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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里,还种植着各类蔬菜瓜果。所有开垦出来的农田都是归部落所有的公田,有专司农事的族人负责耕种,收获的粮食上缴部落,由族君统一按照家户、人口平均分配。
这些部落分属不同的各系,大都是木系,也有水系、火系、土系,甚至也有部分的金系,虽然所属元素不同,但吃喝种植的却是完全一样。
两人到了部落聚居地,倒不用每日烤些鹿肉、蛇肉之类来食了,径直到部落之中讨要些麦饼腌肉,大荒之中,各族甚是好客,见有远方来客,往往不惜举族接待,更遑论戎虎士这种威名远播的木之守护了。尤其让戎虎士和少丘兴奋的是,居然可以喝到谷酒。虽然边喝戎虎士边嘟囔着不如他自酿的百草麦酒,但若不让他喝,那是万万不能的。
但两人一路经过不少部落,却见各个部落之人都是面容惊慌,神色哀戚,即便招待他们之时也愁眉不展。有一次两人经过一个名曰“穷蝉”的部落,少丘问那位老族君道:“君上,我们一路过来,好多部落都是人心惶惶,仿佛有大祸临头,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五十六章 青铜坟茔1
穷蝉君不知何故正在流泪,长叹一声:“少年你有所不知,九婴肆虐啊!”
“九婴?”戎虎士当即便放下了黑陶酒碗,皱眉道,“姚重华不是在捕杀九婴么?”
“是啊!”穷蝉君苦笑,“帝尧命重华捕杀九婴,重华与之大大小小数十战,却未能将其击杀唉,九婴九头九命,焉是如此容易杀死。”老族君喟然道,“可惜,这九婴原本只在南方——金天部族和高阳部族的交界处——活动,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北上了。半月前,重华在羽山截住九婴,与它大战一场,击伤了它,触发了九婴的怒火,这段时间居然逃过重华的追杀,在旸谷附近肆虐起来。短短几天,已经有好几个部落被它摧毁了,唉,惨不忍睹啊!”
戎虎士慢慢地放下了酒碗,慢慢道:“多谢君上,九婴肆虐,恐怕旸谷正在用人之际,我们这便赶回旸谷。”一拍少丘的肩膀,“走。”
两人催动**的野牛和鹿蜀,慢慢从穷桑部落中穿过。这个部落离旸谷近,受到旸谷的军事保护,并没有建设城墙,桑木搭建的房舍散落在绿荫之中,当中一条大道,算是济水之南到旸谷的通衢大道,巫觋神殿就坐落在大道旁,通体以巨岩筑成,乃是部落中最宏伟的建筑。
两人一路走着,忽然身边不少穷桑族人纷纷从野牛和鹿蜀身边奔过,神情慌乱,带着一股恐惧与颤抖之意。两人大为不解,不紧不慢地走着,到了巫觋神殿不远处,却见神殿前人群拥挤,嘈杂之声不绝于耳。
“烧死她!”
“亵渎诸神,为我部落带来滔天大祸”
更有一个老妇人颤巍巍地跪倒在地上,双手平举,仰天祈祷:“诸神啊,宽恕您的子民吧!”
两人对视一眼,均感茫然。少丘骑在鹿蜀上,居高临下望去,却见神殿前的一棵巨大桑树上,捆着一个墨衣少女,那少女看来年近十四五岁,身体纤弱,头发披散,面目倒还清秀,大大的眼睛里露出浓浓的惧意,嘴唇里咬着一绺头发,头发里渗出一缕缕的鲜血淌在她衣襟上。却是连唇都咬破了。
更惊人的是,那少女的脚下,赫然堆着一大捆柴草,上面浇了一种刺鼻的黑油。一名苍老的觋者举着火把,面色严肃地站在她身前,正伸手向天,喃喃地祈祷。另一个黑袍的年老巫者,则跪倒在神殿前的一座青铜鼎旁,正在朝巨鼎叩拜。
“这是怎么回事?”少大吃一惊,“他们他们是要烧死她?”
“我怎知道?”戎虎士哼了一声,“这有甚奇怪的。也许是祭神仪式,为诸神献祭吧!”
