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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良久,范伶渐渐的止住了哭泣,停住了叫喊,一双眼睛空洞的望着远方,嘴里喃喃的说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渐渐的,日头一直转到了西山头,撇下最一缕昏黄的光芒,从黛黑色的山头沉了下去,此时,伏在地上的范伶已经喊不出丝毫的声音,只剩下两片嘴巴,一张一翕,呆滞的目光已经丝毫没有了往日精干的光芒,除了呆滞,依旧还是呆滞!
忽然,范伶腾的跃将起来,飞快的朝平城城内走去。
“陆青漠,一定是陆青漠干的好事!一定是他将贞儿送进宫去的,我要回洛阳,问他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定要搞清楚!”
范伶将手中的剑腾的交到右手,怒气冲冲的走回到客栈。
堂上的小二正要上前招呼,忽见他满脸的怒气,不由的又将脚步缩了回来,眼巴巴的看着范伶快步走上楼去。不一会儿的功夫,范伶便从楼上快步走了下来,伸手将一块大银拍在桌上,没有说一句话便直直的走出门去。
小二一句话也不敢问,悄悄的将银子收到来交到柜上,巴巴的看着范伶疾疾离去的背影,缓缓摇了摇头,兀自忙活去了。
'楔子 兄弟聚首喜亦伤 第七十五章 陆府父子情义绝(一)'
洛阳,深秋的洛阳,深秋傍晚的洛阳。
远远的从官道眺望过去,除了官道两旁的树木依然透出挣扎的苍绿色外,田地已经收割的一片精光,田梗上野草也略泛出青黄的色彩,在微凉的晚风中微微的随风摇摆着。
而在这条已经人迹萧然的黄土官道上,一骑灰白的马上乘着一个灰白衣衫的青年人,脸色土黄,头发上落满了灰黄的尘土,一眼便知是长途拔涉而来。他一双无精打彩的眼睛空洞的望着远远的洛阳城楼,没有一丝表情,脸色木然,整个身体除了随着马背的悠悠颠簸外,似乎僵住一般,任由胯下的劣马慢悠悠的走着。
这一人一马仿佛漫无目的一般,丝毫不顾及洛阳的城门马上就要关闭,也丝毫不顾及越来越晚的天色,只是一味的慢悠悠的行着。当然,马的思想很简单,没有主人的驱使它便不知道该去往何方,而这马上的人,似乎比马还要没有思想,或者说,他根本便没有思想。
一段并不算远的路,却是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阳已经完全沉没在西方的地平线下,天色越发的昏暗起来,他尚距着城门还有半里多远,可速度却是丝毫没有快了半分。
守城的卒子早已经远远的看风了这一人一马,此时极是厌烦的冲着他叫嚷起来:“喂,快着些,关城门了。”
然而这人却如同没有听见一般,依旧慢悠悠的行着。那门卒以为他没有听到,又大声嚷了一遍,见他仍是没有反映,恨恨的朝着他行来的方向啐了口唾沫,暗骂了声:“妈的,八成是个聋子!”骂完,转身便招呼同伴缓缓的合上了城门。
良久,这马才缓缓行到城门之前,许是紧闭的城门阻住了去路,这马终于停了下来。没有了去路,也没有主人的指示,白马耷拉着脑袋,安静的驻在原地,兀自喘着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灰黛的城楼映着暗黑的天色,透出来丝丝的诡异来。
突然,马上的白衣人抬起了头,望望面前高耸的城楼,长长的叹了口气,不见他有丝毫的动作,可身子,却已经飞快的纵向了城楼之上。宛如一只灰白的大鸟,这人稳稳的落在了城楼之上。
“什么人,竟敢夜闯城楼重地!”一声暴喝自城楼之上响起,但喝声未落,那条灰白的身影已经疾驰而去,那暴喝的军士张大着嘴巴,望着那条向城下飞驰而去的灰白影子,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会是一个人,“见,见鬼了吧!”
