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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丘凝然立于原地,动也不曾动过,甚至脸上的表情也未曾改变分毫。
鸦雀无声,万籁俱寂。战阵间死一般沉默。
“侮辱甘棠者,死。”少丘淡淡道,挥了挥衣袖,玄黎之剑缩回手臂内。
熊弼子脸色通红,瞥了一眼身后的苍舒和蒙降,怒喝道:“熊罴四卫!”
战阵中四头飞虎呼地跃了出来,四名黑甲战士骑在飞虎上躬身施礼。熊弼子喝道:“将这小子千刀万剐,我就偏要侮辱侮辱那个美女!”
“少君,”苍舒悠然的声音从战阵后传来过来,“此人乃是金之血脉者,对我水系有无可估量的影响,擒下罢了,何必杀了呢?”
熊弼子闷哼一声,忽然笑了起来:“也是,在他面前侮辱侮辱这个美女,别有风味。”摆了摆手,“拿下!”
熊罴四卫乃是高阳部族的高手,在水之守护者中也占有一席之地,听得要靠自己四人之力拿下这个少年,均有些不满。四人一言不发,一抱拳,飞虎猛然弹起,分从四面朝少丘扑了过来。
少丘脸色沉凝,从这四人散发出来的气势,就看得出跟方才那名飞虎战士不可同日而语。庞大的阴影笼罩了过来,暮色中吹来丝丝的凉意,居然飘起了雨丝。也不知是自然所致,还是这四名水系的高手所凝成。
四头飞虎瞬息间已达身前一丈,倏然一折,呈四个方位将少丘包围。少丘一抖手臂,玄黎之剑嗖然射出,一剑朝正面的飞虎劈了过去。正面的熊罴卫手一张,空气中忽然荡漾了起来,形成一面无形的水幕,玄黎之剑一剑劈了上去,水波剧烈地荡漾起来,轰的一声碎裂,水珠漫天。
少丘下意识地一眯眼睛,猛然感觉劲风扑面,一侧头,水珠中骨矛乍现,噗地刺在了他的左肩。三色铠甲一阵波动,却没有碎裂。对面的熊罴卫咦了一声,放要收矛,却见玄黎之剑暴长三尺,漫天搅动,霎时间骨矛碎裂,甚至飞虎的头颅都被搅成了漫天血雨,他大吼一声,纵身而起,却猛然发现飞起来的只有自己的半截身子
第一百五十四章 血沃大荒
少丘持剑而立,浑身浴血,轻轻地拭了拭甘棠发梢上的血珠,叹息一声,转身望着背后的三卫。熊罴四卫照面间死了一人,三人顿时红了眼,两人左右欺上,一人在远处张弓搭箭,无形无色的滴水之箭密如暴雨,少丘的脸上身上眨眼间被射得千疮百孔,但三色铠甲防御力强悍,除了苍舒那恐怖的功力,又岂能说破就破?不过水系之箭的箭镞上附着的腐蚀之水当真厉害,少丘的浑身都被粘稠的黑色水液沾满,那水液如同有生命一般,嗤嗤地腐蚀着铠甲。所幸铠甲的外层是土元素,恰好相克,一时半会儿倒也无虞。
少丘低着头,让双眼避开滴水之箭,与两卫展开殊死的拼杀。大荒中没有人愿意跟水系之人在水中作战,此处虽然是旷野,但天上下着雨,与水中作战也并无两样。少丘只觉每一丝雨滴仿佛成了粘稠的罗网,玄黎之剑斩在雨丝上,便如斩在浓浆中一般,挥之不动。熊罴二卫施展起水系第一劫的控水劫,甚至能将雨丝改变方向,横飞竖飞交织成网,斜飞侧飞锋芒如箭,便仿佛将一头猛虎困在网中从四面八方攒射一般。二人骑着飞虎在半空中纵跃如飞,手中的骨矛附着着浓烈的水元素力,漫天击刺,偏偏又避开玄黎之剑的锋锐之处,击在剑脊上,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少丘顾忌甘棠,旋转体内的元素球凝成巨大的三色铠甲,将甘棠整个身子包裹在了其中,但如此一来,身体的灵活性大减,只是挥舞玄黎之剑挡开对方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情势颇为狼狈。
“哼,也不过如此。”熊弼子撇着嘴,“蒙降兄,待会儿我的四卫将他拿了下来,你们八恺可别觉得没面子。”
蒙降一翻眼睛,座下的蛊雕翩然而起,居然飞回阵中去摆弄自己的开明兽去了。熊弼子大怒,羡慕地瞥了一眼笼中的开明兽,转过头继续观战。
雨越来越大了,战场中的三个人、两头飞虎几乎看不见影子,笼罩在散碎凌乱的雨幕中四处翻腾,叮叮当当的兵刃撞击声密如爆豆,间或传来一声闷哼和虎吼,随即便有鲜血飞溅出来,也不知是谁受了伤。
再斗片刻,雨幕中传来熊罴卫的哈哈狂笑之声,浓烈的雨团之中鲜血崩飞。战场外一直放箭的熊罴卫也罢了手,场中视线不清,他也不敢贸然放箭,怕误伤了自己人。便在此时,猛然虚空中的雨幕一阵抖动,一条巨大的影子从远处射了过来,直向战场外的箭手撞了过去!
