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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衣人脸上带着一块青纱面罩,冷声喝道:“拓跋羽翰,你的末日到了,现在只要你交出杨六郎和柴郡主,还可以饶你一条狗命
拓跋羽翰冷笑:“杨显杨延德?你竟敢独自闯营四处纵火?看来还真是吃了豹子胆。 刚才柴家那个小妞也是你救走的?还装神弄鬼地冒充我拓跋家的祖宗。 今天你恐怕真要去拜见他们了” 话音刚落,就听呼啦一声,
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一圈人马,将黑衣人围在当中,这些拓跋兵卒手里牵着一张用牛皮绳索编织而成的圆形网子将不速之客围著, 从每个网眼里都钻出一个床子弩的箭头, 全部对准黑衣人和他的黑马。
拓跋羽翰挥动令旗,就见那些鲜卑强兵变动队形,从六个方向推出六辆木车,每面车上都矗立一面像两扇门那么宽,足有五指厚的木板,版上钉满七寸长的锋利铁钉,钉尖朝着黑衣人,六辆车同时推进,显然是想将黑衣人活活钉死在这些木板之间。
拓跋羽翰朗声说道:“杨延德,你听清楚了, 本来本将军不想为难你,但是你欺人太甚,竟敢夜闯我的大营,今天叫你变成钉上肉酱!”五郎冷笑:“嘿嘿,这点雕虫小技就想难倒我杨家子弟?” 说罢,翻起右掌,一条金枪眨眼间变成翻江巨蟒,枪花朵朵,在月夜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六郎心中暗暗羡慕,半年不见,五哥的武艺大有进境,金枪出神入化,自己即便身体无恙,能不能赢他都两说,再看夜风中,面对强敌,舞墨昂首挺立,五哥傲然提枪,那份气概,真是顶天立地,六郎心中一阵不是滋味:“像五哥这样英雄的人物,为了救竹竹,孤身入虎穴,这份情谊,要是自己是女子,也会。。。”他正在走神,形势已经起了变化,就听耳边山崩地裂地一声巨响,舞墨高声嘶鸣,原来五郎用大枪硬撑住两面挤过来的钉板,枪头将木板崩裂,发出巨响,舞墨吃足了力道,负痛嘶叫。。拓跋羽翰不禁赞道:“好个杨五郎,不错,勇不可挡!,只是。。。你遇到的是拓跋珪的后代!” 手中令旗一挥,前后两面钉板车也推了过来,六郎抬眼正看到此景,来不及多想,飞身上前,一招之下已经将拓跋羽翰的佩剑夺到手,全神贯注指挥的拓跋羽翰忽觉颈后凉风,肩井大穴已然受制。
“放了德威将军,否则尔等统帅人头落地!”
声音不高,却震破众人耳膜,红杏纵马赶上来,尖声叫道:“六郎,别伤我哥,你们还不撤下。” 拓跋羽翰怒视自己的妹妹,无话可说,眼睁睁看着舞墨长嘶一声,绝尘而去。。。
六郎撤回长剑双手奉上,“拓跋兄,多有得罪,希望将军念我手足情重,恕在下冒昧唐突” 拓跋羽翰夺回长剑,大声喝道:“把这个家伙绑了,带回中军大帐!” 六郎想了一想,垂手而立,任凭拓跋部下将他捆起。
随着拓跋兄妹往前走, 没见去中军大帐,却见红杏小声对着羽翰嘀咕,接着他们带着六郎径直走向他的寝帐,一进门,六郎的心往下一沉,帐篷正中的大木桶已经被挪开,赫然露出地面上一个大洞,拓跋一把拽住捆绑六郎胳膊的粗绳,狠命一拉,六郎差点被他拉了个趔趄,“这做何解释?六少帅?我拓跋羽翰没把你当作外人,给你面子,放了赵德芳,把你当作恩公相待,你竟然。。那个救走柴家小妞的黑衣人是不是你?和你五哥里应外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我等玩弄于鼓掌之间?”
