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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回来一分,便起身要走。刘胖子又关切地问了一句,套了多深?辛怡摇摇头,说
百分之四十了。
辛怡没心情再回公司,给石羽打了一个电话就回家r。路过东四玻璃店的时候,
她停下了脚步。
前几天因为股票和许非同争执,一怒之下,许非同骂了她一句混蛋并用烟灰缸
砸她,她一闪,卧室门上的一块磨砂玻璃被砸碎了。她早晨上班时量好了尺寸,打
算白天抽空把玻璃配上。
中学时代的辛怡本是公认的“校花”,宣传队的报幕员兼领舞。至少有一个排
的男生给她递过纸条,她没有打开过一张。那时候,她和她同时代的许多女孩儿一
样,正暗恋着日本电影《追捕》中杜丘的扮演者高仓健。她幻想着,她和未来的他
相识相知,应该比杜丘和真由美更加浪漫。可是,生活中的一次邂逅,竟悄然惊醒
了她编织了无数次的少女梦。那是一个蝉鸣不止的正午,正读大三的许非同去她家
所住的四合院找I 司学朱丹,正巧朱丹家没人。辛怡的母亲就热情地将许非同让进
了自家的小屋。两人就此相识,并一直走向了婚姻的红地毯。
婚后。辛怡的生活虽然不像少女时所幻想的那样,却也如I 司一枚浸泡在蜜水
里的红枣,饱满,亮泽并富有质感。每逢生日早晨醒来。她都会在枕边发现一份精
美的小礼物;十年结婚纪念日。许非同送给她的是一只包装精致的小盒,上面写着
一行字:里面是我至爱的天使。辛怡狐疑地打开一看,露出一块心形的镜子,镜子
里映出了自己姣好的面容。
可是自从炒股以后,他们更多地关注起神鬼莫测的股市。感情渐渐疏淡。深套
其中后,两个人从争执、吵嘴一直到开始动手。辛怡真不敢设想,如果昨天那个烟
灰缸砸在自己身上,生活将会怎样!
看见辛怡,店里一个民工模样的小伙子忙不迭迎上前招呼她:“大婶,配玻璃
呀?”
辛怡听了,一股酸楚便如被挤压的水泡一样涌上心头。
她虽说年近四十,因为长得年轻,两三年前上街还被人称为“小姐”,看上去
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这刚几年呀。怎么就成了“大婶”呢?迎面正好是一面已经
打磨好了的穿衣镜,辛怡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镜子里的那个妇人便怔怔地与她
对视——眼角布满细碎的皱纹,两鬓若隐若现已有了几根银丝,皮肤也失去了光泽
和弹性,仿佛已经被岁月风干,尤其那目光,已没了先前的灵性与鲜活,呆滞而充
满忧郁。她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配了玻璃出来,见路旁围了一群人。一个司机模样的中年男人正一溜小跑过来
冲一个二十来岁的小警察认错,我都十一分了,您就高抬贵手让我过去吧,我错了。
下回我一定注意!小警察莫名其妙地望着他,用一口纯正的京腔反问,您错哪儿了?
您没毛病吧?我纠正他的违章,小警察用手一指走过来的另一位司机,您跑过来打
什么镲啊?噢。您是拦我后边儿的车呢?您一伸手,吓出我一身冷汗,得,谢谢您
了!谢谢您了!中年人如同被大赦的死囚,忙回身跑向路边停着的白色捷达,仿佛
晚一步就会被就地正法。
围观的人发出一阵哄笑。
辛怡没有笑。她忽然觉得。自己炒股的心态和这位司机颇有几分相似:风声鹤
唳、草木皆兵,已然到了不知所措的地步。听许非同的吧,他不懂技术,没有研究
过股市,说对了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一次侥幸说对了,下一次还能说对吗?
