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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在家,和儿子夫郎一家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江流云觉得十分满足,脸上的笑从来没落下过。但是,偶尔,戏班来了有身份地位的,她还是得上台演那么一两场。
江流云抱着儿子在石凳上玩耍,林翊蹲在旁边为儿子洗衣服,暖融融的春光下,他捋了下垂在面前遮住眼睛的碎发,嘴角也是勾了起来。
“怎么了,你一直在偷偷瞄我?”江流云突然蹲在他的面前,抓住了他的视线。
林翊脸上飞来一朵红霞,唾了她一口,明显的口不对心:“臭美吧,谁有偷看你了,我看的是儿子。”
‘咿咿呀呀’小孩子一手抓着玩具,一手扯着他娘的头发,正玩得起劲,听爹爹提到自己,愣愣的转过脸来不明所以。
“是吗?”江流云十分怀疑,难道这是她的错觉?不可能啊,“那你怎么最近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像要吃了我似的。”
听她这般毫不掩饰的话,林翊恨不得钻到地缝去,狠狠的搓了搓手中的小衣服,嗔了她一眼,口齿含糊:“谁看你的眼神怪怪的了?你是我的妻主,从早到晚都看得到,有什么好看的。”哼,自恋的女人。
“哦”
江流云抱着儿子离开,心里却发痒,这个嘴硬的男人,承认爱上自己有什么难的?都是老夫老妻了。可怜的她还得在他面前配合他装的像个傻子样,卖萌耍可爱。
二月初,林优收拾了书匣,装好会试需要的笔墨砚,塞了几本策论在路上休息,准备初二龙抬头那天向京城进发。
林爹爹用儿媳买的上好的布料,为她连夜赶制了几件衣服,在京城,见得人身份尊贵,以前的布衣是不能穿了,细细的压好线脚,精致的如同那些作坊大家做的一样,他反复叮嘱她要注意安全,要休息好,吃好,别亏待了自己,同时,塞给她平时儿媳儿子孝敬自己积攒下来的十几两碎银。
“爹,这些你还是收着吧,路上吃饭打尖的钱嫂子哥哥已经给我了。”林优握住父亲粗糙的大手,眼前斑驳醒目的白发时刻提醒她爹爹为把他们兄妹拉扯大吃了多少苦,发誓一定要考好,回来好好孝敬爹爹。
“听爹的话好好收着,你去京城后各项开销会很大,人情交往,这点钱远远不够。”他虽然从来没去过大的地方,小家子见识的他也知道最简单的人际交往,吃个饭喝个茶,那样不需要钱?
林优点点头,顺手将带有爹爹余温的碎银放进怀里放好,眼眶里转着泪,竭力忍着不让它下落。
林翊操持着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为妹妹送行,在座的几个人在分离的当下都是红了眼睛,说着高中的祝福语。
江流云作为江家的主人,和妹子喝了几杯小酒,拍拍她的肩,也不给她太多压力,“尽力而为。”
“我知道。”读书十载,可她又怎么会放弃,为了自己,更为了报答爹爹,再怎么也得放手一搏,衣锦还乡,让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再也不能在爹爹他们面前说风凉话。
现今皇上身体不太好,暗地波谲云诡,州县山道,盗贼横行,江流云担心她的安全,让江平驾自家马车,保送她进京。
临走前,林翊从怀里掏出个不起眼的荷包,让妹妹贴身收藏,里面有三张五十两的银票,叮嘱她别拮据了,该用的地方别省着。
林优点点头,一步一回头,上了马车,终于在拐角处,再也见不到爹爹他们的影子。她握紧拳头,暗自发誓,一定会取得好名次,以不负他们的恩情。
林翊靠着江流云,轻轻地道,“流云,妹妹她没问题吧?”心中还是十分担忧,考场如战场,也曾听闻十次入场也未考中,最后发疯了的。
江流云拥紧他的肩头,安慰道,“你放心吧,二妹准备得十分充足,绝对没问题的。”不过皇上重病,十余日未上朝,皇女们野心勃勃,朝堂局势不明,曾经在后宫见过了皇位变迁的血腥的江流云敏锐的嗅出这次开科考试,涉及了皇女们为培养自己势力大肆寻求人才和举子们站队的问题,成,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败,则死无葬身之地。内心的忧虑,江流云怕男人担心,没给他说。
不过朝堂之事那是她一个九流之末的戏子插足的,暗自嗤笑了一声,放下心来,哼着好听的曲儿,拥着夫郎回家。
☆、造人事大
逝者如斯,转眼已过三年,当年还在襁褓中的小念儿已经能口齿清晰喊江流云娘了。林翊坐在梨树下,旁边是装针线的竹篾,儿子则围着石凳玩耍,见他围着石凳朝竹篾过来,弯下腰伸出小手试图抓眼前框中红红绿绿的布料和线头,林翊急忙把竹篾拿过去,避免他抓乱了。
“我要”仰着粉嘟嘟的脸,盯着爹爹的动作,“爹爹,给念儿”
“这个不能给你玩啊,乖啊,”林翊将儿子抱在身前,“这是给你娘亲作衣服的,不能乱玩。”
提到漂亮娘亲,他眼睛一亮,嘟着嘴:“娘亲今天早上没叫我起床,她去哪儿了?都不叫上念儿?”
“呵呵,你娘亲啊,现在去戏班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回来,”点点他的小琼鼻。
“她去戏班干嘛啊?”十分不解自己的娘亲为什么每天都要去哪个叫戏班的奇怪的地方,他知道里面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阿姨,而且他娘亲去了,也会变得奇奇怪怪的。他就不明白了,那么奇怪的地方,为什么很多人都爱去?
