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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微微一笑道:“无惧你话气中隐含愤慨;可是仍气恼方夜羽等昨夜竟斗胆公然在你眼皮子下袭击韩柏呢?”
严无惧心中一懔,惶然道:“臣属只奉皇上旨意办事。”
朱元璋出奇地温和道:“此乃人之常情,朕绝不怪你。”接着微微一笑道:“千万不要惹庞斑,这是整个游戏最精微妙的部分。”
严无惧听得大惑不解,当然不放出言询问。
朱元璋龙颜转寒道:“现在我们掌握了蓝玉勾结外人、密谋造反的证据,只是仍欠了胡惟庸的,所以尚未到最后摊牌的时机,此二贼分别在文武两方有庞大影响力,一下错失,天下会立时陷进万劫不复之境地。”
严无惧忽地跪伏在地上,高声禀道:“臣属有一事禀上,但先请皇上赐旨,永不提升臣属,无惧才敢说出来。”
朱元璋龙目光亮起,嘴角逸出一丝笑意,点头赞许道:“你想说的事必与楞统领有关,怕误会你有取而代之的心,才有这么一个要求,不过朕一向赏罚分明,怎能答应如此要求。说吧!谁忠谁奸,谁能瞒得过朕?”
严无惧深吸一口气道:“楞统领与胡丞相关系密切,臣属的人根本没法打入他们重重的系统里去,所以纵然怀疑胡丞相一直与倭子密勾结,仍拿不到真凭实据。”
朱元璋两眼闪过森寒的杀机,冷哼道:“只要是人为的事,便有破绽,以庞斑通天彻地之能,不是仍有言静庵这丝破绽吗?天命教虽然隐厉害,还是逃不过韩柏胜人一筹的”福命”,可见我大明气势如日中天,非是人力所能破坏,无惧不须将此事摆在心上,朕自有主意。”
严无惧心中不由涌起对这主子的佩慕之情,朱元璋的权术,便若庞斑和浪翻云的武功,教人看不清摸不透。朱元璋微微一叹道:“朕与秀秀小姐午膳后,会到鬼王府与若无兄一见,你给我安排一下吧!”严无惧愕了一愕,连忙应是。
朱元璋眼中射出复杂的神色,再叹了一口气后缓缓道:“给我唤素冬进来吧!”
韩柏和范良极溜到街上时,虚夜月、庄青霜和碧天雁刚由横街转了出来,韩柏向人反应何等敏捷,立时闪入一条小巷去。
范良极一拍他肩头道:“让我来应付月儿她们,你立即去找盈散花,我拖她们一阵子才来与你会合。”匆匆告诉了他盈散花落脚之处。
盈散花寓居的庄院位于城北珍珠河之畔,风景幽美。
韩柏心中焦急。
舍开正门逾墙而入,出奇地连婢仆都碰不上半个。
他由静寂的睡廊进入屋内,到了一个空广无人的大厅处,只见右侧有道门户,隐有声响由内传出。
韩柏定了定神。
来到门前,伸手一堆,侧门应手而开,原来是个露天院落,四周围以高墙,林木婆娑中有一个小亭。
盈散花独坐其内,灼灼的美目直瞪着他。
韩柏吓了一跳,又喜又惊。
喜的当然是这么容易便找着盈散花,惊的却是盈散花似在专诚地等候着他,一点意外和不安的神色都没有,显是早有了心理准备。
韩柏搔着大头,来到盈散花对面的石凳坐下,隔着石桌瞧着这诡莫测的美女。
盈散花脸色有点苍白,但却多了平时没有的一层艳元和桃红之色,使她看来更是娇艳诱人。
她一点不让地和韩柏对视着,眸子内藏着令人难明的情绪,但亦多了几分落寞和无奈。
韩柏忽然剧震道:“天啊!是否燕王已夺去了你处子之躯?”
盈散花神情转为冰冷,毫无表情地道:“吹绉一池春水,干卿底事!”
若换了以前,他只会以为白芳华情报有误,但现在就知她乃天命教的人,自然猜到自己被白芳华骗了,其实燕王早做了盈散花的入幕之宾。
他虽有妒忌之心,但却不强烈,使他提心吊胆的是不知盈散花究竟用了何种手法对付燕王。一阵心疲力累的感觉袭上心头,使他颓然道:“秀色呢?”
