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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掉队”的革命口号。“挺进纵队”总队长用他那抑扬顿挫但听不懂的河南话宣读了“向XX挺进”的命令,接着纵队政委用他那同样抑扬顿挫同样听不懂的山东话作了“战前动员”。部队就这样,领导就喜欢讲家乡话,且官儿越大,口音越重,所以在学校遇上领导,不用看他的军衔和资历牌,听他讲话就知道了:倘若是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那就说明他只是个小角色,倘若他叽哩咕嘟满嘴鸟语,你就得站好军姿毕恭毕敬了,且不管能不能听懂,你赶紧点头说“是!”就对了。(曾在宣传处遇到一干事,还是个上尉的时候他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那发音标准得当播音员都行。后来提了少校,那跟我们说话的口音就明显有“家乡味”了,时不时来一句“中不中”、“弄啥哩”,听得我们一头雾水,但是倘若遇到比他更大的官儿,他又立马恢复到播音员的水准。)
半小时后,上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我们背着大号的迷彩背囊,挎着不装弹的自动步枪,高唱着:“军号嘹亮步伐整齐”踏上了“挺进XX”的征途。没有人会料到路上会遇到什么凶险、什么障碍,因为300公里、七天七夜的风餐露宿,这是20岁上下的我们不曾经历过的,但迷彩帽下的脸上,没有胆怯没有退缩,只有年轻的兴奋和老成的坚毅。我们不相信那些煞有介事的“战前动员”也不“刁”那老掉牙的横幅标语,我们只相信一句:别人能走我也能走,谁也不愿当孬种。
队伍在傍晚时分终于停了下来。这个名叫“鲤鱼沟”的地方在西安城外50公里左右。听这名字还以为这里水草丰美,盛产鲤鱼呢。到了一看,别说鲤鱼,就是水源都难找。我们好不容易找了条淌水的沟,在旁边搭起了帐篷。捡柴、生火、烧水、泡面,我们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这些求生技能。最牛的是老马,他把带来的半斤米放进饭盒,添上水再搁上几包方便面调料。过了一会儿,那饭香把远处扎营的弟兄们都馋得流口水。“香!”我赞叹。
“真香!”猪头赶紧跟进。
“香得不行不行的。”四眼的马屁拍得一点创意都没有。小B似乎想不出溢美之词了,憋出一句:“宇宙超级霹雳无敌香!”大伙儿哄地笑起来,老马说:“得了得了,都别拍了,一人一勺,限量啊。”于是五个人纷纷举起勺子张牙舞爪扑了过来,耗子巴巴地问道:“筷子可以戳几把啊?”老马眯着眼伸出一个指头,耗子仰天长啸:“我他妈怎么就带了两根破筷子呢,我他妈怎么就忘了带勺子呢。”其实五勺子一筷子戳完,老马那盒饭也就差不多只剩下锅巴了,大家又将自己煮的泡面挑进老马饭盒里。老马说:“撑死我了,你们的口水都把我撑饱了。”
“老马,为了答谢你的可口晚餐,我决定送你一样东西。”小B神神秘秘凑老马面前。
“什么?”老马坐在石头板上挑着脚泡问道。由于很久没走过这么远,今天有半数以上的人脚上都打泡了。“嘿,这个,”小B捏着一小包卫生巾在他面前晃晃。“你这龌龊东西,给我这干啥?你还是留着给自己擦鼻涕吧。”大伙儿哄笑起来,小B说:“笑啥?你们今天有几个没打泡的,瞧瞧,哥们没有,全靠这个!”说完高举着那一团白花花的东西,俨然是在打卫生巾广告。他见我们还纳闷着,便不厌其烦地向我们展示他那臭烘烘的迷彩鞋,“瞧见没?鞋里垫个卫生巾,贼爽!不但吸汗,还保证不打泡。”我们恍然大悟。“我试试,”老马解开一包放在鞋里,一脚踩上去。“哟,是不错啊!松松软软的,再来一包。”
