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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心有不忍,忍不住想拦她:“纪小姐——”
下一秒,纪以宁已经戴好了左边,熟练的手势,抬手的瞬间在空中滑出漂亮的弧线,然后戴好另一边,纪以宁脸上一点不对劲的表情都没有,把长发放下来,稍稍整理了下,转身给他看:“好不好看?”
唐易的眼神一下子慵懒起来,这是男人对女人的一种绝对侵占眼神。
在场的其他人也一下子惊叹起来。唐易品味,果然与众不同,随手挑中的就那么衬她。不会太艳,不会太素,灯光打下来,耳垂上闪烁的光晕令她整个人都仿佛沉浸在夺目的水光中。
唐易缓缓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没有说话,只是忽然伸手向她耳垂上抚摸去。
纪以宁侧了侧脸,下意识就躲开了他的手。
唐易刚刚转好的心情一下子重新阴沉了下来,一把扣住她的腰,声音冷下来:“不喜欢我碰了?”
纪以宁闪烁其词:“不是的……”
唐易一怒,用力把她的身子带向自己,伸手抚上她精巧的耳垂,不容她反抗半分。
下一秒,指尖触及她耳垂背后的肌肤,唐易顿时愣住。
指尖微微粘腻的触感,微微透着腥味,是他再熟悉不过触感。
血。
纪以宁终于痛得闷哼了一声。
唐易一把拢过她的长发,俯下身看她。灯光下,他这才看清了她隐瞒的一切。
一旁的小姐弱弱出声告诉他:“纪小姐平时从不戴耳坠的,刚才试戴了太多,所以刚才已经划伤了……”
一句话,让唐易只觉心里被刺了一刀,道德理智统统都回来了。
想起刚才她那么顺忍的表情,什么反抗都没有,唐易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低下头吻她,抵着她的唇心疼后悔:“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都不说……”
纪以宁垂下眼,很无奈很没有办法的表情,“说了你会听吗,说了又能怎么样呢。搞不好,你会以为我是在故意不听话惹你生气。……我只是想,你不生气就好了,这点痛不痛的。如果连这点痛都熬不过,当年别人给我的那些,我怎么可能撑得过来……”
唐易心里狠狠一紧,他拥紧她,简直像是要把她揉碎,他在她耳边低问:“你把我和那些让你家破人亡的人做比较……?”
纪以宁被他压紧,被迫埋在他胸前。良久,唐易听见她伤痛的声音低低地传了出来。
“那些人,让我从此没有了父母;而你,却让我从此没有了朋友……”
柔爱(1)
于是在这鸡飞狗跳的一晚,有一个人很悲愤。不是唐易也不是纪以宁,而是我们救死扶伤的邵医生。
唐易在半夜三更凌晨两点的诡异时间一个电话把邵其轩叫到了家里,邵其轩只听得电话那头唐易的声音很消极,只听得唐易在电话里说什么‘你……过来看一看以宁吧……’,此种医院太平间的常用句式惊得邵医生一下子职业病就上来了,马上就往‘她不行了……’之类的方面去想了。邵医生忍痛放开怀里的未来准太太,从温柔乡里退出来,急吼吼地就飙车去了唐易家。
到的时候,唐易正在客厅抽烟,整个人深陷在沙发里,也没有开灯,整个空间陷入一片暗色,邵其轩只看见他手上或明或暗的光亮,还有徐徐升腾的烟雾。
“她在楼上卧室。”
唐易对他讲,也没有看他,随手拿起一支烟,又点上。
其轩心里一沉,心想唐易这变态该不会又家暴纪以宁了吧?
唐劲揍起小猫来好歹只暴她屁股,唐劲生物学得好,深知人体最耐操经揍的就是这一部分,所以那两个人闹起来,唐劲揍得爽小猫也不太疼,最后唐劲揍完了就气消了,气消了就又重新觉得小猫怎么样都可爱了,所以绝不会出现伤亡事故。
可是唐易就不同了。这人虽然生物学得也好,但显然没唐劲那么会学以致用,火起来就往纪以宁最脆弱的部分暴下去,这两人一旦闹起来(确切地说是唐易一旦闹起来),结果往往就是,唐易还没觉得自己把她怎么样呢,纪以宁已经半条命没了,一个伤身一个伤心,双方伤亡惨重。
邵其轩作为旁观者,每每都唏嘘不已:明明都是一个爹教大的,这两男人的行为模式怎么就差那么多呢……
邵医生急吼吼地上楼。
五分钟后邵医生就像枚炮弹一样冲了下来。
一改先前唏嘘感叹的心情,邵其轩指着唐易就吼:“你有没有搞错?!你老婆只不过是耳垂上擦伤了点你就叫我这个时候过来?!你看看现在几点啊?!你自己也是男人,以前也不是没单身过,这种时间对男人来说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
唐易扫他一眼,问得阴柔:“这种时间……很重要,啊?”
“……”
好吧他承认唐易气场太强大,他其实也很怕唐易的……
连忙改口:“……偶滴意思是、睡觉的时间,当然重要、重要……”还不忘浮起一脸假笑缓一缓气氛:“呵呵呵呵……”
唐易没有追着他不放,也没有再恐吓吓唬他,只是淡淡地问:“禅宗讲,执空所导致的断灭,较执有所导致的欲念更有杀伤……”抬头,他问他:“……你说,是不是?”
