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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子里转了大半个时辰,二郎先喊乏了,宁无缺便道:“园子外面就是花厅,正对着一池莲花,虽说现在不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时候,倒也还能坐坐。”
二郎看向妹妹,见七姐儿点点头,就说好,随宁无缺一道,带了弟妹,绕过月洞门,走上曲径桥,到了花厅。
那花厅是建在一泓池水中,九曲小径连着岸边,池中生着嫩荷,荷叶卷着边儿,怯生生的立在水面上。虽没有莲花盛开,倒也有几只蝴蝶飞飞停停。比起隔壁花园子的锦绣,可真算雅致清净了。
七姐儿脸上露出笑容,连声道:“这里好,这里好。”
跟着的丫鬟们忙上前将花厅中石凳子上灰尘掸掉。玉叶道:“郴哥儿身子单薄,姐儿年纪也小,这石凳子怕是凉了些。”
羽翠忙道:“奴婢带了棉花坐垫来。”从手中一直捧着的包袱里面取了三只绣了花儿的坐垫,玉叶点点头,道:“你很仔细。”又笑道:“只是无缺少爷可要委屈点了。”
宁无缺笑道:“我是晚辈,站一会儿无妨的。”
不一会儿,便有小沙弥过来,送上茶点。照例是丫鬟们接过来,呈给主子。这次上的点心却又不同,是桂花蜜汁的糯米糕、香芋糕并核桃糕,七姐儿一连吃了好几块,最后叹道:“真是好吃,可惜就是甜腻了点。”
二郎道:“你牙齿不好,可要少吃点。”
七姐儿拉拉宁无缺僧袍袖子,“厨房里还有吗?拿些给我打包带回家去。”
无缺笑道:“可见真是爱吃这味道。”走出去吩咐小沙弥。
四郎道:“回头晚上喊牙疼,我可不理你。”
七姐儿一吐舌头,娇嗔道:“四郎最坏了。我是想带给爹爹尝尝,爹爹也很爱吃甜食呢。”
二郎宠溺的捏她鼻尖,“你最会讨巧了。”
朱四郎又冷冷哼了一声。七姐儿越发觉着奇怪,想了一想,又觉着糊涂,索性不去烦恼了。左右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也不担心什么。
宁无缺道:“小姨原来是拿来孝顺舅公的,倒是说,我也许久没去跟舅公请安了。”
二郎接口道:“你舅公、叔公、太公什么的也太多,挨个请安,怕是一年也拜不完吧?”
宁无缺啐道:“那些曲里拐弯、狼心孤拐的,也配做我亲戚么?”
少时,小沙弥拎了食盒过来,小丫鬟接过食盒,递与玉叶。七姐儿道:“赏他拿我们带来的酥糖给他一包。”
小丫鬟忙拿了一包糖赏了小沙弥。
宁无缺道:“小姨等夏天的时候再来,刚好莲花开了,我剪几支送你带回去插瓶。”
七姐儿道:“我家里又不是没有。”
“那又不一样。”顿了顿,无缺道:“咱们天香寺里的莲花传说是当年开封的藕种,说是宋朝开封府尹包龙图铁面无私,这莲藕竟也是无丝,开出来的莲花只有白色,最是纯净。”
七姐儿便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舅甥四人又闲聊了些洛阳时闻,芳汀便寻了过来,“枋哥儿、郴哥儿、七姐儿,夫人唤你们过去。”又笑嘻嘻的对无缺道:“无缺少爷一向可好?有些日子没见,你又长高啦。”
二郎忙整理衣冠,道:“有劳芳汀姐姐了。”
无缺道:“我也去见见舅婆。”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往放生池方向去了。
住持正在陪着李王妃放生池边,着小沙弥抬了一盆盆鱼、龟之类,里面倒有一尾金鲤,十分肥大炫丽。李王妃觉着罕见,见女儿过来,忙拉过她手,道:“乖儿,你瞧这尾金鲤,有多好看。待会儿你放生了它。”
七姐儿应道:“是。”
宁无缺过来给李王妃见礼:“无缺见过舅婆。”
李王妃瞧他一眼,淡淡的道:“免礼。”
宁无缺低着头,站去住持身后。
回到家,七姐儿悄悄问二郎:“为什么娘好像不怎么喜欢无缺?”
