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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
“你一定也听说过吧!很久以前尼子城主手下的流亡将军被村人杀死,那个盔甲就是那位流亡将军的。当时盔甲被放进石棺里,安在祠堂里长期供人奉祀着。可是很久以前,对了,大概是十五、六年前,那个东西突然不见了,也许是被小偷偷走吧!奇怪,会是谁把这东西拿到这种地方来了?”
经姐姐这么一说,我大致了解了盔甲的由来,但是问题不在盔甲,而是在盔甲里面的那个人。
“姐姐,我懂了,我已经知道盔甲的由来了,可是,姐姐,请你仔细瞧瞧头盔底下。有人在盔甲里面,对不对?那人到底是谁?”
经我这么一提,姐姐吓得倒退几步,回头看着我,露出很胆怯的微笑。
“啊,我不要。辰弥,请不要这样吓我,我的心脏不好呢!”
“姐姐,我没有骗你,请您仔细看看,确实有人在里面啊!我刚刚爬到神台上去看过了。”
姐姐十分害怕地抬头看着神台上面。
那个穿着盔甲的死人露出恐怖的眼神从神台上向下俯视。
姐姐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灯笼高高提起,仿佛被吸过去似的急忙朝着神台走近。
我跟典子都手心冒着汗,看着姐姐这种不寻常的举动。
姐姐攀在神台旁边凝视着头盔,突然她剧烈地颤抖着,而后转过身来用一种飘忽的眼神看着我。
“辰弥,拜托你把我抬上去一点。”
大量汗水从姐姐苍白的额头上冒出来。
我立刻过去把姐姐的身体往上推。
姐姐用掺杂着恐惧和好奇心的眼神定定地看着盔甲底下的脸,她的气息渐渐变得浓重起来。
姐姐果然认识这个死人!
我屏住呼吸看着姐姐,就在这个时候,典子突然拉了拉我的衣袖。
“什么事?典子。”
“辰弦哥,这里好像写了些东西。”
典子指着距离姐姐所站的神台顶端五寸左右的地方,果然上面有几个撰写的字。
我把灯笼靠了上去,努力辨识那些文字,突然,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猿腰挂——
啊!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词!
对了!
就是在我到达田治见家的那个晚上,姐姐来到离馆,跟我述说神奇的侵入者的事情,而在那个侵人者所遗落的地图上就写了这个地名。
更妙的是我也有一份同样的地图。
啊!
这么说来,那份地图就是标示着这条地道的行路指南罗!
就在我为这个新发现的线索思考时,姐姐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声。
我大吃一惊,回过头来,只见姐姐摇摇晃晃地几乎摔下来。
“危险!”
我张开两手,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住姐姐。
“啊,辰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我疯了吗?或者是我在做梦?”
“姐姐,请你振作一点!发生什么事了?你认识那个人吗?那个人到底是谁。”
“是父亲。”
“啊!”
“正是二十六年前逃进山里从此行踪不明的父亲。”
姐姐紧紧偎着我,发狂似哭了起来。
我的脑门仿佛受到被烧红的铁条抽打一般,既震惊又痛苦。典子站在一旁,露出茫然的眼神看着我们。
三枚金币
对心脏孱弱的姐姐来说,那天夜里的惊人发现,实在是个太剧烈的刺激。
当天晚上,我们严格要求典子三缄其口,并与典子在岔道口分手,再经由长方形衣箱底部回到离馆。
可是在明亮的地方仔细一看,我才发觉姐姐的脸色坏得让人吃惊。
“姐姐,请你振作一点!你的脸色趄的很差,最好躺下来休息一下”
“谢谢你,哎,心脏不好真是不幸,可是,事情实在太令人惊讶了!”
“姐姐,你确定那人真的是父亲吗?”
“辰弥,绝对错不了的,原先我也怀疑自己的眼睛,所以再三地看个仔细。
记得父亲是在我八岁的时候逃进山里,可是我一直清清楚楚地记得父亲的脸,清楚到只要我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他的样子。”
姐姐的眼眶里泛起了薄薄的泪雾。
引发那种恐怖事件的爸爸,也会令她如此怀念吗?
我有一种恐怖的感觉。
“父亲一定是在逃进出中后不久就在地道里迷了路,而后死在那里的。”
“可是,姐姐,那不是很奇怪吗?据说父亲逃进出里那年他是三十六岁,可是那个死尸看起来不像已经存放了那么多年啊!”
更何况那件事距离现在也有二十几年了,在这段时间里,他怎么没有腐烂一直保持着以前的样子呢?
“唔,这我就不知道了。这种事不是我这个才疏学浅的人能够理解的。
可是,辰弥,世界上不是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了,如木乃伊可保存几千年不坏”
“说的也是,虽然我没有实际看过木乃伊是什么样子,至少明了它必须先经过防腐处理。”
“倒是有一件事辰弥。”
姐姐突然靠了过来。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那个地道口的?”
于是我便把前天晚上的事情大致说给姐姐听,姐姐听了惊讶得不知如何是好。
“啊,那么姑婆她们”
“嗯,听姑婆们那时候说话的语气,好像是每个月的忌辰都会去参拜。”
“这么说来,她们早就知道那边有父亲的尸骸罗?”
“大概是吧!
