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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饭卡、手机等物件外还有一个方形小包,上书“杰士邦”,下面竟然还标注“苹果口味”,尽管没吃过猪肉,猪走路还是见过的。小B高举这个安全套义愤填膺,同志们也都附和道这太堕落了,太糜烂了,一定要好好批斗好好改造,于是大伙从水房里揪出涂了一身沐浴液滑溜的像条泥鳅的四眼,要他从实招来。
四眼瞟了一眼小B手里的“苹果口味”,很不屑地说:“招啥啊,你们想到的就是我做到的。”老马拦住他,语重心长地说:“四眼,现在搞这个还为时尚早,再说你的身份不同于一般大学生呢,万一——”“知道了!”四眼不以为然的打断了老马的话,嘟囔道:“知道你们心理不平衡,不成你们也找一个去啊。”说完便转身要走,刚出门又折回来,一把夺下小B手里像红卫兵拿《语录》那样高擎着的“苹果口味”,调戏道:“你小子咋呼啥,有种你别拿个MP4躲被窝里看《美国派》啊,什么时候用的着了,我就把这个送给你,现在拿着也只能当气球吹,浪费!”四眼说完就去洗澡了,留下我们几个呆在那里,过了好久,老马才发出感慨:“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其实四眼的事情我们也没有在意,都什么年代了,除了军校生,还有谁会为一个套套少见多怪。改革开放近三十年,性的开放引领着其它观念和形式的开放,已经到了让革命前辈们瞠目结舌匪夷所思的地步。别说前辈,就连在部队呆久了的我们都会感觉跟不上时代。所以说四眼的举动在我们看来惊天动地,在地方大学充其量也就算一门选修课,一门人气比较旺的选修课罢了。
不幸的是,四眼因为这门“选修课”挂掉了他的硕士学位,也葬送了他的大好前途。
四眼和他的小女朋友兰欣在学校外面的手续不齐全的招待所里开了个钟点房。这个小招待所本着“广纳四面宾客,笑迎八方财喜”的宗旨,不但接纳广大学生捍成年人,连“鸡”“鸭”“兔子”之类的也来者不拒,简直就一养殖场。更过分的是前台上竟然明目张胆地标着“计生用品、情趣用品专卖”,这理所当然引起了人家扫黄打非办公室的关注了。于是,在公安机关的突击检查中,四眼和他的小女朋友被怀疑“从事非法**易”。本来这事两人出示证件,表明两人是因为爱情黏糊到一起就得了,让人扼腕的是:四眼压根就没带证件,他搜遍全身,除了一张进出校门用的P大饭卡之外别无他物。
来路不明!四眼和众多嫖客被关了起来。警察叔叔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直接把电话打到了P大的作战值班室,换句话说,篓子一下子捅到了 P大高层。
人是领回来了,能不能留下来却值得商榷。
第二天,处理决定下来:给予四眼记大过处分一次,取消读研资格。
不走已经是大赦了。我们长嘘一口气,感慨老马大一时的那句话“管住自己的两个‘巴’”太有道理了。大家兜四眼真的是深藏不露,这么大一个事竟然没有把人开回去,那关系至少是在校长级别以上了。
“毬!”四眼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骂了一句,“没见我一直在收拾东西吗,刚才还琢磨着哥儿几个会怎样为我饯行呢。我也不知道咋回事。”
阿甘说: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接下来一颗是什么口味。
这个誉满全球的美国笨蛋用一个蹩脚的比喻,精辟地诠释了生活的要义。太多的未知,太多的不确定,太多的突如其来让我们的每一个相同的24小时活出不同的感觉来。
第1卷 第十九根 毕业了
毕业晚会在六月底的星夜举行,在迷彩伪装网为背景的舞台上,每一首歌每一支舞每一个节目都带着分手的眷恋和离别的感伤。
摸爬滚打四年,战友之间的感情已经在风风雨雨中生根发芽,像柳条一样倔强地长在心里。原本并不在意,四年之后回过头来却已根深叶茂、郁郁葱葱。
晚会中有一首歌特别煽情,是薇薇演唱的《那些花儿》,这原本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流行曲目,那天晚上薇薇用她那婉转低沉的嗓音把它演绎得比范玮琪的更加伤感更加动人。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一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他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过门的时候薇薇说了一段对白,我记住了她说的每一个字:
这首歌是我曾经听一个人提起的,他告诉我这首歌是他的最爱。三年了,尽管我们都有过各自的故事,但是我心中为他绽开的那些花儿,永不凋零。
他们都老了吧他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我猛然想起两年前去黄巢堡秋游的情景,也恍然明白了为什么猪头会对我耽耽相向了。
“这首歌同样送给我最亏欠的人,希望他能平安幸福。”薇薇唱完欠身致谢的时候,猪头已经佝偻着腰匆匆离开了现场。
晚会在绚烂的焰火中结束,有人欢呼有人呐喊有人拥抱有人泪流满面。
我静静地看着天空中绽放的五彩花朵,没有欢喜也没有忧伤。四年的军校生活,P大留给我除了一张印有“八一五角星”的红皮毕业证书和四年军龄,还有太多微不足道、却将铭记一生的故事。故事有喜有忧有笑有泪,串起来就是一个不知是喜剧还是悲剧的剧本,也许感动不了别人,却足以感动自己。
我看着腾空而起的亮点在空中炸开成一个个诺大的姹紫嫣红的花朵,顷刻之间却又灰飞烟灭,变成尘埃陨落在空气中。我想起了我们的青春,其实青春不过如此,短暂得稍纵即逝,你无法指望它给你留下什么,除了美丽的绚烂的回忆,它什么也留不下。但是,当你垂垂老矣的时候,你至少可以说,我的生命也曾绽放过,像焰火一样绽放过。
我沉溺在夜色下争奇斗妍此起彼伏的绽放中,突然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抓住了我的手。
我的心忍不住战栗了一下:这是一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手,连指尖有几个螺纹,掌心有几条手线我都如数家珍,我曾拉着这只手,走过300公里漫漫征途,也握着它徜徉在晚霞铺排的铁轨上、月色氤氲的花园中曾经,这只手让我安稳、平和,而现在,它攥住我的时候,手心里传来的感觉只会让我心口钝痛。
我缓缓转过头去,舒展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相顾无言。
焰火终于凋零,夜色重新充盈在周围。
“过的还好吗?”
