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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苏又清看到陈康惆怅的表情,笑着握住他的衣袖,轻轻的摇晃,“小康最好了”
陈康一愣,她叫他的小名,面前的女人干净笑颜,孩子气的举动人让他突感时光倒流,他叫她第一声“姐姐”,苏又清便是生命里不可被人欺负的女人。
“姐”
“嗯?”她偏着头看他。
陈康笑,“我们回家去看看好不好?去水坝捉鱼,还有杨柳树,你还记得在新街第几棵上刻了字吗?”
苏又清立即伸出五根手指,“第五棵”
两个人相视而笑,杨柳树干上,少女时的苏又清刻过两个名字,苏小姐,陈小弟。那是一段永远被珍藏的时光,是与亲情照面的见证。
出租车开了约莫半小时就到了目的地,陈康拎着行李,“记得啊,7号做检查,前一天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嗯”苏又清直点头,笑呵呵的。
“傻!”陈康鄙视的看了她一眼,拎着包走在前面,宋宅的灯光很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苏又清在他背后做了个鬼脸,跟了上去,把手伸进陈康大大的棉衣口袋里,享受温暖的包围。
离宋宅越来越近,陈康突然慢了脚步,苏又清差点撞在他背上,不满的瞪着他。
陈康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小腹上,瞬间温柔。
他慢慢弯下腰,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散开,就像电影的慢镜头。
“嗨,小小苏”他对着苏又清的小腹摆了摆手,“我叫陈康,我是你妈妈最疼的弟弟,也是最爱你的小舅舅”
夜色倾城,苏又清差一点红了眼眶。
两人站在宋宅的外坪,离那个男人只有一门之隔,陈康把行李递给她,“不重的,你小心点提”
“恩”
“他要是再欺负你,我会打死他”
“恩”
“苏又清,你原谅他了吗?”
“恩”
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陈康叹气,那怎么还一副不快乐的样子。
她说:“我走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噢”陈康站在原地不动,就这么看着她,
苏又清也是不走,看了看那扇门,又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陈康你知道吗,我和他之间,没有所谓的原谅”
苏又清似是自言自语,“怎么算的清呢,拿什么去原谅呢,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这个男人”
直到很久后,陈康才明白她说这句话的意思,恍然大悟是需要时间去沉淀的,你有过这样的感情,便能心心相惜,互相理解。
“进去吧”陈康伸出大拇指,对她展现八颗大白牙的笑容。
她会意,转身按了门铃,光亮一点点挤进眼里,开门的管家惊喜若狂的表情,然后苏又清走了进去,门被关上,隔绝了世界。
门外是一个人的守护,门里又是怎样一番景象。陈康的一颗心也悬在半空。
“苏小姐!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管家激动不已,额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汗。“我去告诉宋先生,苏小姐你,你吃饭了吗!”
管家连忙接过她手上的行李,就想快步上楼。
“别!”苏又清喊住他,笑了笑,“我吃了饭的,你别去”
她说完就往楼上走,管家心领会神,“总算回来了,总算回来了”他的表情和语气就像是放下一块大石头,突的轻松。
苏又清上楼,一手扶着栏杆,一手虚掩着自己的肚子。主卧的门关上了,她手停在上面,用力一转,门便松开。
熟悉的地毯,熟悉的床单,熟悉的装横,熟悉的气息,还有倒在床上的,熟悉的男人。
苏又清动作很轻,走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她走近床边,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床头东倒西歪的酒瓶堆成了一堆小山。
“滚开!”
宋子休大力一甩碰触自己的手,蒙着头醉醺醺,也没抬头看一眼。
苏又清踉跄了一下,然后坐在床上,软软的被单凹下去浅浅一圈,宋子休暴躁不堪,抬起脚就要踢走身旁的人。苏又清连忙站起,惊叫:“是我!”
男人的动作瞬间停止,他混沌了几秒,慢慢抬起了头,苏又清重新坐到床边,她看着他,“是我我回来了”
宋子休眼里的醉意还未消散,这声音,这身影,还有床微微塌陷的触觉,是她吗。
“你好丑噢”苏又清说,“我不喜欢留胡子的男人”
她低下了头,把玩着衣角,声音一分一分低了下去,“宋子休,我回家了”
这七个字就像是跋山涉水,万分疲惫后的一场救赎。
宋子休“嗯”了一声,嗓子嘶哑的完全没了平日的底气。
“回家”他呢喃着,又把头重新埋进被子里,手已经不知道怎么握成拳。
“回家!回家!苏又清你心真狠!”
他突然暴怒,撑起身子,冒火的眼神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女人生吞活剥!
