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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对,可留茵儿独自在这里”
正文 【148】 推理能力MAX'下'
“打点一下小二,让他多照看照看这边,路途不远,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回来。”何时见过这人这么犹豫不决过?只因是在乎的人,所以才两难吧,南风干脆出声,替他做出决定。
楚桥飞望了一眼犹在被子底下酣睡的茵儿,略一迟疑,还是点头道:“好吧听你的。”
夜色苍茫,小马车再次启程,得得得的行驶在行人渐稀的青石路上。
临走时,南风顺手抄了把削果皮的匕首藏在袖中,以防万一。
再次叩响大门,这次前来迎客的不是年老的家丁,而是家主本尊了。
那个男人甫一从福字墙后露面,两人就双双吃了一惊,南风暗叹,天下何处不逢君?怪不得觉得小二的描述有点眼熟呢!敢情!
“哦?是你们?”男人显然也认出了只有一面之缘的他们,挑了挑剑眉,颇感意外道:“不知二位找上门来,可是因在下上次所付银两不够?”
啧,有钱,也不带这么炫耀的吧?
“自然不是,”楚桥飞心念电转,嘴上依旧温声温气的应着:“我们这次来,只是想问阁下一件事。”
“何事?”
“阁下是怎么知道,阿巷和茵丫头是一对,并因此要挟阿巷的呢?”
南风蓦然一惊,万万没想到楚桥飞一出口竟然会这样问!
门口的灯笼随着夜风,小幅度的轻轻摇晃,映着男人坚毅英锐的脸,明明暗暗。
沉默少顷,男人才启唇道:“抱歉,在下不懂你在说什么,林伯,送客。”
“你在心虚,你在撒谎,”他的反应更加证实了楚桥飞心里的猜想,他底气足了起来,“敢不敢透露一下,您白天去了哪里,又见了什么人呢?”
“这属于在下的私事吧,恕在下无可奉告。”男人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
“不敢说对吧,”楚桥飞莞尔一笑,“因为阿巷就是你带走的,他是我的好兄弟,而且,他对男人没有半点兴趣,我请求您,还是放了他吧,若您对他真的感兴趣,不妨可以试着用温和的手段,先和他做朋友。”
男人抿唇不语,深沉难测的黑眸里,泻不出一丝情绪。
楚桥飞兀自滔滔不绝的说起来:“阿巷这个人,我再了解不过,绝对的吃软不吃硬,若您当真用了什么过分的手段,那么后果”
站在楚桥飞身后的南风,此时倒比男人更想把忽然变成话痨的楚桥飞轰出去,关在门外,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
出乎意料的,向来对废话没半点忍耐力的男人,却很老实的负手,站在原地听着他扯东扯西,絮絮叨叨。
南风&;林伯:这神马情况?!!
等楚桥飞把《追阿巷必得三十六计》口述的差不多的时候,一阵慌里慌张的惊呼自远而近而来:“少爷,不好啦!少爷,不好啦不好啦!!!”
那人是个身材微胖但看起来十分孔武有力的男人,他风一样奔跃到男人面前,气都没喘匀就连声道:“少爷,不好了,那个昨天您带回来的那个人失足落水啦!”
男人闻言,霎时色变,转身就朝里面跑去,楚桥飞也是一惊,转身拉着南风的胳膊就紧跟其上。
不进去不知道,南风边跑边咂舌,隔着一面墙以为里面就是普通的小院+小屋格局,谁知绕过这面墙之后,视野陡然开拓起来,面前是一条小路,小路通往一条长廊,长廊左右两边都有通路,呈‘回’字型,廊下悬了许多漂亮精致的花灯,暖橙色的灯光下,所有景物都蒙上了一层诗意般的色彩。
回廊中央是一处大大的水池,水面漾着层层涟漪,连带倒影在水面上的景物,都跟着变形扭曲。
几个家丁围在一盏花灯下,一名老者正在摇头叹息,待男人走进后,老者连忙起身,拱手道:“少爷。”
“人怎么样?”男人波澜不惊的眸里满是惊惶和焦急,他拨开来不及退开的家丁,躺在地上的人顿时显露出来,面容惨白,浑身湿淋淋的,在地上泅了一大摊水渍,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狼狈至极。
“少爷请节哀,人没救了。”
“不可能!!!”
歇斯底里的一声大吼让在场的几个人都呆若木鸡,楚桥飞放开南风的胳膊,胡乱抹了把不受控制流淌而出的泪水,气势汹汹的大踏步上前,浑身颤抖着跪在阿巷的尸体身边,忽然擂起拳头用力的捶击着他的胸口,边哭边喊:“你给我醒来!你醒来啊!你信不信我把茵儿嫁给别的男人,你信不信!你信不信!!!”
南风学过点溺水之后抢救的知识,就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他默默地走过去,先两手交错,摁在阿巷的胸膛上,一下下的用力,没有效果,之后又俯下身子做人工呼吸,做到他自己缺氧头晕,还是不行。
楚桥飞被他奇怪的举动弄呆了,一时也忘了哭泣,只愣愣的看着他,如同看着一根救命稻草。
然,救命稻草却将他最后一点奢望也给泯灭了。
楚桥飞瘪着嘴,最终还是没忍住,伏在阿巷的身上,嚎啕大哭,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
纵使他和阿巷没多深交情,还是被这份深厚的情意所感动,南风吸吸鼻子,硬把即要溢出眼眶的泪水给憋了回去。
他斜睨着失魂落魄扶着廊柱的男人,冷声喝问:“你囚禁他?”
离着这儿不远的一扇木窗,明显有被砸开的痕迹,钉在木窗外的几根木条断的断,裂的裂,已经说明了一切。
“是又如何?”男人不知悔改的反问,“我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只要他乖乖的,我会让他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过完下半辈子”
“谁TM稀罕你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如果不是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人是你带走的,我们早就带着官府的人来抓你了,你这个杀、人、犯!”
