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没事。”莫如抬起满是汗水的脸,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早点回庄上吧。”
店伙计拎着一个大号的铜壶走了过来,在门外喊“热水来了。”
“拿进来吧。”
伙计推开房门正待跨入,萧倬凡从一旁闪过,接过伙计手中的铜壶,悄悄走进房间。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白药气息,桌上点着一个并不明亮的灯,莫如坐在桌前,正仔细得把布条打结后多余之处剪去,蜜色的肌肤紧致光洁,腰臀间青色的胎记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萧倬凡拎起铜壶把水倒进面盆里,取过挂在一旁的帕子到水中搓了搓。
“我来,你下去吧。”小雨转过身,看着拧了一方热帕子走来的萧倬凡,怔了一下,随即眼中的怒火几乎将人融化,“你怎么在这儿?出去!”
萧倬凡没有理会小雨的愤怒,径直走到莫如跟前,递上帕子“来,擦擦汗”。
莫如缓缓撑着桌子站起身,双手接过,擦去满脸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我有事想和你单独谈。”萧倬凡瞥了身边一脸敌意的小雨,欲言又止。
莫如点点头,让小雨退下,“您说”。目光灼灼得望着萧倬凡,几多期许,几分肯定。
萧倬凡避开莫如那灼人的眼光,简单叙述着南宫昊几天来身体恶化的情形,想请莫如再次出手救人,眼看莫如面无表情目光却越来约冷,咬了牙最后加上一句,“如果昊儿能得救,那件事情我可以答应。”
静,房间里一地寂静。
莫如的自尊再度被踩得粉碎,暗骂自己自作多情,萧倬凡怎么可能关心自己的伤情,自己的一切本就无法引起他丝毫的兴趣,之前那温和的口气、温暖的举动不过是有事相求的铺垫,自己怎么会傻到以为找到了父爱。
空咽一口泪水,他把自己看做什么?交换条件?一个筹码?为了友情可以勉为其难承认的他本不想要的儿子。莫如难道在他心里就这么贱!贱到为了叫一声父亲要出卖自己的人格,自己的尊严。
“好,我这就去。”莫如打破僵局,态度不卑不亢,一贯的谦和有礼。在萧倬凡面前缓缓穿上中衣,外衣,抻到伤口又是一头一脸的汗。莫如却连皱眉都省了,心都碎了,身上的疼还会有感觉吗
萧倬凡确是有些不忍,见到莫如裹伤的那一刻他的心也隐隐作痛,血浓于水,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毕竟是竹的儿子,举手投足间多少母亲的影子,骄傲坚毅的性格像极了自己。眼看着莫如惨白着脸一言不发收拾药箱,萧倬凡心中一阵抽痛。
同样骄傲
莫如盘膝坐在南宫昊床上,掌心抵住南宫昊的膻中穴,以精妙的内力重新疏通阻结的经脉。猛然一掌,一口黑血自南宫昊口中缓缓渗出。
受到震动,腰际伤口又一阵剧痛,莫如一手撑腰,一手扶着床架慢慢向下挪。
床前的萧倬凡看得真切,伸手去扶。
莫如侧过头,避开伸过来的大手,苦笑,伤害还不够吗,何必一次又一次残忍得撕开。
把南宫昊平放在床上,莫如从身上摸出一包金针,比一般的医用金针粗、长,不但意味着入穴更深,起效更快,同时也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一个不慎可能会伤人性命。
