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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知,那不是我的温柔-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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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很特别的一件,款式不是很豪华,但胜在别致,从左胸一直沿到裙摆人工绣着精致的蓝色蝴蝶,流水一样的蜿蜒。之所以记得它,是安宸歌曾紧紧地抓住它,像抓住最珍惜的那般紧张。我微微眯起眼看了好久,不得不说,这样蓝色妖娆的蝴蝶衬上白流瓷雪白的皮肤,定是很是好看的。

    只是,我觉得跟她的气质不太搭调。

    “本来是订了,不过又退回来了。”对方是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女子,目光在上面流连了一圈,语带惋惜道:“听说本来打算和女朋友出国向她求婚的,却没成事;看得出对方是打心底喜欢的,可惜了没要可惜。廓”

    她后面一长串的话再也听不见,只觉得心神一颤,下意识就跑了出去。这其实是个反射性的行为,其实不知道自己确切要做什么,只是听到那两个字身体就比大脑先有了动作,连意识里闪过的似是而非的念头都省去猜测的功夫,目标明确地往一个目的地赶去。

    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真相,迫不及待地要去问他或她,问他们中间任何一知情的人。“你们为什么没订婚纱?”病房里,我目光灼灼地看着站在窗边的背影,看着她缓缓转过身,看着着她和墙壁一样惨白的脸,再一次问道:“为什么你们没有订婚纱?”

    白流瓷似是在出神,目光有些空洞,好久才缓缓抬头看着我,嘴角有抹讽刺的笑:“你还不知道为什么?不就是为了你吗?姐姐。”最后两个字微微加重,终于泄露了一丝恨意。到底是凡人,即便很多东西生来便求而不得,但对于安宸歌,到底是存了一份奢想。

    我的心一震,震得头嗡嗡响,看着她脸上明显的泪痕,才留意到她的不正常,也才注意到房间里的东西乱七八糟地落了一地,还有玻璃的碎片,明显的人为破坏。

    “你们吵架了?”我肯定的语气。只是看样子像是刚刚发生的一样,连护士都没来得及收拾。

    她扫一眼地上,微笑点头:“是我摔的。”她的笑容在我看来是那么的陌生,眼睛利得像一个无所畏惧的烈士,见我没说话,她又加一句:“他说忍不住了,要去找你。因为你,他怕是不管不顾了吧。杰”

    “不要说让人听不懂的话。”我微微蹙起眉头,心底划过一阵不安。

    她忽然脸色古怪地看着我:“姐姐。不,白流欢,你知不知道,这个世上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这世上所有好的一切都让你一个人得到,白家的一切,宸歌,还有一个虞仲之!白流欢,你说这样公平吗?”

    “可你有宸歌”。我垂下眼眸看着一地的残破。白流瓷,你没有健康,没有自由,可你有宸歌,曾经在我眼中拥有他的爱比有这世上任何一样东西都好

    “那么你呢,他十年如一日的对你无微不至,谁敢保证他一点也没有爱上你?后来不就证明了吗?连爸爸也偏心,从来只对你一人寄以厚望;无论我多努力,从来不会用信任的目光看我。白流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妒忌你!”她深深呼吸一口气,右手抚上心口:“人人只记得白流欢这个名字,又有谁在乎白家还有一个白流瓷?!曾经很多次,躺在那冰冷的手术台,我多么想一刀插进心脏,也强过用副没用的身体博取同情!”

