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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仔细察看着布兰克的表情,慢慢点点头。“我知道的。”
谢天谢地,那个畜生信我的话了。“那打开手铐吧,”他央求那个人道。“快呀!”
“怎么找到这个叫米奇·埃德森的人呢?”那个人问道。他仔细听了布兰克喘着气说出的话,点了点头,说道,“那么这第四个人呢。说说他的模样。”
“没看到过他的脸,他戴了一顶滑雪帽,从没摘下来过。外面还套了面盔,脸全被遮住了。”
那个人又点了点头。“好吧,”他喃喃说道,随即转身离开了。
“嗨!嗨!”布兰克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
那个人没转过身来。他走到走道尽端,只是在途中稍稍停下捡起了扔在地上的那只小包,包里是从博物馆里抢来的赃物。
“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布兰克大声哀求着。
他这时才意识到那个人的用意了。他在把剩下的那几匹马放出马厩。
那匹花斑纹的幼马冲在前面,后面紧跟着另外两匹马,它们已是被极度惊吓而失控了,不顾一切地向大门口冲去,布兰克发出了惊恐的惨叫声。那几匹马瞪着恐怖的眼睛,鼻孔翕合着冒出粗气,在背后通红火光的映衬下,仿若从地狱里被放出的魔鬼,它们的铁蹄冲着布兰克咆哮而来。
他被牢牢铐在了那些马匹夺路而逃的道口。
《最后的圣殿骑士》 第二十五章(1)
“说说这小妞还有什么趣事呀?”
赖利皱起了眉头。自从他对自己的拍档提起与特斯的谈话后,就知道这日子难过了。“小妞?”他沉着脸问道。
他与阿帕罗开着车往东走,此时正穿行在皇后区拥堵的街道上。他们开的是一辆新拨给的庞蒂亚克车,除了车身的颜色,这辆车与他们追逐格斯·沃尔德伦时报废的那辆克莱斯勒车完全一样。阿帕罗小心翼翼地把车绕过一辆尾部排气管还在冒着蒸汽的抛锚卡车,抛锚卡车司机在恼火地踹着卡车的轮胎。阿帕罗冲着赖利做了个鬼脸。
“对不起了,是蔡金小姐。”
赖利尽量不让脸上露出愠色。“没什么可说的。”
“说吧。”阿帕罗最了解自己拍档的心事了,其实他们的圈子也不大,赖利又是个不喜欢广交朋友的人。
“要我说什么呢?”
“是她找上你的吧。真是出人意料。就那样,她记得曾在博物馆里见过你,就在匆匆走过大厅时瞥见过一眼,而她当时又饱受惊吓。”
“我还能说什么呢?”赖利眼睛盯着前方的路。“那位女士有着照相机般的超常记忆。”
“照相机般的超常记忆,我的乖乖,”阿帕罗用嘲讽口吻说道。“这宝贝怕是睁大了眼睛在四处张望吧。”
赖利瞪起眼睛。“她没在什么四处张望。她只是好奇罢了。”
“这么说,她有着照相机般的记忆和好奇的头脑了。她还很泼辣呢。可你全都视而不见。哈,你只是在想案子。”
赖利耸耸肩。“好了,我会睁着眼睛注意的。”
“谢天谢地。他还有口气。他还活着,”他用揶揄的口吻引用着一部主角为弗兰肯斯泰因Frankenstein,一个创造怪物而自己被它毁灭的医学研究者,是英国女作家Mary W。 shelley于1818年所著同名小说中的主角。的老电影中的对白。“你知道她是单身,是吧?”
“似乎听说过的,”赖利尽力不把这当作什么大事的。今天早上,他吩咐一位资料分析员替他从那日益庞大的全国极端分子团伙档案中寻找有关圣殿骑士的资料,随即他读了特斯在博物馆里对阿米莉亚·盖恩斯叙述当时经历的笔录。
阿帕罗望了他一眼。他太了解赖利了,在五十步开外就能从他脸上读到他心里。他喜欢逗他玩。“谁知道,要是有这么个宝贝主动找上我,我准会受宠若惊的。”
“你是有老婆的人。”
“啊,是呀,但我可以幻想,这不碍事吧?”