因此,她一次又一次地不昕;结果一次又一次赔钱,她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就说昨天吧,许非同让她趁反弹清仓,她不肯,已经深套了百分之三十多。现在割
肉岂不是卖了一个地板价?再说,日K 线已经连收了三根小阳线,股市有一句谚语,
三个小红兵,必有一轮强劲的反弹行情。没想到,今天大盘指数破位下行,狂泻近
四十个点,一举击破了半年线,后市进一步向淡,她可以想像出丈夫的暴怒。她的
步子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家,已经不是可以供她停泊、栖息的港湾,简直如地狱让
她想一想都胆战心惊。
辛怡打开房门的时候,许非同正靠在沙发上翻看晚报。
见了辛怡。眼皮抬也没抬。还是扒在他身边的贝贝噌一下跳下沙发,翘起尾巴
摇晃着,围着她一个劲儿地转圈儿,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对她的归来致着欢迎辞。
贝贝是一条纯种的京巴,长毛坠地,憨态可掬,这条狗还是股友老张送给她的。
刚拿回家时还不到半岁,三天不吃不喝。只是嗷嗷地叫,满地乱跑,跑累了就躺在
柜子底下不出来。老张说它这是想妈妈,熟了就好了。辛怡听了不免心酸,没想到
一条小狗还这样有情,于是对它关爱有加,心中便拿它当了儿子对待。渐渐地,贝
贝和一家人熟了,脚前脚后跟着。一家人对它也很喜爱,特别是彤彤,每次打电话
回家,先不问父母。也要问问贝贝的情况如何,周末回家,更是和贝贝形影不离。
五香鱼片、小香肠,总要给贝贝带些零食。
乖乖!辛怡放下玻璃和从农贸市场买回来的大包小包的菜。俯下身拍拍贝贝:
给妈妈拿拖鞋来。贝贝便转身跑到鞋架。用嘴衔出一只拖鞋放到辛怡脚下;等衔过
第二只拖鞋后,贝贝便围着辛怡买回的一包包东西用鼻子嗅着,还不时仰起头来望
一眼辛怡,那意思分明是,给我买好吃的了吗?辛怡疼爱地捋捋贝贝的长毛,馋东
西,少不了你的!贝贝似乎听懂了辛怡的话,便四肢一伸趴在了地下,神情专注地
望着那大包小包。辛怡从包里抽出一盒罐头递给贝贝,贝贝便兴奋地用两条前腿推
着罐头,摇晃着尾巴走了。
辛怡换好拖鞋,小心翼翼地望望丈夫。
许非同依旧双眉紧锁、脸色铁青,不光是股市暴跌让他愤怒不已,晚报四版的
一条“豆腐干”更让他烦躁。那是一行小四号黑体字的标题:朱丹个人油画展今日
在中国美术馆举行。朱丹?因为四门功课不及格连学位都没拿上,许非同在油画界
小有名气的时候,他还在电影院给人家画电影广告呢!
这刚几年啊,居然也在美术馆举办个人画展了,这让许非同实在是难以忍受!
巨大的失落感仿佛是一排排浊浪。把他抛向半空,又摔人谷底,令他窒息得喘不过
气来。全是因为股票,如果“五。一九”行情之后,辛怡能听他的劝告抽身股市。
能有今天吗?许非同烦躁地在头上抓了一把,然后把右拳伸到自己的眼前慢慢
张开,指缝间竞稀稀落落沾着几十根落发!他想起了石羽刚才说的话
“你回来了?”辛怡主动地搭讪着,讨好地说:“我买了你爱吃的黄花鱼,你
看,是清蒸,还是红烧?”
许非同把晚报猛地往沙发上一扔,望着辛怡问了一句:“你那三个小红兵呢?”
辛怡自知理亏,今天这一跌,账面上又亏损了一万多块钱,为此,她也熬心了
半天。她本想检讨自己两句。不想。因为心里窝着火儿,话一出口就变了味儿:
“谁能对股市预见得那么准,昨天,严伟成不是还在电视上说要有一拨大级别反弹
行情吗?”