“21天,苏又清,你离开了21天,你知道我都过着怎样的日子吗”
宋子休看着她,眼里的愤怒一点点散去,一滴泪就这么重重掉在苏又清的手背上。
她被灼了心,动了动嘴角,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我差一点就想试试那玩意,毒瘾染上了,会不会转移我的注意力?”宋子休颓败着脸,“苏又清,如果这是你的惩罚,那你做到了”
那日回来,便不见了她的身影,这对宋子休来说近乎致命打击。即使后来知道她在陈康那,失败感也无法驱逐,即使知道她需要时间和空间,等待选择和判决,是他一生里最虚空无力的时候,酒精和放纵麻醉了他,以度过没有她的日子。
“宋宋”苏又清叫他,抖着手碰了碰他的臂。
宋子休动容,他大力把她揉进怀中,恨不得把她刻进骨子里。
他哑声说:“骂我打我要我的命都可以,我只求你,在我身边”
惊蛰
苏又清看着这样的宋子休,她心软,她也认命,“我不走了”
她反手搂着男人精壮的腰,“那你以后不要再骗我,好不好”
他的手臂收的很紧,平复了心情才慢慢开口,“好”
男人身上的酒味似乎也熏了她的心,不然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字,怎么也听得百感交集。
洗完澡出来,宋子休已经睡着了,绷紧的精神和身体骤然放松,他疲惫不堪,宿醉后的头痛让他睡的很沉。侧身躺在床上,双手微合,是个拥抱的姿势。
苏又清被浴室的热气熏的有点发昏,即使很快洗完出来,也没赶上宋子休清醒的时候。她拉开衣柜,粉嫩嫩的睡衣还是之前放这的,摆放的位置、折叠的习惯一点也没改变。
“怎么就不等等我呢”苏又清脱了鞋爬上床,翘着臀部对宋子休撅了撅嘴。
软软的长发倾泻在脸侧,她拿起一撮,轻轻扫着宋子休的脸,男人没有被痒醒,她自己反而笑了。
“好多人都怕你噢”苏又清撑着头,“你以后不要那么凶”
她握住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腹间,“坏脾气不要遗传给宝宝”
她嘴角的笑,就像是生命至此,最温柔的一次倾诉。
男人沉睡的脸,收敛了往日气势,他不知道,此刻抚摸在手心的,是一场幸福的延续。
宋子休是被电话惊醒的,养精蓄锐一夜好眠,他按了拒听键,看了看依然熟睡中的苏又清,她在身边,自己就像过山车后突然落地,踏踏实实的存在,这才是他想过的日子。
身边的女人蜷成小虾米状,两只手环着肚子,白嫩的小腿露在被子外。
宋子休笑了笑,“坏习惯”,打了一下她的屁股,摸在上面舍不得放,或轻或重的揉。他哼了一声,自己的胯间,欲望已经直挺。
他看了看时间,真是有要紧事不能再耽搁了,那帮弟兄打了无数次电话,“宋哥,宋爷,宋祖宗,宋氏你还要不要了”
陆炎壮着胆子跑到宋宅吆喝,“你他妈的!是爷们就给我滚去签合同!”
结果,守在宋宅门口的梁叙,燕违卿看到陆炎灰头土脸走出大门,近了才发现,他脸色红红紫紫的伤,正宗的“宋少”标记。
集团事也放了很久了,年初几个工程确实耽搁不了,几万号人养家糊口,就等着他签字。
宋子休是个不管别人死活的人,但是他的人,必要护之周全的。
这是一个男人的责任和担当。
苏又清醒来已是大中午,她揉了揉眼睛,怎么还是这么困,身边空空的,被子的边角被卷到里边,是宋子休,怕她踢被子。
她伸了懒腰,发现衣袖上贴了张小纸条。
“12度,晴,薄雾,外套加厚,不过等你起来,雾已经散了”
宋子休刚劲的笔锋,漂亮的收尾,“老婆”这个称呼,笑了她的眼。
“滴”的一声,电话转到留言信箱,苏又清耸了耸肩,电话不通。宋子休一天行程排的很满,几个会议不得不开,早上知会了管家,好好照顾她。
苏又清把纸条放在桌子上,选衣服的时候听了他的话,浅黄的厚外套,头发扎成一把,脸更小,眉清目秀。
“需要帮助吗?”店里的服务生询问,苏又清摸着质地优良的衣服,笑着说:“没关系,我自己看看”
“这是宝宝的卫衣噢,最新出的春天系列,外套和饰品都是配全的”店员很热心,粉嫩的婴儿装握在苏又清手里,她打心眼的喜欢。
“你是准妈妈吧”店员问,她点了点头,“这个还有没有别的花色?”
店员指向另一边的柜台,“白底蓝花,还有一种条纹的”
苏又清一下午的时间都流连在婴幼专卖区,看到一套英伦风的小礼服,格子衬衫,银灰外套,亮噌噌的小皮鞋,她一下子笑了,这不是宋子休的风格吗。
如果是男宝宝,这样穿倒是实在的父子档了。
苏又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是怎样一种微妙的喜悦,她的爱人,给了她一场怦然心动,她还他后半生的安心,以及生命的延续。
五点多的时候,管家打来电话,报了晚饭的菜式,问是否合心意。宋宅所有人,早把她女主人了,她平心气和是她的修养,但宋宅的规矩不能少。
“麻烦李叔了,我等宋先生,和他一起回家”
苏又清挂了电话,这样柴米油盐的生活,把她的心间灌满了感动和知足,宋宋,我要告诉你,我要看到你狂喜的表情。
“靓仔,喝一杯”
冰蓝色的液体在酒杯里晃动,被手一挥,挡出了自己的视线。
“靓仔,交个朋友,恩?”话语间,男人贴近了身,某个部位硬硬的顶着他的侧腰。许佑喝光了手里的啤酒,把杯子摔在桌上,站起来避开,眼里一片厌恶。
酒吧各色人都有,红尘男女,放纵和猎艳,或寂寞或发泄。
换到角落的吧台,许佑随手脱了衣服,温润的面容隐了太多情绪,侍者踩着轮滑,一个漂亮稳当的回旋,托盘里的酒水却是一滴不洒。
许佑比了个手势,猩红的酒递到自己手里,他晃了晃杯身,突然无奈地笑,“你让我不要喝酒的”他自言自语,摸了摸自己的胃,就算它没了,她也不会再心疼了吧。
不可否认,自己一直心怀侥幸,手里只有旧情这一筹码,却以为能赢得现在。
怎知世上,还有沧海桑田,时过境迁这些词。
与其说宋子休卑鄙,不如说自己懦弱,在江山和美人之间,他选了前者,从那一刻起,便断了所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宋子休这个男人,有心决定,又怎会轻易把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