他们已经开过了405街,马上就要出皇后区了。彼得洛维奇档案里记载的地址已经过时了,但在那个地方的他以前的房东说他知道彼得洛维奇现在哪里干活。他干活的马厩就在这附近了,赖利查了地图,告诉阿帕罗该怎么开车去。他知道自己的拍档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的,不得已又捡起了话头。“再说,她并不是主动找上我的,”他不满地说道。
“当然喽,她不是那般人呀。她是个有很高自觉性的公民,处处替别人着想吗。”他摇着头说道。“我真不懂了。你是单身,你又不难看,也没狐臭。可是这么说吧,我们这些有家室的人,需要像你这样的朋友,可以通过像你这样的单身汉重温往昔的好日子。可是,你真让我们这帮人气馁。”
赖利不愿再与他争论了。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都没与哪位女士有过真正的接触,而即便有接触也没有令他有点心动的。这次他内心感到对特斯有些好感,当然他不会轻易对自己拍档说的。但他也知道,像阿米莉亚·盖恩斯一样,特斯·蔡金看来也不是那种随遇而安的女人,而要命的是,他知道他自己也不是个随和的人。他的孤独就源于这种两难的窘境。如果某个女人不能令他心动,他就鼓不起劲来。可要是这个女人有某种特别的气质让他动情的话,他又会想起自己父亲的遭遇,担心会不期而至,最终总是以告吹收场。
应该抛开顾虑。悲剧未必会重演。
赖利望向车外前方,发现不远处有浓烟在弥漫开来,浓烟中隐约有两辆消防车,车顶灯还在闪烁。他瞥了阿帕罗一眼。阿帕罗伸手拿起了一闪一闪的警灯,抬手放到窗外车顶上,赖利揿响了警笛,阿帕罗踏足油门,汽车飞快地朝前方驶去。他们快速穿行在车流中,直奔出事地点。
他们把车驶到养马场前的停车坪,赖利看到那儿除了消防车外还有几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他们把车停在远离出口的外边,走下车后向事发地点跑去,手里举着他们的警徽。一个穿制服的人跑上前伸开双臂要拦截他们,但看到他们的警徽后马上闪开让他们过去了。
火已经扑灭了,但焦木发出的火烧烟味仍然滞留在空中。三四个看来是养马场的工作人员正围着青烟时续时断的废墟堆转,他们顾忌着地上纵横交错铺着的消防水管,在牵拽那些受惊的马匹。有个穿着深黑色雨衣的人立在前面不远处,阴沉着脸望着他们跑过来。
《最后的圣殿骑士》 第二十五章(2)
赖利向他作了自我介绍,也一并介绍了阿帕罗。对方是个叫米利根的警长,他对赖利他们这么快赶到现场并不惊讶。“不要对我说,”他用讽刺的口吻说道,“你们是碰巧在附近办事。”
赖利对烧焦的马厩那边点了点头。“我们是来找布兰克·彼得洛维奇的。”他直截了当地说道。
米利根耸耸肩,领他们来到马厩里。那儿有几个医生正蹲伏在一具尸体旁,旁边竖着一副轻便担架。
赖利望了一眼那具尸体,又望了望米利根。警长明白,这是要他把这儿作为犯罪现场来处理,并有人遇害身亡。“掌握了什么情况吗?”他问道。
米利根凑近那具尸体看了看,尸体表体被烧焦了,蜷缩成一团,尸体四周都是碎裂的木片。“不用说的, 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的。”
赖利从米利根肩后往下瞧去。尸体一片模糊,尸体下流淌的是积起的粘土浊水,分不清是烧焦的皮肉血水还是消防灭火的水。死者的左臂与身体断裂脱开了,单独搁在躯体旁,令人毛骨悚然。赖利皱起眉头。不管怎样,那团肉泥如果就是曾经叫布兰克·彼得洛维奇的那个人的话,那么现在很难说还有个人形了。
“你怎么能肯定这就是他?”他问道。
米利根又弯下腰,用手指着死者的前额一侧。尽管脸部皮肉开裂,但赖利还是辨别出额头一侧有块陈年疤结。“那是他被马踢伤留下的疤痕,好几年前的事了,还是在警局里时留下的。还曾经以此为荣,被马踢到头部居然还保住了命。”
赖利蹲下身仔细察看尸体,他发现有个医生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黑发姑娘,她似乎有点想凑过来说什么。赖利抬头与她的目光相遇了。“你有什么线索对我们说吗?”