“官府?”男人悲痛的眼眸转息而变,“对啊官府只要离开这里,你们就会去报官,然后带着官府的人来抓我”
南风心一凉,知道无意中说错了话,忙机警的跨过阿巷,把楚桥飞挡在身后。
一见钟情,到底不是多深多厚的感情,男人很快从负面情绪中抽身而出,恢复惯常的从容不迫,他阴沉沉的盯着南风,扬声下令道:“都给我上,这两人,一个也不能留活口!”
正文 【149】 笨蛋,所以呢?
微胖的男人最先反应过来,且他站的地方,离南风最近,男人话音未落,他便瞬间出手,想从身后把南风勒住。
只觉脑后一阵风声,南风下意识的弯腰一躲,避开了微胖男人的攻击,趁他收势未及身子前倾的刹那,南风用力一撞,把男人给撞进了水里。
回廊狭隘,很难施展手脚,几个负责看守阿巷的家丁个个都有几分身手,抢先占据的先机并没让南风处于上风,双拳难敌四脚,更何况,他这点拳脚功夫根本不够看的,机智的没有硬抗,南风垂手,暗藏袖中的匕首顺势滑出,狠狠扎进身前抱住他腰身的家伙,不客气的将凄然痛嚎的人一脚踢开,拉起依然沉浸在悲痛中的楚桥飞撒丫子就跑。
“给我追!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男人气急败坏的话音未落地,南风已然风一般的狂奔出门,速度极快的跳上马车,一边拉楚桥飞一边对还搞不清楚状况呆呆然的车夫吼道:“快走!去官府!”
“哦哦,好。”车夫手忙脚乱的甩鞭打马,马儿起步都快不到哪里去,眼瞅着几个家丁已经窜出大门紧追而来,南风一把将楚桥飞推入车厢,返身把住车辕,扬臂就把匕首扎进了马屁股里。
马儿吃痛,惨嘶一声,撒开蹄子就疯跑起来。
身后的家丁越甩越远,南风坐在剧烈颠簸的马车上频频后望,直到再看不到一个人影,才骤然软了身子,脱力倒在马车上大口喘气。
绝处逃生的刺激唆引着心跳愈发失控,被打到的地方钝钝的抽疼,脑袋木然一片,即便目能视物,还是一时什么都入不了眼,窜不入耳,完全无法思考。
半晌,绵软的身子稍微恢复了些气力,因哭的太过厉害而难以终止的抽噎声低低传进耳朵。
小马车里悬着的小灯笼,映照出窝在一角处抱膝而坐的人,头埋在膝里,身子不受控的随着马车而轻轻摇晃。
墨黑色的发披了一背一肩,凌乱散落,束好的发尾歪向一边,看起来可怜又狼狈。
他拖着酸软的身体慢慢爬进车里,爬到他的身边,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桥飞,节哀。”
话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不知何时哑掉了。
楚桥飞狠狠吸了下鼻子,他是天性理智的人,任何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娘亲去世时,也曾痛不欲生过,但很快调整好情绪,分析蛛丝马迹,得出娘亲的死与小娘有莫大关系,继而万分防范小娘。
若不是这般残酷的理智,他恐怕早就掉进小娘的陷阱,随着娘亲一同去了。
头颅来回晃动,将脸上的泪痕胡乱抹在衣袖上,他仰头,表情平静的可怕。
南风早就坐成较为舒服的姿势,等待对方抱着他痛哭流涕,发泄一通。
可这次,对方出奇的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的看着虚空处的某个点发呆。
静默蔓延,路过人家传来的狗吠声,马蹄声,马车轱辘碾过不平处发出的嘎吱声,变得分外清晰起来。
“南风。”发呆的人蓦然出声,瞬间让紊乱的心跳强迫缓慢下来,好不打扰他接下来说的每句话。
“嗯?”他轻应了一声,压抑的心跳让氧气供不应求,有种快要窒息的错觉。
快说吧,快把你的痛苦、无助、哀伤、脆弱统统的都说出来吧。
他宁愿陪着那个把所有情绪都表露在脸上,毫不掩饰他的喜怒哀乐的楚桥飞,也不愿看他这副安静自弃的样子,仿若地上的枯叶,随时会被大风刮跑,渺无踪迹。
“我真是个扫把星,你说是不是?”
刚擦掉的泪水又涌了出来,扑簌簌的往下掉,如掉线的珠子,每一颗都闪烁着刺痛眼睛的碎光。
“你瞧,我娘早早被我克死,然后是我最好的兄弟阿巷,直接害茵儿失去能托付一生的人,而你自碰到我,就时常受伤,或许不知什么时候,也会因我而丢掉最宝贵的生命”
“你在胡说什么?!”
“这些,既不是巧合,也不像是命中注定,只是因为我吧,因为我的存在,所以才会害他们一个个的”
南风深吸口气,扳正浑身散发着孤寂而内疚气息的人,扶着他的肩膀,逼视着那双笑起来总是波光潋滟的水润桃花眸,严肃道:“你娘,是你小娘害的,而阿巷,是那个男人害的!这些都与你无关,每个人一生中都会与亲人、好友经历生离死别,这是每个人都会遇到的,快把你那些愚蠢的想法给我统统驱逐出脑袋!”
他凄凄的笑,泪水顺着弯起的嘴角,浸润干涩的唇,微微张口,就流入其中,又苦又咸的味道很快占满口腔。
“你不会懂的我不能再自欺欺人了,你走吧,离我远远的,过安生日子,平平淡淡的,那才是福”
连最喜欢的人都要狠心推开,只因他真的承受不起再次失去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