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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父亲是退休将军,母亲是钢琴老师,大哥又是一个警察,相形之下,他这个一无所有的小混混更加自卑,连与她站在一块,都觉得惭愧。
然而她还是跟在他的身后,让他一回头就能看见她灿烂的笑颜。
尽管时间流逝,现在他回头,映入眼里的,依然是她的笑靥。
他已换上警察制服,在街巷之中穿梭,为了尽快熟悉这个乡里,正在进行家户访查的工作。
大太阳下,他一个大男人都晒得满身是汗,快要吃不消,更何况是像她这种粉嫩的小公主,连把阳伞都没撑,一路尾随他身后,脸庞早已被晒得红通通的。
敖旭邦低声咒骂一句,不耐烦的转身,“小姐,妳要跟踪我多久?”
“我……”陶灿灿咬了咬唇,停下脚步,用手帕擦拭脸上的汗水。“我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认识你?”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不认识彼此。”他一脸凶恶,瞠大双眼瞪着她。
马的,像她这样的大小姐,应该要待在家里吹冷气、喝可乐才对。
“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她战战兢兢的说,每次见到他,她都觉得他好熟悉。
尤其跟在他的后面,望着他的背影,她更肯定那不确定的感觉。
她一定看过他的背影,而且熟悉得像是刻进她的心里。
虽然模糊,但是影像一直深植在她的心里,一见到他,她总是觉得好悲伤。
“陶小姐,妳再跟踪我,我等等就把妳抓回警局。”敖旭邦敛眸,恐吓她。
“好啊!”陶灿灿露出甜美的笑容。“我也想吹冷气、喝可乐,正好可以坐下来让我问个清楚。”
“妳……”他见她固执得像头小牛,记忆彷佛又回到过去,总是坚持跟在他的身后,然后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变成好人。
他问过陶世棠,知道她是在陶父将她送出国后,在国外出了一场车祸,脑部受到重创,才会失去记忆,几乎忘了大半的事情。
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她勉强想起一些事情,唯独关于他的部分,她没有记起来。
也好,她不要想起他的事情,就会少恨他一点。
“走啊!”她笑咪咪的说,美眸微弯,浓浓的长睫不停的煽动。
“妳很烦耶!”他粗声低吼,“不要以为我不敢对妳怎样,我可是会以妨害公务的罪名逮捕妳。”
“我只是“顺路”跟在你的身后,并没有对你做不轨的事情啊!”她一脸无辜的说。
敖旭邦撇了撇唇,还想说些什么恫吓她,却看见她的身子一晃,他也想不想便伸长手臂,让她娇软的身躯落进他的怀中。
“灿灿,妳怎么了?”他的心急的问。
“好热。”她眼前一片黑,双脚也有一些支撑不住,淡淡的说:“没关系,你还有公事要办,别让我耽误了你,我可以走……”
他看见她虽然冒汗,体温却是冰凉的,忍不住加重手臂的力道,“妳是白痴啊?妳明明就不能晒太阳,为什么还要一直跟着我?”
“你……”知道我不能晒太阳?她的疑惑还没有问出口,又一波黑暗袭来,让她失去意识。
“灿灿!”
灿灿。
是的,她叫陶灿灿,今年十五岁,是个人见人爱的气质美少女。自小家境优渥,又是家里的独生女,与她相差十二岁的大哥对她照顾有加,就连爸爸也视她为掌上明珠。
她有一张白皙的鹅蛋小脸,少女的胴体虽然稍嫌瘦小,不过一白遮三丑,明亮的大眼睛配上及肩的直发,模样俏丽又动人。
她拥有良好的身教与教养,还有遗传自母亲的音乐素养,未来的发展不可限量。
但是她的志愿并不是当钢琴老师,也不想当一名威风凛凛的女教官,她在十岁那年就立下志愿,她想当一名外科医生。
为什么呢?
全都是因为这家伙太会受伤了―
“陶灿灿,妳轻一点好不好?”血气方刚的二十岁大男孩,看着她刻意加重力道,在他的伤口上擦碘酒,不爽的大叫。
“你爱打架,就不要怕痛啊!”她嘟起小嘴,秀气的柳眉微微蹙起。
“× !怕痛跟打架是两码子事。还有,现在都快八点了,妳还不去学校?”男孩不悦的说,指着手表。
她看见他手臂上大小不一的伤痕,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可是又看见他那天蓝色的卡通手表,眉头不禁稍微放松。
没想到她送他的手表,还戴在他的手腕上。
“谁教你要受伤!”她都快变成小护士了,书包里放满各式各样的急救药品,而不是像同年纪的女孩,放了美容杂志或是化妆品。
“小伤啦!不碍事。妳快去上课,要不然妳爸又要说我带坏妳。”
他将药品全都塞进她的书包,粗鲁的抓着她的手臂,大步走向她的学校。
“钦……”
“唉什么唉!”他忍不住回头,瞪她一眼。“妳才国中,跷什么课?而且妳是资优生,逃课被警告是多么丢脸的事情。”在他的心里,她一直都是完美无瑕,因此不可以留下任何污点。
“那你呢?”她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像优雅的音符,敲进他的心里。“你今年到底能不能毕业?”
“关妳屁事!”他脸色赧红,好在皮肤黝黑,看不出来。“我能不能毕业与妳能不能逃课是两码子事,妳很爱把我跟妳混为一谈耶!”
“不行吗?”她和他十指紧握,感受到他的体温,暖暖的,很舒服。“你不是常跟别人说我是你罩的?还有分你我吗?”
