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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冲动,纯属保命。他在辛二八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杀意。便想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冒险一拼。
结果他就被庚二归类为容易冲动的愣头青?
「那麽你认为这都是我的错罗?」传山笑眯眯地问。这个笑容淡化了他刚毅的线条,让他显得柔和了些许。
如果罗传山的狐朋狗友吴少华和李雄此时在此,看到这样表情的传山,肯定会不管事由如何,立马承认错误,并奉上当月饷银。
可惜庚二认识他的时间还不长,见传山露出笑容,他也憨憨地笑了笑。
「不怪你,你还年轻嘛。」
「」传山的笑容有点僵固。
「今天还有时间,我们要不要再去挖点煤回来?」庚二提议。
传山算算时间,摇头道:「不了,我昨晚的发作每三个时辰一次,时间就快到了。」说完,他假装不经心地打量庚二。
庚二搔搔头,困惑地道:「那就没办法了。对了,你还有时间没有?我们去交易处换粮食吧。」
庚二又兴奋了。
传山暗暗放下心来,扫了一眼他的脑袋,凉丝丝地道:「我看,我们还是换点药品的好。」
两人把自己大概收拾了一下,把两天的收获并到一处,连拖带拉地出门。
一前一後拖著煤筐走到广场,庚二脚步一顿,瞪著广场上方脸色大变。
「怎麽了?」跟在後面的传山顺著庚二的目光望过去。
只见广场正中间的柱子上,高高挂起了一盏用血红字体大大书写了一个「狱」字的白色灯笼。
「那是什麽?」
不止庚二在看,因为今天的坍塌事件,提前出来交换矿物的矿奴们都抬起了头。
庚二面带疑惑与凝重道:「这灯笼在告诉所有人,明天不出工,都得出现在广场上。」
「为什麽?」
「狱卒们要下来了。」
第五章
「你怕他们?」
庚二苦著脸点点头,「每次他们下来都会让不少人受罪,还会死人。而且他们很很很贪,只要给他们找到机会搜查,他们会把好东西全部搜走。且连拿带砸,原本放得好好的东西也会给他们弄得乱七八糟,更会把家里弄得很脏很脏。每次他们来,我都要收拾好半天。」这对他来说,真的是比揍他还难受。
「不行,得回去把东西都收好。」庚二掉头就走,传山一把拉住他。
「换完东西再说。对了,狱卒们多久下来一次?」
庚二有点不愿意,他想回去把东西收好,可又不想让传山看见他把东西都收到了哪里。
「要麽你去」
「说!」传山一瞪眼。
庚二一哆嗦,赶紧道:「差不多每两个月,有时也会因为特殊情况下来。这次距他们上次下来还没到两个月。」
「那你知道这次是为什麽?」传山心想不会是因为他砸了通风道吧。
庚二搔搔头,可能脑袋包得太紧,有点痒。
「应该是丁老三他们向上汇报了矿洞坍塌一事。加上这一个多月死的人不少,他们下来也是为了盘点人数。」
「哦?为什麽要盘点人数?怕人逃掉?这里有人逃掉过?」传山的心跳稍稍快了一些。
「没有。」
「没有?」传山的心沈了下去。
「你进来这里多久了?」传山突然道。
「有七年了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那你对这里应该比较熟悉罗?」
「说不上多熟悉,但哪些矿道能走,哪些不能走,哪里煤量足,哪里已经挖的差不多,大致还知道些。」庚二不明白他为什麽要问这些,但仍旧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在这里这麽长时间,难道就没有想过逃出去?」传山问完这句话,眼睛紧盯著庚二。
「你想逃?」庚二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扯扯额头的包裹巾,苦笑道:「谁没有想过?但这里出不去。」
「怎麽会?挖也可以挖出一条路来啊。」
庚二沈默了一会儿,道:「我只知道想要挖路逃出去的人都死了。」
「为什麽?」
「这儿的情况比你想象的要危险得多。进来後你就很容易迷失方向,如果不是在这里呆了很久的人,东南西北你都别想分清楚。
只靠一个人的话,往上挖,没有支架撑住墙壁,砸也会被上面掉落的石块泥土砸死;如果斜著打孔,挖著挖著你就不知挖到哪儿去了,如果後面通道的泥土坍塌,那你就只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坟墓;有时还会淹水,甚至爆炸。」
「如果是很多人一起合作呢?」
「一样。就算不提地形复杂,这里的告密制和连坐也可以遏制大多数的逃亡计划。」
「告密制?连坐?」
「如果有人发现企图挖洞逃跑的人,只要他向狱卒揭发那个人,他就可以调到上面干活。这就是告密制。连坐指的是,如果真有人逃掉,一旦被发现,所有在矿里干活的人都将失去生活来源。而且我们赖以生存的烟道和透气孔也会被全部堵上。」
「他娘的,还真残忍。」
庚二无奈地叹口气,「是啊,有这两个制度在,大家互相牵制,谁也甭想逃出去。况且这里的狱卒每两个月会下来收集灵石一次,浩浩荡荡上百个人。那时所有人都要集中到广场上,如果超过十个人不出现,那些狱卒就会在向导的带领下,一个洞一个洞的搜。所以这里虽然有杀人的现象,但并不猖狂。」
庚二说完瞥了传山一眼,那意思就像是在说:像你这样刚来就单枪匹马一口气宰了八九个人的,据我所知你是头一个。
传山看出他眼中意思,颇为残酷地笑了笑。这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甚至有时你根本什麽错事都没做,还会被人残杀。我这样的还算好了,至少人不犯我,我亦不会犯人。
