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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墓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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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弥不是田治见少爷的小孩,是龟井的小孩。”

  乡村小镇的风言蜚语,不假时日便传进要藏的耳朵。性格强烈的要藏,爱的时候像熊熊的烈火,相对的,嫉妒之心也非常人所能比拟。

  他一把抓住鹤子的头发,将她毒打一顿,再将她剥光身子,用冷水泼洒。

  不仅如此,还将平日几乎含在嘴里娇宠的辰弥脱光衣服,用烧红了的铁筷烫他的背和大腿。

  (再这样下去,不但自己会死在要藏的手里,恐怕连小孩都会被杀掉。)

  鹤子越想越害怕,于是下定决心再度抱着孩子离家出走。

  她躲在娘家两、三天之后,间接从旁人口中听到要藏对她的离去非常愤怒,心中更生恐惧,于是又逃离娘家,躲藏在姬路的亲戚家中。

  鹤子高去的四、五天之内,要藏不断地喝酒静静等待鹤子回来。过去鹤子只要离家两、三天之后,总是会由双亲或是村里的代表带回来向他道歉。

  然而这次五天、十天都过去了,鹤子依然不回来,这时,要藏的焦躁逐渐转变为疯狂,两位姑姑和妻子都不敢靠近他,甚至连村人见到他都不敢吭一声。

  最后要藏疯狂的举动终于爆发了。

  那是晚春时节,一个还需要火炉取暖的四月下旬的深夜。

  村民们突然被意外的枪声和凄厉的哀叫声惊醒。

  枪声不只一响而已,停顿了一会,又连续传来二三声哀叫、悲呜、求救的声音逐渐大声起来,村民们纷纷冲出门外探究发生什么事情。

  只见一位疯狂的男子迎面奔来,他穿着一件立领上衣,腿上绑着绑腿,脚蹬草鞋,头缠白布,白布上还绑着两支像牛角一样亮着灯光的手电筒,胸前挂着一个煤油灯,腰间插着一把日本刀,单手持着猎枪。

  村人见状不禁吓昏了,不,应该说他们还来不及反应之前,男人手中的猎枪已经喷出火花,当场将来人击毙。

  这个男人就是要藏。

  他就是以这身装扮一刀将妻子砍死,而后像一头丧心病狂的野兽般冲出家门。

  他总算有一丁点良知,没有伤及两位姑姑和小孩,然而被他撞见的无辜村民不是被砍死,就是被击毙。

  后来经过调查,有的人家听见外面的敲门声,不明就里地将门打开,就突然遭到枪击毙命;还有某对新婚夫妇才刚入睡,窗户被撬开一寸,伸进一管枪口,先是击毙新郎,接着又一发打死从梦中惊醒的新娘;更令人扼腕的是新娘与要藏没有丝毫瓜葛,她刚从十里之外的村庄嫁到此地。

  要藏到处行凶,直到黎明将届时分寸逃进深山,结束了恐怖的一夜。

  第二天早晨,附近接到快报的各村镇记者和警官赶来时,八墓村已经遍地血腥,惨不忍睹,几乎到处都可以听到濒死的呻吟和微弱的呼救声。

  当时被要藏攻击成轻重伤的村民不计其数,当场死亡的有三十二人。这真是一件惨绝人寰的事件,也是世界犯罪史上少见的案例。

  非但如此,逃人深山的重犯要藏从此行踪成谜。由警官、消防队员,还有村里的年轻人所组成的自卫团,连续数月搜遍了附近的群山和地底的钟乳洞,依然找不到他的下落。

  当事情发生后经过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人们逐渐趋于平静时,仍有人发现许多证据显示要藏还活着。

  村民们经常发现有牛只被射杀,身上的肉被横切纵剖,残骸周围留有取火烤肉的痕迹。

  因为村里的牛只整个冬天都被关在牛栏里,到了春天才野放到山坡上,放养的牛只随意吃野草,从这个山头漫步到另一个山头,有时候还会越过县界到鸟取县。这些牛只经过一个月或半个月的放牧后,因为需要盐份,便会自动下山回到饲主的家里。