莫如熟练得封了南宫昊的百会、膻中几处穴道,又凝神将金针扎入南宫昊的足底;继而又拍开穴道,金针扎入头顶重穴;针针游走于人生几大致命穴位上,一旁的南宫明和萧倬凡只看得心惊肉跳,屏气凝神,唯恐莫如一个不留神针走偏锋要了昊儿性命。
一炷香功夫,南宫昊头上汗水蒸腾,脸上也有了血色,莫如撤下金针,长舒了一口气。
“令郎经脉仍未稳定,不要颠簸上路,注意静养。”莫如摊开纸张,
书写药方,细细得嘱咐着他如何煎药,如何服食,严谨而细致。
南宫明感激涕零向莫如道谢,一边悄悄打量面前的绝世少年,从莫如进来那一刻他就察觉到少年身上受了不轻的伤,隐隐记得下午莫如高昂在骏马上的身姿仍是潇洒俊逸,可现在却缓慢得挪着步子。谁有这等本事伤的了他?瞟了瞟萧倬凡,萧倬凡眼睛却紧紧盯着莫如,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莫如起身告辞,温和有礼,南宫明直把莫如送出门外,千恩万谢,无亲无故,几天内两次耗费内力搭救他南宫家的世子,即便是让南宫家倾家荡产也是心甘情愿,可莫如却推辞了一切感谢,只是谈谈说了句:“南宫昊有你这样的父亲是他的福份,他理应早日康复,承恩尽孝。”回望窗掕上印出萧倬凡伫立的人影,黯然离去。
“倬凡,你和公子说了什么?他怎么就肯三番四次相助呢?”南宫明一脸疑惑,大恩不言谢,他必须搞清楚兄弟究竟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大哥,”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再隐瞒了,萧倬凡坦然笑笑“莫如,是我和韵竹的儿子!”看着意料之中南宫明惊讶得合不拢嘴,萧倬凡竟有些暗自得意。
“什么”,南宫明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他终于明白了莫如刚才那句话的含义,狠狠在萧倬凡胸前捶了一下,“你凭什么!”想着那丰神傲世的少年居然是萧倬凡的儿子,忿忿不平啊,典型的不劳而获嘛。
是啊,凭什么,萧倬凡拍拍冲自己吹胡子瞪眼的南宫明肩膀,“想不通啊,慢慢想吧。”转身出门。
客栈很小,莫如住的房间和萧倬凡的房间并排着,当中只隔了一堵花墙,一座圆形拱门将两个小院联在一处,萧倬凡刚穿过门洞,就看见那一抹惹眼的白衫。
莫如牵着心爱的乌骓马,身后跟着小雨,包裹搭在千里马背上。两人小心翼翼拽着马笼头,在夜幕里慢慢前行。
“等一下”,打破夜的寂静,萧倬凡闪身挡住两人前进的路线,不解得问“上哪去?”
“萧前辈”,莫如抬起头,目光清澈宁静,“请让行。”
一句“前辈”让萧倬凡的心凉了半截,喃喃道:“你叫我什么?刚才我已经”
“萧前辈”,莫如出言打断,“给前辈添麻烦了,莫如虽身居山野,少承庭训,也知不可强人所难,仗势欺人;诊治南宫昊不过是体念南宫明一片爱子之心,前辈不必介怀。”
一席话不咸不淡,说得萧倬凡如打翻了五味瓶,心里酸楚却无言以对。
“你”萧倬凡握紧拳头,搜肠刮肚地寻找着合适的语言,“我是说你可以跟我走。”自以为拉下老脸说了句退让的话,可语调还是一如既往得生硬,命令般的话音自己都觉着没有说服力,忙又接了句 “你这伤怎么上路?”
“不劳您费心。”莫如淡淡得,“请让开!”
