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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猬的优雅-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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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伙虽然让我感到厌烦,但是他的用语却并不令人反感。哦,还有,这位老人家说“有谁想死在医院里?”时,回答是,没有人。皮埃尔·阿尔登也好,沙布罗也好,我也好,吕西安也好,没人愿意。沙布罗这平凡的一问,使我们都成为了同等地位的人。 
猫咪格雷维(2)
  “我会尽力而为,”我说道,“但要是到了楼梯口我就没办法了。” 

  “不行,”他对我说,“您要给他们打退堂鼓,就跟他们说阿尔登先生不想见他们。” 

  他奇怪地看着我。 

  我应该小心,我应该非常小心。在这最后的时间里,我有些疏忽大意了。还记得曾经和帕利埃交谈时出现过的意外,我居然荒唐地引用了《德意志意识形态》,要是他有牡蛎一半智商的话,听到这些怎么可能不产生困惑呢。而现在,因为一个古铜色脸容,为过时表达法买单的傻老头,居然在他面前迷失自我,完全忘记了我在措辞上应有的严密。 

  我将眼中瞬间的光芒重新遮掩上,取而代之的是所有优秀门房都会有的无神的目光,我就是这样一个会尽力而为但到楼梯口就没办法的门房形象。 

  沙布罗奇怪的神态顿时消失。 

  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让自己犯了个小小的错误。 

  “是心肌梗塞的一种勒妮故意把心肌梗塞说成un espèce dinfarctus,正确说法是un infarctus或者une espèce dinfarctus。--译注?” 

  “没错,” 沙布罗对我说道,“是一种心肌梗塞。” 

  沉寂片刻。 

  “谢谢。”他对我说道。 

  “没什么。”我回答他,然后关上了门。深刻思想之五 

  众人的 

  人生 

  如服兵役 

  我为这个深刻思想而甚感自豪。是科隆布使我有了这个发现。因此,她至少能在我的生命中扮演一次有用的角色。在有生之年能说出这句话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从一开始,我和科隆布,我们之间只有战争 ,因为对她来说,人生就是一场持久战。对她来说,只有毁掉别人才能得到真正的胜利。按她“女战神”的逻辑,如果不能击败对手,或是将对手的地盘划定到最小的话,她的安全感便无从谈起。其他人有空间生存的世界就是一个危险的世界。与此同时,她恰恰需要这些其他人去给她做一件重要的小事:那就是要有这么一个人来认识到她的强大。于是,她不仅想方设法摧垮这样一个我,而且还用剑指着我的喉咙要我对她说,她是最棒的,我很爱她。这给我带来了足以让我发疯的日日夜夜。雪上加霜的是,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毫无分辨是非能力的科隆布竟然能知道我一生最害怕的就是噪声。我相信这个发现纯属巧合。因为她是不会本能地想到有人是需要安静的。安静能让人进入内心世界,这对一个并非仅仅追求外向生活的人来说是必不可少的,我不指望她会明白,因为她的内心世界和外面的街道一样混乱而嘈杂。不管怎么说,她是知道我需要安静的,我的房间挨着她的房间这是多么的不幸。她从早到晚地制造噪音。讲电话时大吼大叫,把音乐开到最大声(这实在是要了我的命),经常重重地摔门而去,对自己所做的事总是唯恐别人不知,像梳头发、在抽屉里找一支铅笔等这样的琐事。简单地说,她没有其他什么可以入侵的地方,因为她根本无法接近我的内心,于是就侵占我的听觉领域,她从早到晚折磨我。看看吧,一个不高明的领地观念就能发展成这样;而我,只要我有闲暇可以顺利进入自己的内心世界,到哪里我都不在乎。不过,科隆布呢,她不光不懂得这个事实;而且还把这个事实变成她的“哲理”:“我那令人厌恶的妹妹是个小肚鸡肠、神经质的小屁孩,她厌恶所有的人,她最喜欢住在死气沉沉的墓地里,--而我,是一个性格开朗、活泼、充满朝气的女孩子。”如果有什么事是令我厌恶的话,就是看到人们把他们的无能和无耻转变成一种信条,并大放厥词。只要有科隆布的存在,我就永远是她污蔑的对象。 

  不过这几个月以来,科隆布不仅仅是要做一个世界上最糟糕的姐姐,她还有令人厌恶的爱好,她的举止令人甚是不安。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了:随时要为这个姐姐准备挑衅的泻药,而且还要看她为不必要的琐事所做出的表演,几个月来,科隆布被两件事情所吸引:整齐和整洁。结果是:我从过去的一个没有个性、毫无意志的妹妹变成一个肮脏的妹妹;她可以随时随地尽情对我大吼大叫,因为我在厨房里留下了面包屑,或是因为今天早上在浴室里出现了一根头发。再说了,不光拿我一个人开涮, 每个人都有过被她从早到晚纠缠的经历,因为不整齐和有面包屑的地方多了去了。过去,她的房间乱得令人望而却步,而如今,却变成了诊所:一切都井井有条,一丝灰尘都没有, 打扫她的物品和房间对格雷蒙太太来说是件头疼的事情,一旦在打扫卫生时没有准确地把她的东西放到应该放的地方,那就太不幸了。她的房间就好像是个医院。其实,我并不在意科隆布变成一个有怪癖的人。但我不能忍受的是,她总是装作是个酷女孩。有个问题,但是大家都假装视而不见,科隆布继续称自己是我和她之间唯一懂得“享乐至上”这种生活观念的人。可是我向您保证,每天洗三次澡,因为床头灯移动了三厘米就像个疯子一样乱吼乱叫,这可显示不出一丁点儿的享乐至上。 