这条影子丝毫没有理会惊呆在城楼上的军士,飞速朝着洛阳城中奔去,他飞快的在一片片灰瓦房上轻身纵过,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大宅子门外,抬头望着高大的门楼,又恢复了之前茫然的神色。
他在门外立了许久,一动也不动,但见他落满灰尘的面皮上,已然滑下来两行热泪,滴落在石板地上。
终于,他缓缓的迈开双腿,踏上石阶,伸后在门板上重重了拍了两下,手掌落在门板上,便不再起来。只听一声吱咕声响,门板打了开来,一个蓝衣家丁探头看见范伶,慌忙叫道:“范,范公子,你回来了。”
这家丁言语似乎有些慌乱,正要将门敞开让范伶进去,不料范伶伸手在门板上一使力,半扇门已经完全敞了开来,大踏步的跨了进去。
这回,范伶没有像平常一样直直的走向厅堂,而是飞快的向后院行去,几个转弯,已然来到了尉迟贞所住的院落之外。
院门紧紧闭着,院中没有一丝的光透出来,只有漆黑的夜色,布满了范伶瞳仁。但范伶如今却是何等的眼力,一暼之间,已经清楚的看到,院门上边,分明的挂着一把铜锁,锁上,已经落满了灰尘。
忽然,范伶平静的脸庞抽搐了起来,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扭曲,瞪得滚圆的眼睛似乎要喷出火焰来,直直的瞪着门上的铜锁,胸口一起一伏,几欲爆裂。
“呯”
只听一声强烈的声响在夜色中响过,院门在一片灰尘之中轰然倒在地上。范伶纵身跃进院中,望着黑漆漆的房间,望着门上挂着的铜锁,宛若一尊雕塑,一动不动的立着。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院外响了进来,停在了范伶身后。范伶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进来的是谁。
“伶儿”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范伶身后响起。
“贞儿呢?”范伶依然没有回头,淡淡的打断的这个声音。
“伶儿,你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说!”范伶斩钉截铁的说道,声音中满是冰冷的威严。
“嗯,贞儿,贞儿她进宫了。”
范伶缓缓的回转过身,脸上仿佛布了一层冰霜,冷冷的盯着面前的紫衣人,“为什么?”
这紫衣人绷着脸庞,眼神里布满是不解与不屑的神色,似乎对范伶的归来既是不解,却又对他充满了不屑。
“皇上选定的妃子,我一个草莽野夫,能左右得了么?”
“我离开也只有两个多月,难道皇上选妃子有这么草率的么?再说,当今的皇上又怎么会选前朝大将的孙女进宫做妃子的么?”范伶怒视着紫衣人,声色俱厉的咆哮道。
“这么说,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是也不是!”紫衣人有些怒了,冲着范伶大声怒道,“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义父,有这样同义父讲话的么?”
不错,这紫衣人正是范伶的义父陆青漠,方才听家丁汇报,心知不妙,便急忙赶了过来,果在范伶便在贞儿的院落里。
范伶仰天长叹一声,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到屋门前,伸手握住铜锁,略一使力,铜锁咔的一声断了开来,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范伶从怀里掏出火褶,将屋里的油灯点燃,屋里煞时霍亮了起来。
屋里一切都是老样子,没有任何的变化,和范伶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人去楼空,范伶的心里蓦的潮起一阵失落,一阵痛楚,心头好似刀割过一般,泪水忍不住的簌簌的落了下来。
范伶轻轻的抚过屋里的每一件家什,只感觉像是抚过贞儿嬾滑的小手一般,那么柔软,范伶只感觉贞儿依旧在这间屋里,甚至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直都在等他回来,等着他带着她一起离开这里,一起去狂浪天涯。
可这一切都只能是幻觉了,贞儿已经离开了,离开了人世,去了那个范伶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地方,那颗曾经热切的心,现如同摔入了冰窖一般,一片冰冷,一直冷到心里的最深处,没有一丝的温度。
忽然,范伶想起贞儿在这个屋里送他荷包的情景来,此情此景,如同在胸口上重重的一击,范伶的心都在淌血。范伶走到屋角,伸手抚向了桌上放置的小竹篓,那里边,曾经放置了那只范伶视作生命的荷包。
现在一切都是空空的了,除了几只线筒和几卷丝线外,什么都空空的了。范伶一件一件的拿起来握在手心里,只觉心一阵又一阵的疼,泪水已然洗面,沾湿了大片的前襟。
范伶将篓中的丝线都拿在手里,忽然手指轻轻的触到一方折好的纸片,范伶心中一动,连忙拿将起来,那是一只折得整整齐齐的千纸鹤,就着昏黄的灯光,只见里边隐隐有着乌黑的字迹。
范伶连忙将纸鹤拆开,果然,上边写着几行蝇头小字:“伶儿,皇宫之行并非我本意,但伯父之命不可违,望勿怪,但愿有来生,再与君厮守。贞儿。”
“啊。。。。。。”忽然,范伶仰天长啸起来,握着纸片的手忍不住的颤抖起来,“贞儿,贞儿,此仇不报,我范伶誓不为人!”
