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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也那样说了。但是我还是不会放弃的。我相信蜀平不会就这么轻易丢下我,他不是这么容易认输的人。他绝对可以忍受这次劫难,重新醒过来的。即使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了,我依然会等到他最后一天。不然,我绝不甘心。
以后的日子里,苏蔓每天都陪在蜀平身边,与沉年轮流换班。她一直住在蜀平的新饭店。房间布置得非常漂亮。苏蔓曾亲自参与设计。正是之前准备供他们结婚用的。她亦每天打扫,维持房间的整洁。回到医院,她亦会把这些事情告诉蜀平。她说,我每天都会打扫我们的房间。等着你回来。
沉年每天都会给苏蔓做好饭菜,送到医院。有时候,他们会说话。大多数的时候便是沉默。苏蔓的身体变得非常单薄。她依然不顾沉年的劝阻,继续留在医院。时间渐渐过去了。沉年便又要起程回学校了。那些天,他变得有些焦虑。因苏蔓一个人无法料理蜀平。所以,他便想向学校请假。苏蔓却说,没有关系。蜀平目前的病情比较稳定,亦不需要她多么忙碌。沉年想了一下,便同意了。
一周之后,在他即将动身的时候,意外再次出现了,他突然收到辛禾的来信。那时候他正在阁楼看书,突然听到邮递员叫他的名字。沉年跑下楼,接到信。午后的阳光非常刺眼,沉年飞快地拆开信,便看到了上面的内容。再次看到她的信,字却已经不是她所写了。是另一个陌生的笔迹。上面写着,沉年,如果你还尚存一丝良心,那么,马上就来找她。
非常简短的一行字,却像针一样扎进他的心脏。冬日的太阳突然变得无比猛烈而炙热。他的脸上开始冒汗。他一直都不愿去记得她。因她已在两年前拒绝了他。因此,他以为,她便会一直过着如她所愿的生活。在另一个地方,安然地生活下去。但这突然而至的信却告诉他,辛禾已经出事了。
沉年迅速收拾了行装,与苏蔓打过招呼,便立刻坐飞机去了青海。很快,他便来到第一次去青海居住过的小镇。到达时已是下午三点。按照信上的地址,他找到了辛禾的住址。是一所二层的小平房。门前有一个很小的院子。左边的那一间有被火烧过的痕迹。他试探着走进院子。旁边突然蹿出一只黄色的狗,对他叫喊。这个时候,一个老人开门出来。沉年惊讶地发现,他就是两年前遇见的邮局的看门老人。
老人看见他,没有过多的惊讶。只是过来驱赶了黄狗。他对沉年说,你进去吧。
沉年略带着疑惑,跟他走进房间。里面的灯光有些暗。他跟着老人穿过厅堂,上了楼梯。最后,他们停在一扇微微开启的门前。里面隐约透着一股难闻的药味。
透过门的缝隙,沉年看到了一张床。床的旁边站着一个男人。正用汤匙给床上的病人喂药。病人的脸上被白色的纱布包裹住,看不清面容。
沉年迟疑着要不要进去。身后的老人轻声叹气。他说,我们进去吧。
他这样说,于是沉年只得跟着他。他的脚步缓慢且小心翼翼。老人走到那个正在喂药的年轻男子身边,说了一些话。那男子原本正一心一意地喂药,听到老人的话后,突然回头。他的眼睛如同一把刀刺向沉年。沉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说,请问——
你就是沉年?男子的声音冰冷。他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这个时候,床上的病人终于转过头。沉年看到了她的眼睛,正在缓慢地流下眼泪。他震惊地发现,那眼睛竟是如此熟悉。
那是辛禾的眼睛。沉年记得,多年以前,她与艳芳刚到他的家。那个晚上,她便一直躲在艳芳身后,偶尔探出头去看他们。就是那样一双眼睛。流着泪,带着极大的悲伤。好像要说话,却无法说出。
沉年略带迟疑地,艰难地叫她,姐姐,是你吗?
床上的女子艰难地点头。
沉年突然感到一阵晕眩——那真是他两年未见的辛禾。她曾经有着娇艳的容颜,隐约地开放在最隐秘的角落,直到后来慢慢凋谢。而现在,她却躺在床上。已经看不清楚脸,只有一双眼睛可以睁开。
沉年走近辛禾。他说,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他环顾四周,说,你妈呢?芳姨去哪里了?