  科隆布的问题是什么?其实我并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总想毁掉每一个人,所以将自己变成了个士兵。于是,她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精雕细琢、精心打扫,像在军队里一般。因为只有军人才会时刻在意有关整齐和整洁的事情。众所周知,只有满足了这两点,才能对抗战场上的无序、战争中的肮脏,以及战死沙场的士兵尸体。实际上,我曾经想过,科隆布不是一个揭示规范的最极端的例子。我们当中真的有不像服兵役一样过日子的人吗?在等待着期满退役或是决战到底时做我们能做的事情?有些人用擦光粉将房间擦得干净锃亮,而其他人借故偷懒,用打牌来消磨时间,或者做不正当交易,策划阴谋。长官指挥,士兵服从命令,但是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于难:总会有一天早上,不论是长官还是士兵,不论是蠢货还是做非法买卖和香烟黑色交易的街头小混混,最终都只会战死沙场。 

  顺便给您做个基本的心理分析测试吧:科隆布的内心是如此混乱、空虚和拥挤,因此凭借整理和打扫她的房间来试着让自己的内心变得井井有条。滑稽吧?可笑吧?长久以来我就了解到心理分析师都是些小丑,他们认为隐喻是只有聪明人才能玩的把戏。事实上,这是六年级小朋友都可以办到的事情。不过要是听了妈妈的心理分析师朋友对一个不值一提的文字游戏的大放厥词,也应该听一听妈妈转述的那些蠢话,因为她把她和心理分析师之间的对话讲给所有人听,仿佛是去了迪斯尼:节目“我的家庭生活”,镜殿“我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过山车“我和妈妈分离的日子”,恐怖博物馆“我的性生活”(降低声音以免被我听到),最后一个是,死亡隧道,“我更年期前的女性生活”。 

  对我来说,科隆布让我害怕的是,我感觉到她在大多数时间里都不会思考。科隆布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好比感情吧,她那么做作、那么虚假,我在寻思,她是否真的有感情。很多时候我都会害怕的。也许,她是真的有病,也许,她是真的费尽周折想知道感情的滋味,为此,她可能会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我仿佛看见了报纸的标题:《格勒内勒街的尼禄:一个年轻的女子放火烧家庭公寓。审讯其此行为的原因时,她回答说:我想体会到一种情感》。 

  好吧,首先,我有点夸张。其次,我没有资格去揭发这个纵火犯。不过暂且不提上面的,今天早上当听到她大呼小叫一通是因为她绿色外套粘上了几根猫毛,我不得不说:可怜的孩子,战斗提前结束了。要是你早点知道这一点,或许会好过一些吧。

  
哀叹蒙古人暴动(1)
  11。 哀叹蒙古人暴动 

  有人在轻轻地敲我的门。是曼努埃拉,她刚刚被批准放一天假。 

  “大师过世了,”她对我说,我不能确定她将讽刺和沙布罗的哀歌混为一谈的用意,“既然有空,我们喝茶怎么样?” 

  这种对动词时态配合一致的置之不理,这种疑问句型中的条件式在缺少动词倒装的情况下的使用,这种曼努埃拉对句型的随心所欲(因为她只是一个可怜的被迫使用外来语的葡萄牙女人),与沙布罗的惯用语有着共同的守旧和过时的特点。 

  “我在楼梯的交叉口碰到了萝拉,”她一边说,一边顺势坐下,眉头紧蹙,靠在楼梯扶手上,做如厕状,“她看到我后,便离开了。” 

  萝拉是阿尔登家的次女,是个不善交际的乖乖女。克莱芒丝是阿尔登家的长女,是挫败感的痛苦化身,一个宗教的虔诚者,却只会整日纠缠她的丈夫和孩子们,枯燥黯淡的一天都在做弥撒、履行各种宗教仪式,以及编织十字绣中度过。说到让,家里最小的孩子,一个不可救药的瘾君子,这是一个有着美丽双眸的、整天在父亲身后屁颠屁颠跟着的孩子,小小的他似乎一辈子都将会在父亲的关爱下茁壮成长,想不到一切在他吸毒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他不再能动了。看来就算让这个孩子跟在上帝身后也无济于事了,现在的他动作明显迟缓,走起路来晃晃悠悠,在楼梯里、在电梯前、在院子里都会看到他不断地停下来歇息的身影,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停下来休息的时间也愈来愈长,有时甚至都会在我的门毡上或是在垃圾屋前安然睡去。有一天他站在满是高贵茶红色玫瑰和低矮山茶花的花坛前神情恍惚,我问他是否需要帮助,看到他那缓缓散落在两鬓的缺乏保养的鬈发,在那潮湿的微微战栗的鼻子下的一双泪眼,更让我想到涅普顿。 

  “嗯,嗯,不用,”他像走路时顿顿挫挫那样特有节奏地回答我说。 

  “至少您坐一下也行啊?”我向他提出建议。 

  “您坐一下?”他重复道,惊愕溢于言表,“嗯,嗯,不用,为什么?” 

  “为了能让您喘息片刻啊。”我说。 

  “啊,对”他回答说,“嗯,好,嗯,嗯,不,不用了。” 

  于是我不得已留下他与山茶花为伴,并从窗口处静静观察他。很长一段时间后,他从对花朵的沉思中回过神来,小跑着冲到我的房间。我还没等他按门铃,就将门打开来。 

  “我要活动一下,”他对我说道,没有正视着我,他并不柔软光滑的头发缭乱地挡在眼前,然后,经过一番努力,他接着说道:“那些花儿叫什么名字?” 

  “您说的是山茶花吗?”我惊讶地问他。 

  “山茶花”他慢慢地接着说道,“山茶花嗯,谢谢,米歇尔太太,”最后他用近乎惊人的沉稳语气终于把话说完了。 

  转眼间,他便跑开了。一连几个星期我都没有见到过他,直到今天早上,他从我的门房前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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