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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老唐头家原是澜江南岸的,种得一手好稻子,老唐头的老伴儿,又做得一手地道的江南美食,其中以这米酒为最,去年秋收过后,佃户们各家都送礼表示谢意,青篱只喝一次便爱上这种酸酸甜甜的口感,青阳也甚爱,便隔三差五的去老唐头家里买。
酒上了桌,青阳巅巅儿的去詹王妃那桌讲这葡萄酒的来历,青篱不用细听,便知从她嘴里一说,这酒算是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全是伟大聪明绝顶青阳县主的功劳。
詹王妃笑着品了品这酒,说好得很,一桌子人又将青阳夸了一番,她心满意足的回了座。
岳珊珊瞧着那葡萄酒颜色紫红漂亮,吵着也要喝,青篱戳她额头,瞪她一眼,“还嫌你连累我被母亲训斥的不够?”
坐在她身边的岳淼淼,也就岳行文叔叔家的宝贝女儿,与岳珊珊同年,平日里也是一副柔弱模样,实则心里头主意也正着呢。她“扑哧”一笑,小手握着杯子朝她面前一伸,细声细气的哀求:“大嫂就偷偷的给我们尝一小口吧”
青篱望了望满桌子眼睛,心道,这还叫偷偷滴尝?
岳珊珊摇头她胳膊,撒娇:“就尝一小口,娘训你,我就去搬大哥”
湖绿衣衫少女在一旁柔柔开口:“表嫂,表哥那里可送了这葡萄酒?”
青篱正想说话。青阳抢着道:“哎呀,怎么偏把他们那里给忘了”
青篱瞪了她一眼,没作声。
湖绿衣衫少女惊奇:“怎么能把表哥忘了呢?”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当,又柔柔一笑,解释:“今儿来的客也多,我没帮上表嫂什么忙,这酒我帮表嫂跑一趟吧。”
青阳仍旧抢着做了她的新闻代言人:“嗯,行,你去吧,这丫头今儿确实累坏了。”又招来合儿给她带路。
少女喜孜孜的去了。
青篱瞪了青阳一眼,给岳珊珊和岳淼淼各倒了一小杯底的葡萄酒,“每个人只这么多。再多了没有”
回头看了另外一桌正你家孙儿,我家孙女,又东家长西家短的说笑着,催她们:“快喝,别让母亲和婶娘瞧见。”
又说岳淼淼:“珊珊见天被你伯母训着,你怎的还事事跟她学?”
两人嘻嘻一笑,各自端起小杯子品酒。
依次给青阳和苏青筝倒了酒,才说:“她不招惹你,你耍她干嘛?”
青阳咯咯一笑,撇嘴:“本县就看不得有些人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你瞧见没,她今儿可是故意穿了和你一样的衣衫呢。”
“呸穿一样的衣衫就能变成一样的人么?行文哥妹夫才不是那样的人”苏青筝的话脱口而出,语气很是气愤。
青篱青阳一愣,都点头笑了起来。
“谢大姐姐关心。”青篱举了酒杯,“我这里也没甚好东西,你尝尝味儿可好?”