“献祭便要烧死活人么?”少丘大怒,噌地跳下鹿蜀,揪住一个持着骨矛的战士,喝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何要烧死她?”
那战士一把被揪住,身子挣了几挣,没有挣脱,又看见旁边戎虎士那大山般魁梧的身躯和比自己还要长大的龙骨刃,登时软了下来:“她她亵渎了诸神,自然要烧死她向诸神谢罪。”
“如何亵渎了诸神?”少丘怒道。
“她”那战士咽了口唾沫,道,“你是远道来的客人吧?你你放下我,我慢慢跟你讲。”
少丘哼了一声,一把将他推开,那战士一个趔趄,扶着骨矛站好,道:“我族有两位祭司,巫者担任大祭司,觋者担任副祭司,平时祭祀乃是以大祭司主祭。她是我族大祭司的一名弟子,待得大祭司被诸神召唤离别人间后,就可以升任大祭司。可是,凌晨在一场祭祀中,她正在为诸神献祭三牲,忽然”
那战士神色古怪,闭口不言。少丘喝问道:“忽然怎样了?”
“忽然流下了月红”那战士哭丧着脸道,“少女流红,本是常事,可是可是在祭祀中流红,那便是对诸神的大不敬。那肮脏之血亵渎了诸神,为了免得诸神发怒,降下祸端,只好只好将她烧死了。”
少丘目瞪口呆,看了看戎虎士。戎虎士哈哈一笑:“如此重罪,也只有如此当真是”
“如此便可以将人烧死么?”少丘涨红了脸,“又不是她故意要渎神的!”
便在此时,那老觋者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将手中火把猛然掷入柴堆。烈火轰然而起,瞬息间席卷了那少女。烈火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瘦弱的人影在火影中挣扎。
周围的男女老幼纷纷跪倒,呜呜痛哭,嘴里喃喃的念叨着。少丘知道,他们并不是为了这个少女哭泣,而是在哀求诸神
“不——”少丘大喝一声,飞身冲了过去,将周围跪伏的人群踢得东倒西歪,很快冲到了火场边。那老觋者大吃一惊,喝道:“你做什么?”
少丘也不答话,劈手抓住他衣襟,将他远远地抛入人群。忽然人群外影子一闪,一道身影飞扑而来,凌空抓住老觋者,将他轻轻放在地上,再一纵,挡在了少丘面前。
却是穷桑君。
少丘急道:“君上,他们要烧死这位少女!”
“我知道。”穷桑君淡淡地点了点头。
“她渎神并不是有意如此!”少丘望着烈火越烧越旺,少女发出凄厉的惨叫,不禁急得汗如雨下,但穷桑君看来元素力甚是不弱,身周散发出庞大的木系元素力,仿佛一株不可撼动的巨树般挡在他的面前。
“我知道。”穷桑君冷冷地望着他。
“知道还要烧死她!”少丘大怒,“她是一条人命啊!向诸神谢罪可以备三牲,可以宰杀畜生,你肆意杀戮人命,不怕遭天谴么?”
“谁做下的错事,谁来承担,莫要连累族人。”穷桑君负手而立,胡须飘动,神情却是冷硬无比。
“无耻!”少丘怒不可遏,指着他喝道:“她若是你的女儿,你舍得么?”
