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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柏望去,只见两名武士,抬着一个放着刀矛剑戟等十多种不同兵器,长达丈半的大兵器架,健步如飞来到两人之前,把兵器架轻轻放在地上,又退了开去。
韩柏吁出一口凉气,连搬东西的人也如此了得,鬼王府真当得上龙潭虎穴,难怪走投无路的杨奉要藏到这里来。
虚夜月嫣然一笑道:“你要人家依江湖规矩,一个对一个,人家依足你了,所以死后亦不可找人家算账,快拣兵器吧!”
她一身男装打扮,外表英风照人,但浅笑轻嗔中,透露出娇秀无伦的美态,形成奇异之极的吸引力。
韩柏暗忖梦璃曾说自己不容易爱上人,为何在虚夜月的“色诱”下如此不济事呢,哑然失笑,走到兵器架旁,看似随意地拿起一对流星,挥了两下,满意地道:“这两个是杭州兵坊的出品,难怪握上手这么娘的舒服。”
就在这时一把温和好听的声音在韩柏耳内响起道:“只看你拿起来的手势,便知你是赤尊信的化身韩柏,记着不可伤害我女儿半条毫毛。我会着人放你逃走,但却不敢包保我的七夫人会否放过你,因为她和老赤有着化不开的仇恨。唉!”
韩柏全身冰冷,差点呻吟起来。
这鬼王确是厉害,一眼即看穿了自己是谁。
虚夜月一振手中剑,催道:“快点!人家等得不耐烦了。”
韩柏深吸一口气,压下震汤的情绪,有点犹豫地向虚夜月虚心问道:“夜月小姐!你杀过人没有?”
虚夜月嗔道:“那来这么多废话,看剑!”
剑光倏起,忽然间漫天剑影,反映着四周点点火光,像天上的艳阳,分裂成万千火点,来到了韩柏眼前处。
韩柏心中苦笑,即管换了赤尊信来,恐怕亦不知应如何应付这只能被打,不得还手的一仗。
第16卷云破月来第五章燕王朱棣
第16卷云破月来第五章燕王朱棣
温文但沉雄有劲的声音在舫外先叹一声,喟然吟道:“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意在流水。纵使伯牙重生,亦不外如是。朱棣向秀秀小姐请安。”
伯牙乃古代音乐宗师,名传千古,这燕王朱棣以之比拟怜秀秀的筝艺妙韵,既得体又显出学养,教人不由减低因他冒昧来访而生的恶感。
只从这点便可看出他是个人物。
朱元璋最着重君臣之礼,所以群臣见被他对了王的诸子时,都要行跪叩之礼,现在这燕王毫不摆架子,已使人折服。
可见他端的是个领袖群雄的人。
这些想法掠过浪翻云的脑海,禁不住想看看怜秀秀如何应付这痴缠的燕王。
从屏风缝隙看出去,怜秀秀正蹙起黛眉,神情无限幽怨,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回应。
这时老仆歧伯的声音在外面枪板处响起道:“小姐今晚不见客,燕王请回吧!”
舫旁艇上立时爆起“斗胆”“无礼”等喝骂声,当然是燕王的随行人员出声喝骂。
燕王忙喝住下面的人,然后恭敬地道:“秀秀小姐请恕奴才们无礼,冒犯了贵仆。今次朱棣来京,实是艰难非常,一待父皇大寿过后,便要回顺天,所以才如此希望能和小姐有一面之缘,绝无非分之想,小姐可以放心。”
躲在屏风后的浪翻云心中暗赞,燕王应对如此随和得体,怜秀秀若再拒绝,便有点不近人情了。
果然秀秀幽幽轻叹后,柔声道:“燕王大人大量,不要怪敝仆歧伯。”
燕王豪雄一笑道:“如此忠心义胆,不畏权势的人,朱棣敬还来不及,如何会怪他呢?”
怜秀秀双目闪过异,应道:“燕王谓进舱喝杯茶吧!”