传山没有发现,他的想法乃至从小树立的道德观都在一点点改变。什麽是对,什麽是错,已经在他心中逐渐模糊了边界。
交易处排著长队。一个个矿奴拖著煤筐往前移,把辛苦所得换成在这个黑狱里生活的必需品。
那些煤筐的煤则被倒进煤车里,由在地面上工作的矿奴驾著牲口运出矿洞。
传山不动声色地盯著那些煤车,心中打著主意。
庚二忽然轻轻撞了他一下。
传山转头。
「没有用的。」
传山皱起眉头。
「矿洞外面有大量的狱卒看守。这些煤车在出洞前会受三次检查,最後卸载车上的煤时,两边都有狱卒看著。没有机会的。」
传山有点奇怪,他怎麽知道他心底在想些什麽?难道自己的想法就这麽容易被人看出?传山心中一凛,对表情变化越发控制起来。
「你怎麽知道这些?」
「时间长了都知道。你说我们今天换点肉好不好?」庚二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渴求:「这里没有什麽鲜肉,但腊肉和腌肉都不错,就是贵了点。」
传山可能进来还没有多久,对肉的渴求并不强烈,摇摇头道:「以後再说,先换些药品,剩下的全部换成粮食。水还够不够?」
「水还够。」听传山不同意换肉,庚二有点失望,不死心地又小声说了一句:「这里的药品不好,都是最差的。用它还不如不用。」
「差也是药,总比等死好。」
庚二嘴皮子嚅动,像在说什麽可又没有发出声音。
传山也没在意,拖著煤筐往前挪动。
排队的人大多数都在和身边的人说些什麽,有时候看到熟人还会互相打招呼。咋一看,与外面的矿工们没有任何区别。
传山注意到似乎有不少人认识庚二,却没人跟他打招呼。相反看到他的人眼中似乎都有点鄙视和厌恶。有时还会有人一边瞄他们,一边低头互相说些什麽。
这时,後面有骚动传来。
传山和庚二一起回头。
就见一名身材不高,偏瘦,脸有刀疤,异常结实的中年男子,打著赤膊,挑著一担煤走上前来。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按先来後到的顺序排队,而是一路向前,停都不停。
奇怪的是後面排队的人竟一句不满都没有,反而纷纷让道,硬是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传山眼看那中年男子挑著煤担从他眼前走过,一气走到最前头。本来已经等到交换的老年矿奴,立刻让开道路让他先行交易。
「他是谁?」传山低声问。
「己十四。一个独来独往的人,脾气古怪,非常不好惹,被列为十大凶魔之一。」庚二也压低声音回道。
「十大凶魔?」
「嗯,就是矿里最不能得罪的十个人,看到他们最好能避开走。这十个人都有些特殊的能耐,连丁老大与庚六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他在丁老大的交易处交换东西,难道不属於丁老大旗下?」
庚二摇头,「这十个人,不,有一批人,我想你应该听辛一三四说过,矿里除了丁老大和庚六、己十三娘,还有一群势力。这群势力没有固定的头,都是些亡命之徒,他们不听丁老大和庚六的命令,但也不会主动对上他们。这批人想在哪个交易处换东西都随他们。」
「哦?」
「但这批人死得也是最快的。」庚二紧接著道。
「为什麽?」
「互相残杀呗。他们杀彼此根本就没有顾忌。想要获得更多的生活来源和灵石,抢夺本来就是最快的。」
「怎麽样分辨他们?」
「看箩筐或者担子。丁老大和庚六的手下的箩筐在编口处花样不一样。如果不愿听这两位号令,把箩筐上那条特殊的花样抽掉或毁掉就行。」
庚二指指他们的箩筐,被庚二提醒,传山这才注意到箩筐口的不同。丁老大手下的,像他们的箩筐在最上端的边筐下面编了一组「X」形图案;远处的庚六手下,则编成了「I」形图案;再看换完东西走过来的己十四,他的箩筐只在本来应该有图案的地方缠了一圈藤条做加固。
传山看得入神,一时没注意到己十四竟在他们身边停下。
传山抬头,发现己十四只扫了他一眼,就看向缩头缩脑的庚二。
然後传山看到己十四在庚二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话,庚二皱著一张脸,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己十四没有表情地看了一眼庚二,似乎在警告他。
庚二低著头,己十四没说什麽,走了。
传山转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如果庚二不愿意说,他也不会逼他。
庚二似乎也没有想到要向传山解释,只皱著脸、嘴皮子嚅动个不停,就像个脑子有病的人。
而传山也注意到,本来一边看他们一边互相说些什麽的矿奴们,在看到己十四对庚二说了什麽後,个个调转回头、闭紧了嘴巴。
负责派换东西的是丁老三和他一些亲信。
看到传山和庚二走上来,丁老三对传山招招手,示意到一边说话。
传山把东西全部交给庚二,说了自己想要换的东西,便跟丁老三走进後面的棚子。
丁老三找他也没有其他事,就是问他怎麽没有跟辛一三四在一起,又问他可知辛一三四现在在哪里。
传山顿了顿,道:「杀了。」
丁老三怔住,随之点点头,竟没再说什麽。
传山在心里笑了笑。他一开始还担心丁老三知道他杀死辛一三四会有什麽不好的反应。但经过这两天,他冷静下来一想,就给他想出了其中蹊跷。
从丁老三对他的态度来看,应该比较欣赏他,或者说想笼络他。那麽对於他想要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