穷桑君深深地望着他,眼神中却空茫无比,淡淡道:“她正是我的女儿。我有五个儿子,却只有这一个女儿。”
第五十七章 青铜坟茔2
少丘呆若木鸡地望着穷桑君,却在他脸上看不到一丝饶恕的表情,又缓缓转头望了望戎虎士,戎虎士坐在野牛上正指着他哈哈大笑,几乎要笑破了肚皮。转 载自 我 看書 齋
这一切怎会如此陌生?一瞬间少丘如在梦中。少女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唤醒了他,少丘忽然大吼一声,一拳朝穷桑君击了过去。
穷桑君哼了一声,手中忽然凝出一张纹理斑驳的木盾,少丘一拳正击在木盾上。喀的一声,木盾四分五裂,充满狂暴金元素力的一拳犹不停歇,穿过木盾重重击在他左肩上,砰——穷桑君闷哼一声,倒退出七八步,撞在了青铜鼎上,险些将那尊巨鼎给撞倒。
人群顿时大哗,便是戎虎士也皱眉不已。
少丘飞身扑到火场前,双腿一扫,将少女脚下燃烧的柴堆扫得漫天飞舞,伸手抓住桑树上的青铜链一扭,喀的一声,将两条青铜链扭断。那少女身子一歪,倒了下来。他急忙伸手抱住,冲出火场。
大火的灼烧之下,少女衣衫稀烂,浑身皮肤溃烂,到处都是水疱,有些肌肤甚至已然发黑,仿佛焦炭一般。少丘怔怔地望着她,少女的半边脸颊还残留着瞬间前那种青春之色,肌肤晶莹白皙,在正午的阳光下闪耀着青春的光泽
强烈的对比让少丘忽然间失声痛哭,心中一种东西仿佛轰然崩塌,坚硬的碎渣刺在他的心脏,一种来自骨髓深处的疼痛,让他浑身颤抖。这个素不相识的少女已然在他的怀中昏迷了过去,少丘痴痴地望着她,眼泪一点一滴地落在她的面颊和发梢。
“放开她!”穷桑君耷拉着半边肩头走了过来,方才那一拳,竟然将他的肩骨击碎,虽然木系治疗术高明,但也是痛得额头冷汗直冒。
“你还是人么?”少丘拭了拭眼泪,怒道,“她是你的女儿啊!”
穷桑君傲然仰起头,苍老的脸上竟然焕发出神一般的光辉:“女儿又怎比得上全族所有的人!又怎必得上整个炎黄联盟的福祉!我穷桑一氏能为诸神所祭献,乃是我族之福!”
少丘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喃喃道:“可是你心里居然不难过么?”
穷桑君目光复杂地望着他怀里惨不忍睹的少女,叹道:“父女连心,焉能不痛。可是,我是木之守护者,守护的是这个部落,是这个部族,是这辉煌的炎黄联盟!父女,父子,兄弟,亲族,又有什么能比得上?何况,她以月事玷污诸神,着实该死!”
少丘浑身一震,猛然便想起了空桑岛上父亲抽向自己的一鞭,母亲射向自己的那一箭,还有无数曾经慈祥和善的族人挥来的刀剑,只觉浑身的肌肤一阵穿刺般的疼痛。
“放下她。看在你是戎大人的朋友份上,我不难为你。”穷桑君冷冷道。
“我放下她,你们会救活她么?”少丘怜悯地望着怀中的少女,“木系的治疗术”
穷桑君一摆手:“我们会继续烧死她!”
“烧死她!”那老觋者尖叫道。
“连这个少年一起烧死!”
“他们亵渎诸神!罪不容诛!”
周围的族人纷纷大叫道,表情疯狂,人群里爆发出一股凛然之气。
“你们都是畜生——”少丘嘶声大喝,单臂抱住少女,挥拳朝穷桑君击了过去。
穷桑君知道他的厉害,闪身避开,手一抖,一股藤蔓射出,嗖地缠住他手腕。少丘反手握住藤蔓,五指一扭,锋锐的金元素力仿佛利刃般将藤蔓切为两段。
“呀——”方才被少丘揪住的那个战士挺着骨矛直刺而来,少丘抱着那少女嗖然转身,一拳砸在骨矛之上,“咔嚓”,骨矛断为两截。
“妈的,老子的搏击术倒让他学了个十足。”戎虎士喃喃道,随即喝道,“少丘,此乃别人家事,不可鲁莽!”
少丘毫不理睬,周围的战士蜂拥而上,却被他一拳一脚打了个落花流水。金元素恰好是木元素的克星,那铁拳击出,这群元素力低微的木系战士简直无可与抗,木盾、刀矛、骨刃,甚至石斧、石锤无不在拳力下碎成齑粉。穷桑君耗尽元素力,凝出一根粗大的巨木,尚未撞出去,却被少丘一拳打成了粉末,吓得面如土色,连连倒退。
“少丘,别打了,快走吧!”戎虎士皱眉不已,“她已经死了,你还抱着她作甚?”
少丘一愕,低头一看,那少女果然躺在自己怀中一种不动,身子软软地垂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