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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底直接告诉你有什么区别?魏海烽忍着火,对郑彬打着哈哈:“我们哪儿能给你们竞标单位提意见?提完意见你没中标算谁的?小郑,标书可是商业机密,不能满世界乱找人提意见。”然后不等郑彬接茬,接着说,“小郑,我上午很忙,事情很多。”
“要不,我们晚上谈?”
“晚上我有安排。”
“那您另说个时间。”
魏海烽克制着,沉吟片刻,说:“那好,等我忙过这一段。”
郑彬搂不住了,脱口而出:“魏厅,您何必这么虚伪呢?您又不是没有吃过我们的喝过我们的?”
魏海烽的脸上像下了火。他的确是吃过郑彬的喝过郑彬的,那是他最不情愿吃的饭最不情愿喝的酒,郑彬还给他找了两个“三陪”,说是他们公司的秘书。魏海烽再没见过世面,“三陪”和“秘书”还分不出来吗?魏海烽去,一是碍着郑彬的那层“子弟背景”;二是毕竟以前人家给他办过事儿。那会儿他当着魏主任,跟丁志学“光达论剑”,要没人家郑彬穿针引线,那林省长能来吗?就算林省长真对“光达论剑”感兴趣,谁跟林省长提这个事儿呢?本来魏海烽答应去吃郑彬喝郑彬的,是冲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好,谁知郑彬从坐下以后就左一个“林省长”右一个“我爸爸”。魏海烽一杯没歇着,刚喝完“我爸爸常跟我提到您”,又得喝“林省长对您印象很深”,再加上那两个特敬业的“三陪秘书”,魏海烽回家连厕所在哪儿都找不着,跟衣柜费了半天劲。幸亏魏海烽家衣柜是冲外开的,得拉,魏海烽推半天推不开,跟陶爱华说这厕所门什么时候坏了,怎么推不开啊。把陶爱华气得差点想一巴掌扇他。
郑彬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魏海烽不光是上火,而且那“火”中还夹杂着一种深深的羞耻感。魏海烽同志发作了,直视着郑彬,总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今天跟你拼了”,说的话也就不计后果了:“郑彬,这之前我一直在迁就你,你说叫我喝酒我就喝酒,你说上我家招呼不打就去,你说到我办公室抬腿就来,你之所以敢这么做,我之所以允许你这么做,为什么?我们心里都清楚:因为你父亲是郑书记,郑书记是林省长的恩人,林省长是能决定我命运的领导。但是,我的迁就不是无限度的,不是没底线的,那底线就是,我不可能拿着国家这么大一个工程去换官做!跟你这么着说吧小郑,如果共产党的官非得这么个当法才能当下去,我还宁肯不当了你信不信?你有本事直接去找你爸郑书记,让他叫林省长把我撤了!”
郑彬完全没想到,气得一时无话,憋了半天总算憋出一句“咱们走着瞧”,一甩手,摔门而去。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魏海烽一人留在屋里,一时的气是出了,却又陷入了新的忧虑之中。他呆在原地,怔怔的。
郑彬打出道儿以来,哪受过这个呀?直接就奔到赵通达的办公室,推门就进。赵通达赶紧起身沏茶倒水,脸上挂着笑容,招呼着:“郑彬!稀客啊!”
郑彬已经气得不分东南西北,上来就说:“赵秘书长您不用忙,我还有事。来向您反映一个情况就走。”
赵通达看他严肃,也严肃起来:“什么事,你说。”
“平兴高速招标的事谁说了算?”
“招标方案不是已经发下去了吗?”
“你们能保证按照招标方案所说的,公开公正公平吗?”
“我们在主观上,会努力去这样做。”
“不见得吧。据我所知,现在有这么种说法,平兴高速,得魏海烽一支笔一句话!”郑彬语气中含有明显的嘲讽。他一向不喜欢赵通达这种为人处世的方法,别管什么时候,说的话都那么伟大光荣正确。
赵通达笑了:“洪长革说的吧?他的话你也能信?他觉着自己扛不住的事只好往魏厅那里推,这还不好理解吗?”
郑彬听了,马上一脸“你得了吧”的表情。像他这样的公子哥,与常人相比,最宝贵的品质就是“不虚伪”,心里是什么样,脸上就是什么样。当然用洪长革的话说,我要是有他那么一个爸,我也不用装蒜,谁愿意装蒜啊?装蒜多累啊!直言不讳多爽啊!
郑彬顶着赵通达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懂你们官场上那套。我打小耳濡目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说句不怕粗俗的话,他魏海烽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能屙出什么屎来!赵秘书长,反腐倡廉您是行家,您应该知道,绝对权力绝对导致腐败!魏海烽究竟想干什么?他不就是想用泰华吗?泰华有实力不假,但更重要的,是有他魏海烽的弟弟魏海洋。典型的权钱交易。他以为别人傻看不出来啊?噢,我可能说错了,他们不傻,他们是太精了——一家两制,哥哥有权,弟弟有钱。弟弟挣的钱给哥哥,谁能说出什么?哥哥拿了钱,照顾点弟弟的生意,人家还要说兄弟情深呢!”
赵通达不能再打哈哈了,他沉默片刻,对郑彬说:“小郑,说实话,我提醒过他。魏海烽和我,私交很好。但是,毕竟,我们是同级,有些话,也只能点到为止。他要是真反驳起我,我还真不能说什么。比如他说,哪条法律规定哥哥做官,弟弟就不能做生意?我说什么?”