“怎么没有?”他冷嗤一声。“妳是陶家大小姐耶!如果妳有闪失,妳哥会拿枪毙了我,要不然妳的将军老爸也会开战车把我碾成肉泥。”
她忍不住扑哧一笑,“哪有这么夸张?”
“就是有!妳不要给我找麻烦了,乖乖去上课,下课后没事就早点回家,别再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找我,听到没?”
“你不要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鬼混,我就不会因为找不到你,而跑去那里找你啊!”她很认真的回答。
“× !”他在学校门口停下脚步,转身瞪着她。“我不混,有饭吃吗?妳少跟我讨价还价!我最近很忙,妳没事别来找我。”
“没饭吃,来我家啊!我妈说你很久都不来我家吃她煮的饭了。”她的秀眉微蹙。
“陶灿灿,妳别再啰唆了,像妳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哪会明了我的难处?”他将她推进校园,完全不顾旁边的女教官正对他们投以奇怪的眼光。
“可是……”她不在乎他满口粗话,以及偶尔说出口的讽刺话语,因为习惯了。
她最近不习惯的一件事是,他一直将她往外推,他的世界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让她随意进出。
“我要走了。”他挑了挑眉,看见女教官正朝着他走来,怯了一声,转身离去。
“啊……”她想要叫他,可是喉咙像是被描住,怎么也无法出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愈走愈远的背影,直到消失。
“旭邦!”
她骨碌碌的双眼看着白色的天花板,鼻子嗅闻到的尽是充满消毒药水味的空气。
“他刚走。”站在病床旁的护士边将点滴瓶吊起来边向她说明。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陶灿灿转头,看见小时候的玩伴兼好友袁无双。
“我……怎么会在医院?”
“妳天生贫血,又晒太久的太阳,中暑了。”袁无双看向她,“还有,我实在不敢相信,妳竟然营养不良!我帮妳打两针营养针,等点滴打完之后,妳就可以回家了。”
“无双,我刚才作了一个梦。”陶灿灿笑容满面,不在意好友的叨念。
“喔?”袁无双挑了挑细眉,“我听到妳喊敖旭邦的名字,想必是恶梦。”
“才不是恶梦。”陶灿灿嘟起嘴巴,“我刚刚梦到他出现在我的梦里……不,应该说他出现在我十五岁的记忆里。”
袁无双一手插进口袋里,另一手拉了张椅子到床畔,径自坐下。
“啧,妳的脑袋都装了什么东西?想当初妳见到我,花了两年的时间才记得有关我的所有事情,敖旭邦那混蛋家伙才回来没多久,妳今天就记起来了?”
陶灿灿眨了眨眼,绽放甜美的笑容,“无双,彷佛拨云见日,那模糊的影像在我的脑海里十年,今天终于让我看清楚他的长相,记起所有关于他的事情,妳能明白我有多么激动吗?”
“当然。”袁无双看着她白皙的脸庞因为兴奋而染上红晕。“妳现在的表情,很像中了乐透。”
只是得到这个大奖的欢愉,却是平常人不能了解的。
“我记起他了。”
算一算,将近十年的时间。
这十年,那模糊的身影一直萦绕在她的梦中,有时候陷入沉思,也会闪过她的脑海。
不过不管她怎么想,就是记不起来他的长相、他的名字,只记得当年他充满精神的低吼,以及一堆粗话。
她现在想起来,在梦中他的脸像是被打马赛克,模糊不清,这一刻全都清晰的浮现她的脑海。回忆排山倒海般,让她一件一件串连起来。可是前几天她与他见面,他竟然说不认识她,就连现在他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认识她。
为什么?
她咬着下唇,莫名的揪心。
“灿灿,”袁无双不可思议的摇头,“妳不觉得遇上他之后,妳原本大好的人生被他害得惨兮兮吗?”
“无双!”她微皱眉头,“当年并不是他的错……”
“对,不是他的错。”袁无双轻哼一声。“是妳的错!妳明知道自己与他是不同世界的人,却硬要闯进他的世界,结果弄得你们心中都有阴影,也搞得他现在看到妳就像看到鬼一样,可是妳还是要死缠着他不放,妳是命格犯贱,还是上辈子他欠妳的?”
“无双,在我失去记忆的这几年,慢慢的回想起所有的人、所有的事,但是……我唯独没记起的人就是他,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陶灿灿小声的说。
“我若知道,今天就不用当护士了。”她袁无双可以去庙口摆摊,当仙姑了。
“那是一种折磨、痛苦又无能为力的感觉。”陶灿灿坚定的望着袁无双。
“明明心里有个很重要的人,四周所有的人却封锁让我想起他的讯息,我没有办法记起有关他的事,这几年我就像作茧自缚,无法挣脱,无法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我……快窒息了。”
袁无双冷冷的望着她,“灿灿,就算妳快窒息了,也没有必要去找他做心肺复苏术,好吗?当年妳出事,他一走了之,远走他乡十年没有回来,妳何苦把这种男人记在脑海里?我建议妳安排一下时间,我找医生帮妳检查脑子,看是不是有后遗症?”
“无双,我相信他不是这种无情的男人。”她相信过去肯定有哪里出错,才会让他一走了之,连个消息都不给她。
“妳有没有想过,如果他就是这种男人,妳要怎么办?”袁无双站起身,双手抆腰,直勾勾的望着她。
陶灿灿的贝齿咬着唇瓣,沉默不语。
“妳看吧!妳根本没有想到结果。然后再受一次伤吗?”袁无双紧蹙眉头。
不知道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身边的朋友一个比一个还要天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