六郎平静地说:“拓跋兄,听小弟一句劝,以卵击石,只能玉石俱焚,各位鲜卑先祖在天之灵怕是也不愿意这样吧”“你能让你那娘舅和五哥退兵?”红杏急急地问。 “我不能”“那你是叫我们投降?当俘虏?哼,做你的白日大梦,拓跋家族的人只有战死的豪杰,没有屈膝的奴才!”“拓跋将军,我不能劝退朝廷的追兵,但是我可以指引你们一条道路,绕过潼关,安全返回你的贺兰山大本营”六郎顿了顿,看到拓跋兄妹脸上一闪即逝的欣喜,急忙接着说“我对此地的地形略有了解,领你们冲过前面那片树林,就是灞河,我们过了灞河,便可沿渭水西行,绕过潼关,经关中平原和大散关,过黄龙山、桥山直达河西走廊,回归贺兰山!这样将军雄霸一方,农耕牧草,自给自足,与大宋边庭互不相扰,岂不是一片乐土?以将军之力,将军之智勇,必能和西面党项各部融洽相处,而鲜卑各部精通汉学,自然可以成为我大宋和西北族落的桥梁和信使,像当年大汗张骞一样,构万国友邦,通商交好,岂不是百姓之福,万民之乐?”“嘿嘿,想不到杨六少帅还有一张伶牙俐齿,冒充我们的祖辈,这是十恶不赦之罪,你让我族人狠抽三鞭,表达诚意,以谢罪责,我们就听你的”拓跋羽翰斜睨六郎。
六郎咬咬牙,坦然说:“要是这样可以化解兵戈,尽管动手”拓跋羽翰的眼光上下扫荡六郎颀长的身躯,一身深蓝色的布衣便袍,不加修饰,仍然气质儒雅英挺,显得卓尔不群。 羽翰的眼光停在他白皙英俊的脸上,“哥”。。红杏低声地呼唤,羽翰哼了一声,眼光忽然扫到六郎的左侧腰臀,他紧走两步,来到六郎的睡榻,劈手一掀,被褥中掉落一套黑色衣裤,羽翰冷笑一声,上下翻了两下,果然左臀的黑裤上有点点粘湿血迹。 此时三名袒露肩膊的拓跋悍兵手提牛皮蟒鞭走了进来,拓跋羽翰用手指了指黑衣裤上的湿迹,又指指背向他们站立的六郎,三人会意,提着鞭子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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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06…12…1 11:46:00 字数:2597
缠着厚布的马蹄在四更的夜色下寂静无声,六郎吃力地站在马蹬子上,挨了三鞭子,整个后身完全麻木了,根本不觉得疼。但是他不敢坐在鞍桥上,那种颠簸会让他痛彻骨髓,翻身摔落马下。。。
眼看绕过了三面围狩的佘杨合兵,六郎才稍稍喘了口气。 为了遮眼舅父他们的耳目,六郎让羽翰他们遍插旌旗,埋锅造饭,大锅里煮上很能冒烟的蒿草,加满水,整个营帐远看就像正在烧早饭。。而实际上早已人去营空。。
眼前的渭水比灞河宽多了,闪着粼粼的波光,微明的曙色撒落一河银白。。。“六少帅,你看这么宽的河水如何过河?马匹怕是泅不过去”六郎一路上,自从出了包围圈就已经感觉到拓跋羽翰对自己的敌意在减少,信任在增加。“将军,搭浮桥吧” 挨了三鞭子,还是抽在那中了拓跋羽翰随影夺魂钉的部位,六郎也已经改了口,不再叫拓跋羽翰兄长,而改称将军。 红杏一直意兴阑珊,很少说话。“浮桥? 怎么搭法?” 拓跋羽翰不解地问。 六郎擦擦额角的汗水,解释说:“浮桥是搭在水上的临时桥梁,就地取材,比如大宋初年,太祖皇帝在攻克南唐之战中,先在石牌口镇用大船载搭巨竹试架浮桥,攻克安徽当涂以后,太祖即命将浮桥移架至采石矶。大宋军兵在采石矶架好浮桥,数以万计的军队就如在平地上行军一般,在浮桥上迅速通过,渡过长江,一举拿下南唐都成金陵。今天我们可以效法当年,用绳索加上牛皮筏子制作浮桥,这渭河要比长江窄得多,只需一两个时辰,将军的五万兵马就可渡河完毕”
六郎似乎对这一切都很熟悉,在李家打铁和郭家酿酒让他干起这些工匠活简直成了行家里手,不大会儿,指挥着兵丁把浮桥搭好,五更天拓跋羽翰的大部人马已经过完渭河,只剩下羽翰兄妹和几名亲兵以及六郎,就在这时,马蹄声和烟尘中,飘扬的佘字大旗与杨字大旗从两个方向同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同时接下二舅佘御卿的花刀和五哥的长枪,六郎的虎口被震得蹦出了鲜血。 他回头大喊:“拓跋兄好自为之” 说罢,猛地磕开五哥的长枪,翻手一枪,挑断浮桥的缆绳,顿时那些牛皮筏子失去控制,被河水冲得七零八落,顺风飘走。。已经到了河对岸的拓跋羽翰兄妹回头张望被长枪花刀围在中央的六郎,然后狠抽坐骑,追上大队,绝尘而去。。。