盈散花平静地道:“你究竟是来找我还是找她呢?”
韩柏感觉到盈散花对自己的态度生出剧烈的变化,不知是因为下了某个决定,还是因为已献身给了燕王,对他再没有了以往那种着紧和情意,甚且对任何事物都不再关心的样子。
他的胸口像给千斤重担压着般,好一会才深吸一口气道:“盈小姐给蓝玉骗了仍如在梦中呢!”
盈散花秀目寒光一闪道:“怎样给骗了?”
韩柏两手按在石桌边沿,俯前道:“他早和倭子有协议,事成后把你的高句丽双手奉给倭子,你还要为他连身体都赔了去。”
盈散花一震道:“你终猜到我是谁了!”
韩柏愕然道:“你究竟听到我的话没有?蓝玉只是在利用你,势将过桥抽板,你还不明白吗?”
盈散花一点不为所动,冷笑道:“韩柏!你太多事了!”
韩柏大感不妥,难道自己猜错了,定神看着她。
风声在后方响起,一道人影从院落奔出,一掌往韩柏的背脊隔空按来,掌劲狂韩柏泛起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冷哼道:“好!盈散花,算我识错了你。”鹰刀离背而起,头也不回,往后劈去。
这一刀看似随意,却是夹着满腔怨愤出手,且又喑合失天无意的心法,刀气条扩,迎上对方掌劲。
“蓬!”的一声,那人闷哼下踉跄后退,而韩柏只是微晃了一下,高下立见。
风声响起,十多个人由宅内涌出来。
偷袭者正是“金猴”常野望,这时他返到“妖媚女”兰翠贞和“布衣侯”战甲的中间,运气调息,勉强压下翻腾不休的内息。
领头者当然是被誉为朝廷中鬼王之下论武技稳坐第二把交椅的蓝玉,见韩柏仍不回过头来,怒喝道:“你这小子自投罗网,看你这次又有什么逃命的妙法?”
盈散花眼中首次掠过哀然之色,站了起来,避过韩柏慑人心魄的眼神,绕过了他,来到蓝玉之旁。
韩柏动也不动,背着蓝玉等坐着,心中喑暗叫苦。
敌人虽全集中到身后,可是看似毫无拦阻的前、左、右三方的高墙外,说不定便埋伏了水月大宗等高手,这一仗如何能打?
这时禁不住暗暗后悔,若肯听鬼王的话,现在就不会陷身在这种困兽之局里。
蓦地豪气涌起,暗忖你盈散花要害死我,我韩某偏不如你所愿,一声长啸,霍地立起转身,盯着蓝玉喝道:“一齐上吧!看我韩柏怕了谁来!”
蓝玉等均怔了一怔,持着鹰刀的韩柏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气势强横,豪气干云,一副对生死成败毫不介怀的样子。
兰翠贞的凤目立时亮了起来,想起那晚在媚娘房中的遭遇,芳心涌起难以言喻的感受。
盈散花亦是心中抖颤,一片茫然,有点不知自己是做了好或歹事出来的味儿,事实上韩柏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使她心动的男人,纵使她为了国仇家恨不得不牺牲韩柏,仍不能抹掉对韩柏的情意。一时间心乱如麻,心痛得俏睑更是半丝血色都失去了。
蓝玉点头道:“好!你要逞英雄,我便让你得偿所愿吧!摈来!”