“什么东西?”熊弼子大吃一惊,话音刚落,只见一根合抱粗的圆木劈空撞来,正撞在箭手的后心。那名熊罴卫惨吼一声,身子从飞虎背上被凌空撞起,直向战场的雨幕中飞去。
战场中正斗得不可开交,少丘身上的三色铠甲已然尽数破裂,浑身受伤,甚至手臂等裸露处都被腐蚀之水沾染,嗤嗤地冒出白烟。他正自咬牙支撑之时,一条人影飞了进来,三人也分不清是谁,片刻间剑矛搅动,竟然将他分成了碎片。不过三人二虎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合乍分,退出了战场。两名熊罴卫低头一看,见死在自己矛下的居然是自己的同伴,不禁大吃一惊,正发愣间,雨幕中嗤嗤连响,两根木矛破空而至,噗地将他们的身子射穿,竟然整个儿钉在了地上!
少丘正在吃惊,忽然身上一紧,竟然缠上了一根绳索,那绳索一拽,他整个身子连同甘棠,呼地向后倒飞了出去。
“什么人?”熊弼子大怒,手一挥,“合围!”
千名飞虎战士一提胯下的飞虎,虎吼连连,四面撒开,满山遍野地包围了过去。飞虎身有肉翅,虽然体躯庞大,不能在空中自由飞翔,但纵跃如飞,一跳之间展动肉翅便可以飞跃数十丈,眨眼间便包围了整片旷野。
少丘被人用绳索拽了过去,仿佛跌进了一个软绵绵的怀里,还未回过神,便听见一个粗犷的声音骂道:“他娘的,给包围了!这飞虎蹦得蛮快!”
“戎虎士?”甘棠猛然叫道,她对戎虎士衔恨至深,这个煞神屠杀黄夷部落千余人,是她永志不忘的大仇人。
少丘也听出来了,这么粗野的声音,除了戎虎士还能有谁?但暴雨斜飞,只看见巨大的人影晃动,却看不见面孔,搂住自己的,仿佛也是个身材颇高之人,但依稀是个女子。
“哈哈,”戎虎士大笑道,“少丘小子,俺老戎来救你啦!是否很意外哪?”
“戎虎士?”少丘一脸狐疑,心中警惕道,“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老子一直跟着你哪!”戎虎士道。说话间,飞虎战士已然逼迫了过来,挥动一根巨大的圆木,砸得飞虎战士人仰虎翻,三丈之内的飞虎给扫得干干净净,“老子可舍不得你死,还要等着你品酒哪!”
“然后就要把我押回旸谷,明正典刑了吧?”少丘冷笑,手里却是不停,一剑斩掉了一头飞虎的头颅,那战士一头撞了下来。少丘飞起一脚,将他远远踢飞。
戎虎士脸现尴尬之色:“你还不知道么?老子脱离旸谷啦,从此成了他妈的放逐者”
“哦?”少丘诧异无比,四五名战士蜂拥而来,一时压力骤大,也无法细思。
“这位姐姐,你是谁呀?”甘棠对那个身材颇高的女子充满了好奇。
那女子哼了一声:“炎黄的敌人戎虎士,往山林的方向退!”