二郎摸摸妹子头顶,道:“你知道就行了,别的不要多问了。”
七姐儿大惑不解。
过几日,二郎却偷偷送过来一尾金鲤,说是无缺专门送给七小姨赏玩的。只见那尾金鲤肥大炫丽,尾鳍上还有丝线拴着的一片粉色丝绸,正是那日七姐儿亲手放生的金色鲤鱼。
七姐儿笑道:“无缺倒是很孝顺。”
玉叶噗嗤笑出声:“姐姐这话说的。”她正叫几个粗壮媳妇将院中的玻璃鱼缸清洗干净,端到屋里放着。七姐儿道:“把条桌儿放去窗子下面,将鱼缸搁条桌上。”
小丫鬟们打了几桶水来,将鱼缸盛满水,玉叶亲手把金鲤鱼放入鱼缸。
“姐姐看可合适?”
七姐儿笑道:“很好看。莫忘记喂食。”玉叶对身边的睨儿道:“这鱼可交待给你了,换水你可以让王嫂子她们几个帮你,喂食可要小心,不要太多,也别饿着了。”
睨儿应了。
正文 伍,每出深宫里(1)
转眼又过去一个多月,刚到季夏,天气正热。辰溪郡王府里略见忙碌了些,却是二姐儿要出嫁。
二姐儿是庶出,比不得前年元妃的长女大姐儿出嫁时候风光。又加上生母只是个姨娘,连次妃的位份都没挣上,多少是有些轻慢的。李王妃前年操持了大姐儿出嫁,今次便只叫次妃张氏料理。
张次妃没甚好气,怒道:“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才丢在我们头上!大姐儿出嫁那样风光,怎么不见她肯放手?”
她性子急躁,容貌虽美,言语却失之尖酸,早年爱耍小性子,床笫之间倒也别有情趣,现在则是一心为了儿女们打算。二姐儿出嫁明显及不上大姐儿出嫁时候的一半排场,她不由担心将来两个女儿出嫁也不够风光,到婆家未免要受罪。
大丫鬟雅芳道:“二奶奶也不必着恼,您没瞧王姨娘那脸色,实在是够好看的。”
张次妃笑道:“她倒是真怕我不肯好好儿操持她女儿的婚事。算了吧,这也算是咱们还没失宠,你瞧陈姨娘当年也是得宠过的,元妃在世的时候,可有多了不得。现在呢?”哼了一声,面有得色。
张次妃生了三郎、六郎、五姐儿与十姐儿四个孩子,很是得宠。最近几年虽说郡王少去她房中,赏赐也不见给的少了。她不大高兴接了这桩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但为了不太失郡王府的体面,也算勉强用了些心思。
陈氏不免暗暗气恼了很久。她也知道自己挣不上为女儿操办婚事的面子,只得对二姐儿道:“我的儿,今后出了阁,可不像你在家里时候,万事不用烦忧。你去了便是当家奶奶,一切可都要靠自己了。女婿听说性情和顺,翁姑也都是善人,娘虽是千万个舍不得,心里也是欢喜的。你爹爹还特地让你大哥哥瞧了女婿,说是相貌虽不出众,也还算配得上我儿。”
二姐儿轻轻顿足,“姨娘还在担心什么?爹爹很是为女儿打算,千挑万选的人,必定不会差的。”
陈氏笑道:“天下做父母的,哪有不为自己儿女着想的?我也是心疼你,怕你嫁过去,若还是依着自己在家做女儿时候的性子,要叫亲家笑话我们郡王府的女儿太骄纵。”
二姐儿微微蹙眉,“姨娘”
只听门外有小少女清脆的声音道:“姨娘这话说的不对。”母女二人一惊,往外一瞧,却是七姐儿带了玉叶、采儿正在门外站着。
七姐儿比起几个月前初到郡王府的时候略长高了些,头发乌黑,梳了女童双鬟髻,两边各簪一支翠羽梅花簪,脑后垂了一排黄金缕,又可爱又甜美。
陈氏忙站了起来,“七姐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快进来坐。”唤小丫头子取了一只簇新锦垫铺在玫瑰椅上。
七姐儿迈步进来,一脸严肃,道:“咱们家的女儿,自然比别人家的女儿要尊贵。若是嫁了出去,反没有在家时候更快活,那不如不嫁。咱们家养不起女儿么?非要好好的去别人家低声下气忍气吞声?”