许非同很生气。他觉得辛怡在这里偷换了概念。于是厉声说道:“谁要求你对
股市预见得那么准了?事实是你对股市的预见十次有九次半不准!失误了就要正视,
找出经验教训。这样才有可能避免再一次失误,而你,每一次失误后都会找出十条
应当失误的理由,所以,你会把同一个错误犯上十次!”
“我怎么把同一个错误犯上十次了?”
“青山纸业,你高位被套,是听了严伟成的吧?万家乐。你在头部买进,之后
一路下跌,不还是听了严伟成的吗?”
辛怡一时无话可说。
听了严伟成的话,屡买屡赔,不听严伟成的话不是依然赚不到钱吗?有人说,
中国股市是不买不套。少买少套。多买多套,她开始还不以为然,事实证明说得那
叫一个准!而且每一次国家有重大利好政策出台的时候,股市都是一个短暂的冲高
后马上掉头向下,一路狂跌。就说青山纸业吧,她买进后股价重心开始下移,她本
打算割肉出局,可是见证券报发了一篇文章,说国际新闻纸价格连续上涨,纸业板
块将有不俗的表现。她想,证券报是官方媒体,代表国家说话的,所以不但没有止
损出局,还在所谓低位补了仓,想摊平一下持仓成本。没成想,它只是在那里构筑
了一个短暂的平台,股价又破位下行!证券分析师的话不能听,报纸电视的话不能
听,听许非同的吧。他一介书生,既不懂技术又不了解基本面,听他的不是盲人骑
瞎马吗?可偏偏许非同十次预测有九次都对了。对了的她一概没听,惟一错了的那
次她保险照方抓药,没有一点贪污。比如,三毛B 股他们六毛美金买进去了,之后
股价一路下行。许非同说这张票他不看好,叫她止损出局。辛怡想,这是一只小盘
袖珍股,又是上海本地的企业,其所在的缝纫机行业景气度也很底,很可能被重组。
而重组是股市永恒的炒作题材。于是坚决不出,结果这张票一路下跌到五毛多钱,
辛怡从技术图形上判断,它已经跌到位了,没想到公司公布了业绩预亏的公报。股
价应声而落,一下子跌到了三毛多钱。许非同急了。说六毛多叫你卖你不卖,现在
还剩了三毛多!技术面和基本面都完蛋了,这张票最终退市也未可知。辛怡觉得许
非同说的在理。在三毛三的时候将三毛B 股全部抛出,没想到公司随后就公布了一
个业绩预盈公告,股价随之一路拉升,重新回到了五毛钱的价位。冥冥中,辛怡觉
得命运似乎是在和自己作对!她真想退出股市,可是赔了这么多钱又心存不甘!
许非同起身踱到电脑旁,打开股票分时图,指着绿色的盘面说:“你看,今天
又缩水了一万多,照这个速度,再有两三个月。咱们剩的钱就只够买几瓶矿泉水的
了。”
“你说得也太夸张了吧,世界上哪有只跌不涨的股市?套住了就等着呗,咱又
不着急用钱?”辛怡起身从净水器中接了一杯冰水放到许非同的面前,安慰他说:
“你先消消气儿。”
“崽卖爷田心不疼!”许非同一把将水杯打落在地。骂道:“等!等!等!上
海梅林,二十八元我就让你抛出。你不肯。一路等下来,现在多少钱了?啊?”他
把辛怡拽到电脑前,调出上海梅林的K 线图,只见那K 线图像一条疲惫不堪的绿色
长蛇,在三十元高位处掉头,一路委靡不振。盘桓向下。
辛怡也急了,股票跌了,她心里也不好受,累了一天回家,没有听到丈夫的一
句安慰话,反而和自己摔杯子动手,她猛地一甩被许非同捏痛了的胳膊,大吼一声
:“你给我放手!”
汪,汪汪!许非同和辛怡争吵的时候,贝贝一直悄悄地蹲在一边观战。在感情
上,它自然是倾向辛怡的,但因为许非同不常在家,它对许非同充满敬畏,不敢轻
易向他表示敌意,它知道,一旦激怒了男主人不会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