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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小雨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萧倬凡忍不住扑哧笑了,“小雨别打了,不就是说了如儿的去向嘛,用不着这么自虐吧。”
小雨仍沉醉其中不能自拔,“老爷,要说我这拳头打人也挺厉害的,怎么刚才打在人身上却变得软绵绵的,一点也吃不上力?”
萧倬凡脸上变了色,“你碰见的人什么样?”
小雨揉着被自己打疼的胸口,想了想道:“一个中年人,带着斗笠看不太清楚脸,但眼睛很有神,对了,他右手上还有道疤”
丁义手里的水盆“哐啷”掉在地上,开水淌了一地,他兀自张大了嘴看着萧倬凡,声音颤抖“大,大爷的卷云功”
仿佛被电着一般,萧倬凡蹭得弹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跨出房门,来到隔壁房间门前却停住了脚步,仔细得整理着身上的衣衫后,深吸一口气,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敲门。
“哥,是你吗?”
门内毫无回音,萧倬凡又提高声音喊道:“哥~ ”
半天无人应答,倬凡一咬牙推了推,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可是屋内已是人去屋空,只有萧倬凡呆立在其中,许久——
武林大会
“老爷,回房吧。”丁义道。
“我出去走走。”萧倬凡落寞得摸着屋内的椅子,余温尚在,人一定没有走远。
“我跟你去,我认得那个人。”小雨如同鲶鱼一般紧紧贴着萧倬凡,生怕他撇下自己独自开溜。
萧倬凡无奈得点点头。
夜晚的衡州城没有了白天的喧闹和繁华,家家户户紧锁大门,只有酒楼妓院门口挂着妖娆的红灯笼,门前车马穿梭、人声鼎沸。
萧倬凡漫无目的得瞎转着,在偌大的城市里找人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萧伯伯,萧伯伯。”
萧倬凡转过身,酒楼二楼的窗户前,一人正使劲朝他招着手大声呼喊着。
酒楼内照如白昼,萧倬凡立在黑处一时看不清是何人,正迷惑时,窗口又探出一个身影“萧老弟,是我。”
这下萧倬凡认出来了,这二人正是南宫父子。
“干爹,您怎么不在京城呆着,跑到这里当钦差吗?”南宫昊神清气朗,面色红润,笑着打趣道。
南宫明瞪了儿子一眼,“没规矩,怎么跟干爹说话呢。”
萧倬凡毫不介怀得笑了,“没事,跟昊儿还有什么见外的。”不知怎么,看着眼前嬉皮笑脸的南宫昊却满脑子闪过的都是莫如孤傲淡然身影。”
南宫明示意儿子去把窗关上,自己起身关紧了门,回身责怪萧倬凡道:
“你怎么往这里来,不知道萧家现在是众矢之的吗?”
萧倬凡闻此言不由一惊:“哥哥此话怎讲?”
“慕容惊涛前些日子频繁来访,游说我南宫世家与独孤、慕容和唐门联合,攻打云南萧家,被我严词拒绝。但据我所知其余三家均已合兵一处、现正盘桓在萧家城外。”
倬凡蹙着眉头沉吟半晌:“以萧家的地势险要和我爹的武功,即便他们再多的人马也不可能攻得进去!”
