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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蛇窟中满身血污大哭着叫自己名字的女子,那个趴在自己背上睡的香甜的女子,那个青木大殿中站在竹林中衣衫如雪,笑颜如花的女子,真的就这样,越走越远了。
“依玛儿,对不起,这不是我的本意。”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叹了一声。
青夏冷然的转过脸孔去,缓缓说道:“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的本意,但是造成的结果却是无法改变的。我为人做事,向来只看结果,不问原意。我现在就要带着他走,你若是想要阻拦我,就尽管来吧。”
将楚离放上马背,青夏翻身零落的跳上战马,将楚离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垂着头,紧紧地盯着秦之炎苍白的脸乳。一丝丝悲凉的感觉从她的心底升起,酸楚的感觉涌上她的眼睛,楚离为了自己受了秦之炎的重伤,她又怎能视若不见、听若不问?看着那个苍白的男子站在旷野之上,战袍飞舞,剑眉若飞,一双眼睛却是寥落落寞,好似天下的夕阳,透着将近的死气。
秦之炎,你是天上的太阳,本就该光芒万丈,凌厉耀眼,何苦为了我这个萍水相逢的路人,牵绊住你的脚步。
甩手扔下一个黄色的弹丸,唰的一声风声,就落在了黄沙地之上。
明黄色的珠子在空气里闪动着炫目的华彩,透过经营的外罩,还可以看见里面那一只青绿色的,小小的,已经死去了的虫子。
这是当初在皇陵里拿出来的避尘珠,那晚丢失之后,一直没有找回来。前天晚上,青夏冒着大险去西林雨乔和西林誉的房间去寻找,终于在西林誉的枕头旁边被她找了回来,此刻淡然的抛在地上,转头带着剩下的黑衣卫,扬起马鞭,呼啸而去。
西林誉跟在最后,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颗黄色的珠子,随后打马跟了上去。
一声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旷野上响起,秦之炎缓缓的踏出一步,沉重的铠甲上满是黄色的泥沙和鲜红的液体,他面色苍白,唇角冰冷,终于一步又一步地走到了那颗黄色的珠子前面,伸出同样苍白的手,将地上的珠子捡了起来。
小小的避尘珠一片温暖,并没有在这样寒冷的天气被冷风侵浸,上面还残留着青夏暖暖的体温。幽幽的香气淡淡的飘了起来,秦之炎握着那颗珠子,狠狠的握着,突然只听咔嚓一声,珠子碎裂成沫,黄色的飞灰漫天飘散,就连里面那只已经死去了的虫子,也成了一阵青烟。
“噗”的一声闷响,一口鲜血霎时间喷射而出,秦之炎向前踉跄两步,轰然半跪在苍茫的旷野之上。
“殿下!”所有大秦士兵齐齐惊呼,蜂拥着冲上前来。
秦之炎竖起手来,阻止众人来搀扶他,只是远远的望着远方那一众渐渐远去的铁甲士兵。
滂沱的大雨仍在继续下着,不断的冲刷着地面上血流成河的污浊和腥臭,食腐的鹰鸠在天空中盘旋叫嚣着,无数绝望的死灵漫天飞舞,洒下巨大哀鸣的死亡之声。
寒风仍旧在继续冷冽的吹着,秦之炎抿紧嘴角,缓缓的站起身来,终于慢慢地走到战马之旁,翻身跃上,向着北边大秦的方向扬鞭而去。
东边的战争已经将要临近尾声,南疆人和七大世家的精锐士兵冲撞在一处,在秦之炎和楚离这两个随头的蓄意下,展开了惨烈的厮杀。从今以后,大秦和南楚政权重新洗牌,一轮新的权利争夺就要重新你死我活的展开。
天边,云层低沉,一片黑暗。
战地凤舞 第082章:南疆虫蛊
“准备热水、金疮药、明矾、甘草、土鳖、乳香、当归、雄黄、甜瓜子,土鳖烘干,当归浸酒,其余各二钱,速速请所有军医入帐,传令三军,严加看守各大世家的留守兵马,稍有异动,当即处死,不必回报。另外,派人守住四方营门,无论进出,一律阻止,若有违抗者,立斩无赦,明白了吗?”