“……”
邵其轩心里那个汗水啊……唐易这个样子讲话简直比恐吓他都来得吓人啊……
恩,真不愧是唐易,和纪以宁在一起久了,连说话方式都开始倾向于纪以宁式了……
邵医生很惭愧地退缩了:“……我还是上楼看看以宁好了。”
表怪他,他和谦人一样,对文艺这个东西真的没什么天分的……
……
敲了敲房门,听见里面传来一声礼貌而安静的‘请进’,邵其轩小心地打开了房门。
“邵医生。”
一见是他,纪以宁坐在床头,连忙向他问好。
其轩笑笑,“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了,”她很不好意思:“今天又麻烦你了。”
“没事。”
其轩走过去,在她的床沿边落座,与她对视。
“反正我都来了,我们聊聊,怎么样?”
纪以宁不是一个擅长聊天的人,不是一个擅长表达的人,于是半天才说了一句‘好啊……’。
深知她的性格,所以其轩也没有在意,不期待她会开口说话,于是他引导她:“唐易今天又不讲道理了吧?”
纪以宁没有说什么,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忽然对他讲:“邵医生,唐易他……他说如果我不听话,他就会对付我的朋友……”
邵其轩微微笑了下:“那你相信吗?”
“……恩?”
“我不关心唐易会不会对付你的朋友,我比较关心的是,你相信他是那样的人吗?”
纪以宁无措了下,半晌才低声道。
“我不信的,我从来不信的……”又忍不住惶恐道:“可是他那个样子……”
他那个样子,那种表情,那种语气,分明就是死了心要打消她心底对他的最后一丝信任。
其轩的笑容减淡,“所以,你还是不敢信他,是不是……?”
于是纪以宁不说话了。
“以宁啊,”他告诉她:“唐易不会那么做的。不管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他其实只是说说而已,演得越真,越不会做。正因为他清楚自己不会那么做,所以才会毫无顾忌地吓唬你。”
“……”她很无措:“我不懂……”
其轩叹气,“这么说吧,”他换一种比较容易理解的方式告诉她:“唐易在公事上的作风一贯是,不动声色的动手。他要对付一个人,会暗中部署好一切,直到最后一刻才下指令,并且得到指令的直属下峰不会超过五个人。唐易绝对不会在出手前就大张旗鼓地四处宣传,更加不会让你知道,因为那样是犯了他的大忌的。”
“……”
其轩笑了下,告诉她:“他喜欢你,以宁,唐易最喜欢的就是你。所以,对付你的朋友他又能得到什么呢?你会离开他,就算身体离不开,心也会走,这不是他要的结果。唐易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看得到所有结果,所以他绝对不会那样做的。”
纪以宁安静地听着,心潮澎湃。
攥着被角,有点脸红,又有点生气,总之心情很复杂。
她是聪明的女孩子,一点就透,可是点透了之后却更加不是滋味,因为知道了她的不对。
“……是我不够好,唐易才会对我那样,是不是?”
其轩笑了。
“作为朋友,你很好,真的;但是,作为女人,尤其是唐易的女人,你可能就真的尚待改进了……”
他对她讲:“男人有的时候呢,是需要发泄的。你看看唐劲嘛,那么脾气好的一个人,火起来还不是要揍小猫?娶了小猫就是这点好,她不会太当真,唐劲也不会真打死她,形式上意思意思揍两下就气消了,最后就心疼得不得了,结果还不是小猫赢了?可是唐易就不能这样对你,他拿你怎么样都不行,有时候我们都很同情唐易的,你连吵架都不会,他能拿你怎么样呢?最后只能自己出去找办法发泄而已。”
纪以宁很羞愧:“我……”
“没事,没事的啊。”
其轩连忙安慰她,心想他只是拿小猫举个例子而已,万一纪以宁一豁出去真学小猫朝唐劲大吼大咬那样对唐易,唐易又没有唐劲那种耐心,结果搞不好会更血腥的……
其轩咳了一声,终于对她讲了一个比较有建设性的意见。
“男人有时候呢,是要哄的……”他打个比方告诉她:“比如说小猫吧,你不要看她傻不啦机的样子,其实脑子精得不得了,对唐劲的心理吃得死死的,什么时候可以闹、什么时候该撒娇,她把握得相当漂亮,撒娇起来缠得唐劲不得了,所以唐劲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唐家的这两位,其实很好哄的,你不要看唐易整天一副变态兮兮的样子好像很不吃这一套,其实他对感情很传统的,只不过是因为从小被人供着长大,养成了一身少爷病而已……”
纪以宁很感动,很受用。
“邵医生,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不用客气!”
其轩同志助人为乐之后心态很饱满,自得了一会儿之后却忽然压低了声音,忍不住对纪以宁补充道:“那个……刚才我对你讲的这些你不要告诉唐易啊……”
“……恩?”
其轩同志浮起一脸狗腿的笑容:“……唐易是很好哄没错啦,但据我多年来的观察,他也就只对你传统,对我们其他人……还是很前卫的……杀起来都不会眨一下眼睛……T T”
以宁:“……”
……
其轩和以宁聊了一会儿,就下楼了。
纪以宁不知道他下楼后对唐易说了什么,只听见很久以后,楼下传来了邵医生的跑车引擎发动离开的声音。
纪以宁静静地靠在床头坐了很久,终于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于是翻开被子下了床,穿好拖鞋就走了出去。
拉开房门,一抬头,纪以宁就懵了。
唐易靠站在卧室外的楼梯栏杆边,就这么看着她,她不出来的时候,他就这么看着紧闭的卧室门。不知他这样站了多久,纪以宁只看见他手边的烟灰缸里一堆的烟蒂,是他失落的证据。
看见她出来了,他熄灭了手里的烟,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
“六十七分钟,”唇角翘起来,他的笑容里有欣慰:“我本来以为起码要等你一整夜,你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