“当然是挣钱给念儿买糖糖,小鼓咯”
“哦哦,那我今天要面捏的猴子儿,昨天看到隔壁的花花姐姐在玩。”他提出要求,“她好讨厌,都不给我玩。”。
“好啊,念儿想要什么玩具,我都让娘亲给你买,不过你要乖乖的哦,不能乱碰这些线和布料,上面有针,会刺伤你的小手的哦。”
“我知道了。”可爱的送给爹爹一个微笑,从他怀里挪下来,“那我去门口看娘亲回来了没。”
“江念儿,我们走了哦,”一起玩泥巴的小朋友一手攥着他们爹娘的手,一手向可爱的男孩告别。
“嗯,再见。”江念儿精神萎靡,看了眼脚下的路,望到尽头,也没娘亲的身影。
一棵草,两颗草,三颗草。一棵草,两颗草,三颗草江念儿蹲在路边,一直埋头默数,爹爹说,一直数,他就能数数算账了。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算账。
“念儿,你还不回家吗?”周围的叔叔阿姨们路过问道。
“我要等娘亲”头也不抬的回答。
“念儿这么小,就这么懂事了啊”别人对自己的熊孩子头疼不已,“谁家女子长大后能娶到江家儿郎,就有福气了。”他的爹娘长得都十分好看,看着小念儿现在的轮廓,长大后保证也是个美人胚子。
“噢噢”一旁打耳风的江念儿继续手中的数数,一棵草,两颗草,三颗草
“念儿怎么在这儿?”江流云看着儿子面前一堆狼藉的青草,不解的轻声问几乎已经抱着柳树打盹的儿子。
“娘亲,你回来了啊?”江念儿听到熟悉的声音,马上振振精神,扑在一身脂粉味和汗味的江流云身上。
“是啊,念儿是在等为娘吗?”江流云心疼的摸摸儿子的软发。看着那不少的青草,知道儿子等了自己很久,十分的自责。
“嗯嗯。”他像鸡啄米般急忙点头,“爹爹说你挣钱钱去了,就可以给我买面捏的猴儿了。”
“念儿很想要面捏的猴儿?”
“也不是啦,”他纠结了片刻道,“花花姐姐不给我玩。”
“那明天娘亲给你买,不仅猴儿,鸟儿,狗儿都给你买。”她心疼的道。
“好耶,”吧唧给她一口,笑眯了眼,“娘亲最好了。”
江流云笑笑,估计只有孩子才这么简单快乐。回了家,林翊已经让江安做好了饭,林翊上前给儿子洗洗一手泥巴和草屑的手。
“你不是去接你娘亲吗。怎么衣服和手怎么脏?”林翊不悦道。
江念儿低着头,默默不语,怕爹爹责怪。
江流云呵呵道,“他在路边接的我,一路的草都被咱们的念儿给拔光了,跟个没毛的鸡似的,”似乎想象着没毛的鸡的样子,兀自笑了。
“以后不准这样了。”林翊道,“一身弄得那么脏。”
“哦”
吃了饭,一家人手拉着手出门沿着河边走走消食,儿子任由两人牵着,十分艳羡那些女孩子可以放任的跑着玩耍。
“流云,优儿白天来信了。”林翊轻轻的道,提起自己的妹妹,他双眼笑眯了眼,前两年,妹妹经过会试,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虽然未能进入前三甲进入殿试,却在兵部尚书谋了个差事,并在去年迎娶了礼部侍郎的小儿子。
吃上皇粮,攀上有前途的丈母娘,前途光明,在黎塘县来说,是件了不起的大事,乡亲们谈到她,也是与荣兮焉。
每天和家人散步无疑是江流云最轻松的时候,江流云慵懒着神色,“信上说什么了?”
“她说妹婿已经有孕了,”林翊开心的道,“说让我们接上爹爹弟弟,到京都去耍段时间。”
“是吗?”江流云不以为然,却也为妹妹高兴,她知道大户人家规矩多,尤其看不起来小地方的穷亲戚,不过,江流云看自家男人开心,也不点破。
现在梨园越做越大,国内外享有盛名,呆在渝州偏远的州县已经不满足戏班中其他人的胃口,纷纷要求去大的地方,最好的京都或杭城发展。
江流云作为梨园的首席,手中带出了不少梨园弟子,即使钱班主也得看江流云的脸色,但其中也不乏意见不一的,尤其是原戏班的童溟然几人为首,不断的撺掇着戏班的其他人,煽动要么去大城发展,要么脱离戏班,另起一家。
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江流云也想趁这个机会让她们随便闹腾,现在戏班人员冗杂,人浮于事,很多都凭亲戚塞进戏班混白饭,也有些居心不良偷师的。江流云眼睛清凉着,淡漠的看她们似蚱蜢般蹦腾,准备剔除那些别有心思的,留下终于自己的心腹,培养出一只有天赋有毅力并忠于梨园戏班的戏曲精英。
当然,杭城俗称‘戏园天下’,有‘三教九派’之说,她可不想带着一堆没点梨园精神的破烂去砸了梨园的招牌。
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师傅常常这样教导她,也让她深入骨髓。
她的梨园独树一帜,更有继夏商周以后,隋唐以来,几千年最深厚的文化底蕴,博取众长,集唐朝最精湛的各家流派的精髓于一身,更不乏还有各民族间交流带来具有当地民族特色的舞蹈曲艺,她的梨园当之无愧是唐朝最优秀的,在凤昭,略有了解之后,其他的流派不过停留在三国之前的水平,怎么能和她的梨园相比较。
在这儿,她一定会带着梨园戏班闯出一片天地,以不负师祖师父的栽培!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江流云问道。也知道最近忙于戏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