乐松眉头紧锁,点头说道:“姑娘放心。”
“好,你去吧。”青夏眼神锐利,转过头去,对着一旁浑身鲜血淋漓的徐权说道:“派人看守住中军大帐,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放一个不相干的人进来。”
徐权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头沉声答应道:“是!”
青夏平复了下呼吸,尚来不及换下一身血污的衣衫,转头就要走回大帐之中。西林誉站在徐权等人的身旁,衣衫破碎染血,左臂上还有一条长长的伤口,鲜血淋漓,狰狞恐怖。可是他却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伤势,听着青夏一连串的命令,微微有些出神,见青夏转身要回营帐,连忙出声叫道:“姑娘,让我进去吧。”
青夏眉梢一扬,缓缓的回过头来,上下的打量着这个今日七大世家中唯一一个生还的男子,神情充满了谨慎的小心和深深的试探。
“让我进去吧,我精通医术,也许可以帮得上忙。”西林誉连忙说道。
青夏微微偏了下头,这才想起恒城西林家是医道世家,南楚的名医也以西林氏的家主西林羽最为著名。想到这里,眼梢淡淡的向一旁的徐权看去,询问的挑了挑眉,这里的事情他她并不如何了解,只能问询于徐权。见徐权微不可觉的点了下头,青夏才向一侧侧了侧身,淡淡说道:“进来吧。”
闷热的大帐充满了鲜血的腥味,楚离躺在后帐宽大的暖榻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青夏看也不看跟进来的西林誉,拿过准备好的一套银色银针,就坐到楚离的身旁,迅速的在上星、太冲、三阴交、足三里、百会等地方认穴下针,手法老道,认穴之准确,堪比拥有多年行医经验的医者。西林誉眼神锐利,看青夏下针的地方就知她是在给楚离止痛,当下也不再做声。
楚离面色苍白,脖颈下的肌肤已经平和,想必那些蛊虫已经深入体内。他眉头紧锁,面无血色,额头冷汗直流,青筋甭显,即便是神志不清,仍旧可以看得出他的痛苦。
青夏咬住下唇,准确的施针之后也不见楚离面色有丝毫缓和,只得伸出手去,紧紧的抓住楚离的手臂,沉声说道:“坚持住,一定会没事的。”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青夏的话,楚离眼皮微动,似乎想要睁开眼睛。青夏神情坚定,紧握着楚离的手,也不知道是在催眠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连续不断地说道:“一定会没事的。”
“有没有办法?”青夏突然回过头来,直勾勾地看着西林誉。
西林誉一愣,点了点头道:“我父亲马上就到,应该有救。”
青夏坚定的点了点头,脸上登时显出一丝明艳的华彩,她转过头去,看着楚离:“你听到了吗?一定有救,那么多的磨难你都熬过来了,今天也一定不会有事。”
“姑娘!”徐权的声音在帐外响起,青夏扬声答应了一声,一众黑衣卫侍卫就鱼贯而入,所带的都是青夏说要准备的东西,后面跟着一群北营的军医,西林誉的父亲排在第一位,老者鹤发童颜,慈眉善目,怎么看都不像是八大世家之一的一位家主。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青夏连忙起身让开空间,对着西林羽施礼恭敬的说道:“老先生。”
西林羽面色阴沉,急忙走上前来,对着青夏一颔首,就去查看楚离的情况。
青夏从人群中退了出来,遥遥的站在远处,踮起脚尖向着被一众军医重重包围的楚离看去。
重重人影中,只能看的到楚离乌黑浓密的头发和垂在床榻边上指节苍白的手掌,苍白的手腕上,有暗红色凝固了的液体,青夏紧紧的握着拳头,呼吸沉重,像是得了大病的病人。
“宁远,”西林羽神色凝重的对一旁的药童说道:“准备热水、金疮药、明矾、甘草、土鳖、乳香、当归、雄黄、甜瓜子,土鳖烘干,当归浸酒,其余各二钱,另外准备大复生五分,冷水生敷。”
“大人,”徐权在一旁接口道:“东西已经都在这呢。”说着递上青夏之前着人准备了的药草。
西林羽眉梢一扬,眼内闪过一丝诧异,一边手脚利落的搅拌药草,一边沉声问道:“不知在老夫之前,是由哪个大夫诊症。”
“没有人诊症,是我们姑娘吩咐准备的。”
西林羽的眼神立时向着青夏的方向望了过来,青夏礼貌的一笑,急忙问道:“老先生,陛下的情况怎么样?”