“你们厅长知道这些事吗?”
“我们总得给厅长一个思考判断的过程”赵通达这话说得很策略。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这些事儿,厅长还不是想知道就能知道,想不知道就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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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底线》 第17节(2)
郑彬叫起来:“过程!这过程得要多长?一个月?一年?五年?赵秘书长,等出了问题造成损失就晚了!到那时候,毁掉的不仅是一个魏海烽,还有平兴高速这个关乎全省建设的大项目,损失不可估量!”
赵通达叹口气,什么都没说。一方面他对厅长深深失望,另一方面他也为自己如今处在这么一个徒有虚名的位置上感到无可奈何。
郑彬越说越冲动:“再者说了,什么叫出了问题?很多问题是查出来的,不查,永远不会有问题!”
“小郑,你反映的情况和我了解的情况,我会逐级向上反映”赵通达说话总是不讨人喜欢,他明明是高兴郑彬把自己当盘菜,向自己反映情况,但话一说出口,就成了地道的官腔,让人听着,不仅没有任何感情色彩,还有点不舒服。
郑彬冷笑:“逐级?等你们逐级逐级地反映完了,思考完了,判断完了,黄花菜都凉了!不客气地说,中国的很多事情,就是败坏在你们这些官僚主义的手中!赵秘书长,我本以为你是一个正直正派大公无私的人,却想不到原来也是一个混在官场的凡夫俗子!”说完,站起身连个笑脸都没有,“好吧,我郑彬明人不说暗话,既然按组织原则逐级反映没用,我只好向上反映,我这也是逼上梁山!”然后走了。
赵通达目送着郑彬走,对郑彬的盛气凌人不以为怵,脸上反而透出一丝欣慰。他倒要看看魏海烽怎么收场。
厅长周山川决定跟魏海烽把郑彬这层窗户纸捅破。这段时间,他不找魏海烽,魏海烽也不找他,有事情,都是洪长革在中间传来递去。周山川仔细一琢磨,琢磨出了道道。魏海烽这是跟他来“缓兵之计”呢。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跟一个快六十的人,玩这心眼?
魏海烽进来,坐下。面前没有茶,厅长也没有给他沏的意思。魏海烽心里估摸着,这次估计是要“短兵相接”了。他平静一下心情,面沉如水,等着厅长发飙。
“刚才郑彬来我这儿了一趟。”周山川本来是要说,“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话临到嘴边,掉了个弯。毕竟以“疑问句”开头,容易让对方不愉快,好像自己是被提审的犯人。
魏海烽立刻明白,脸上现出愤懑。周山川注意到了,说:“海烽啊,你知不知道你当初提副厅,省里的意见并不完全一致?”
魏海烽点头:“是林省长力保我上。”
“当时省里意见不统一啊。最后林省长征求了郑书记的意见!郑长舟同志在我们这里做秘书长的时候,对你印象不错。”接着话锋一转,“海烽,郑彬的事就没一点通融余地?”
“不是我不通融,是他不通融,咬死要青田顺阳。这段路所有的企业都盯着,无论资格资历实力,都排不到他们。”
“能不能找到一个变通的办法?”
“但凡能变通我也会想法变通。我甚至许诺,除了这段路,别的路段随他挑——他不干。”
“再想想办法,海烽同志!”
“要不,我去跟郑书记说?”
“你跟他说,说什么?他根本不会承认他知道这件事,同时他肯定会赞同你的意见,说你秉公办事是对的。”
“不是说这个。我去跟他说,平兴高速由我抓,是我的意见。”
“想替我顶雷吗?你顶不了!平兴高速是分工你抓,但还是在交通厅党组领导之下,在我的领导之下!”周山川火了。在周山川看来,魏海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气氛沉默,如黑云压城。魏海烽有一个原则,凡是解释不清的事情,就尽量不解释,因为越解释就越解释不清。比如郑彬这事儿,解释什么呢?你解释还不如你就按照周山川的意思办呢。你不按照人家意思办,还老跟人家说我不是让您为难,这不是虚伪吗?
但魏海烽的沉默,让周山川感觉更加不愉快。在他大半辈子的从政生涯中,从来是他不怒自威,是他听取解释,然后决定是既往不咎还是严惩不怠,什么时候也没遇见过魏海烽这样的。
周山川想了想,决定不给魏海烽留什么面子了。
“还有一件事,跟你谈一下。郑彬对你有个误解,认为你不用他是想用泰华,用泰华是因为你的弟弟在那里”
“庸俗!”
“这事我倒是跟他解释过了,我说不可能。说即使最后定下用泰华,也不会是因为魏厅的弟弟——”
“是因为泰华有这个实力!”魏海烽直接从厅长那里把话接过去,态度强硬。
周山川便没再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是不满意的。俩人枯坐着,枯坐了一会儿,魏海烽心虚了,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点不合适。他咳了一声,开口了:“厅长本来我正想向您汇报这事,又想您事太多,就算了,我自己能处理,就自己处理吧。我跟郑彬已经摊牌了,说青田建设不行。”
厅长周山川忍着满肚子火,不说话。这次,他的“不怒自威”生效了。魏海烽硬着头皮接着说:“除了青田建设本身的问题,郑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