少丘正打算回头看看她的样子,猛听那女子喝道:“莫要回头,我来断后,你和戎虎士只管往山林里杀!一入林中,飞虎行动迟缓,咱们才有机会。”
第一百五十五章 激战飞虎
少丘应了一声,挥动玄黎之剑,紧随在戎虎士身后,四人在纵跃如飞的飞虎阵中,直往山林里杀去。戎虎士哈哈狂笑,酣斗间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胸膛半露,手中的圆木挥起重重巨影,千斤重的飞虎一撞之下竟然也被硬生生地砸飞。不过飞虎战士中尽有高手,骨矛、骨刃和滴水之箭直攻戎虎士,密如暴雨,戎虎士也是浑身挂彩,血流如注,一些被箭镞中携带的但此人当真悍勇至极,竟然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带着三人上了一条狭窄的山道。
少丘激战熊罴三卫之时,已然浑身受伤,三色铠甲几乎被摧毁殆尽,又跟着戎虎士在千军万马中杀了这么久,疲累至极,一屁股坐在了山道上呼呼喘气。甘棠倒舒坦得很,前有少丘,后有那女子,两人将她护得严严的,丝毫不曾受伤。
“姐姐,你冒这么大风险救我们,不会连个名字也不让知道吧?”甘棠道。只要是炎黄的敌人,她就充满了好感,一迭声地问道。
“哈哈。”戎虎士笑道,“她叫戎叶,是”
“闭嘴!”戎叶冷冷地喝道,“守着山下,要知道飞虎是会飞的!”
戎虎士嘿嘿的笑了一声,也不反驳,拎着巨大的树干站在山道上。雨幕之中,无数的飞虎战士灰蒙蒙一片聚集在了山丘之下,却没有进攻。
“戎叶,”甘棠与戎虎士有屠杀黄夷部落的大仇,一听之下不禁眼睛一眯,满含杀机,眼中却笑盈盈地道,“很美的名字呀!你是戎虎士的妹妹么?”
戎叶哼了一声:“戎虎士只不过是我救出来的一只孤魂野鬼而已。小妹妹,听说你受了很重的伤,要到苗都去疗伤?”
甘棠见他们两人没有关系,颇有些怀疑,这时候却也不便追究,叹了口气:“是呀,元素丹碎裂,四肢尽废,即使到苗都,也未必能治好。”
“放心,此后,我和戎虎士护送你们到苗都。三苗那帮人若不给你治伤,看我搅得他苗都天翻地覆。”戎叶怜悯地望着她,表情却无比冷漠。
少丘也不插话,好奇地望着她,忽然山下虎吼连连,熊弼子在山下喝道:“兀那壮汉,你到底是何人?跟本少君作对,可想清楚后果!”
“哈哈哈哈!”戎虎士哈哈狂笑,“熊弼子,居然不认得老子戎虎士么?”
“戎虎士?”熊弼子大吃一惊,“木之守护者?你到我高阳部族干什么?难道荀季子这家伙想插手我高阳部族之事么?”
戎虎士冷笑一声:“老子才不耐烦给荀季子做事,老子已然脱离旸谷,从此游历大荒,逍遥自在,看见你欺负这小孩子,老子看不过眼,顺手救了。不服气的,拍屁股上来吧!”
此时苍舒和蒙降也骑着飞虎、蛊雕赶了过来,熊弼子皱眉道:“苍舒兄,这戎虎士所说到底是真是假?荀季子那王八蛋会不会在背地里有什么阴谋?”
苍舒淡淡一笑:“荀季子虽然大家对他风评甚差,不过此人一举夺得金天部族之君位,乃是最近崛起的大荒新秀,固然不可小觑,但他目前内部不稳,只怕未必有闲心来干涉咱们高阳部族之事。”
一听“大荒新秀”四个字,熊弼子冷哼一声:“既然苍舒兄这么说,那这个戎虎士只怕是被驱逐出来的放逐者了?孤魂野鬼一个,杀了他金天部族也说不出什么来。”手一挥,喝道,“来人,给我攻!”
这时,飞虎战士的恐怖之处便显现了出来,上千头飞虎纵跃而起,将整座山头团团包围,战士们骑在飞虎背上,手中箭矢从天上地下任何一个方位激射而至。一瞬间,漫天都是飞虎纵跃滑翔的巨影,漫天都是森寒冷峭的箭镞。
戎虎士凝出一个巨大的藤蔓球,将少丘和甘棠、戎叶三人包裹在其中,箭镞射了上去,却穿不透藤蔓球,而他在身上形成一道木铠甲,对那射来的箭镞满不在乎,挥舞巨木抵挡着攻过来的飞虎战士。
周围百丈之地,被箭镞上的水液给腐蚀的一片焦黑,冒出刺鼻的气味。若非木元素可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