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过,你猜怎么着?绕了这样一大圈,她还是得跟我堂哥结婚。”
明明语气象在说笑,为什么他听起来,这样哀恸。她以为这个故事是要让她受创的幼小心灵得到安抚,却为什么她听得双眼浮起水雾。
“因为这是说好的。瑞雪就象一个移动银行,把钱家的钱带到柯家,合并到一起,生出更多的钱。即使她不爱他,即使她不快乐,即使她是个病人,柯家也无所谓。钱家更是欢天喜地,她做出这样的事,是家门不幸,柯家却还愿意不计前嫌的接纳她,钱家感激涕零。”
他明明在好笑,好冷好冷的笑,可是听起来,却象在哭。
她的小手缓缓伸过去,按在他握住方向盘的大手上,那手冷得象铁,令她心惊。
“你爱她吗?”他一定很爱很爱她。否则一个人怎会这样动情的细诉别人的故事?
“柯家一天一天越来越壮大,现在又有钱家的支持,我爸爸,还有我,”他答非所问,自嘲般轻噱,“就凭我们现在这样子,根本斗不过他们。”
她想她装娇卖嫩终于探得他的心事。
“所以你要找一个有钱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入赘她家,跟柯家人划清界线,斗狠斗勇?”
难怪他身边莺莺呖呖收集着各家千金,连她与思琪,都在考虑范围之内。
他忽然摔摔头,抹一把脸,抖擞精神,又是那个阳光灿烂大帅哥,“你看,政治联姻当然有它的好处,但是啊,你却不一定快乐。人家只当你是赚钱机器,家底丰厚就好,只看到你的钱财美,看不到你的心灵美,纯洁美,真善美。连病人都没关系,只要嫁妆够有底气,谁都肯要你。你难道甘心情愿这样吗?”
切。她坐直身体。好好的唯美又凄凉的气氛被他这样一句煞到底。
“你干嘛老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连连轻噱,“你太抬举我。”
“你这样跟政治联姻有什么差别?还不是看到哪家千金家底丰厚就笼络到你交际范围,到最后重点捕捞其中一个,借她家的势气,涨你的威风?”
“人在江湖嘛。我在这个圈子里,保不定哪家小姐跟我看对眼,真心相爱。”呵,人间毕竟还是有真情。
“可是你天天这样跟这群飙车党混——”她已经搞不清自己对他是厌憎还是同情。
“咦,你到家了。”他不经意般打断她的醇醇教诲。
唉,算了,朽木难雕。她打开车门,又担心回顾,“你……一个人没关系吗?”
“你要是不放心,不如邀我上楼,你可以一整夜地看着我,我有没有关系你不用问就知道。”又开始不正经。他咧开嘴笑,清亮月色下,那口白牙竟没了晴空骄阳下的阴森感觉。
“做梦!”她好气又好笑,甩上车门。
她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公寓大厦里别户人家灯都已经熄灭,只有她的小套间还亮着昏黄夜灯。她进到房里,没有开灯,清冷月色,从敞开的大窗洒进屋内,她借着光影走到梳妆镜前,边心不在焉地把耳环取下,边深深叹口气。
忽然她吓得倒抽口气,迅速旋身,镜里除了她还有个人!
竟是傅恒。
惊吓遽转为惊异,她强自镇定,“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这时候不是应该在美国吗?
傅恒隐在暗处,就着月光深深瞅她,“你呢,”他慢条斯理开口,“你又做什么去了,深更半夜才回来?”
她一时间不知要怎样作答 。好象他走的一年半,发生了很多事,又好象其实什么也没发生。但不管哪种情况,她都不知要从何说起。
所以她选择回避,“你怎么进来的?今天回来的吗?妈知道你回来了吗?”
他把手插进裤兜里,克制自己的某种冲动,学她回避问题,“他是谁?”
她愣了愣,思索着要怎么回答才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我都看到了。就象你小时候站在我房里看我溜出去,等我回来。”他补充。他听起来温柔又耐心,仿佛打算耗到她给出他满意的答复,又仿佛他只是纯粹出于对她的关心。
他的耐心却让她不耐,她霍然站起,走到房门口,把门打开来,下逐客令,“我好累,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她把不耐都放到了这句话里,明明白白让他听到。
他竟只是点点头,踱步过来,她知道他正灼灼地盯着她。她扭开头避过他的视线,蹙着眉,但他这样耐心又配合的态度,让她心里有处软软的角落缓缓塌陷,“你一定也累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家,你休息好了,明天我再陪你,好不好?”她放软态度,几乎有点讨好似的息事宁人。
“他是谁?”他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她,好象他有的是时间和耐性跟她慢慢耗。
蓦地,她忽然想起许多事。却都是她不想记得的事。
他几乎日日都给她来信,钜细靡遗地告诉她他的生活状态,他的欢乐与哀愁,他的思念和期盼。她却见一封删一封,让自己的电子邮箱保持空虚状态。她也假装他寄来的都是垃圾邮件,他们根本不认识,完全没有过交集。直到傅太太计划有变的一声令下,她只好开始虚以委蛇的给他回信。简短两行字,就可以打发他洋洋洒洒数百字的来信。
好。
太好了。
我很好。
我也想你。
你不要操之过急。
先把书念完,回来我们再一起解决我们的问题 。
如果你寒假时有更重要的项目,就放手去做,不要担心我,我会在这里等你,乖乖想念你。
好抱歉,我有一个去法国实习的机会,暑假不会在家里。祝你暑期愉快。
但是,等你毕业,我们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在一起。
不用急于一时。
她的脑子在这一刻象有自己的意志,噼里啪啦把她发出去的邮件,一封一封在她脑子里摊开来给她看,让她措手不及。这些邮件,她自己在写的时候都没有好好认真看过,因为她从来都不曾认真对待。她也不可以认真对待。她在心里仔仔细细小心翼翼建了一堵墙,把以前的关于傅恒的点点滴滴都关在那堵墙那边。她不要过去,那些记忆也不可以过来。这样大家相安无事,她的心也不会莫名其妙在半夜,痛得她泪流满面,无法入睡。
但这一刻,罪恶感却攫住她,连带也让这面墙有坍塌的危险。
可是,她再也不要在一个人的夜晚,痛彻心扉地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那就伤害他,把他赶走。
第 30 章
那就伤害他,把他赶走。
放低姿态息事宁人宣告无效,那就继续用不耐烦硬碰硬,“你回来,妈一定不知道对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你是怎样进来的?你到底来我这里做干什么?”