青阳止了笑,也举了杯子,“嗯,若是觉得好,走时带上两坛子。”
苏青筝被她们笑的有点不好意,脸红了红,点头谢过,也举起了杯子。
过了没多久,合儿跟着那少女回来,进门朝青篱眨了眨眼睛,青篱了然,低头一笑,招呼她坐下:“快来歇着吧,你姨母瞧见,又该说我偷懒了。”
她红着脸强着笑了笑,坐下来,只是低头吃菜,不说话。
午饭过后,詹王妃几人便要回去。青篱听她席间夸这新下的稻米清香,早让红姨与合儿把磨好的稻米按份分好,给每家都装了些。
“现磨好的新米倒不多,王妃先吃着。过几日新稻子下来,再送些新的过去。”
詹王妃拉着她的手,笑:“那敢情好。日后呀,这样的宴你要多办才行。即有的吃,又有的拿。一年来几十来趟,倒把府里的嚼用省下了一大半儿。”
又笑着说青阳:“皇后娘娘知道我今儿要来,让我带话儿给你,那些事紧着些办,否则就派人揪你回去”
青阳扶着她,催她上车:“詹皇婶可是见不得我一日高兴,又拿这样的事儿压我。”
待詹王妃的马车走了。余下的人又各自说了些道别的话,方氏仍旧是唠叨一番青篱太过野,让岳夫人莫纵着她之类的话,苏青筝临走时,看了看岳夫人身旁的少女,想要说什么,青篱朝她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不多时岳老爷陪着几位男客出来,苏二老爷与青阳提了两句署中事宜,苏老爷则对青篱嘱咐了些,好生孝敬公婆之类的话。
送走这些人,青篱问岳夫人是否需要午休,岳夫人让她自去歇着,都是自己的家人,不必掬礼,领着岳行文的姨母与表妹,叫了岳珊珊与岳淼淼两人,回了自己院中。
她从早上忙到现在,倒也真有累了,别了青阳回房中小憩。刚卸了环钗,岳行文便推门进来。
青篱看他两颊带着一抹酒色,起身帮他褪了外衣,又沏了一杯茶递给他,自己坐上床,倚在床头,“可是混喝了酒?”
岳行文喝了茶,放下杯子,也靠过来,伸手将她揽在怀中,“嗯,”又指自己的头,“有些晕。”
青篱伸手替轻轻按着太阳穴,“不晕才怪。米酒葡萄酒虽喝着淡,后劲儿却不少。”
按了一会儿,放下手,将被子往他身拉了拉,“睡会吧,睡会就好了。”
岳行文嗯了一声,却是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轻轻磨蹭着。青篱这一年多来可算是知道,这人总会找各式各样的借口理由亲热,这酒后便是一个
急忙推他,“母亲父亲都在呢,一会儿便该起身了。”
岳行文轻笑,一手抚上她胸前,“不是想要孩子么。”
不提孩子还好,一提她推得更起劲儿,“酒后对孩子更不好。”
岳行文不满的嘟哝,“你听谁说的。”手指却片刻没闲着。
突的,外面传来隐隐说话声。青篱侧耳听了听,只能听出是女声,却听不到在说什么。
声音愈来愈近,冲着他们的房间过来。
这会她听清楚了,有合儿的声音。连忙披上衣衫起身,隔门问:“合儿,嚷嚷什么?”
门外响起柔细的声音,“表嫂,我给表哥端了醒酒汤来”
青篱回头瞪了岳行文一眼,略整整衣衫,推门走了出去。
少女脸色微红,双手端着红漆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合儿双手掐腰,将她挡在大正房门口,脸上毫不掩饰的鄙夷,柳儿也撑着腰立在一旁,见小姐出来,脸色不好,扶着腰走过来。
青篱搭了柳儿的手,拉她一齐坐下,抬起眼皮淡淡的扫了那少女一眼,摆手叫合儿让开,她松了口气,进屋将托盘放下,轻声道:“让表哥趁热喝吧。”
青篱不置可否,指了旁边的座位,“坐吧,我正有话要说。”
她柔顺乖巧的坐下,半垂着头,我见犹怜的模样。
青篱笑:“你也不必做这个样子给我看。你是什么心思,我明白得很。可是,今儿我明明白白告诉你,趁早收了这心。你那表哥,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听明白了吗?”
那少女不妨她笑眯眯的,竟说出这样的话,讶然抬头,一时呆怔住。泪水慢慢涌进眼眶,低泣着,“我不过是见表哥饮了许多酒,怎的招来表嫂这样的话?”
青篱笑了:“你表哥自有还有我在。再不济还有丫头,你挤着过来算哪门子?”
