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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哦,是,是华探长。”
“是谁下命令让华探长放了你的,知道么?”
“知,知道,听说是警察局的总监。”
“当时的警察局总监吴铁城,前不久刚升任本市的市长。”
四毛茫然的点点头,不知道老大到底想说的是什么。正纳闷间,又听老大道:
“你本来是撞到了人家的枪口上,太岁头上动土,小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成问题,可现在却安然无恙、无病无灾的站在我面前,你不会真的以为是自己命大、运气太好的关系吧!你出来的时候,忘记是谁曾到巡捕房那里探望过你了么?”
“啊?那,老大你,你的意思是说,是韩小姐她”
四毛彻底的懵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顺利出狱,竟与曾来牢里看望他的韩小姐有关。他本来只以为韩小姐是念着昔日的几面之缘,出于好心才去牢里看望他,却从没想过,原来竟是她从中帮忙让自己免去了牢狱之灾!四毛错愕不已的看着老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家与宋家是同宗亲戚,与陈家是世交,与蒋家、孔家是姻亲,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四个家族,都与韩家有或近或远的关系。听懂了?还要我再说下去么?”
作者有话要说: 起蓬头:上海方言。大意为起哄,挑头的意思,为中性词。一般看语境方可认定带有褒义和贬意。
☆、第二十章
“老大”说出的这些话,瞬间让黑皮等四人石化。他们异常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脑子半天都转不过弯来。因为以前听韩小姐说自己的父亲是华侨,是做生意的,所以他们从来都只把韩小姐当作大富之家的大小姐,根本没有想到,一直对着他们笑盈盈,很和气,很亲切的韩小姐,来头居然,居然那么大!大得让他们都有些不可思议,好像在做梦一样!
也就在那一刻,他们陡然觉得自己渺小卑微的象只小蚂蚁,而韩小姐,就象天上的云一样高不可攀,难以逾越。这样的“朋友”,恐怕真的不是他们可以交的啊!
黑皮艰难的咽着口水,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屁股就在刚刚还痛得让他龇牙咧嘴。他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想了半天,蹭到老大跟前,挣扎着回答道:
“不,不可能吧。老大,你是不是搞错了!韩小姐姓韩啊,和宋家,不是一个姓嘛,怎么可能是同宗?”
“为什么不可能,过继不就行了?”
“啊?那,那,可是老大,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你,查过?”
“老大”冷冷一笑,眉梢眼角里尽是清冷的寒意。他看着黑皮,并不回答,只说了一句:
“现在梦该醒了吧!从今以后,你刚才说过的那些话,再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更不许在她的面前提,哪怕是一个字!否则”
“老大”凌厉的眼神从黑皮的身上扫过,话语中没有说下去的威胁,让黑皮登时觉得阵阵寒意从脚后跟直接蹿上了后背,不禁起了一身的冷汗。他知道,老大这次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也绝对没有心思和他们开玩笑。因为,老大没有那个心情!
阿龙看了一眼老大,将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前后一琢磨,这才恍然大悟的说道:
“哦,难怪韩小姐会知道四毛的事情,那天四毛出事的地方,说起来,可不就是她的亲戚家嘛!”
阿根掰着手指独自在一旁嘟囔了半天,突然象是有了新发现似的,伸手重重地拍了一记四毛的肩膀,鬼叫一样的叫了起来,吓了众人好大一跳:
“韩小姐既然与蒋家是姻亲,那么她不就是正经的皇亲国戚了嘛!由她出面向吴市长讨个人情,放了四毛,应该也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了。人家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难怪那天华探长会亲自把你送出门,我还以为他是破了什么大案子心情好呢,原来,背后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啊!天哪!四毛,你看你多大的面子!”
等他说完,四毛便有些手足无措的发现,大家看他的眼光都变得灼灼的,好象以前从来没见过他一般。他咽了口唾沫,局促不安的拉着衣角,不断的回避着众人的目光,结巴着说道:
“干,干,干嘛!你们干嘛这么看我!我,我也和你们一样,先前什么都不知道啊!”
阿龙看着不知所措的阿根,又看了看沮丧的黑皮,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对着老大道:
“老大,不管她家的背景如何厉害,可她还是一心要和你做朋友的啊!我也觉得,黑皮刚才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阿龙的话,被“老大”的手势打断了,他低下头,沉默了很久,屋子里的气氛凝滞的让大家都感觉到了窒息。过了许久,等大家再看见他的脸时,只见到他的脸上满是跋扈而轻浮的笑容。他轻扯着唇角,慵懒的半靠在床上,慢慢地说道:
“行了,都别说了,再说下去,我就该成那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了!将来该怎么做,我心里很清楚!就算她真是一只白天鹅,也不见得我真就要去做那只癞蛤蟆!我虽是一个混蛋,却不是蠢货,不会笨到相信有钱人说出的话!
答应和她做朋友,哼,不过是陪有钱人家的小姐随便玩玩而已。她从我这里得到的不过是一些无谓的虚荣心,好让她觉得自己就是救苦救难的天使。而我,却能从她那里得到更多的实惠和好处。瞧,咱们身上这穿的,还有这些吃的,不都是她白白的给咱们送来的吗?
既然和她做朋友,能得到这么许多的好处,那我为什么要拒绝呢?说难听些,我们不过就是在互相利用罢了。听明白了么?今后别把我和这样的大小姐扯在一起,她不怕被人笑话,我还怕呢!”