这次轮到浪翻云眉头大皱。
燕王的手下自然有一等一的高手护驾,否则早给楞严或胡惟庸的人宰了,自己躲在这里,实在非常不安全,但这刻要躲到其它地方亦办不到,心中忽然涌想大笑一场的冲动。
*
长沙府外的荒郊里。
戚长征风行烈两人窜高伏低,最后来到一所庄院外的密林处,才停了下来,小心窥看。
风行烈皱眉道:“此事大大不妥,若真是甄妖女驻脚的地方,为何庄外一个守卫的人都没有,老杰的情报怕有点问题。噢!不对!早先老杰侦查此处,必然不是这个样子,老杰怎会犯这种明显的错误。”
戚长征脸色凝重道:“奇怪的地方还不止此,你看院内灯火出奇地辉煌,连不应点灯的地方亦亮起灯来,可是半点人的声迹都没有。”
风行烈伸手搭上成长征肩头,叹了一口气道:“甄妖女比我们想象中厉害多了,分明猜到我们两人杀了莫意间后意气风发,会我上门来向她算账,所以耍了我们一着。兄弟,要否进去看看,我猜里面小猫亦休想找到一只。”
戚长征站了起来。道:“你在外面给我把风,让我探他一探,看看甄妖女会以什么来款待我们兄弟两人。”
风行烈点头答应。
戚长征再不迟疑,几个起落,到了庄院中。
庄内果是人影全无,除了大件的家当外,空空如也。
戚长征一生在黑道打滚,江湖经验丰富,不敢托大,先在外围侦察一番后,最后才走进大厅里去。
厅心放了一张大台,却没有摆椅子。
台上有张粉红色的书笺,被两条铜书镇压着上下两方。
戚长征掠过一阵寒意,来到台旁,往书笺看去。
淡淡的清香透入鼻里。
只见上面写着:
“戚风两兄大鉴:秋夜清寒,惜未能以酒待客,共邀风月,引为憾事。
待素善处决叛徒后,自当找上两位,那时挑灯夜语,纵谈天下,不亦乐乎。
甄素善敬奉”
戚长征的脸色倏地转白,狂风般后退,退出了厅外去。
*
韩柏自怨自艾时,虚夜月娇艳欲滴的俏脸泛起圣洁的光辉,其神情竟和秦梦瑶有几分俏似,只是她总多出点神秘和骄傲。
韩柏恍然她的剑法定是来自玄门正宗,只不知除铁青衣外,谁还够资格做她的师傅。不敢迟疑,舞起流星,如拈起两个小酒杯般方便,显出强绝的腕膂力。
广场上各人凝神注视,默然无声。
这两个流星每个重达二百斤,沉重非常,就算铜皮铁骨的壮汉亦挡不住,更何况虚夜月人是如此娇柔,手中之剑是如此单薄。
韩柏虚应故事,叱喝作态,流星排山倒海般迎往虚夜月的剑影。
虚夜月俏脸若止水般恬然,剑影突收回前胸,改为双手握剑,看似随便地再推出去,送入流星间正中处,左右摆动,点上流星。
韩柏心中骇然。
虚然月这一剑已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境界,看似简单,其实大巧若拙,他连变招亦办不到,硬是给他破去全盘攻势。
“当当”两声同时齐鸣。
两般柔和的力道,送入内,韩柏忽感两个流星失去了至少一半的重量,像是无论如何用力,亦将发挥不出流星作为重武器的特性。
这是什么内功?
剑光转盛。
韩柏手忙脚乱,急忙退后。
流星改攻为守,施出绵细的招数,勉强顶着虚夜月狂风扫落叶的攻势。
“嗤!”
韩柏左肩衣服破裂,幸好只是画破皮肉,但已狼狈非常。
韩柏随手抛掉流星,叫道:“且慢,这对怕不是那么好使,只是虚有其表,在下要换兵器。”
虚夜月长剑凝定半空,遥指着韩柏,有好气没好气道:“那有这么无赖的,再给你一次机会,下次定宰了你。”
围观的人都泛起一种怪巽的感觉。
韩拍和虚夜月那像是生死相拚的敌人,只似一对在武场上练习的斗气小冤家。
韩柏大摇大摆来到兵器架旁,心中却是暗暗叫苦,这虚大小姐只是剑术一项,足可列入一流高手之列。自己全力出手,亦未稳言可胜,何况鬼王传音警告在先,自己只能捱打,那怎办才好呢?