“不好!”她眼角还挂着泪花,鼻头一皱一皱的。
“我分到了福建。”
“我知道。那边很苦很累的。”
“没办法。”我笑着摇摇头。
她带着责备的眼神看着我,似在质疑我的“没办法”,明明是有办法的,明明是可以不去那边,留在这里享受早已安排好的一切的。
“其实,那边更加锻炼人,”我自我解嘲一番,完了笑笑,把视线伸向无尽的黑暗。
舒展轻轻放开我的手,那只曾信誓旦旦要攥住她一直到老的手。
我不经意瞥见,薇薇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我。
毕业分配的命令在离校的前两天正式颁布了。
猪头真的去了新疆的喀喇昆仑,据说那是一片终年看不到绿色的雪域高原;四眼被分到了一个工程团,这种单位一般是居无定所“浪迹天涯”的,此时正在进行国防施工,所以四眼去报到还得乘坐青藏线;让人欣慰的是老马总算回到了河南老家,这样他就更方便照顾自己的老父亲了;邱爷和小B一个黑龙江一个云南,假若谁去看谁的话,路上至少得耗上一周的时间。
“分开了,再聚就很难”,我们的结论是:趁着最后一天,再好好聚聚,醉过之后,再收拾行囊,各奔前程。
耗子也叫上了,除了杳无音讯的沙皮,一排三班的散伙饭也算是齐装满员。酒是茅台,菜拣贵的,大伙一致表示要把津贴卡里的钱吃光。打明天起,咱就不再是“鸟学员”,而是“鸟干部”了——领工资的“鸟干部”了。
四眼满满倒上一杯酒,举向耗子,掷地有声地说了俩字:“感谢!”就一口气干了。耗子笑着说了一句:“兄弟嘛,不至于,”也把酒干了。我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这对反目的兄弟是怎么了。
四眼长叹一口气,说:“知道为啥我犯了这么大事没有被开吗?你们纳闷我也纳闷,后来找人打听才知道,是耗子给他爷爷打了十几个电话,以断绝祖孙关系为要挟才摆平这件事的。所以,这身军装还穿着,是托了耗子的福。”耗子满好杯站起来说:“还把我当兄弟就别说了,”然后颇为动情地举杯,“有件事一直想跟兄弟们解释,但没脸说出来。明天大伙就散了,我今天只好把脸撂这儿,等我说完,兄弟们该泼酒的泼酒,该骂娘的骂娘,我扛了!
“上次为考研的事,我抢了邱爷的名额,这件事很不光彩。我要说的是,这是连我都没想到的,大伙都知道,沙皮走后我的学习就一直在班里垫底。要不是老头护着,我都挂了十几科了。老实说,我对这破研究生不感兴趣,如果可以换的话,我宁愿跟邱爷对调,真的,不是风凉话!但是啊,好多事,由不得自己——
邱爷,对不住了,我先干三杯再敬你。”
邱爷赶紧拉住他,“借你刚才那句‘还把我当兄弟就别说了’,老实说你想换我都不愿意呢。研究生是要考的,但我想在部队待一两年,先积累一些工作经验之后再考,那样更扎实。”
邱爷端着杯子跟耗子碰了一下,一本正经道:“我的长远目标是——赶超你家老头。”两人大笑着干了那一杯。
他们一落座,猪头也举着杯子向我凑来。
“冯子,上次的事对不住了。”
“是我对不住你!”
“其实不关你的事,一开始就是我一厢情愿,现在终于明白了,那玩意确实是不能强求的。”
我听了心里隐隐难过起来,尽管无心,但我却真的把他给伤了。
“要怪就怪你小子帅一点,讨女生喜欢一点喽,”猪头呵呵笑着阂碰了杯,我扬起头一饮而尽。
这时候,哪怕就是茅台,也是苦的。
“我说这散伙饭怎么变成了自我批评会啊,不行不行帅哥们,不带这样的!”小B嚷起来。
“要我说,一切都是注定。就像四年前兄弟们走到了一起,四年后的现在又要散伙一般,都是命。”老马在去年那次经历后愈发深沉也愈发豁达,他总像一个参透乾坤的高人一样用睿智的语言提点着我们,其实我知道,他是在宽慰自己,宽慰着他和靖靖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每一条走过的路,都有不得不这样跋涉的理由,”我灵光突现,想起了席慕容的那句话。
“每一条要走下去的路,都有不得不这样选择的方向。”一向不学无术的小B很“有才”地接了下一句。
“来!”老马举起杯子,“为我们走过的路,干杯!”
“干杯!!”
“为我们要走下去的路,干杯!”
“干杯!!”
第二天,尽管都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