或许把盔甲穿到父亲身上,并且定期膜拜的也是姑婆她们。”
姐姐的脸色越变越差了。
她把下巴埋在衣领里,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
大概是想到什么事情,她猛然抬起头,面孔凄惨地扭曲着,锐利的眼神中浮起了非比寻常的色彩。
“姐姐,你怎么了?听到什么吗?”
“辰弥,我好怕!可是,我想一定是这样没错。”
“姐姐,到底是什么事呀?”
“辰弥。”
姐姐的声音显得很艰涩。
“长久以来我就一直对这件事感到困扰,尤其是最近你看,村子里死了那么多人,他们都被可怕的毒药害死。这些事情发生以后,我就更加会想起以前我无意中发现的事了。”
姐姐的肩膀因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辰弥,只有对你,我才敢说出来,你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讲哦!”
姐姐先把这些话说在前头,然后开始说出以下的事情:
那是距今二十八年前,也就是恐怖的血案发后后不久的事。
当时八岁的春代目击到她的母亲被杀,从此她就一直被严重的恐惧感所包围。
每天晚上一到半夜她就疑神疑鬼,甚至像发疯般号哭着,姑婆们可怜她,便每天晚上抱着她睡觉。
“嗯,当时我都躺在两位姑婆之间睡觉。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姑婆们一到半夜就不见人影了。
我曾经因为这样而害怕不巳,一边哭一边找遍整个家。
后来她们知道了,就不再同时不见人影,但总是轮流消失,每天晚上一定会有一个人消失。我问留下来陪我的姑婆,她们的答复总是:‘另一姑婆去上厕所,马上就会回来。’当时我的年纪还小不懂事,也就没再多问,可是有一次我却听到她们提到可怕的内容。”
那天晚上,春代照例躺在小梅和小竹姑婆之间睡觉,但是两个姑婆却隔着春代唏唏嗦嗦地交谈着,春代因而被吵醒。
由于两个姑婆谈话时态度十分神秘,好像防着四周有人窃听一样,因此春代便假睡觉,无意中偷听到“毒药”这个字,然后又断断续续地听到“总不能老是这样下去”、“被抓到的话会被处死刑的”、“偏偏看他那个样子不像会死”、“如果再引起骚动就不好了”等等,最后当春代听姑婆们说“干脆就在便当里下毒”一这句话的时候,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吓出一身冷汗。
“小时候埋在心底的事情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即使是现在,我一想起姑婆们说的话,仍然会有一种无法平复的恐惧感。”
姐姐害怕地颤动着肩膀,然后用衬衣的袖子轻轻拭去泪水。
姐姐提到的事情深深震撼着我的心头,使我觉得腰部底下像冰一般寒冷。
“姐姐,这么说来,姑婆们在案发后就反父亲藏在地道里了?”
“大概错不了,而且还定时为他送饭送菜去。”
“最后便让父亲吃下毒药”
“辰弥,就算真的是这样,你也不能怪罪她们。
姑婆们一定是考虑到我们家的名声和世人的眼光,以及父亲的立场,所以才这么做的。
父亲是姑婆们心爱的人,她们疼爱父亲的程度简直到了纵容的地步,要她们向这么宝贝的父亲下毒药,一定非常痛苦。
想到当时姑婆们的心情,我就觉得她们好可怜。”
听到纠缠着这个家族的可怕故事,我不禁不寒而栗。
这种安排对父亲来说,应该算是慈悲的处置,可是,尽管如此,我的心却无法摆脱阴霾的气氛。
“姐姐,我知道了,这件事我绝对不会任何人说的,我也会叫典子绝口不提这件事,请姐姐把这件事给忘了吧!”
“好吧,我尽量。反正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是我担心的是这件事跟最近的毒杀事件有关联。”
我大吃一惊,再度看着姐姐。
“姐姐,这么说来,你认为姑婆她们”
“不,不是的,她们应该不会杀害别人,可是,我一想到哥过世时的情况”
姐姐怀疑双胞胎姑婆毒杀了父亲之后,也可能再毒杀他的儿子,也是有原因的。
这一对高龄的老太婆平日离群索居,对事情的看法有时候会很偏激,再加上毒杀父亲的事一下没被发现,难免再度故技重施。
姐姐怕的是这一点。
“姐姐,应该不会发生这么离谱的事的,是你想太多了。
噢,对了,为什么这个家里会有地道存在呢?”
“啊!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我们的祖先中曾有一位很漂亮的女人,有一次前往城主那儿办事时,遭城主奸污了。后来不知道发生什么复杂的内情,两人不得不分开,可是城主却忘不了那个女人,有时候会偷偷潜进这座宅邸。听说这座离馆正是为了这个缘故而建造,所以那条地道也是为以防万一才修凿的。不过,辰弥”
“什么事。”
“你不要再进去那个地方,我们家不能再发生不幸的事情了。”
“是,我知道。”
为了让姐姐放心,我很干脆地答应了,但是我当然不可能就此罢手。
才刚刚解开一个疑问,没想到另一个新的问题就又产生。
小梅和小竹姑婆扫墓的原因揭晓了,却又因此衍生出没变质的尸体和猿腰挂的秘密。
为什么我的护身符里有地下迷宫的地图呢?
或许正如死去的母亲所说,它会为我带来幸福,可是,那个奇怪的地图和朝山歌为什么会那么有效呢?
姑且不谈这个,那天晚上我太专注于谈论其他事情,以致于始终没有机会把地图的事情告诉姐姐。
而姐姐从那天晚上开始就发高烧病倒了,所以有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