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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劫:深宅绝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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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少卿看看她手上的披风,便明白了几分,便道:“都是我不好,小嫂若要怪罪,只管怪罪我好了。”
  阿离自觉不妥,便道:“二爷对我这样客气,今儿早上我听二夫人与二爷说话,二爷倒是不客气的。”
  严少卿道:“小嫂既听见了,我也是不打算瞒小嫂的。我这条腿,是五岁那年偷拿了大哥的东西,娘亲一气之下请出了家法,就这样打断了。”
  阿离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天下哪有母亲不爱惜自己的孩子,夫人只怕是一时失手的,二爷实在不应该说那些话来伤她的心。”
  严少卿道:“我自然是不会怨恨娘亲的,我只是我与庞小姐,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做夫妻,也不过三年,娘怪罪我心里不肯记挂着她,哪里又想到我心里的苦。”说到“心里的苦”这几个字,严少卿便一双眼睛盯着阿离看。
  阿离倒想起,个把月前,她第一次到二房门外的时候,屋里面严少卿和庞玉樱说的,正是什么勉强不勉强的话,想来庞玉樱也是个可怜的人,便是死了,严少卿也只肯叫她一声“庞小姐”。想着想着,又想起那天,正是严少卿抱住她的时候,又想起后来的金疮药、披风的种种事情来,长叹了一口气。
  严少卿看出了她的心思,道:“瞧我,又与小嫂说了这些没来由地话,旁人知道了,又要叫小嫂为难了。”
  阿离笑着道:“有什么为难,我与二爷,叔嫂一场,问心无愧,理会旁人说什么。”
  严少卿却一本正经地道:“若我是问心有愧呢?”

☆、第十三章【冰释】


       【花香月色两相宜,惜月怜花卧转迟】
  三天之后,整个严府都被肃杀的空气包围着,新婚时的红喜字红窗花还没掉干净,就被换上了黑白相间的绸缎,有一队人,用唢呐吹着哀歌,赞颂着一朵刚刚盛开,就匆匆凋谢的花。
  阿离在灵堂里帮着烧纸,庞玉樱身边的两个丫头在小声嘀咕,
  一个道:“珠姐姐,昨天我给小倩姐姐换衣服来着,小倩姐姐身上,好看极了,只有嘴唇是淡紫色,其他地方还好着。”
  另一个道:“别胡说,也不怕犯忌讳,再说了,这盛夏的天气,人死了都三天了,身子早变黄了。”
  “真的,姐姐,不但这样,小倩姐姐的身旁,连蛇虫鼠蚁都不见呢。”
  安静了一会儿,另一个一直在后面跪着的小丫头突然说话了,
  “两位姐姐,我,我也瞧见了”
  方才的“珠姐姐”回头说:“巧儿,瞧见小倩了?”
  “不是,二奶奶,二奶奶的衣服是我和秦妈妈一起换的,我偷偷地瞧了瞧,二奶奶的身子还光滑着呢,和在时并没什么两样。只是,只是嘴唇是淡紫色的”
  “是么”,前者仿佛陷入了沉思,“我怎么记得奶奶从前并不喜欢用紫色的胭脂”
  小巧听了心里害怕,“会不会,会不会是二奶奶有什么冤屈,所以身子才?从前我听家里的老人说,人死了如果有冤屈,魂儿就不愿走,等着别人给她伸冤”
  “宝珠巧儿!你们说甚么冤屈?这样的日子,犯了忌讳,小心你们皮肉受苦!”秦妈妈从外面进来了,走到几人旁边低声训斥着,几个小丫头都不敢再说话。
  直至发丧完毕,阿离都没有见到严少卿出现。
  阿离回去想找找庞玉樱的丝帕和那本札记,看看有无线索。可是札记在严昭明手上,自从上次夜里严昭明把阿离赶出去,两人这几天还从没说过一句话。
  倒是小钗,仿佛看出了阿离欲言又止为难的样子,便道,
  “姨娘,你又沉着脸了,我给你说个笑话解闷吧。今儿我见着了我旭阳里的小姐妹,她说,她家爷和奶奶总吵架,可奶奶还是一心一意地侍候,日子长了,她们爷,仿佛离不开她们奶奶了呢,你看,这是不是大戏里说的,欢喜冤家呀?”