    我张大嘴巴看着她,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印象中矜持的白流瓷无论何时都是礼貌得体的大家闺秀,虽然柔弱却温婉优雅得教人妒忌;我从来没想过,她心底真实的想法却是如此。我还记得她说赌这次我会输给她的时候是那么的信誓旦旦,向来跋扈的我只有逃避心存侥幸的份。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自我否定。

    “可是,宸歌还是选择了你,不是吗?”我不由苦笑,不管起因缘由,结论都是:白流瓷比我更重要。

 我的安哥哥'VIP'

    “那又怎么样!你喜欢宸歌,白家有眼睛的都看得出,爸爸又岂会不知?可他心底怎么就那么偏心呢?一个废一个瞎,都是残缺的人就该。知道一个瞎子有什么好,他就不舍得给你了样样给你安排最好的!”她的情绪极不稳定,说得有些断断续续,忽然她身体一颤,声音变得尖锐起来:“白流欢!白流欢!我恨死你了!白流欢。每次爸爸的眼神,每次看着我的身体我的心脏,每看一眼,每痛一次,我就多恨一次这个名字。”。

    她歇斯底里的谩骂我已经听不见,脑海里心脏上只有一句话在摇晃:一个瞎子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第一次心平气和,第一次小心翼翼地问:“小瓷,你说瞎子谁是瞎子?”

    白流瓷看着我安静了一会,蓦地又笑了,嘴角漂亮地扬起,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是呢,我忘了这事姐姐一点也不知情呢,人人都护着你;他们怎舍得告诉你,宸歌就要成瞎子了?哈哈瞎子。一个废人,一个瞎子,很般配是不是。”。

    我的脑子瞬间闪过一记白光,如同一句背后的诽谤暗算,过了半天才感觉到它细微又锋利的疼。我再也顾不得其他,飞奔出医院,像个疯子似的念念有词直冲马路。

    路上的人都转头看我这个在路上不要命般飞奔的人,他们以为我上班快迟到,以为我赶着挤公车。他们不以为然身边普通平凡一个路人热烈的奔赴,会是什么生离死别,生活不是电影,哪会这么戏剧化?但事实就是,我的亲人得了绝症,我心爱的人成了废人。小瓷说,宸歌成了个瞎子。

    白流瓷目光沉静地看着某个方向,被撞开的门还在吱吱呀呀的摇晃,似在唱一首窒息人心的挽歌。她的嘴角轻轻划了个弧度,笑得不动声色。

    姐姐,你就伤心难过吧,你就心痛吧!这样你就知道我的痛苦不比你少,这样你是不是,就会对我公平些呢。她缓缓垂下眉眼,不久前的歇斯底里似是没出现过般,泛着雾气的双眸是一片温暖,微微歪着头凝视自己摊出的手掌心,像很多年前接过一样心爱之物那样廓。

    她的眉眼都在笑,似在和谁对话般泛着灵动的生气。

    姐姐,记得那年是我生日,你的成年礼,我们看上同一个泰迪熊,我跟爸爸说我要它,然后你毫不犹豫就递给我了。可我明明就看到你眼里的渴望和不舍;明明脸上一片倔强和隐忍;我当时心里想:你怎么就不跟我争一下呢。从小我就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宅子里谁都让着我,你也是,明明喜欢的不得了也要让给我。

    睡觉的时候,我爬上藤椅对着月亮认真起誓:以后小瓷也要让着姐姐。

    后来我们同样喜欢上一个男孩子,安家的少爷,我们的青梅竹马。这白家的安家的谁不知道阿欢喜欢安哥哥,就连宸歌也是知道的。可爸爸说给我们订婚,姐姐你听了也一声不吭,连宸歌也默默守着我;这么多年你不争不闹,却不再叫我小瓷。这些,谁都是心知肚明的。

    难得的是,从维也纳回来后,你终于跟我争了一回宸歌;你看,你跟我争的话,我不就让你了么。她缓缓合起掌心,似握到宝贵之物一般的收紧。

    躺回床上的时候,她嘴角轻轻发笑看着窗外,脸上乖巧而恬静:姐姐,你看,小瓷有遵守誓言喔杰。

    找到宸歌是在公寓的树底下。

    白色蓝条的病服,凌乱的头发,其实不太好认,可我就是一眼就看到他了,远远的看到他孤零零的背影蹲在地上。我下意识脚步放轻,一步一步走近他,短短的几步路,像走在悬崖般小心翼翼。近距离终于看清楚他蹲在地上摆弄着一部手机,一看就知道不是他的,所以才不熟练地按着键盘,偶尔抿起唇想一想,似在记什么程序。

