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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金-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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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王妃自然觉着奇怪,与郡王说道:“琛儿这些日子倒是不常过我这里来了,说是每天在屋里看书。这么几岁的孩子,看那么多书做甚么?我又不指望她考个女状元回来。”

    “爱看书,又没什么不好的。”郡王漫不经心,“不过也是,她也用不着什么书都看吧。我看那个书单,可了不得。”

    李王妃嗔道:“你这当爹爹的,可也太轻松!你去瞧瞧,问问她,是不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什么了。”

    “她?谁能说她什么?”郡王不以为意,“她有时候不过孩子气了点,可她才六岁,要是整天人精似的,八面玲珑,倒不可爱了。”

    “你也知道,这个家里面”李王妃似笑非笑,“一般我也不理会,但要真是对我琛儿不好,可不要怪我下狠手。”

    郡王这才一挑眉,“怎么?你听到什么闲话不成?”

    “我哪里知道什么?”李王妃哼了一声,“这个家里面多的是能人,你一句话分明是这个意思,到她耳朵里面,却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另一个意思。搅三搅四,没有事情也能给折腾出事情来。你但凡想解释一下,可就糟了,她又想你这是此地无银,分明心中有愧。一朵鲜花,看在她眼里,也成了母夜叉,真不知道那是怎么想出来的。我索性也就能不理就不理,可不是说我好欺负!”

    郡王大笑,“你又何必这样她呀她呀的,不累么?她就那个性子,你不理会就是了。左右她也不敢放肆。”

    李王妃慢慢瞥了郡王一眼,眼风儿如丝,“早知道你心里还念着她,想着她的好。幸好现在媳妇也进来了,以后我就慢慢将家事交给媳妇处置,可不管那些。现如今琛儿也回来了,你以后要是云游修道,可一定要带着我一道,不然我是不依的。”

    “总归要等琛儿出嫁,不然你也不放心。八郎倒罢了,我瞧他有些根骨,是个修道练仙的好苗子。咱们两个,再带上八郎,哪里都可以去得。”

    夫妻俩相依偎,月色清华,照在窗前,一地银辉。

    九月二十七,寿王寿诞。

    寿王六十大寿,连摆三天宴席,听歌看戏,城中亲贵回席,来往宾客络绎不绝,着实热闹。七姐儿第二次去寿王府,已经知道规矩,老老实实跟在母亲身后。

    她今日穿了一件银灰素色马海毛对襟袄子,下着墨绿遍地金的百褶裙,一走动,暗色织物上的织金熠熠生辉,十分华贵。

    寿王世子年四十许,同辰溪郡王生的不甚相像,倒是更肖寿王。辰溪郡王则听闻像其母寿王妃。寿王妃十几年前已逝,就是朱由柏,也不大记得祖母什么样貌了。

    前次七姐儿被带回寿王府来认宗,是见过这个伯父的,今日见他穿戴礼服,庄重肃穆,甚有王公贵气,心说这个伯父可有架子。

    世子伯父先于弟弟、弟妹见礼,见七姐儿跟在兄弟们后面行礼,笑道:“这是琦琛?上次你来,也没好好瞧瞧你。”随手解下腰带上的银穿心富贵牡丹荷包,递给七姐儿,“这是前次父王赏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拿着玩儿吧。”

    郡王道:“琛儿,快谢谢伯父。”

    七姐儿便脆生生道:“谢谢伯父。”

    世子伯父笑道:“好孩子。”与郡王并肩,往里去了。“先去给父王贺寿吧。父王最近精神头儿还行。你今儿送了些什么?”

    郡王从袖子里将礼单拿出来,“也不过就是些珠宝之类,玥儿与琪儿合力给祖父绣了一副百寿图。父王这几年不如往年了,看吧,说不定也就没几年了。”

    “哎呀,”寿王世子叹道:“分明是来显摆女儿多来了。着实可气!”他子女也不少,但先头几个都是儿子,几个女儿都没活过十岁上,现如今最年长的女儿也才不到十岁。

    君王显然同这个世子兄长关系不错,只是笑,并不理论。

    “你家大姐儿,这上下,也快了吧?”