萧大知府(修)
一个月以后,京城知府萧倬凡的宅邸。
虽算不得雕梁画栋、气势恢宏,也是院落层层、假山湖石,一派豪门大院。
萧倬凡放下笔,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望着依旧堆成小山般的各种公文、书信,叹了口气。
一切都跟他离京时没有什么两样,但萧倬凡心里却多了一些什么,闲时他一遍遍翻看着韵竹的那方锦帕,一次次回想着莫如的一言一行,他终于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将莫如从记忆中抹去,越想忘却,越增添了藕断丝连般的挂念。
呆呆凝望着一池秋水,一阵风吹过,凋零的树叶飞卷而起几许挣扎后无力得坠入池中,淡出点点涟漪。
萧倬凡时常身着便装到街市中转一转,看看百姓们生活是否安定,有什么问题和难处,他是父母官,有责任照顾呵护着这些百姓。
大家都和萧倬凡很熟了,对于这位知府百姓们交口称赞,萧大人不但断案公道,处事公允,更难得他不怕得罪权贵,能为民做主。见萧大人走来,一路上招呼声不断。
“萧大人早。”
“我这儿刚出屉儿的包子,萧大人尝一个。”
萧倬凡微笑着走过。
“萧大人,您还记得她不?”一个中年妇女拉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女孩走到他跟前,小女孩穿着红红的花衣裳,梳着一对羊角辫,很是招人喜欢。“那年冬天要不是您掏钱给丫丫治病,我们丫丫恐怕就”妇女抽噎着忙拽过女儿“来,给萧大人磕头。”
萧倬凡蹲下身,看着面前羞涩得往母亲身后直躲的小女孩,笑眯眯的说:“丫丫,别怕,叫萧伯伯,伯伯给你买糖吃。”
小女孩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面前一脸慈祥的伯伯,一点也不害怕了,甜甜得叫了声“萧伯伯。”
“哎—”萧倬凡笑了,轻轻揉了揉丫丫的头发,“真是乖孩子。”掏出一贯钱交给丫丫妈,“来,拿着,给孩子买些什么。”
“这,这怎么行啊?”丫丫妈想推辞,萧大人一行已经走远了。
萧倬凡正走着,突然看见前面围着好些人,疾步走上前去,围观的人忙闪开一条道:“萧大人来了,你们别闹了。”
圈子中有两个人,一老一小他都不认识,恐怕是外乡来的。只见老人瞪着眼,光着一只脚,手里操着鞋底正朝青年身上抽去,一边还不停口得骂:“你个小畜生,竟敢打我,看我不揍死你。”
青年一边闪躲一边抓住老人的手腕:“你不讲理!”
“都住手!”萧倬凡一声断喝,两个人兀自拉扯了一阵才松开了手。
“怎么回事?”他问老汉。
“这个畜生”老汉把鞋放下,咬牙切齿说“他竟敢打我!”
“我没有!”年轻人急着争辩,“是我躲闪的时候他自己没收住脚摔了一跤。”
“哦”,是清官难断的家务事了,萧倬凡暗暗心中好笑,看着那个凶巴巴的老头儿,十有八九是他挑起的事端。
“老人家,他是你儿子吧,您为何要打他呢?”
“这小子骂我老不死的!”
“我没这么说”青年急得直蹦。
“你是这么想的!”
“你不讲理!”
两个人眼看着又要动手,萧倬凡忙拦住老者,“他为什么要骂你呢?”
“我,我把他的画撕了。”老头子不再瞪眼,口气却还是挺横。
“那画怎么招你了?”
“你看,他说这是我,我有这么丑吗?”,老头儿从地上捡起几张被撕得破破烂烂的纸,大概还能看出上面是一个人,画得小眼睛大鼻子,张着血盆大口确实难看。
萧倬凡看看青年,憋住笑很严肃的说“你也真是的,多练练再拿给老人家看嘛,瞧把你爹气的。”
青年委屈得抹了把泪,从怀中中摸出了一叠子纸,每张纸上都画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哽咽着“我想把爹的样子画下来,我要外出谋生了,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也是个念想。我是不会画,可这已经是我画得最象的一张了。”
人群一下寂静无声。
老汉愣住了。
原来如此。
“孩子也是好心嘛,你这当爹的太横了!” 围观的人感叹道。
“是啊,任谁忍一下也就没事了,这点小事哪里至于就动手啊!”
“其实你们把事情说开不就行了,干嘛一条道走到黑,相互伤害呢。”
“亲爷俩嘛,又不是仇人”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得议论着,萧倬凡先时笑着,渐渐的,他的笑容僵住了,自己和莫如不也正在僵持之中,宁可互相伤害,却没有人肯先让这半步他默默得拨开人群离开了。
楼上,一人立在窗边目睹了这一切,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