跪在舅父和五哥的马前,六郎的目光只能看见细长的马腿,还有舞墨那不断挥舞驱赶蝇虫的马尾巴,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充满了胸膛,说破了嘴皮,舅父也不明白收服羽翰的心要比杀掉他的士兵属下更有用。 六郎简直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那聪明敏慧的母亲的嫡亲哥哥。 “瞧你那样子,这么狗熊一般让那个蛮夷抽鞭子? 丢尽了你爹娘的脸面!”“小六, 你这样帮着拓跋逆贼,让我们怎么向皇上交差?”
六郎没有辩解,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辩解。。只好默默地跪着,等着舅舅和五哥的怒气平息。
忽然,佘御卿的目光掠过六郎粘了一大片血迹的中衣后襟。。。明显的鞭痕抽破了中衣,里面的白色内衣若隐若现。。“听说你被皇上也打过屁股? 还是在汴京街头大庭广众之下?难道你一个男子汉就这么没骨气?就不记得羞耻?喜欢让人抽?我不姓杨,真不知你爹爹,你伯父们的脸往哪里搁?我这个外姓姓佘的,都觉得寒碜。。” 佘御卿被六郎的不吭气所激怒,满腔的怒火撞在六郎这个软棉花般的态度上一点也发泄不出去,他气急败坏地高声说,三四万在场的大宋官兵听得清清楚楚,顿时窃窃私语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蓦地一个轻轻的声音撞入耳膜,在六郎听来竟然是万钧炸雷般响亮,那是舅父身边一个英气勃勃,身着织锦战袍的俊美男子, 长得很有娘年轻时的影子,一定是有小吕布美称的表哥佘海超,他悄声对舅父说:“爹,别提那个啦,不但是廷杖,还是褫衣受杖,姑父全家那天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 五郎脸涨得通红,用鼻子哼了一声,把目光移向别处。。
在两军阵前,多大的场面,六郎也无所谓,因为他十五岁就和爹爹一起上过战场了,可是今天,六郎的身体在颤抖,眼睛模糊, 心在滴血, 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还是自己的亲舅舅,提起的居然还是自己最最不愿意提到的当众廷杖。六郎心里觉得委屈,最委屈的不是因为表哥和舅舅的小看,而是自己的亲哥哥,五哥那眼神。。。
想了片刻,六郎低头收拾了身上凌乱的衣裤,站起身来,扭头就走。
“六郎,你站住” 佘御卿根本没料到六郎会走开,预感到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高声叫道。 五郎催动舞墨,朝着六郎的背影疾驰而去
六郎停住脚步,脸色凄苦地看着五哥,本来想嘱咐他好好照顾竹竹,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五郎凝神盯着六郎:“小六,你上哪里去?还不赶快跟我回京!”六郎咬着嘴唇,沉默。。
五郎哼了一声:“男子汉,怎么这么婆婆妈妈,你快点跟上,我还得 赶回京城呢” 六郎看着五郎的背影,咬咬牙头也不回地朝着骊山曲江的方向奔去。。
蹲在一块大石头上,对着早春气象浓郁的曲江池,六郎的头脑一片茫然。 现在怎么办,离开了京城,离开了父母兄弟,离开了心爱的竹竹, 怎么活下去是头一个问题。 总不能沦落到沿街乞讨吧。。
六郎看着垂柳满堤的曲江池,游人如织,熙熙攘攘,
从大白天一直蹲到天黑,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