  由此可知,逃往深山的要藏不但没有自杀,甚至还有非常坚强的求生意志,这又燃起村人新的恐惧。

  要藏的行踪现在依然无从得知,他潜入深山已二十余年,依据常识判断,他不可能恬这么久,但是有为数不少的村人仍坚持他还活着,而且所提出的证据相当牵强。

  那时,被要藏当场击毙的有三十二个人,三十二的数字正好是八的倍数,换言之,就是每位八墓神均追索四个牺牲者,如果要藏死了,牺牲者就多出一个,所以有些人认为要藏还活着。

  “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第一次是田治见的先祖庄左卫门系人事件,牺牲了八个人;要藏是第二次,牺牲了三十二个人。不知何时还会再来一次,如果有,定会发生比这回更恐怖的事件。

  直到现在,八墓村的小孩如果不听话,父母亲只要恐吓说:“头上长角的鬼来了!”小孩的脑海马上浮现出白色头巾上绑着两支手电筒,胸前挂着煤油灯,腰问插着一把日本刀,单手持猎枪的恶鬼,霎时停止哭泣,事实上,这也是八墓村民永远的噩梦。

  那些直接违逆要藏的人,经过这次浩劫,下场又如何呢?很不可思议的,当时与事件有关的人,都阴错阳差逃过一劫,死伤的都是与事件无关的第三者。

  要藏最为憎恨的人首推训导老师龟井阳一。那天晚上,他到邻村与一位和尚下棋,所以没有遭到危难。也许他对自己无端殃及无辜的村人感到自责,所以事件发生之后,旋即请调到某个遥远的小学去。

  其次是鹤子的双亲。当他们一听到骚动,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随即钻进稻草堆里躲藏,因此毫发无伤。

  再来就是引起这次骚动的主角鹤子母子。先前她已带着儿子避难到姬路的亲戚家,逃过了一劫。事件之后,因为警方传讯,鹤子曾经回到村庄,但是村人对她的怨恨很深。尤其那些失去父母或子女遭杀害的村民们,对她更是憎恨,他们认为当初鹤子只要安分守己地待在要藏身边,就不会酿成如今的大祸,这件惨绝人寰的凶杀案都是她引发的!

  还有另一个使她无法继续留在此地的理由,是因为要藏或许还活着。因此警方的传讯一结束,鹤子马上抱着两岁的儿子离开村落,从此失去音讯。

  二十八年后,到了昭和二十X年,正如村里的长辈所流传的,事件有了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八墓村又接连发生诡异的凶杀事件。这次的事件和前两次突发的疯狂事件不一样,案情波诡云橘和扑朔迷离,没有人知道真凶是谁。八墓村再次笼罩在阴森恐怖的气氛之中!

  故事即将正式开幕,读者们或许会认为这段序章太冗长,但是我必须向读者声明,若不说明故事的来源,恐怕读者们会看得一头雾水。以下各位所读的内容,是故事里面一位重要关系人所记述的,至于我如何取得这本手札,由于与这篇故事无关,也就不在此赘言。

  第一章 身世大白

  寻人启事

  从八墓村回来已经过了八个月,我的身心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我能够像现在这样坐在神户西郊的山丘顶上的书房里,眺望着如彩画般的淡路岛,悠闲地吸烟,平安无事地活着,简直是不可思议。我们经常在小说中看到如下的描述:由于惊吓过度,一夜之间头发全白。刚才我将书桌上的镜子拿起来打量一下自己,经历过那种毛骨悚然的体验后,头上的白发居然没有明显增多,不禁令人感到讶异,当时我曾经几次处于生死关头,事后回想起来,只要稍有闪失,或许早就尸骨无存了。