说罢,他想也不想的倒头睡下,背对着黑皮他们,随意的扯过身上的破毯子裹住了自己的全身。见老大不再理会他们,剩下的四个人也不想再自讨没趣,最后也只得乖乖的闭了嘴,各自寻了自己的破毯子和睡觉的地方,四个人紧紧的靠在一起,抱成一团,以彼此的体温抗御正月里的寒意。
屋子里安静了许久,老大均匀的鼻息声轻轻地响了起来。这时,一直闭着眼睛装睡的四毛悄悄地支起身体探头看了看依然背对着他们的老大,低声问身边同样装睡的黑皮道:
“你说,老大刚才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黑皮没有睁开眼睛,而是闭目养神一般很笃定的摇头,长舒一口气,自信的回答道:
“你只须瞧瞧他脑袋下枕的是什么,就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了!”
四毛一听,立刻来了劲,连忙从被窝里起身,轻手轻脚的蹭到老大的床头,借着昏暗的月光,看到了他的脑袋下枕得是什么。看明白了这个,他也不禁捂着嘴巴呵呵的偷笑起来。等他回到被窝,另外两个闭着眼睛装睡的家伙也都忍不住好奇心,纷纷爬了起来问他。四毛满脸笑意,凑到他们中间,低语了几句,大家便都心领神会的偷笑起来。
被这个事情刺激的来了兴致,本来就了无睡意的四个人便凑到了一起,低声的闲扯开了:
“你们觉得,韩小姐对咱们老大什么样的感觉?会不会真像戏文里常演的那样,将来以身相许?”
“看戏看傻了啊!人家是大小姐,是家里厉害成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嫁给老大?!什么叫‘门当户对’,你懂不懂!她将来要嫁的,一定是非富即贵的那种人,是哪家哪家的公子,反正绝对不会是老大的!”
“可,可我觉得韩小姐和其他那些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不一样。也许”
“也许个屁,就算她真喜欢老大又怎样?难道她还会为了老大,反出家去,跟着咱们这样有上顿没下顿的穷鬼过风餐露宿的日子?做梦去吧!”
“那她到底喜欢不喜欢咱们老大啊?”
“反正不会是讨厌吧。不然,也不会说要和老大做朋友。人家可是正经的名门之后,要和什么样的好人家做朋友没有啊,何必来找咱们老大!你们说是不是!”
“老大也真是的,喜欢就喜欢呗,这有什么好害臊的,还偏要说那些话骗咱们。这不是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就是,我早就看出来了,老大喜欢那丫头有日子了。以前每次都听他说。她要是再敢来,就见一次打一次。可我瞧那丫头回回都来,老大又有哪回打过她?我看啊,他是嘴上喊得凶,心里爱的紧!”
“谁说不是呢!上回我瞧老大扑过去救她的时候,紧张的脸色煞白。自己受了伤,还在她面前逞强呢!要不是担心人家,何必不要命似的去救她?连我阿根这样木木的人都看出来了,老大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呢!我想,老大一定喜欢她喜欢疯了。”
“就是喜欢疯了也不奇怪啊,那韩小姐人漂亮,心肠好,手又巧,还愿意和咱们这样的人做朋友,这样天仙一样的人物,谁不喜欢她啊?老大今年都16了,在我们乡下老早就该成亲娶媳妇了。他喜欢韩小姐,人之常情嘛!”
“喝!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敢情你也喜欢韩小姐?阿龙我可警告你,那可是老大看上的女人,你要是敢动歪脑筋,我他妈第一个不饶你!”
“滚蛋!谁说我看上她了!我就是在说一个事实而已!老大的女人,谁碰谁鸡鸡烂,一辈子尝不得女人滋味!”
嘿嘿嘿嘿
众人听了这样的诅咒,皆忍不住埋头在被窝里闷笑不已。四个人又低声的互相抬杠和扯皮了一会儿,终于觉得乏了,一个个相互依偎着,渐渐地进入了梦乡,呼噜声和磨牙声开始此起彼伏。这时,“老大”的身体动了动,缓缓睁开了一直假寐着的眼睛,伸手抚摸着头下枕着的那件冬衣,仰面看着破败的天花板,想起那天她站在自己身前,那样纯纯地看着自己笑的样子,心就在胸膛里跳得飞快,连身体都开始阵阵发热。
他们说的话,他都听在耳朵里。说来可笑,他的那些小心思,兄弟们竟然早已看透,甚至不屑一顾。他的确为兄弟们的这番心意和对他的支持所感动,只是,很多事情,他并不敢想的那样简单与轻松。
正如阿龙所说的那样,在这样一个讲究门当户对、讲究身份、背景和家世地位的世道里,她的将来与他的将来,根本是没有交集的。她不可能走进他的人生里,而他,也根本无法走近她的生活。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东西,即便追求一生,历尽千辛万苦,也终究是无法得到的。因为人与人之间有太多的鸿沟需要跨越,有太多的阶梯需要攀登。更何况,是两个身份背景有着天壤之别的人。
无论是哪一方想要靠近另一方,所付出的代价都将是巨大的,等待着他们的,也许将是铺满荆棘与危险痛苦的道路。既然注定了无法得到,那么,又何必执念于此,苦了自己的心,也害了别人的一生呢?
想到这里,他的心跳得渐渐慢了,身体也渐渐地冷了下来,他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道:
“我这样的人,若是再这样想着你,怕是连我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上海的这一仗,从新年之前打到了新年之后,已经连续打了一个多月,直到快出了正月,看情形依然没有要停止的迹象。战事正酣,战火燃烧的范围也是越来越广,从市区一直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