“我也要!”“给我两包。”一时间小B手里的卫生巾成了抢手货。小B一边分发一边嘀咕:“哼!你们还说我变态,我让你们跟我一起变态!”我们立刻窘了起来,“早说嘛!我们也备点。”
“路上遇到商店一定要搞一包。”
“不要超薄的,要带俩小翅膀的——”
“什么小翅膀,是护翼!”四眼纠正道。
“对对,就是不要超薄的不要带护翼的,咱就要厚的,越厚越好。”
“最好是尿不湿那么厚。”猪头说完还擦擦嘴,大伙又是一阵爆笑。
“XX牌卫生巾,300公里我能行!”一直不做声的耗子捣鼓出一句广告词把我们都笑喷了。
“来,冯子,给你两包,晚了就脱销了。”
“算了,你留着吧,我的脚结实着呢,”我对那玩意儿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排斥,总觉得垫上它脚底会发酸,更加不好走。
“哎呀,操心冯子干啥,人家有更好的呢。”
“噢,对对对!冯子,叫你家那口子省着点用,留点更好的。”
“对!最好是防侧漏的。”
“哈哈哈哈”我陪着他们笑着,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舒展每个月初都会“肚子疼”的,这次莫非又赶上了吧?
我深一脚浅一脚朝她那边赶去,女生的宿营地在我们挨的那条沟下游一公里处。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特意安排了岗哨,我被远远地拒绝在帐篷外,只能扯着嗓子喊:“舒展,舒展”这一喊引来叽叽喳喳的笑声。过了一会儿,舒展在女生们的戏谑中跑了出来,红着脸埋怨道:“笨蛋,你非得要所有人都听见啊!”我看着她作无辜状,舒展咯咯地笑了起来,问道:“什么事啊?”
“没事,就想看看你。”
“呵呵,真的?”她的笑容,已经藏不住那种甜蜜蜜的感觉。“怎么样?累不累,脚起泡了没?”
“没事呢。我们背的比你们少,又不用拿枪。”舒展故意在我面前跳了跳,“对了,你呢?”
“我?我能有啥事啊!明天背你走都没事。”
“呵,我才不用你背呢。”
“对了,你肚子——还疼吗?”我支支吾吾道,“我记得你每个月初都会——呃——肚子疼的。”
“你记得啊?”舒展脸上掠过一丝惊喜,“对呢,不过这次不疼了。”
“哦?你那亲戚这么听你话啊?”
“我吃了避孕药的。”
“啊?!”这次我真的是一脸惊诧了。
“呵呵,看把你紧张得,”舒展幸灾乐祸地看着我,“医生给我们开的呢,赶上点的女生一人一片,可以延缓那个周期的。”
“喔,”我放下心来,“这个不会影响身体吧?”
“一次两次不会,服多了听说会影响生育的。”
“变态!”我没头没脑地骂了一句,舒展看着我轻声说:“没事的。”她的眼神也掠过一丝忧伤。
“以后别吃了,我们家三代单传,还要靠你延续香火呢。”我开着玩笑宽慰她。
“讨厌,”舒展的脸颊有一次彤云密布,小拳头朝着我的胸口打鼓一样捶了起来,我就势把她拉在怀里,温存着,“明天跟我一起走吧,不然我不放心。”
“嗯,”她温顺地点点头。
“走了,晚了看不见路。”我拍拍她的肩膀,“亲我一下。”我嘟起干裂的嘴唇在她脸颊上重重印了一下。
“走了!”我嘴上喊着,手却依旧搂着她的腰肢,似乎下不定决心松开手。
“走吧。”我转过身去,刚走几步又被她叫住,“等一下,有一样东西忘给你了。”她追上来,从兜里掏出两团白色的东西来。“什么?”我明知故问。
“卫生巾。”
“干嘛?啥意思?”我揣着明白装起了糊涂。“拿这垫脚上,舒服些。”
“不要了,你留着吧。”我正推辞着,看看她撅起的嘴,就不敢再说下去了。
“拿着!”