  说到“欢喜冤家”这几个字,小钗特意望了望二人,阿离和严昭明都笑了。
  “姨娘,我炉子上还炖着药呢,折腾了一天,偏劳您给大爷换个衣服吧!”小钗说完便走了,走时掩上了房门。
  阿离便从柜中取出一件长衫,想帮严昭明解扣子,却又不太好意思,从前这些事,都是小钗在侍候,她只好背过身去,严昭明接过衣服去,自己换了。
  阿离心里想起札记的事情,便将今天在灵堂听见的话对严昭明说了,
  “大爷,今儿我在灵堂,听见宝珠和巧儿她们几个说我心里有个疑惑,二奶奶她,当真是被火呛得么?走水那天,我去二房,二奶奶的床并没烧着。”
  严昭明并不回答她,只是从枕下拿出了庞玉樱的札记,对阿离道:“无论如何,终究是我连累了她。从今只有凭这几样东西思念佳人了。”
  阿离见那札记和丝帕,用一块上好的方巾包着,便把庞玉樱的樱花耳环取出来,道,
  “大爷将这些东西收得这样好,想必是十分记挂着二奶奶,这,樱花耳环,从前是你们之间的物件,我收着不妥,就也给大爷,权当念想罢。”
  严昭明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心想阿离是在吃醋,却将丝帕放在桌上,拉着阿离过来,指着道,
  “这几日我仔细瞧了瞧这丝帕,这绣工、花样,都无什么特别,只是寻常的贵价货,你来瞧瞧,这可和从前有甚么不一样?”
  和从前有甚么不一样阿离早就知道了,不就是上面绣的“春雨绵绵一木成林”两行小字么?这是从前没有的,阿离心里却在赌气,只是低声道,
  “甚么两样,爷自己瞧吧,二奶奶的物件,爷还不认识么。”
  严昭明笑着道:“我瞧见了,是这八个字,是也不是?”
  严昭明说笑着将这“春雨绵绵一木成林”八个字写在纸上,阿离抬脚要走,严昭明却突然没了笑意,十分认真地看着阿离,道,
  “你瞧,这分明是”
  阿离瞧得十分真切,纸上是一个“秦”字。
  对!春雨绵绵,那就是春没有日,一木成林,正是一个“禾”字,果然是她!阿离想起,难怪,从前她误会庞玉樱,日日去监视的时候,秦妈妈会跟在阿离的身后,原来为的是小倩!小倩,原来是受了秦妈妈的指使!
  那么,秦妈妈又是受了谁的指使呢?若无人在背后指使,秦妈妈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主子下毒手。
  阿离想起公主寿宴那天晚上,严昭明在纸上写下的“清平调”三个字,阿离当时以为是严少卿,现在想想,觉得十分疑惑,便对严昭明道,
  “大爷,你记不记得,‘云想衣裳花想容’?这是二奶奶从前对我说的。这是清平调,这会不会是”
  阿离说着,不自觉地抓住严昭明的胳膊,严昭明手一颤抖,庞玉樱的札记,掉到了墨砚上,阿离赶忙拾起来,还好,只是封面站上了些墨迹,严昭明黑了脸将札记拿过去,道,
  “那只是寻常的句子,我也只是随手写下,哪有甚么特别的意思。你怎地这样不小心,这若真是玉樱留下的,内里肯定有甚么提示的。”
  阿离见严昭明十分宝贝庞玉樱的遗物,心下酸溜溜的,没好气地道,
  “没有便没有,奴婢也不是故意的,大爷何必这样怪罪。”
  严昭明一听,她不自称“我”了,而是改口称奴婢,知道她打翻了醋坛子,调笑道,
  “姐儿生气了?我这话是关切,姐儿误会了,我与二奶奶好歹相识一场,为她好生收着这东西本属应该。”
  阿离却嘴硬道:“我哪里能生甚么气,只是为我小姐不值,我总以为爷发梦话也叫着小姐的名字,戏文里说的‘情深意切’也不过如此,没想到,大爷也是这样随便的人。”
  严昭明正了正脸色道:“一年前玉樱来找我,说有人在我日日吃的药里下了东西,她心下十分不安,为我遍寻了解药,嘱咐我只管喝下,咳出了黑血,毒便解了。”
  阿离问:“二奶奶可曾说出下毒之人是谁?”