辛禾的泪水却更加滂沱。她无法说话,只是一直哭泣。
此刻,旁边的男人终于再次开口。他说,为什么会是这样?一切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她就不会变成这样。
他突然伸出手,重重地打在沉年的胸口。沉年踉跄地后退了几步,站住。那男子比沉年矮半个头。因此,他有些仰视沉年,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我要替她教训你。
沉年的神情却依然茫然。
不要给我装糊涂!现在我就告诉你,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姐姐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地工作,赚了钱后自己省吃简用舍不得花,就是为了寄给你。你倒好,考上了大学,这两年来便一点音训也没有。以前我也劝过她许多次,不要再管你了。反正信也没人回,寄给你的钱都退回来了。再想想,你也可以自食其力了。既然如此,那就当你不存在好了。但她偏偏不听。依然坚持每个月去给你寄钱。然后,有一天,终于发生了这样的事——
——记忆倒转。沉年终于明白,这些年以来,辛禾带着她的疯子母亲流浪到陌生的青海。起初,她们隐姓埋名,无所依靠。辛禾便抓住所有机会打工,与艳芳艰难度日。后来幸好被邮局的看门老人收留。但是,三天后她们悄然失踪。辛禾不愿无故受人恩惠,便留下纸条离开。她带着艳芳继续流浪。没有人知道,那时候她已有了身孕——她第一次失败的爱情。那个男人留给她的唯一纪念。她亦打算接受。她亦曾每日哭泣。但哭泣之后,再站起来,去寻找生活下去的理由。
在青海,她不断地想到沉年。沉年要继续念书,便需要一笔庞大的费用。她曾答应过他,她一定会照顾他。因为她是他的姐姐。因为在那个夜晚,他的父亲收留了她。即便是陌生的血亲,后来,他们亦成为至亲。
艳芳已经彻底疯了。辛禾不能离开她。后来,她在一家歌舞团工作,给客人跳舞。脸上挂着笑容。扭动大腿。然后博得掌声。幸好这是一个比较正规的团队。几乎每个晚上,她都要出去工作,很晚才可以回来。每个月只能领不多的钱。大部分寄给沉年。住的房子就在剧院附近。一间破旧的小平房,能够遮风挡雨即可。每个晚上,她必须把母亲关起来。绑在床上。艳芳已经如一个无知的孩童般天真。在用绳子捆绑她的时候,仿佛觉察到了恐惧。便开始大声地呼喊,叫嚷,想要挣脱。
跳舞的时间并不会太长。因为肚子里面的生命正在不断地快速成长。身体渐渐不如以前那样灵活。后来,她便用绳子紧紧绑住肚子。但跳舞时间一长,就会气喘吁吁。团长已经多次警告她。她亦低声下气地赔笑。在那些独自返家的途中,她用手轻轻地抚摸肚子。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很大了。那是她的希望。她在咬牙坚持。
每个月去邮局。坐一个小时的车。去边郊的一家小邮局。那是她流浪到达的第一个地方。有时候带着母亲,大部分时间是自己一个人去。已经认识那个守门的老人。她深知有一天沉年会来找她。但她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情况。她明白沉年。他若知道她的境况,必然不会答应。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着。后来,她的身体终于无法承受过度的劳累。在一次表演中,她突然晕倒。中途被送去医院。医生诊断出来,她怀孕已久。不能再继续工作。在自己居住的小房子里,她轻柔地抚摸隆起的腹部。感受生命的有力跳动。她坚持要这个孩子。尽管命运坎坷,亦要给自己留有希望。她暂时辞掉歌舞团的工作,重新找了几个轻活以维持生计。
她将永远不会忘记孩子出生的那个晚上。肚子突然开始剧烈地疼痛。她在床上打滚,艳芳在一旁看着她,突然觉得恐惧,便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却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后来,她终于叫喊着打开了房门。
邻居把辛禾送到医院。她已经痛得晕厥过去了。后来,她在迷糊中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耀眼的光,苍白的墙壁。还有艳芳。她对着母亲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医生抱来她的孩子,是一个女儿。刚刚产下,毛发稀疏,眼睛乌黑。此刻正皱着眉头,挣扎地哭叫。她看到了自己的女儿,终于,无法遏止地流下了泪水。
再后来,沉年突然去找她。但是她不能告诉他,此刻她的生活状况。她不希望他担心——沉年已经失去太多。辛禾想要一个人背负那些苦难。
再次遇到邮局的老人,是在一个月之后。她再次去给沉年汇款。却因生育之后过分劳累,她支撑不住,晕倒在地。老人送她去医院。他如同父亲,照顾她无微不至。还有他的儿子,每天工作结束后便会来看她。言语不多。有时候给她念报纸上的新闻排遣无聊。她出院后,老人便替她租到便宜的房子,就在他们的房子附近。这么做,希望可以照顾她们。即使是陌生人,亦不忍心看到她们如此凄苦。
老人的家中只有两个人。他和儿子青原。青原是这个镇上唯一的邮递员。他沉默寡言,每日下班回来,便将旧报纸送给辛禾。亦常常帮她买米或者罐煤气。他还会给刚出生的孩子做各种玩具。纸风车或者拨浪鼓。孩子看到他,便会双手摇晃,发出咯咯的笑声。青原说,孩子真可爱呢,这么小就开始学说话了。说话的时候依然难掩腼腆的个性。他对辛禾说,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只要有时间我都会帮你。
在那段日子,看到青原的背影,辛禾便会时常想到过去。想到那个欺骗她的男子。她以为,自己的命运将永远都在苦难中。那些微小的幸福只不过是转瞬即逝的花火。因此,在青原若有若无对她表示爱恋时,她便有意躲避他。从不与他说过多的话。她亦在帮他找好退路。她只是一个被抛弃的女子。她不值得他付出感情。
青原可以觉察出她的内心。但是他不在乎,依然每天来看她和孩子。艳芳对孩子很好。总是抱在怀里,生怕她受到伤害。艳芳和孩子亦喜欢青原。看到他便会开心地笑。
辛禾的体质变得非常虚弱。时常会感觉疲惫头晕。老人便在家里炖了滋补汤,让青原送来。那个下午空气安静,只有远处的几只狗在叫。辛禾手里捧着汤,只喝一口,眼泪便迅速决堤。她抬起头,看到了这个一脸平和的男子。他的眼神是如此真挚。他看着她,并且对她微笑。问她说,好喝吗,以后不要太操劳了。要多注意休息,知道吗——他的声音如此轻柔,辛禾低下头,终于泣不成声。
她说,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男子一字一句回答。他说,我希望可以照顾你。一直照顾你。
青原要求同她结婚。他说,不可以让人以为她的孩子来历不明。将来亦可对孩子有个交代。他说,你不要担心。这些事情,我都会去处理。亦不要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我只希望你可以幸福。
他的眼睛清澈明亮。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辛禾就那样看着他,最后终于点头。
数日之后,他们举办了婚礼。仪式非常简陋。只是邀请少数人到场。婚礼上,他的手一直握着她的。宾客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