听到他耳里,她好象当他是无理取闹,不可理喻的神经病,充满不耐鄙夷。
这赫然割断了他这些日子以来心里一直崩着的某根弦。
他突然做了某个又琳不熟悉的动作,下一秒,门被砰地合上,她被抵在门背上,而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又琳的嘴在惊吓中张张合合,茫茫然不知要说什么。
他用力压着她的手劲很大,完全不考虑力道,她终于有点明白,他并不如他之前听起来那样有耐心和好脾气。他在生气。
他又发话了,“我再问你一遍,他是谁。”他 的声音还是听起来温柔又耐心。他的粗重喘息却完全是另一码事。
这样近距离的肢体接触让她心跳急遽加速,这下子不仅她的脑子多出无数她就快要忘记的记忆,连她的身体也仿佛被某种熟悉的催弄惊醒,懵懂怔忡之间,又好象期望着什么。
她面红耳赤,急于脱身,敷衍回应,“一个朋友。”
“很好的朋友?”
“嗯,很好的朋友。”
“这么好的朋友,怎么的从来没听你提起来?”
“新交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怎么刚刚不请他上来?”
“太晚了。”
“不算晚,我们都还没有睡。”
“呃……”
“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吧。”
她接不上话来,瞠目结舌,她没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傅恒,而且……他离她这么近,盯着她象盯着老鼠的猫,好好玩耍一会,再一口吞吃入腹。他的呼吸里有他身上干净清新的棉衬衫的味道,这味道合到他的体味里,竟让她熟悉到止不住的有点晕眩。
她终于想起来似乎是很久以前,又似乎是昨天,他吻过她。那吻的味道让她羞怯又想念,她一直好辛苦好辛苦地抑制着那份想念,现在却好象昨日重现,让她所有的辛苦和努力全都白废。
他越发靠近的呼吸突然让她有些警醒,他们说到哪里了?
“好。”她忽然说,气息虚弱。
轮到他接不上话来,“好什么?”
“我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她借着拿手机的姿势,试图挣脱他,他却手上更使力,把她更紧地困在门上,气势迫人。怎么,她的回答又让他不满意?
“这么心甘情愿,让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他当然不满意,她语气中的坦率和对对方的信任刺痛他的神经,“他是你什么人?男朋友?”
她只觉得困窘恼怒,这算什么?是他逼她给他答案,是他要求她让他过来,她不过是顺着他的话说,怎么她说什么错什么,越说越错?
她开始胡言乱语,“是。”
他幡然变色,压伏手劲遽增,微眯黑眸毫无暖意,锐利盯视令她极度不安,只得垂瞪他胸前衬衫钮扣,感受隐隐张力自他蓄势身形迎头罩下。畏惧隐生,她不由自主瑟缩。陷在这被动局面,她若无法及时摆脱,就只能乖乖等他给她好看。
门外依稀传来钥匙互撞的叮响声,隔壁的邻居原来也是夜游侠。
这微声突兀介入,清冷夜色中显得异常清脆,竟意外让局势骤转。
傅恒退后,将双手收进裤袋里,紧握成拳,恢复疏离姿态,踱开数步,用脚尖踢了踢地上一团黑影,冷然低语,“我不打算回家。我三天之后回美国。这三天我都打算住在这里。你最好打消跟葛文丹通风报信的愚蠢念头。当然,如果你想大家撕破脸,直接解决问题,我更高兴。你如果愿意,我还可以帮你上门请愿。”
她一阵激灵,终于找到最初被打乱的头绪,从头来过。
“你今天刚到吗?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你是怎么进来的?你跟学校请了假吗?妈完全不知道你回来的事?你……回来做什么?”
他讥诮冷笑,走到床边,懒懒后靠,几乎霸住整张床,双手枕住头,冷冷直视她清冷月光下映衬得惨然无色的俏丽脸蛋,“我今天下午到的。想给你一个惊喜。你好象一点都不感动欣赏。”
他的邮件的确提到要给她一个惊喜,她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直接正面的“惊喜。”她以为他在大洋彼岸,她安全无虞,可以随便应付了事。却忘了小小一架飞机就能促成一个冲突激烈的伏击,直捣得她措手不及,手忙脚乱。
“你的手机关机。我只好找何思琪。她告诉我你住在这里。至于我怎样进到这里。又琳,备用钥匙藏在门垫下,还是我教你的,你连这都忘了, 真让我失望。你过来。”
她杵在门前,下意识地抗拒。她不可以过去。一旦过去,她一年多来辛辛苦苦做的心理建设全都白费。
你要先稳住他。但是傅太太如是说。等到他毕业回家,你已经留学在外,他也不能把你怎样,我们给他做的安排,他也都顺利完成,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她怔住。这不是皆大欢喜吗?给他他要的,哄他回美把书念完,她不是就功德圆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