“我三天前得到的密报,他们已经得到萧家地下迷宫的图纸。”南宫明见萧倬凡惊得直直站了起来,忙扶住他的双肩把他按回椅子上,继续说道:“你别担心,他们还不会这么快出兵,我听说这三家掌门以及武林各大门派目前都聚守在衡山之上,通过比武争夺指挥权;换而言之,谁争得了‘天下第一’的称号,就可以在此次行动中号令天下群雄,调动其他几家的人马,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约定。”
“这么说,江湖群雄聚集在衡山,不光是为了比试武功,而是争夺灭我萧家的统治权了!”萧倬凡脸色惨白。
南宫明缓缓点头道:“正是。”
“你来此地也是准备来争夺统治权吗?”萧倬凡冷笑着。
“瞧你这话说的,且不说你我两家世代交好,即便是你对昊儿的救命之恩,我南宫明此生也断然不敢有负。”南宫明气得吹胡子瞪眼,暗叹真是好人做不得。
萧倬凡释怀得点点头,俩人都是几十年过命兄弟了,自己还有什么信不过的,歉然得轻轻拍了拍南宫的肩膀,赔笑道:“是小弟的错,哥哥莫生气,”却又不解得问:
“那你此来”
“我接到了令兄的书信,请我在山下接应,他与令尊已经赶往衡山。”
“我爹,他为何来衡山?”萧倬凡闻此言既惊且惑,既然衡山上到处是要杀萧家而后快的人,父亲此来岂不等同于自投罗网。
南宫明苦笑着看了萧倬凡一眼:“因为萧彤在山上。”
第二天一早,南宫明吩咐南宫昊在山下等候,自己陪同萧倬凡一起上山,尽管武林中认识萧倬凡的人不多,但非常时期还是谨慎为上。
武林大会正如火如荼得进行着,萧倬凡和南宫明赶到山上时已是会期最后一日了。两人和丁义、小雨寻了个远离会场的隐蔽所在安顿下,抬眼往会场看去。
出乎意外的是,这场中原武林比武场内居然站着个头戴喇嘛帽,手持镔铁棍的西域和尚,耀武扬威得在场中叫喊着,场边或坐或躺着好几个受伤的人,竟然有少林达摩堂的堂主、武当派掌门清风道长和唐门的第一高手唐风。萧倬凡和南宫明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俱都惊得目瞪口呆。
“还有人吗?还有人打吗?”西域和尚那拔摩哈哈大笑,“原来都是酒袋饭桶!哈哈哈,中原人还真是不经打!”
会场上衡山派掌门和少林方丈脸色极其难看,场边这些人不是都自诩“高手”吗,平素趾高气扬、嚣张跋扈的样子哪去了,真到了关键时刻没一个顶用的!两位掌门对视一眼,暗中叹了口气不住摇头,倘若这“天下第一”的称号真要封给个番邦之人,那中原武林真是脸面丢尽、从此再也别想抬起头来。两掌门表面上稳重平静,神情自若,脑中却飞快寻思着总要想个什么法子过了这一关才好。
正此胶着之际,忽然一条灰影腾空而起,大刀挥舞成一团金色的旋风直扑那拔摩而来,那拔摩大叫一声“好样的!”,抡起手中镔铁棍迎上去,顿时场内叮叮咚咚声不绝于耳,眨眼功夫已经拆了二十余招。
“这人是谁,你可识得?”萧倬凡转过头问。
南宫明一边盯着场内的比斗,一边道:“这是北海派掌门人林海,一柄纯金大刀力大势沉,刚猛无比,他可是当今武林中不可多得的人才。”转过头凑近萧倬凡悄声说:“我还是他的手下败将呢,呵呵。”
能让南宫明主动言败的人只怕不多,看来这林海还真是个人物。萧倬凡不由笑道,“难得难道,你也有服输的时候?”
南宫明不快得瞥了萧倬凡一眼,这当着我儿子面呢,也不晓得给老哥留点面子,报复性得说:“不错,老哥哥我活这把年纪也就败给过两个人,一个是他,还有一个”他嘿嘿一笑,“就是你那个山庄的宝贝儿子!”