  严昭明摇摇头道:“没有,我再三追问,她却不肯说,只说以樱花耳环为号,若有变故,便让我叫人带给她,她自会想办法。”
  阿离对从前的事,明白了许多,道,
  “可怜二奶奶,这样为大爷,大爷就,就不曾对她”
  严昭明知道她话里的意思,转过身道,
  “二奶奶和我,只是知交,我们互相,从无非分之想,更何况,更何况我从前心里”
  “心里只惦念着我小姐。”阿离接话道。
  严昭明接着道:“是,从前为了妃嫣,甚么样的苦也受着,”说着摸着自己的脸,“就连我的这张脸,也可舍了”
  阿离问:“大爷的脸?”
  严昭明道:“你说三年前,你小姐去的时候你并没在,那时候”

☆、第十四章【追远】


       【月落漫凭花送酒,花残还有月催诗】
  唐宣宗大中九年。
  初春。
  亲仁里林府。
  傍晚的厅堂中,立着一个极英俊的少年,约摸十四五岁的样子。正是严昭明。
  “虽说才十五岁,可是明公子行过冠礼,就是大人了。”说话的是林老爷。仔细看去,林老爷、严侍郎、严二夫人都在。
  “是呢,我们的这门亲事,也该好好定了。”严夫人道。
  林老爷附和:“是,是,”又对严昭明说,“大公子难得来一次,我后院中的菊花开得甚好,大公子不妨去散散心。”
  二夫人也道:“去吧,别在这儿听我们大人说话了。”
  后院与林妃嫣的闺房,只隔着一池水。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妃嫣,”在房中,严昭明继续对阿离道:“我俩一同到了书房去,说了一会儿的话,不小心碰到了油灯,起了大火,我俩出又出不去”
  阿离打断道:“小姐是被,被活活烧死的?”
  严昭明抿了抿嘴,道:“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家中了,就是这样子了。”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
  严昭明见阿离不说话,接着道:“过了几天,我就听说,听说妃嫣病殁了。林家也发了丧。”
  阿离道:“我省亲回去的时候,府中的丫鬟家丁都不是从前的人了,老爷对我说,因为小姐患了疾病,为了祈福,让从前的奴仆都赎了身,可惜,还是没能留住小姐。公子虽留住了性命,可也生受了许多折磨”
  严昭明拉起阿离的手,道:“你不必为我难过。”
  阿离看严昭明的眼神那样真诚,也就微笑了起来。
  严昭明站起身来,将一身衣服除去,阿离起先十分不好意思,脸都羞红了,可是看见了他的身子,看得眼睛发直,那身子上,仿佛被溅起的火油烧过,一条条的都是黑色的褶皱,后背上,更是有一大片疤痕。
  严昭明道:“你看我,这张脸,也不算什么了。”
  阿离愣着不说话,又害怕又心疼,赶紧闭上了眼睛,一颗泪珠却从眼睛里滑出来,正要用手去擦,严昭明伸手捧住了她的脸,为她抹去了泪痕,俩人就这样静静地,互相注视着。
  严昭明仿佛有些倦了,阿离赶紧扶他在床上坐下,为他披上衣服。
  严昭明道:“你将我柜子上的包铜片雕花的红木箱子拿下来。”
  阿离拿着箱子下来,严昭明从床褥下拿出一把精致的钥匙,打开铜锁。
  箱子里放着的其他东西阿离没看仔细,仿佛是一些纸卷之类,却有一样东西十分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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