    郡王点头,“说是就在这几日。”

    正说着,却见郡王府一个管家匆匆跑了进来,到了跟前,气喘吁吁的道:“老爷,老爷,适才大姐儿府上来人说,姐儿怕是要生了!”

    世子伯父赏的荷包一拿到手里,七姐儿便暗暗一捏,里面似是一个圆圆物事。四郎好奇,问道:“不知道伯父送你什么好东西。”

    “伯父经常赏人吗?”

    “不是经常,但出手必定是好东西。”二郎笑道:“快打开瞧瞧。”几个孩子见父亲与伯父走在前面,理会不得他们,便唧唧喳喳。

    七姐儿便打开荷包,见里面放了一块晶莹玉润的龙形白玉壁,“这个好漂亮!”七姐儿将拿玉璧放在手掌心里端详,赞道。

    朱由柏瞧了一眼,也道:“果然是好玉。咱们伯父这次倒不小气。”他身边,樊氏也微微笑着看七姐儿。世子妃第一次进寿王府,倒也不慌张,很显有教养。世子不消说,对妻子无有不满,小夫妻琴瑟和谐,倒也是美事。

    七姐儿一笑,将玉璧仍放回荷包,收了起来。李王妃道:“等到了祖父跟前,不得如此呱噪。祖父年纪大了,性情有些不大寻常,你们磕了头,祝他福如东海,多的也不用说了。”

    几个孩子齐声应了。

    少顷到了正厅,厅上已经高朋亲贵满座,辰溪郡王与王妃带了儿子女儿,在堂上跪了下去,祝父王、祖父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寿王面上也不见欢喜,淡淡的点了点头。

    待入了席,郡王方对妻子道:“大姐儿府上差人来报,说是见红了,就要临盆。”

    李王妃一听便着急,“这怎么是好?家里没个操持的人,我怎么放心?”

    “一会开席,等我寻个妥当机会,向父王告罪,你先过去瞧着。”

    世子一听妹子临盆就坐不住了,世子妃握住他手,轻声道:“母亲早已安排了稳婆并医婆过去,你不必着急。听母亲说,女子头胎总是时间长些,一定可以赶得及过去的。”

    二郎、四郎一听要做舅舅,早是坐不住。宁无缺虽然也喊他们舅舅,毕竟血缘就淡了,不如大姐儿的孩子来的亲近。七姐儿也是一样,想着女子生产就如生死关上走一圈,怕这个姐姐有什么不测。一家人都满怀心事,只有八郎还小,倚在母亲怀中,天真无忧。

    宴席已开,堂上歌姬献艺,舞娘翩翩起舞,功夫十足,身姿曼妙,辰溪郡王却没有心思欣赏。寿王世子待席开到一半,寿王小憩时分,悄悄唤了弟弟前来。

    “孩儿祝父王安康,仙寿永享。”郡王再给父亲跪下。

    寿王抬了抬眼皮,淡淡的道:“罢了。你平日也不来多瞧瞧我,还指望我活个七老八十,不被你们几个气死吗?”

    “父王言重了,孩儿平日是不敢多扰父王清净。”

    “你上次送的那丹药倒好,这次又没送了?哎哎。”寿王叹息:“你那女孩儿,我记得她长的颇像你前头那个媳妇。这倒好,她也生孩子了。可真快啊。”寿王神情恍惚,半晌,才道:“让你媳妇先去瞧着吧。今日是我生日,若这孩子与我同一天生辰,倒也是极巧。”

    郡王应道:“是。”这才从袖子里摸出一只羊脂玉的小瓶子,笑道:“孩儿怎么会不记得孝敬爹爹。”

    寿王接过小瓶子,“你这孩子,还怕这丹药到不了我手里不成?去吧去吧。”说罢,合了双目养神。

    李王妃也不敢停留,立时着丫鬟收拾了,赶去大姐儿府上。七姐儿本想跟母亲一起去,但李王妃却说,那地方不合适小女孩子去,留她在寿王府上。几个孩子并郡王世子,送了母亲出府,然后才转回去。

    府中亲朋众多,孩子们也多,好巧不巧的,便又遇着三叔桂阳郡王家的孩子们。桂阳世子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养成一个出尘骄傲的性子,瞧不上辰溪郡王家的子女,也不大瞧得起自己的弟弟们,与朱由柏平辈见礼,自带了丫鬟小厮扬长而去。

    七姐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堂兄,啧舌道:“好大的谱!”