“不妨事,”西林羽摇了摇头,“这虽是狠辣的母蛊,中者瞬息必死。但是陛下早年曾中过此蛊,老夫当年已在他的体内种下了克制母蛊的子蛊,是以只要以药草熏烤陛下的奇经八脉,就可将蛊虫逼出来。”
青夏闻言点了点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楚离以前竟然曾经种过这样的蛊毒吗?一丝被青夏刻意忽略的疼痛缓缓的爬上心头,她扭过头去,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楚离,或者,她真的是太不了解这个男人了。
“姑娘,”徐权走了过来说道:“姑娘也累了,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西林大人,黑衣卫也团团守在外面,不会有事的。”
青夏淡淡的摇了摇头,脚下一动不动,仍旧站在原地,轻声说道:“我还是在这里安心一些,回去也睡不着。”
徐权见青夏浑身鲜血淋漓,肩头、手臂、大腿处多处擦伤,掌心更是血红一片,不忍的微微皱起眉来,吩咐下人给青夏搬来一座大大的软椅,让她靠坐在上面,然后对站在一旁的西林誉说道:“麻烦你,照看一下我们姑娘。”
西林誉一愣,没想到向来以冷酷狠辣著称的黑衣卫参领徐权竟然这样重视这名女子,心念一动,点了点头。
从药童那里拿来药箱,西林誉打开箱子取出干净的棉布和药水,半弯着腰对青夏说道:“姑娘,请让在下为你上药。”
青夏闻所未闻,静静的低着头,若有所思。
西林誉不得不开口大声说道:“姑娘手上伤势严重,请让在下为姑娘上药。”
说罢一把拉过青夏的手,只见那双白皙纤细的手掌上,新伤旧伤伤成一片,掌心脱皮,又红又肿。俗话说十指连心,这样的伤口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忍过来的。
小心的挑去扎进血肉中的细刺和沙粒灰尘,用清水冲洗了两遍,然后用白棉布蘸了点药水,就为青夏的伤口上药。西林誉是大夫,自然知道这药水上在伤口上有多疼,可是直到将青夏的手掌细细的包扎好,也不见青夏叫一声疼,不由得心下一震。这女子性格之坚韧为平生仅见,而且处事果决,手段狠辣,却又立场分明。想起今日楚离所做的一切,西林誉不得不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沙旱地现在,已经是一片枯骨的埋葬所,八大世家的精锐猛将中除了自己家的西林一脉,今日全部集体命丧在西黑荒原,成为鸟雀啄食的对象,就连明面上依附他的岭南朱氏,都没能逃出厄运,而自己,若不是自愿跟着楚离去冲击兽群,此刻也不可能站在这里。看来大皇已经对八大世家起了杀心,他连日来嬉戏玩乐,麻痹众人的神经,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却在暗地里布下了这个一举歼灭的绝杀之局。如今,八大世家精锐尽失,剩下的老弱妇孺无力反击,困扰了南楚皇室三百年的割据问题,就这样在一场厮杀中全部解决。楚离将自己置身于险恶之地,以身为饵,引得各方家主放松警惕,谋略之高,心性之狠,堪称一代枭雄。
“你放心,那晚的事情,我是不会说出去的。”青夏的声音突然响起,西林誉正自沉思,闻言一惊,连忙垂下头去,深深的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