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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互打量着对方。只不过其中一个是以胆怯畏缩的目光而已。
炎荒羽看了良久,嘴动了动,却最终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在这对视的同时,他心里生出了许多的想法,这些想法令他无法再说出什么话来。
他在口袋里抓了一把,然后将手递到那个小男孩——应该说小偷面前。见对方一脸的难以置信,他苦笑了下,一把抓起对方那细小的骼膊,将手中的钱一下塞进那脏脏兮兮的手中,接着一句话不说,转身便走了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继续逛了一会儿,那小男孩瘦小的身子总在炎荒羽的眼前晃来晃去,令他唏嘘不已。
他再也没有想到,一向以来被山里人认为是天堂的城市,也会存在这种生活有问题的人。从那小男孩凄苦的模样便可看出,他的生活决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象这样的人,在这座繁华的都市里,还有多少呢?
难道这里并不是自己向往的乐土吗?
他头一回对自己想方设法地要到城市里来的愿望产生了疑惑。
正行走着,忽然路边一群叫嚷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怎么样,再来一次?看看运气好不好?”一个撺掇的声音嚷嚷道。
“就是就是,再来他一次,就不信猜不中它!”
“就是,再来一盘,我们帮你看着!非羸他不可!”
“没事,有我们看着哩!”
一连串的起哄声此起彼伏。
炎荒羽不禁起了好奇心:什么事情啊?有这么闹哄的么?
他脚步不知不觉走了过去。
见有人走来,那本来围着场子的十来个人立刻分开了一条道,让他进去。
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后,炎荒羽便明白了这些人在玩什么游戏。
原来这群人里除了一个坐在小矮凳上的人外,其余或蹲或站的倒都是看客。而那个坐着的人正是游戏的发起人——这群人叫做“庄家”的,那同他面对面蹲着的,则是参与游戏之人——“玩家”。
游戏的方式似乎是一种单一性的赌博,即:庄家面前有五张花色不同的纸牌,庄家先把五张牌都翻开给玩家看仔细了,然后让玩家选中其中一张花色的纸牌,接着庄家便把五张牌都逐一翻转过来。在宣布游戏开始后,庄家便开始当着众人的面,颠来倒去地把五张纸牌的顺序打乱。最后的要求是,只要玩家能从打乱后的五张纸牌里找出自己一开始认定的那张,就算羸了,否则就是庄家获胜。游戏的奖励规则是一赔五。即,如果玩家羸了,那么庄家就赔给玩家五倍下注的钱,否则,玩家下注的钱就归庄家所有。
了解了游戏的来龙去脉后,炎荒羽心中不禁暗暗失笑,这算哪门子的游戏呢?依这种玩法,那庄家岂不要赔死了?
可是眼前的情形去又令他产生了兴趣。
那就是适才那个玩家,也就是蹲在庄家对面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已经输了不少的钱了,仅从庄家笑呵呵掖掖腰包的样子便可看出,庄家今夜的收获颇丰。
那输了的玩家悻悻地拍拍屁股走后,炎荒羽又看那庄家来回演示摆弄好一会儿,心中更纳闷了!
就凭他这种不上趟的迟钝手法,会分辨不出来里面哪张牌是玩家自己选的?简直是侮辱人的眼睛啊!
但那周围的看众却只是看的说的多,却没有一人再下场子。
他们中有人说的一句话引起了炎荒羽的注意:“真怪了,明明看到得很清楚的,怎么到最后就会变了呢?真他妈的邪门儿了”
“是啊,真是看不懂了”
再看一会儿,炎荒羽少年心性,终于捺不住了。
那庄家果然是久历江湖之人,立即从炎荒羽微小的举动里看出他的意图,便挑衅地笑道:“怎么?这位小兄弟也来试试?”停了下,见炎荒羽有些迟疑,便又煽动道:“别这样,不会是没钱吧——看上去穿得挺象模象样的一赔五喔!你猜中了,我赔五倍给你哩!”
这时周围的好事者见有人想上,早喧了起来:“上上!小兄弟别担心,我们这么多双眼睛帮你看着哩!”
“就是啊,上!别怵他!妈的老家伙今晚羸了好多钱——也赚他一笔!”
炎荒羽这一听,反而镇静下来了。心里暗自揣摩着:“对啊,有这么多人看着,都还会有人输,那这个庄家就说不定真有过人之处也未必可知呢”他这样想,倒不是认为这些人的眼力如何如何的好,他知道,这里面随便拎一个人出来,都绝对不如阿虎等那几个坳子里小伙伴的眼力好!一看这些人眼珠眼白混浊不清的样子,就可以知道他们的眼力有多么的糟糕了!
但他在意的是,虽然这些人眼力不好,但毕竟有这么多人啊!况且距离那庄家摆弄的双手也不算多远,怎么就真的没有一个人发现庄家的秘密?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庄家也能玩什么花样出来?
想到这里,他反倒谨慎了起来。但这不是说他就此放弃了,而是在思量着一个更好的参与办法
见炎荒羽迟疑,那庄家正要口出讥诮之言,却忽见他眉梢一挑,开口道:“那好吧,我来试试!”
庄家一听有人上勾,立即喜形于色,正待摆开架势时,却听炎荒羽又道:“不过我想知道,是不是下注的多少没有限制?”
“对,那当然啦!有一下一,有十下十!就算你有百万十万的,在这里也照收不误!”那庄家一听炎荒羽问有没有限制,便不由咧开了长满一口黄板牙的大嘴乐了开来——想不到这小子竟还很有气势啊?想玩点大的?那太好啦!老子今晚还没杀羊杀够哩!