由此亦可得见鬼王的可怕。
唉!
都是范老鬼害人害物。
怎办才好呢?
虚夜月在后面催道:“喂!快点吧!小子!”
韩柏啼笑皆非,取下一大枪,扛在肩上,转身嘻嘻笑道:“在下刚才为了隐瞒师门来历,所以故意取了不惯用的兵器,教小姐见笑了,现在为了争回少许脸子,以后可以在小姐跟前抬头做人,惟有动枪了。”左手一拍扛在右肩的枪再笑道:“有本事来拿我的人头吧!听说无头鬼是最猛的鬼哩!”
他举止潇从容,自具不可一世的气魄,而且还有种令人感到亲切可近的感觉,这三种特赏合起来,形成动人的男性魅力。
可惜虚夜月却全不为其所动,只是听到无头鬼时,蹙起了黛眉,不悦道:“卑鄙!竟在吓人家。我不劈掉你的头不就行了吗?”
韩柏听得心痒难熬。
自出道以来,他接触到的都是年纪大过他的成熟女性。
谷情莲虽和他年岁相若,可是因惯走江湖,却是心智成熟。
惟有这虚夜月年纪既少,又自然地带着一种天真动人的气质,带给韩柏非常新鲜的感受,尤使他心动。
韩柏暗忖无论如何,亦不可教对方看不起自己,先要胜过她的剑,然后才有机会攫取她的芳心,此之谓循序渐进也。一摆架势,人枪送前,直指虚夜月。
心中同时想起为何范良极像消失了般无声无息呢?
虚夜月神秘美丽的深黑美眸似蒙上一屑薄雾,凝神专志,忽然吟道:“梅虽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悔一段香。尝尝我这套来自‘雪悔剑谱’的‘青枝七节’罢。”言未毕手中剑化作一道长虹,激射而出。
韩柏心神进入魔道至境,瞬那间看破了对方的剑势,叫了声好,沉腰坐马,涌出重重枪影,把虚夜月围住。
虚夜月左挥右刺。招数严密玄奥。
她的绝世芳容。亦随着剑招不住变化,幽怨、欢喜,不住换替,整个心神全溶入姿态无懈可击的剑意里,任由韩柏如何强攻,亦不能动摇她分毫。
韩柏愈打愈心惊。
这是什么剑法?
起始时他还有留手,到后来杀得兴起,施出大枪灵活的特性,强攻硬打,有若地裂天崩;细致处,又若情人的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这次轮到虚夜月有点吃不消了。
韩柏攻势忽消,抛开长枪,扑到兵器架旁取下一对护手短匕,转身刚好挡了虚夜月追击而至的一剑,哈哈笑道:“陪你玩多一次本人便要回家睡觉了,你除非想睡觉,否则莫要随来。”
虚夜月俏脸一寒,冷喝道:“大胆狂徒!”
韩柏正要攻出。
长剑回到内,虚夜月掣出插在靴桶的两把一长一短的小剑,挽出两球剑花,往前送出,势道均匀,精妙无匹。
韩柏心想这定是另一个师傅教的绝活,再一声长笑,前冲过去。
匕剑交击声不绝于耳。
两条人影分分合合,满场游斗,一时胜负难分。
“蓬!”
声音非是来自场内缠斗的两人。而是来自范良极藏身的地方。
两条人影冲破屋顶,弹上夜空,倏忽间交换了五掌。
其中一人自然是范良极。
另一灰衣人,亦是把头用布袋罩着,只露出精光闪闪的眼睛。
铁青衣等愕然望去时,范良极和那灰衣人已朝相反方向逃去。
灰衣人取的是后院楠树林,范良极却朝前院逸去。
铁青衣一声长啸,腾空而起,往那灰衣人逃走的方向大鸟般投去,声势凌万;那“小鬼王”荆城冷亦不示弱,只比铁青衣慢了一线,往范良极追去。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韩柏使了下虚招,抽身便退。
虚夜月娇笑道:“要和月儿比轻功吗?”
韩柏大笑道:“三十六着,走为上着,若你在这着上胜不过我,便算偷了。”说到最后一字时,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