范伶纵身跃出屋外,伸手将纸片朝着陆青漠飞将过去,纸条虽是轻薄之物,却见纸条仍是破空飞去,丝毫没有随风荡去,陆青漠伸手一抄将纸片接了过来,定睛一看,脸色不由大变,急忙说道:“伶儿,你听我说。。。。。。”
“说,我看你还怎么说!”
“伶儿,送贞儿入宫真的不是我本意,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没有办法?我临行之前便跟你说过,我要娶贞儿,可你一再推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可以告诉你,除了贞儿,我终身不娶!”
范伶的脸色铁青,冷冷的看着陆青漠紫黑的脸膛,冷冷的说道。
“你,伶儿,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不算数了么?”
“算数?早知你是如此丧心之人,我又何来答应你!”
此时,小院里已然多出两个人来,一个是孙千谨,另一个,便是洛儿。他二人虽不知道范伶二伶说的是什么,但已经隐隐感觉出来,这事情跟洛儿有着很大的干系,洛儿的脸,也微微泛出些红晕来。
“我丧心?”陆青漠阴沉着脸,大声喝道:“若不是当初我从恒山脚下救了你回来,你还能活着到现在么,早已经死在那几个黑衣人刀下了吧!”
“范伶并非望恩负义之人,可贞儿,贞儿她。。。。。。”范伶话未说完,终于忍不住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贞姐姐怎么了?”洛儿跨前两步,急切的问道。
“贞儿,贞儿她,她被皇后打死了。。。。。。”
“啊?!”洛儿惊叫了一声,身子一软,晕倒在地上。陆青漠一个箭步跨上抱起洛儿,飞身奔向洛儿的闺房。
'楔子 兄弟聚首喜亦伤 第七十六章 陆府父子情义绝(二)'
空空的院落里,只剩下范伶和孙管家默默的立在当地,范伶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放声的哭着,孙管家阴沉着脸,静静的看着范伶。
良久,孙管家长长的吁出口气来,仰天说道:“伶儿,你一定很恨我吧,恨我没有把贞儿带走吧。”
范伶强忍住哭声,抬头看看孙管家,哽咽道:“我谁也不怪,我只怪自己,没有把事情安排好,才会这样。”
“可事情并非你想像的那样简单,贞儿,贞儿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的身份太特殊了,以至于成了一颗棋子,一颗让人随意摆布的棋子。。。。。。”
“那又是谁将他送进宫里的?”范伶打断孙管家的话,急切的问道,他知道,孙管家是不会骗他的,但问这句话的同时,范伶也已经想到,其实这句话的答案连他自己都知道,他不知道的不过是事情的前前后后罢了。
“这件事情太复杂了,等有时间了再跟你解释吧。”孙管家淡淡的话语中,依然听得出来,似乎这件事有太多的曲折,而他自己,置身于其中,却无能为力的悲哀。
这时,门外一个浑身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不就是皇上的一句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