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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亦扬因为接手公司时间不长,所以先前的一段日子,异常忙碌。有好几次,一幸在他办公室里等他,结果都是靠着沙发睡过去。
等他结束完手头的工作,早已是八九点,因为忙,许亦扬常常来不及吃饭,即使吃,也是简单至极。
他回国才两个月不到,却明显瘦了一圈。一幸看着心疼,所以偶尔陪他办公完,两个人便去超市,买了食物再回他公寓。
她和许亦扬的事,家里也知道。记得那次她告诉自己奶奶和许亦扬在一起时,自个儿奶奶讶异了好长一阵。一幸当然明白,她和林奶奶“苦心经营”了三年,一心一意等着她和林子衍走到一起,可她最后竟和许亦扬在一起了。
奶奶只知道她和许亦扬是大学同学,却不知道他们在大学里发生的事情,所以听了以后才会觉得出乎意料。可毕竟都是经历过世事的人,无论做什么,总归是希望子女儿孙过得好。既然她和许亦扬在一起了,大家便一心祝福着。
自那晚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着林子衍。林奶奶身体不适,最近去了国外休养,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来过。家里又只剩了一幸和奶奶,冷冷清清。
前几天,奶奶还说着等有空的时候将许亦扬带回家里来,一起吃个饭。一幸看他忙,一直都没说。
黄昏,二十二楼,一幸站在窗前,看红似火轮的夕阳一点一点下沉,橘红将天际染得通透,层层叠叠的晚霞闲散一片,慢慢拢住夕阳,越渐斜狭。光线逐渐暗淡下来,只剩了几束,穿过云层, 远处高楼林立,参差不齐,大厦前方不远,是一条马路,车水马龙,来往不断,将黄昏的城市衬得无比繁华。
办公室里很静,弥漫着绿色植物特有的清新气味。一幸走回沙发处,支着手,眯着眼睛,偷偷打量许亦扬。他微低着头,手里拿了一支笔,桌上摊着文件,眼帘低垂,偶尔轻微皱眉。
看着看着,竟自顾自低低笑了起来,他听见她的笑声,抬起头来,遇上她粲然的眸子,眼里盛满笑意。嘴角一弯,扔下笔,向她招了招手。
一幸不知他在想着什么,以为他累了或是渴了,于是走上前去:“怎么了?”他手一伸,一把将一幸拉了过来,一幸不提防,身子往前一磕,跌在他怀里,被他密密麻麻抱了个满怀。
一幸挣着站起来,手一撑,摁在他胸膛上,似受了惊吓,霎时又收了回来。许亦扬看她窘得连头都埋了下去,搂住她的腰,一下子,一幸便成了坐在他腿上的姿势。她只听见自己心里轰隆隆一声响过一声,动也不敢动,几乎连气也不敢喘。
一幸被许亦扬圈在办公桌和座椅之间,又是坐在他腿上,一时之间,只有僵直了身体。他圈住她的腰,指尖掠过,一幸只觉得痒,她一向怕痒,尤其是腰上,轻轻一碰便能笑起来。许亦扬的指尖有意无意的滑过她的腰际,一幸“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又退了几步,胸口起伏:“我怕痒。”
他依旧坐在真皮椅上,看着她局促地立在那里,眼里又是惊又是怕,眉也弯了起来:“过来。”一幸摇头:“不行,我怕痒。”
“你先过来。”他好商量的盯着她。
一幸挪了几步,慢慢挪到他前面,还在游移。他搂住她,规规矩矩,只是埋在她的发间,累极了似的说了一句:“饿……累……”
一幸“噗”的一声笑了起来,显少听见他那样孩子气又可怜的语气,她想着最近一段时间他的确是忙得几乎焦头烂额。看了看时间,是7点过,于是任他靠着:“那我们回去了?”
他答应了一声:“好,再让我抱一会儿。”
最后隔了大约二十分钟,两个人才从二十二楼下来,许亦扬将车从地下停车场开了出来,两个人照例先去了离公寓较近的超市,买了一些食物才回到他的公寓。
许亦扬的公寓离公司大概三十分钟的车程,一样是高级住宅区。他住5楼,房间很大,铺得铁苏木材质的地板,装修偏向于西洋现在风格,整个布局简单利落,简洁明了。一幸第一次随他回公寓是因为自己在办公室等他的时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将车开回了公寓。
煮了三个菜,一个汤,两个人都饿了,一顿饭吃下来连半个小时都不到。吃完了饭,他便乖乖的去厨房洗碗,第一次看他洗碗,一幸都不敢将碗递给他,问了一句:“你会洗碗?”
他接过她手里的碗,语气里尽是不满:“我怎么就不会洗碗。”一幸原本以为,他和林子衍一样,优渥惯了,自小便过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洗碗这种事情,即便是真的会做,也会到处寻了借口。
那回林子衍来家里吃饭,吃完以后竟说着要帮一幸一起洗碗,等一幸进了厨房看,发现地上躺着一堆瓷碎片,再看,水池子里连泡沫也没有,又觉得那味道怪怪的,一问,才知道原来他把衣物柔软剂当成清洁剂倒了,当下把一幸堵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还用消毒液不知消了几次毒。
等厨房整理好,一幸便趁着间隙问许亦扬什么时候有空,上次奶奶的话她一直都没说。
他洗了手从厨房出来:“再过一个星期左右,可能不会那么忙。”又问道:“什么事?”