二姐儿笑道:“你又懂这些了?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二姐姐好性子,怕是做了当家奶奶,拿不住下人,将来哭鼻子,可不要回娘家来惹爹爹生气。”七姐儿笑了,一吐舌头。
陈氏心中一动,笑道:“七姐儿说的是。”对二姐儿道:“别以为妹妹还小就不懂事,你也仔细学着点。别的不说,就是二娘为你料理婚事,你也好跟着学学她如何管家的。”
七姐儿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正是这个理呢。”
二姐儿不以为然,“七妹妹今儿是来专门跟我说这个的吗?”
“我这里有些稀罕的西洋布料,前次三舅舅带来的,我就想着留给二姐姐呢。”一旁采儿忙奉上两匹布料,七姐儿指着一匹暗银红料子,道:“这个叫开司米,是欧罗巴那边顶好的料子,”又指着另一匹葡萄紫色的光泽料子,“这个叫天鹅绒,最是顺滑柔软。虽说比不上咱们大明朝的丝缎,可也是欧罗巴那边的公主才能穿的料子。”
二姐儿稀奇道:“可不知那什么欧罗巴,是个什么所在?”
陈姨娘笑道:“多谢七姐儿。”命二姐儿的丫鬟白允儿收着了。
“远着哪,说是要等顺风,一年也不过只有几条海船能到南洋那边,然后再从南洋发船运到广州。”
陈姨娘咋舌,“可了不得!”
七姐儿笑道:“宫里的贵人们想要一匹半匹的,也不那么容易呢。我特意请舅舅多留了几匹,想来母亲也要留给姐姐添妆的。”
果然,没几日,李王妃叫了二姐儿去,赏了她六匹西洋布料,多是厚重羊毛呢子。陈姨娘甚是欢喜,道:“七姐儿年纪虽是幼小,倒是很有心思。”
一旁的五郎却冷笑道:“姨娘真是善心!你怎么不想,七姐姐才那么几岁,就如此有心计,先讨好了二姐姐,又没得罪二娘。”
二姐儿皱了皱眉头,“五郎多嘴!”五郎比四郎与七姐儿还小几个月,刚足六岁。他的生母葛氏身份更加低微,不过是丫鬟出身,因是李王妃便命交予陈氏抚育。
“二姐姐你也是,一昧想做老好人,谁都不肯得罪,只怕将来有得你吃苦的!”
“你说的跟老人精似的,你自己才几岁?可别吓着人。”二姐儿笑道。
五郎一撇嘴,对养母道:“姨娘,你可好好教教二姐姐,别以后受了姐夫的气,回娘家来哭,我可不管!”
陈氏与二姐儿都笑了。
说话便到了大喜日子。天麻麻亮,辰溪郡王府便忙碌开来。仆人丫鬟小厮媳妇子并内外管家,全都起了个大早,点灯笼,挂彩带,洒扫掸尘,忙做一团。
张次妃已是穿戴整齐,坐在二门厅上执事。往来回事的仆佣络绎不绝。
张次妃问道:“二姐儿可起了?”
瑞二娘回道:“二小姐五更便起了,正在梳妆。”
“老爷与夫人可起了?”
“夫人命芳汀来传话,说老爷昨夜又有些不爽利,要晚些起。二夫人先同二小姐用早饭,吃过饭再去拜见老爷夫人。”
张次妃便有些不悦,道:“行了,知道了。吩咐厨房把饭开在这边吧。”
二姐儿院中,梳头娘子正为二姐儿梳头。陈氏在一旁又是欢喜,又是哀伤,手里一会儿摸摸女儿的床,一会儿摸摸女儿换下的旧衣,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