    二郎四郎听不懂,“什么谱?”

    七姐儿将双臂一圈,凌空画了一个方形,道:“说他拿他那张脸,画上乐谱,便是摆谱,便是好大的谱!”

    二郎细细一想,噗嗤一笑,“真是刁钻!”说罢随手便在她脸上拧了一把。

    便听那惹事老三冷笑,道:“你敢嘲笑我二哥,看我不告诉二哥去!”

    七姐儿不慌不忙,道:“有本事的人,自己做事自己当;没有本事的人,才动不动就告状。”

    老三见说不过她,便要动手,双臂往前一推,七姐儿站立不稳,便扑通一下坐在地上。

    男孩子本就力气大,更何况七姐儿还小了几岁,这一下跌得狠了,尾骨摔得生疼,嘴上就哎哟叫了一声,眼泪顿时出来了。

    四郎见妹子被打,大怒道:“朱由柯,你羞不羞?女孩子你也打,我跟你拼了!”两个孩子顿时又滚做一团。

    二郎抱起七姐儿,一脸难过,“可摔着了?疼不疼?”

    朱由柏见不过就是过去跟人说了几句话,这边已经打起来,忙同人道歉,赶了过来,“你们两个小孽畜!还不赶紧住手!”

    二郎恨恨的道:“不用拉他,四郎给我狠狠打他。摔坏我妹子,岂能轻易饶得了他?”

    那客人笑道:“二公子很疼妹子啊。”

    二郎正在气恼头上,斜睨了那人一眼,并不答话。

    七姐儿攀住他头颈,哭道:“二哥哥,好疼。”二郎心疼得要命,见长兄已经将两个灰头土脸的孩子分开,喝道:“朱由柯!你若有什么怨怒,也不用对你堂妹妹下手。你可真够丢人的!我们家没你这样有出息的男孩子!”

    那朱由柯本是跟老四朱由栎一道的,但他动手太快,老四也只有干瞪眼的份。此时见老三跟四郎打不起来了,忙飞奔过来,,不住跟七姐儿道歉:“对不住啊,七妹妹。我三哥他”

    七姐儿又哭,“四堂哥,我好疼!”她年纪虽小,因容貌秀丽,神态可爱,哭起来也十分好看,小小少年只觉着这个妹子胜过自己家里的亲妹子十倍二十倍去,也不禁微微有些嫉恨正抱着七姐儿的二郎。

    朱由柯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只不肯跟七姐儿道歉,把小脸一扭,转到一边去了。朱由柏也很是头疼。三叔出了名的护短,把几个儿子教的都目中无人,狂傲之极。想了想,道:“今日是祖父大人的寿诞,我这个做兄长的,就不与你计较了。七妹妹是嫡出的女儿,就是你父亲母亲,想要责罚她,也不成。你还是堂哥,怎么如此对待妹妹?妹妹是要拿来疼的,不是拿来出气的。兄长性子虽好,可也是个疼妹子的,你若再敢伤了我弟妹们,我是不能饶过你的。”

    只听一人冷冷的道:“不知道世子爷要怎样饶不过他呢?”

正文 拾叁,绿树闻歌鸟(2)

    几个孩子都扭头看过去,原来是桂阳世子。他本是桂阳郡王的次子,但因长子早夭,他就成了世子。他比朱由柏小五岁,两人都是郡王世子,但朱由柏淡泊,他却是个张狂的性子。一听弟弟与人打架,便忙忙赶来,正瞧见朱由柏教训自家老三。

    他心里就很不悦。他家的家教是,孩子再怎么不好,只有爹爹和兄长才有资格数落,外人是没权利说的。

    他这样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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