“是!”我单膝跪地手举过头接过那松松软软的还带着薰衣草香的两团,“怪不得他们说这有更好的,”我轻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
“谢夫人!”我笑着抓着那两团玩意儿朝我们营地跑去。
第二天早上六点就起床了。指挥部传来指示说今天行进35公里,集结点在一个叫牛背山的地方。我们一听就“嘘”了,昨天十点出发,都走了50,今天怎么就35了,指挥部的脑子有没有进水啊。于是大伙儿高喊着“一口气拿下牛背山”、“走完全程吃午饭”的口号出发了。
不过5公里后大家就感觉不对头了,昨天的50公里基本上是平的宽的,,而今天走全是羊肠小道,还尽是70°以上的山坡,且越往后走路况越差,到最后就基本上没有路了,只有沿山而上的一人多深的灌木丛。
尖刀班在前面用工兵锹砍出一条道,然后拿背包绳沿坡而上结出一条扶手,部队就踩着被砍倒的灌木抓着背包绳攀岩而上,累得够呛且速度奇慢。
到了山顶已经烈日当头。打开地图一看,从鲤鱼沟到这里距离还不到十公里,这让我们早上叫嚣“走完全程吃午饭”的兄弟们全都闭上了嘴。
部队奉命在山顶休整半小时,挺进纵队长,又操起他的抑扬顿挫的河南话作了“重要指示”,首先说了一堆“作风过硬、素质优良、富有战斗力”的表扬话,然后告诉我们,往前望去这逶迤千里的群山就是赫赫有名的XX山脉,而我们这次拉练的任务就是横穿这条山脉。“什么时候出山了,看见了平地,大家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他指点江山般地大手一挥,我们就顺着他的手往前看去:目光所及的地方,除了山还是山,有的暴露在太阳底下,有的隐匿在云端,看得人头晕目眩。
“美吗?”
“美!”舒展静静站在我身边,望着群山像凝固的绿色波涛一样铺排、重叠。她的脸庞因体力透支而愈发苍白。整整一上午她都跟在我身边,尽管有我照顾着,但这段算不上路的路程还是让不足100斤的她吃不消。有时坡太陡了上不去,只有等我爬上去之后再用绳索系住她的腰把她拽上来。
如果说这段路是对男生的考验,那对女生,就真的算得上是折磨了。
“累吗?”
“不累!”她倔强地强调着。汗水沿着她的迷彩帽沿滴了下来,让我莫名地心疼起来。“你呢?”她看着我,眼神里净是怜惜和愧疚,“我可是你最大的包袱呢。”
“呵,你可是我最大的精神动力啊,”我逗着她,“有你陪着,我不知道自己多来劲呢,别说这点,就是雪山草地二万五千里长征我都能过呢。”
“呵呵,别贫了。吃点东西吧。”
“出发!”纵队长一声令下,我们冲锋一般朝山下跑去,下坡依旧是陡,不过毕竟比上坡省力。有的干脆解开背囊往山下一扔,滚哪算哪。下坡之后是一条小河,一米深的样子,清澈见底,各单位聚集在一起商量着怎么过。老马把大家叫一起:“这河肯定是得淌过去了,但要所有人都湿了裤子,划不来。这样,我下去,一趟一趟背大家过河。”
“还是我去吧,就你这武大郎身材,人家淹到腰部,你就有生命危险了,”猪头边脱鞋边调戏道。
“还是我去,猪头太肥,不方便运动。”
“争啥,我去!”
“少罗嗦!”老马惊天动地吼了一句,然后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就扑腾进水里。老马这一跳引起其他部分的连锁反应,“扑腾”“扑腾”的声音此起彼伏,跟赶鸭子下水一般。部队就这样,不敢争先怕犯错误,更不甘落后怕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