    我微微探头,一眼便看见我的手机号码,可惜不小心按错了一位数字。他不知道按错的是哪个数字,就埋头把数字一个个按一遍,错了又重复,连我站在他面前都没察觉。

    我呆呆地看着他笨拙的动作,看着他额头微微渗出的汗,缓缓抬起颤抖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晃了又晃

    下一秒,我立即捂住嘴巴,任凭眼泪失控般掉落。

    宸歌

    宸歌

    我的安哥哥

    这时若有路人看过来,会看到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掩嘴泣不成声地看着地上的男子,那颤抖的样子,那样悲痛欲绝的神情,谁看了都会哭的。

    安宸歌似有所觉般侧耳倾听,不一会,又将注意力放到手上。看到他的动作,我再也忍不住大声哭出来,狠狠撞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我五指揪紧他衣衫,怕极他跑了。

    “阿欢。”他失声惊叫,随即又挣扎着说:“我身上很脏。”

    我一愣,微微松开一步,细细端详才见到他脸上有些许淤青,白色的病服沾了几处,再往下看,倒抽一口气,他的膝盖处是触目惊心的红色,血透过薄薄的布料渗出来,滴了几滴在地上。

    我瞪大眼久久说不出话来,他微微笑着说:“路不太熟。”淡淡的话,一贯温柔的笑容,眼底却有藏不住的紧张和忐忑。她的心瞬间像被针扎了般,下一秒便吻住了他。

    。

    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一辆黑色车子停了好久,车里的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烟雾弥漫间,一双幽深的眸子像浸过墨般黑不见底。

    没多久天空又下起雨来,是细细密密那种,没有大雨磅礴的强势,却依旧不减寒意,夹着深冬最后一丝冰冻一点一点渗入大地。看似不动声色却蓄势待发迎来不久后的多雨之季。大抵,是要换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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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道小瓷有多喜欢你'VIP'

    医院来电话的时候,宸歌刚刚入睡,我站在阳台上,院子里的玉兰和海棠微微绽放着花瓣,一副开不开的懒散模样,倒是修得尖尖的深绿色水杉树干和纵棱染着未干的雨水,给这静悄悄的天地带来一丝春意,这些水杉是有年圣诞我们三个人一一种下的,本以为熬不过北京的寒冬,却意外地成活了,在以后的很多个冬天默默地陪着青春年少的我们一起成长。我盯着看了好久,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呼唤,才回过神来微微咬牙:知道了。

    赶到的时候房间里已围了一圈人,神情复杂地看着床上的女子,她有张小巧精致的脸蛋,脸色白跟盖在她身上的床单没两样,却一副睡得很安详面带微笑,像个玩累了的孩子,柔弱而美好,搭在腹部的手上拿着一个很破旧的布偶,我仔细辨认好久,才看得出是一只小小的泰迪熊。

    医生护士们见怪不怪,说很多病人死前都会特别眷恋或怀念记忆里珍贵的东西。我默默地听着,脑中一片空白,抬眼见到爸爸漠然的脸,或许是煎熬了太久,所有人都默不做声地接受意料中的结果,像在看一场早已知晓结尾的哑剧。

    火葬那天,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身体一点一点淹没在大火里,吱吱喳喳的,抓着栏杆的手也跟着发紧,摩擦出吱吱的声响;不经意看一眼站在我身旁的许清池,不悲不喜,眼却舍不得眨。我忽而想起前一天和她的争吵,她的决绝,她的歇斯底里,还有她说恨我廓。

    “清池,你说她死前在想什么呢?还是恨我?你呢?恨不恨?”我看向他,目光带了些迷茫,脆弱得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极力想得到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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