你是男的,那么咱们大清就有福了!”他言下之意大有感叹她投错胎的遗憾,因为身为女孩又是个亲王格格,她哪能杀敌从军呢?
名月闻言只是噗哧一笑,“你忘了满人男子能纵横马上,女子也不差啊!而且我投胎做男的,那你不就没人可娶了?”
赫连那山不是不知道这点,也知道她自幼便喜欢跟随鄂亲王及两位贝勒至围场狩猎,马上功夫自然了得,否则怎么可以在被自己揪住领子的情形下,还可以跃上马背?但沙场上的征战又岂是像狩猎一般简单?况且让自己心爱的妻子上沙场!?他是万万不许的。
“不成!我不准!”他断然地否决她的想法。
“是你自己说可惜我不生为男儿身无法征战沙场,怎么又反侮了?”
“说归说,但你现在是我的人、我的妻子,说什么都不许你去冒险!”
“那我当你的军师,帮你出主意总可以吧?”
“打仗领军是男人的事,我不要你多心伤神。”
“可是人家……”
名月还想继续说什么时,不料未出口便让赫连那山给打断:“不许就是不许!”
眼看着她又要使性子耍脾气,他脸一沉,双手微一用力地将她揽进自己怀中。
“月儿,战场上一个决策所影响的不只是千万军士的性命,更攸关国家社稷,是不能当儿戏的,你还是乖乖地待在家里为我多生几个像你一样的妞妞,好不好?”
“那我岂不成了母猪?”说话之际,名月一对水汪汪的眼睛带笑地瞅着他。
赫连那山微微一楞,霎时反应不过来,但看见她眼里的笑意,立刻明白这小东西在反骂他是猪哪!
“好啊!你骂我,看我怎么惩罚你!”话声未毕,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探手向名月的胳肢窝搔痒。
名月又笑又叫,没两下便倒在他怀中喘息不已地求饶,“你饶了我吧,大山哥哥,月儿最怕痒的。”
她虽说是求饶,竟仍不忘在言语上占自己便宜,赫连那山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他究竟是娶了怎么样的一个鬼灵精呵!想他一声令下,军士们岂敢不从?而她却毫不在乎地撤娇耍赖,最今他惊讶的是,自己也默许了,并且还纵容她这么做!
望向她姣好娟秀的脸庞,赫连那山不禁怀疑着,为何她和克丽儿虽有着相似的面容,却有两种截然不同的个性?她不只一次让自己迷惑,更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为她陷入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