她微微一笑,拿起彼得洛维奇的左手腕。“别对验尸官说我抢在前面说三道四的,看来是有人不喜欢这个家伙。他的另一只手腕被烧成了焦炭,看到这只了吗?”她指着那只断开的手臂说道。“手腕上的挫伤是显而易见的。他被绑在了门栅上。”她指着走道门口说道。“我敢说他的双手被分别绑在了门的两侧,就像是被钉在了十字架上。”
阿帕罗皱紧双眉,对女医生描述的景象感到心悸。“你是说有人放出马匹,把他活活踏死?”
“或者说让马撕裂他的躯体,”赖利补充说道。
她点点头。赖利谢了她和她的同伴,跟着米利根和阿帕罗返身走出马厩。
“你们怎么会来找彼得洛维奇的?”米利根问道。
赖利察看着那儿的马。“回去前,你能否说说是否觉得有人跟他过不去,要弄死他?”
米利根侧过脸冲着仍在慢慢冒着缕缕青烟的养马场那边。“说不上。我是说,你也知道这种地方是藏污纳垢的角落。聪明人喜欢马,彼得洛维奇有劣迹但是,不,也没什么特别可说的。你怎么想?”
他仔细听赖利讲了格斯·沃尔德伦与布兰克·彼得洛维奇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俩与博物馆抢劫一案的牵连。
“我会让这案子优先办理的,”米利根对赖利说。“叫现场勘察组的人来,让纵火组的头儿今天就做纵火测试,把验尸的活按急事来处理。”
赖利和阿帕罗来到他们的车旁时,天空开始下起了微微细雨。
“是有人在清除隐患,”阿帕罗说道。
“看来像是的。我们还得要验尸官对沃尔德伦做仔仔细细的解剖。”
“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得设法抢在那个人前面,先找到另外两个骑马的抢匪。”
赖利抬头望着渐渐变暗的天色,转身对他的拍档说道,“两个,也可能只是一个,”他盘算着,“如果那四个抢匪中有一个就是那杀手的话。”
《最后的圣殿骑士》 第二十六章
连续几个小时聚精会神地研究那些古代手稿,眼睛都隐隐胀痛了,他摘下眼镜,用湿毛巾轻轻地擦了擦眼睛。
时间过了多久了?现在是凌晨了,还仍然是深夜?自从骑马突袭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回到这里后,他就丧失了时间概念。
当然,各种媒体,还有那些低能、一知半解的公众都把这一事件看作是抢劫或屠杀。他们没有一个,甚至是更高层次的人会懂得他的思维方式,他只是把它看作他手头研究工作的一个环节而已,实际上也确实如此。整个世界不久也会明白星期六夜晚事件的真正意义,突袭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只是拉开的序幕,整场戏必将会改变许多人对自己周围世界的看法。这次事件不久即会改变人们的眼光,打开他们狭窄的思路,让他们看到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而我几乎就要成功了,用不了多久了。
他转过身,望了一眼身后墙上挂着的一本大日历。尽管一天里白天黑夜对他无关紧要,但几月几号却很重要。
日历上有一个日期用红笔圈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