哪壶不开提哪壶,萧倬凡果然郁闷得不再说话了,两人别转头继续向场内看去,场内已然分出胜负,那拔摩手握铁棍收势而立,林海侧卧在地上,金刀落在三丈开外,右手捂在心口,鲜血如线般从嘴里流出
“老爷”林家的人慌忙走上前想扶起场中的林海,可稍一搬动鲜血就止不住喷涌而出,眼看林掌门已是气息奄奄,血流不止,林家止不住悲戚连连却手足无措。只有老管家强自镇定,叫来两个弟子想把掌门抬到边上诊治。
忽然一声如晴天霹雳般传来“不要移动他!”老管家忙抬头去看,只见一个蓝色的人影闪电般飞来,稳稳当当落在场中,来人表情复杂、目中含泪看着快要断气的林海。
“三、三少爷!”老管家惊呼。
“峰儿!”林海抬起头,呆滞的目光盯着来人,又一口血涌出。
血浓于水
林峰看着面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血不停得从那坚毅如刀刻般的嘴角溢出,目光散乱,努力得对着焦想看清自己。
林峰扬了扬头,不让泪水流下来。
他没有伸手,任凭那双布满沟壑、饱经风霜的手在空中无助得虚抓着。
林峰握紧双拳,手上的青筋条条绽现,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忍不住现身,本以为心早已死了,没想到心中某个角落竟对他还有一丝的不舍?
十年之前,林家有五个儿子,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因为他体质太弱不能练武,一直成为排斥和嘲笑的对象;
那年,由于他打了一个骂他“野种”的小妾,这双手挥舞着棍子把他打得遍体鳞伤,扫地出门,任凭他流落街头、自生自灭,终于他真的成了野种;
莫如在街角的稻草堆中发现了他,央求师父收留他,师父不但救了他的命,也治好他体虚的病,赋予他第二次生命;从此以后林峰心里只有师父,再无父亲和家人。
多年后,林家枝叶凋敝,曾让林海引以为荣的几个儿子先后辞世,白发人送黑发人,林海在一次次的打击后骤然老去。
他恍然记起自己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儿子,生死不明,派人四处寻找,却渺无音讯。
“峰儿,是你吗”,林海艰难得张开嘴,老泪纵横,多少愧疚和自责溢满心头,一时说不出话。他想凑近看看,却睁不开眼;他想伸手摸摸,那不足一尺的距离却好像天人相隔。
林峰闻此言身体不由自主颤抖,内心两个声音同时呼啸着:
不要过去,他自作孽不可活,该得此报应;
快去吧,再怎么说,他毕竟是你亲生父亲。
林海又一口血喷出,无力得闭上眼。
迟疑了一下,林峰还是走上前一把扶起林海,掌心的内心逼入,但林海脸上已是越来越白,身体毫无反应。
“是我,是峰儿!”林峰发疯似得喊着,撕心裂肺。
可林海垂着头,已是无法听到。
冷风呼啸刮过,挟着林峰心碎的呼唤,整个山峰之上一片凄然。
忽然一片白影如同被风吹落的树叶一般飘然落在场中,那样轻、那样摇曳,众人看得瞠目结舌、浑然忘我,不知是否天神降临还是草木成精;人,怎么会这么轻,可以被风刮起?
身影立定后,那片白影变成了一个头顶金冠、腰系玉带,身穿白衫的美少年,众人惊诧、崇敬、感慨,一时间鸦雀无声。
白衫少年不顾众人的反应,一言不发,双膝盘坐在林海身后,一只手抓住其手腕,一手抵在其背心,顷刻间,林海头上白雾蒸腾,已经魂游太虚的林海竟然又睁开了眼。
“那不是,你儿子!”南宫明惊呼一声。
萧倬凡楞着一声不吭。
是喜悦、是愤怒、是骄傲、是失望、是感动五味杂陈。
莫如放开林海的手腕,双手同时抵住林海的后心,看着满面泪水的林峰缓缓摇了摇头,“小林,时间不多”
林海的面色在莫如内力催动下骤然变得红润,目光精湛,他一把握住林峰的手:“峰儿!”
林峰已是泪流满面,一声“父亲”却如鲠在喉,低下头,只任凭父亲枯槁冰冷的手紧紧握住自己,记忆中这双手离自己手最近的时候就是拿戒尺狠狠将自己小手打到红肿的时候,那双有力的大手总是狠狠扯过林峰的小手,无情得一下下抽打在巴掌大的地方,直到手掌高高肿起、掌心透明
这是他们的手生平第一次相握,也是最后一次相握,四只手叠在一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