说着她站身子,“行了,回吧。我话已说透,你自已思量。”
“表嫂~”少女急切起身,叫住她,撇了两个丫头一眼,咬咬牙,提高音量道:“姨母盼孙儿心切,表嫂就不体谅一下她老人家的心情么?”
青篱转身,冷眼将她上上下下扫了一遍,“这是我的事,无须你操心。”
那少女还欲再说,猛然听见里面“桄榔”一声,是瓷器碎裂的声音,随即清冷的声音响起,含着怒气:“出去”
青篱愣住,合儿柳儿也愣住,随即又各自扭头一笑。少女似惊吓着一般,捂脸跑了出去。
青篱摆摆手,合儿随手带了门,与柳儿一同出门。
推门进里间,一地的杯子碎片,坐在床上的那人,黑发散开,脸色黑黑的。走过去轻笑,“哟,岳先生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岳行文伸手揽她入怀,“明日我去找母亲说说。”
青篱解了外衣,爬上床,笑道:“不用。只要你坚定的站在我这一边儿,这些事儿没我搞不定的。再者”
她笑嘻嘻的伏过身,做女色狼状,纤长细指挑起他的下巴,左右细看,“以岳先生的人才,没有这等事儿,是不可能的。有道是家有鲜花,那个招蜂引蝶嘛早碰上,早积累点经验嘛”
午睡醒来,已是申时,岳夫人岳老爷早已起身出门,说是去庄子里走走。
天空之中多了些阴云,虽不浓,可已近一个月未下雨,还是要防着些。旁的作物倒不怕这,只是那二百余亩的棉花,前面采过一茬儿,后面又开,这会儿也不知是什么光景。
便去叫人去找张贵过来问问。不多时张贵匆匆进来,说正在招集人手,争取这场雨下来前把已开的棉花采收了。
正说着,岳老爷岳夫人回来,也是怕下雨,打算提前回京。
青篱瞧跟在身后的少女脸色还算平静,岳夫人也没旁的多余的话,想来是她自己把事儿瞒下了。
待丫头们收拾好东西,两人送岳夫人岳老爷出了院子,即将上马车时,岳行文那表妹,突然退了一步,“姨母,姑姑,我想在这庄子多住几日。”
岳行文脸一黑,“不行”
青篱扯了扯他衣衫,笑着上前,“姨母莫怪,夫君近些日子公事上有些劳累,唉,阳曲那边儿稻田生了怪病,他正找着治病的法子,所以心中烦躁了些,颖儿不若过些日再来吧”
少女被岳行文的黑脸弄得颇有些下不来台面,眼泪打转儿上了马车。
马车驶出庄子,青篱松了口气。拍拍手笑道:“行了,别黑着脸儿了,晚上叫青阳来,我们做顿好的吃吃,自己也乐呵一下。”
岳行文应了一声,抓着她的手往回走,进了屋中,坐了半晌,才问:“青阳现在可还记恨着流风?”
青篱苦笑,“记着倒有。恨着嘛,说不好。”她是希望青阳不要恨着的,哪怕是有怨也要忘掉,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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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秋收冬播
第七章 秋收冬播
秋分已过,寒露将至,草木萧疏。
自八月初五一场秋雨过后,连阴了五天才放晴,青篱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儿。
连叫着张贵通知各家佃农准备收粮,事实上不用她通知,佃农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多年种地的经验使他们知道,深秋时节一旦碰到阴雨天,多半是连绵阴雨,细细濛濛的,虽不大,却煎熬人。能直直下上半个月不停的,一旦碰上这样的天气,只能算农户们倒霉。
庄稼不敢收,收回捂着无处晾晒,不出两三天便发霉,但是若是放在地里不管,时间一长,种子整日在雨水的浸泡下,在穗子上也能发了芽。
所以老天一放晴,而且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哪里还有人敢再拖着。
青篱和青阳自己的庄子秋粮种的大多是稻子和大豆这两种传统作物,另几样新奇的物件儿,她们只各种了一百亩左右,留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