一幸如是说,奶奶希望他能来家里一趟,一起吃个饭。
他突然摸摸头,笑了一下,说好。
两个人都坐在沙发上,一时之间也不知讲些什么,屋子里太静,静得一幸觉得惶惶然。于是便抓起包:“我回去了。”前几次都是那样,两个人吃了饭,他便送她回家。
许亦扬看她神色窘然,笑意渐重,拉住一幸的手:“再陪我一会儿,九点,我送你回去。”
一幸心软,想他白天的时候那么忙,晚上回来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犹豫了一下,便又坐回沙发上。
电视里正在播放着韩剧,男主角从国外回来,遇见初恋,隐瞒了一切又和女主角在一起。一幸突然想起,许亦扬在美国待了5年,5年时间,他都经历了些什么,国外那么开放,美女如云,他是不是还曾有过其他的女朋友。于是转过身子,抓了他的衣袖:“许亦扬,你在美国待了那么久,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你老实说,有没有偷偷在国外交了女朋友。”
他揪住她的指尖,一点一点靠近:“想听故事?”
她点点头,迎上他清朗的眼:“我得盘问盘问。”
他挨近她,在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一幸的脸色猛然转变:“许亦扬,我,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原来,原来你,你,……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第十七章
许亦扬一听,笑得畅快无比,可一幸却是不敢动了,也不再要求着他讲美国的事情。虽然他刚刚的话很像玩笑话,可是他挨得自己那么近,近到可以清晰的听见他的呼吸声,一幸只好拿起遥控器,胡乱换了几个台,借机掩饰自己的慌张尴尬。
他当然只是吓吓她,她缩在沙发的一端,紧紧盯着前方的屏幕,耳际几缕发丝垂了下来,他透过下垂的发丝,隐约可见她微微上卷的睫毛,某种情绪开始从心底蔓延。
到了九点,他答应了送她回家的时间,可一幸已经睡着了,倚在沙发扶手上,脸微侧着。
许亦扬俯下身,静静地看着她,最后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进了房间。
他抱着她,她沉沉入睡的脸颊洇出些许红晕,柔顺的躺在他怀里,他的心里滋生出太多情绪,失而复得的幸运,只此一生的幸福,亦或此时此刻的永恒……。
可是他却有事瞒着她,方才她还问自己是不是在美国偷交了女朋友。
他在美国5年,没有女朋友,可是遇到了叶涵,也许在外人看来,叶涵算是他的女朋友,可他和叶涵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他们这种类似知己的关系,并不是所谓的男欢女爱,他们只是惺惺相惜,至少在他看来,便是如此。
叶涵帮过他,他不能忘,那时的他,还有叶涵,都在感情的漩涡里挣扎,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再加上之后又得知他的妈妈和叶涵妈妈是同学,所以家里便让他和叶涵订婚,尽管只是口头上的。
其实他和叶涵都没有放在心上过,他回国后,和叶涵的联系也不紧密,叶涵之于他,只是个曾救过他的好朋友,是个救命恩人。
所以他和叶涵的事情,他一直都认为无关紧要,也没有告诉过一幸,因为怕她担心,怕她害怕,更怕她会胡思乱想。可是,他一定会告诉她,告诉他自己在美国的事情,告诉他有个叶涵存在。
他一直以为,当初他那样一走,再回来,也许这一辈子他也不会有机会,他想她一定会恨他,或者当他回来的时候,她早已结婚生子。他回国那天,他几乎以为她已经和子衍在一起,那么从此以后,他便真的没有机会,只能杳杳望着她。
起初的时候,她在公司总是避着他,说话的时候从来不会看向他,甚至骗他,说自己已有男朋友。他旁观一切,只能苦笑,应了那句老话,自作孽不可活。她那样躲他,他连一点弥补的间隙也找不出,只有日日焦灼地看她离去的背影,暗自挣扎。
那日去见外婆,无意中知道她竟是外婆好朋友的孙女,约好了次日一同爬山。所以第二日,他扔了手头的工作开车前往,只是想看看她,哪怕只有一分一秒也好。
那回她感冒,他握着她纤细的手腕,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听她哭喊出声,那一刻,他宁愿她狠狠扇他一巴掌,也好过眼睁睁看她如此痛苦如此伤。
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还可不可以重新和她在一起,她是否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像今天这般抱着她,看她恬静的容颜,他甚至惶恐会不会是黄粱一梦,待他醒来,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还是一个人,原来身边还是没有她。
叶涵的事情,他一定会找时间告诉她,虽然他和叶涵都没在意过两家口头上的约定,但是无论如何,基于礼貌,基于朋友间的关系,他会和叶涵好好谈一谈。
他将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熄了灯,然后转身去了隔壁的房间。
一幸抓着被子,眼睛尚未适应,一时间之只能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好半天才想起这是哪里。她昨晚竟然睡着了,许亦扬昨晚竟然没有送她回家去。
她一个激灵,匆匆穿了外套,从房间跑了出去,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她沿着客厅走,才发现他在厨房,似乎是在煮粥。他听见声响,一回头,对上她朦胧的眼神,笑意盎然:“醒了。”
“唔。”一幸也不知道说什么,在那里站了好久,直到许亦扬将粥煮好,她才去卫生间洗漱。
喝粥的时候,一幸终于支支吾吾地问了一句:“昨晚我睡了床,那你睡在哪里?”
他怔然了一下:“你旁边。”其实他的意思是你旁边的房间,哪晓得一幸听糊涂了,一听他说你旁边,吓得几乎没从椅子上掉下去。
他注意到她不自然的脸色,大致猜到她肯定是误会了,闲闲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一幸故作放松:“哦,没事,没事。”
一直到坐上他的车,许亦扬才告诉一幸:“其实我昨晚睡在你隔壁的房间。”一幸知道自己早上那会儿慌慌张张的神态早已被他猜透,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她的误会和反常,怎么会瞧不出来。
一幸呼出口气,心里暗想,他和许亦扬这样,不想叫公司的人看到,不想引起过多流言,所以都是“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一幸总觉得他们这个样子几乎像在“偷情”。
其实有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