后面其中一名随从忙把肩着的重铁棍交到他手上。
韩柏知道这次难以善罢,仍想不到第一个出手的人就是蓝王自己,登时知道对方是要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冷笑一声,提刀冷冷瞧着蓝玉。
蓝玉空着的手打了个讯号,其它人齐往后退,腾出更大的空地让两人决一死战。
韩柏收摄心神,元灵倏地提升到万念俱寂的道境,战神图录一幅一幅涌上心头,手中鹰刀又变成了有生命的灵物,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尤胜昨夜。
蓝玉眼中露出讶异之色,不敢让对方的气势继续积聚,往前挺棍迈步,忽地一棍扫出。
韩柏知他欺自己功力及不上他,所以出手便是硬拚的招数,亦想试试对方劲道强大至什么地步,夷然不惧,连刀封格。
“当”的一声激响。
两人收回兵器。
盈散花等人均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韩柏硬挡了蓝玉力能裂石开山的一棍,竟只是上身微晃了一下,表面看去一点损伤也没有。
蓝玉更是心中骇然,当铁棍扫上韩柏的厚背刀时,就像击在汪洋大海里,击中处虽只一点,但对方的潜力却像是无穷无尽,使他感到难以在功力上压倒对方。
韩柏却是有苦自己知,刀棍相交时,蓝玉潮水般的真劲,重重涌至,一波比一波狂猛,若非运起挨打神功,勉强将对方侵入的真气化去,只是这一棍便可教他当场出丑,登时英雄气短,生出逃走之念。
蓝玉那知他这般窝囊,伸天长笑道:“好!自蒙人退出中原后,你还是第一个能硬挡我一击的人,便让本帅看看你还有什么本领。”倏地冲前,挥棍当头砸下。
韩柏暂时收起逃走之意,心神集中往敌棍上,连刀一架,又当的大响一声,立时全身气脉逆转,连挨打功都运不起来。
原来这一棍暗含蓝玉独门的“大正罡真气”,包含了正反不同的劲力,蓝玉的武功已晋身宗师级的境界,刚才和韩柏短兵相接时,早摸到几成他化解自己罡气的法门;所以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棍,实是精妙无伦,代表了高明的眼力和数十年的经验。
韩柏差点喷血卸劲时,丹田处忽地升起一丝奇异无比,至阴至纯的真气,逆转的劲气立即给导回正轨,身体一松,夷然无损地架了这一棍。
同时涌起明悟,知道这救命真气,来自与秦梦瑶交欢后凝结于魔核心虚的道胎。正大喜时,蓝玉的铁棍弹上半空,棍头生出变化,幻起无数棍影,把他完全笼罩其下。
一时劲气迫荡,风声呼啸,既细腻绵密,又有泰山压顶的威势。
旁观的盈散花等见韩柏力挡了蓝玉两棍,已是日瞪口呆,这刻蓝玉使出如此精巧细致的棍法招数,均知蓝玉因师老无功,动了怒火,誓要当场击毙韩柏。
兰翠贞心叫一声罢了,自己虽有放过韩柏的心,但眼下的情势,却使她全无插手的机会。她终是心狠手辣的功利主义者,抛开对韩柏的丝微好感,与战甲、常野望和其它好手散往四周,隐成围截之局。
盈散花往后退开,既矛盾又痛苦,尤其想起两人曾度过的欢乐时光,更是黯然神伤!虽说为的是自己王族的血仇,使她不顾一切与蓝玉合作去害韩柏,但当韩柏陷身如此绝境死地时,一直压下对韩柏的深爱,再不受控制地狂涌心头,热泪由眼角泻下。
此时的韩柏却浑然不知蓝玉铁棍外的任何事。
他的魔种是遇强愈强,兼且现在魔内含蕴着来自秦梦瑶道胎的种子,这是连集体创出道心种魔大法的魔门先辈亦梦想不到的异事。更加上来自鹰刀“战神图录”的精神烙印,使韩柏的魔功突破了重重限制,踏足玄妙和高不可测的境界。连他自己亦不晓得自己是如何厉害。
际此生死关头,他魔道交融的元神精莹通透,不含丝毫杂质,眼耳鼻舌身意的感觉比平时敏锐了无数倍,就若昨夜与秦梦瑶同登极峰时所攀上的至境,浑身精气澎湃暴涨,但要体而出时,他把真气全导引至手持的鹰刀之上,一声长啸,劈出了魔功浑成后精采绝伦的一刀。
刀光蓦盛,奇奥变幻处,教人无法测度,有若天马行空,把厚背刀的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而更惊人的是这一刀包含着深无尽极的感情,充盈着被所爱的人无情出卖的愤慨,对生命的祈求和热恋。
蓝玉正猛施杀手,骇然间惊觉对方生出滚滚刀浪,刀未至,先天刀气已袭体而来,更使他心寒的是对方有种与天地浑成一体那无懈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