  如今我不仅平安生还,而且活得比以前还好,不,应该说得到连做梦都没想到的幸福,这全都得归功于金田一耕助这位人士。如果不是这位一头乱发、说话慢条斯理、个子矮小的奇妙侦探适时出现,我这条小命恐怕早就不保了。

  事件解决后,我们正要离开八墓村时,金田一耕助对我说道。

  “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够像你一样经历过这么恐怖的事件,如果换成是我,我会将这三个月的经验记述下来,作为一生的记念。”

  当时我回答他:

  “我正有此打算,趁着记忆犹新的时候,将这次事件的始未巨细靡遗地记述下来,尤其是要向世人赞扬你的智慧和功劳。除此之外,我没有更好的方法报答你。”

  我真的很希望尽可能早日完成这项承诺。

  由于那三个月的经历实在大过恐怖了,从未写过文章的我一直不知道从何处下笔,对金田一先生的承诺才会搁延到现在才实现。

  另一个原因是,由于我的生活步调变缓慢了,好不容易才恢复健康。最近做恶梦的频率降低了许多,身体状况也很不错,虽然我对于写作依然没有信心,但是想想我又不是在创作小说,只不过是一字不漏地陈述自己遭受的经历,便当它是一种纪实报告,或许离奇,恐怖的事实可以弥补我文章的拙劣。

  八墓村!喔,回想起来,我就禁不住一阵颤栗,多么令人厌恶的名字!多么令人生惧的村落啊!还有那梦质般的恐怖事件!

  八墓村——直到去年二十七岁以前,我连做梦都想不到世上有这么一个村名诡异的村庄,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居然跟这村庄有重大的关系。我隐约知道自己大概是冈山县人,但究竟是冈山县的什么郡或什么村出生,就不得而知,也不想探究。

  自从我懂事以来一直住在神户,对乡下地方没有丝毫兴趣,况且我母亲没有半个乡下亲戚,在我面前也绝口不提故乡的事情。

  啊!妈妈直到现在,我眼中依然可以清晰描绘出你去世之前的容貌。

  幼年丧母的男人对母亲的感受,恐怕都跟我一样吧!在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母亲更漂亮。妈妈的身材娇小,身体各部位的比例都很均匀;瘦小的脸庞配上匀称的五官,就像漂亮的搪瓷娃娃一样;小巧的一双手,跟我孩提时候的手一般大小,终年都忙着为人做针线,妈妈不太说话,也很少外出,但是当她一开口,就流露出语调轻柔的冈山腔,像音乐一般,轻快地在我耳边流转。

  当时我幼小的心灵最感到痛苦的就是,这么温柔娴静的妈妈,为什么一到半夜时分,突然好像受到恶魔侵袭一般,从床上坐起来,表情惊恐,快速他说些我听都听不清楚的事情,随即不断地用头撞击枕头痛哭起来。我被妈妈惊醒后,看见养父一直摇晃妈妈的身体,叫唤她的名字,依然无法使她清醒。妈妈不断地哭泣,最后哭累了,倒在养父的怀中睡着了。这时候,我的养父便会彻夜拥抱着妈妈,轻柔地安抚她

  想起当时的情景,我就非常感谢养父,虽然几年之后曾经因为和他在意见上起冲突一怒之下离家出走,最后连和解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感到遗憾。

  养父名叫寺田虎造,是神户造船厂的工头,年龄和妈妈相差十五岁。他的体型高大,有张绛红色的大脸,乍看之下好像凶神恶煞一般,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他的确是位心胸宽大的好人。

  母亲为什么会跟这个人在一起,直到现在我依然不明了,但是他非常钟爱妈妈,也很疼我。知道他是我的养父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因为户口名簿上清楚地写着我是他的小孩,所以我的名字依然还是寺田辰弥。

  但是有一件事一直让我感到很不可思议,我随身带在身上的护身符里面,有一张妈妈为我收藏的脐带书,上面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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