然而炎荒羽接下来的话便令他“唰”地冷了下来:“不,我是指是不是多小的限制也没有呢?”
妈的,小子想拿老子开心?哼!门都没有!
庄家这回却没有把心里的恨意表现在脸上,那脸仍维持着笑容:“那当然啦!大小不限嘛!反正只要是下注,不管多少都行啊——你就是有一分钱,也可以下的啦!哈哈”
周围的人听庄家说出“一分钱”也可以下注,均放肆地笑了起来,皆因这“一分钱”早已成了古董,哪里会有人用它呢?庄家说这话,分明是在调侃眼前这个貌似公子哥的穷小子哩!
炎荒羽自听不出庄家话中可恶之意,既得到了许诺,他便放下了心,学前面走掉的那个玩家一般蹲了下来,对庄家笑道:“那好,我先下五角钱的注”说着便从口袋里摸出了先前吃小锅馄饨时摊主找的一枚硬币。
这下不单是庄家生生地噎了一下,便是周围的看客也险些绝倒!
他们绝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衣冠楚楚的少年人居然仅摸出了一枚五角的硬币来下注!
“你那好吧,我们就开始了”那庄家强压下胸中一口闷气,心中暗下狠心道,小子,看老子先给你点甜头,过后再怎么收拾你!
游戏开始。
炎荒羽双目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庄家的一举一动,将“混沌六知”里的“目至镜留”聚往一处,将那庄家摆弄的双手看得如同蜗牛爬一行一般的缓慢,所有的动作、过程,都纤毫不差地落在了眼底。
这一局很容易便结束了。
因为庄家并没有作手脚,因此炎荒羽很简单便识出了自己选中的那张纸牌。
一赔五。炎荒羽羸了庄家一元五角。
咦?这真怪事了!这实在是没有什么蹊跷可言的啊?怎么就会有人输了呢?炎荒羽大惑不解。
“你说的算话?真的是一赔五?”炎荒羽停了下来,看着那庄家,疑惑地问道。他想再确定一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老师傅,这样你肯定会赔钱的啊”他忍不住提醒庄家。
“这你放心好啦!咱已经羸了这么多钱,就算是赔,也不用你来操心!倒是你自己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身家再说这话吧——你放心!这里有这么多人作证!我说一赔五,就是一赔五!决不食言!”说着那庄家竟然将腰间那个塞得鼓鼓囊囊的腰包解下,“啪!”地扔在了地上,哈哈一笑道:“小伙子,先别替老头子担心!有本事就把这个钱袋子羸去!”
这时周围的看客也被撩起了兴致,一致嚷了起来:“别怕!我们大家给你作证!要是羸了的话,就是一赔五!”
炎荒羽定神认真想了下,决然道:“那好!就这么定了!我要下注了!”
却不料那庄家突伸手一把按住了他的手,面带调侃道:“当然你可以下注了不过,”他陡地面色又是一整,面露森冷道:“你输了,可也别象个娘儿们一样哭哭啼啼的!”
炎荒羽心中不由火起!他想不到自己处处为人着想,主动提醒庄家别栽跟头,却不料庄家竟是如此一付歹毒心肠,大有不把自己身上钱财榨光不罢休的架势!想及此。他心中也暗狠道:那也别怪我到时不客气了
待炎荒羽倾其所有,将身上的钱全掏出来摆在地上时,周围立即爆发出哄然大笑!
为何?
原来炎荒羽身上的钱已经绝大部给了先前的那个偷儿小男孩,现在所掏出来的,加在一起拢共也不过十来元——这还包括了庄家“奉送”的一元五角。
“你身上就这么多?”那庄家一脸的难以置信,问话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对,就这么多——不少啦!”炎荒羽一副拥有巨财的神气更让一旁的人笑个不停。
“妈的,你小子原来是来消遣老子的”那庄家登时恼羞成怒,他再想不到磨了半天,这个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小子竟是个穷光蛋!
不等庄家心中恨意表现出来,炎荒羽已经在催他了:“好啦!你可以开始啦——我还是选那张黑桃A!”
那庄家更不多废话,双手一展,又一拢,开始乱牌。天越来越冷了,他决定速战速决,赶紧解决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以便再接后面的生意。
这回炎荒羽一如先前那样仔细地看庄家的动作
慢着——
他突地睁大了眼睛,然后抬起头疑惑地看看庄家。
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庄家的动作当然快了许多,尤其是在作那个偷藏牌的动作,更是快得令人无法察觉。
可惜他这一次遇到的是炎荒羽。
一个有着“混沌六知”异能的炎荒羽。
在炎荒羽“目至镜留”的超卓目力下,即管是在风中纷乱舞动的竹叶,他都能数得一清二楚;即管是细若微毫的蚁群纤足,他都能了然于心!那么,庄家这个区区跑江湖的骗子的一点难看的小把戏又怎能逃过炎荒羽的如电神目呢!
炎荒羽不再看地上的纸牌了。因为他知道,再看也没有什么意义了。那张黑桃A已经从地面上消失了,他又怎能从中找得出来呢?
他的心中一片雪亮!他完全明白了为何会有这么多人来尝试自己的运气,但却没有一个人羸钱的。
他更知道为何那庄家一开始会输给自己一笔,皆因他这是在“套狼”!炎荒羽想到了坳子里大人们猎兽时的情况。
给猎物一点小的甜头,然后获得更大的利益,这就是猎人最惯用、也最有效的方法。
由山中猎兽想到眼前的设套骗人,炎荒羽似乎在转眼间明白了很多道理
虽然他不再看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