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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待他们走后却转过头去和佟佳氏低声交代了几句,有心人一看,心下就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只脸上却装着如无其事。
待到了康熙跟前,行了礼,随后就与保成一同在康熙左手边坐了下来。
席上的大臣都是人精,虽说康熙立的太子是大阿哥的同胞兄弟,但是这些年来对待两位嫡子却一直一视同仁,甚至隐隐的喜爱大阿哥更多一点,就连今天这样的宴席也是大阿哥更靠近上位一些,这其中隐含着什么就很值得推敲了。
底下各人心思如何,承祜是一概不理,只偶尔低声嘱咐保成不能挑食,指着布菜的宫女要她把蔬菜类夹到太子爷的碗里,看着他吃下去。
康熙看着这兄友弟恭的相处,愉悦的笑了起来。
这皇家宴席吃的是什么?吃的就是揣摩圣意,吃的就是探听圣心,吃的就是谁圣眷正隆,吃的就是应该怎么站队!所以说呢,你要真的是来吃饭的那你还是哪来滚哪去吧!!
不管有人是不是空腹来空腹回的,反正承祜和太子爷是把自己喂得饱饱的,今天不是他的生辰么,他吃得可是光明正大啊!
所以索相纠结了,明珠笑得意味不明了,康熙看在眼里表情高深莫测了。
以不变应万变是承祜最擅长的把戏。
接近亥时的时候宴会总算结束了,而康熙也喝得红光满面,摆架去了佟贵妃的永福宫。
承祜抱着眼皮已经打架的保成回毓庆宫,只是还没走几步,一个人却走了出来。
“大胆,不知道这是大阿哥和太子殿下吗?”小林子立刻出声呵斥。
来人不慌不忙的跪下,缓缓开口:“大阿哥恕罪,奴才只是奉索相之名送上给大阿哥的寿礼。”
承祜挑了挑眉,示意小林子上前接过那人手里的锦盒,然后才道:“代我谢谢叔公。承祜他日一定到府上看望叔公。”说罢也不等那人说话,迈步离去。
回到毓庆宫,亲自把保成安置到床上,掖好被角,承祜才打开刚刚索额图送来的锦盒。
红色绒布上摆放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纹饰简单而大方,他轻轻拿起来,只感觉一股温暖从手上传来,原来是一枚暖玉。
他面沉如水,回想起刚刚在宴席上看到的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想他一生尊荣却落得那样的下场,心中不胜惆怅。
世人总以为索额图贪恋手中权力,不懂在盛极之时放手,却忘记了在康熙十九年索额图以病请求解任,可惜皇帝并不放人,其实很多时候并不是你强求在权力的中心,而是你已入局就无路可退,帝皇讲求的是制衡二字,而无论是索额图还是纳兰明珠都是这制衡二字下重要的一环。
重生以来他与索额图刻意不过多接触,一年里能见面的时候少之又少,连带的保成也与这位叔公不亲。
他只是不想再重蹈覆辙,他只是不希望这位前世真心疼爱他的叔公重新落得那个下场,他原本以为叔公会明白的,可是
他看着手中的暖玉,轻轻叹了口气。
叔公,盛极必衰啊,你怎么可能不懂呢?
或许他真的该找时间出宫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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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生日又到过年,康熙二十一年的新年很是热闹,三藩平定,普天同庆。
清史稿记,康熙二十一年壬戌春正月壬戌,上元节,上赐廷臣宴,观灯,用柏梁体赋诗。
可见康熙的心情有多好。
上元节自正月十四日始至十六日止,百官俱朝服三日,各衙门封印不理事,如遇紧急事务仍行办理。正经是三天大假了。皇帝在上元节中的主要活动是赐外藩宴,以及由后妃、群臣、外藩王公等陪同,在紫禁城乾清宫正大光明、山高水长等处观灯、放焰火。
其中赐外藩宴属于国家重大礼仪范畴,是清朝廷笼络外藩王公的“统战工作”,可算作皇帝在年节中的政务活动,其他两项则基本属于娱乐了。
整个紫禁城都挂满了各式华贵的宫灯,处处都是喜庆,阿哥们聚在一起免不了的就猜起灯谜来。
承祜倒没有加入,只是微笑着看保成和胤禔的玩闹,胤禛歪着脑袋逗小八,胤祺胤祉两个牙牙学语的也都自得其乐。
“大阿哥怎么不去猜灯谜?”一道略微低沉的声音突然在承祜耳边响起。
他脸上笑容不改,头也不转,只轻声道:“叔公怎的不在皇阿玛跟前?”
索额图看着那张秀美酷似赫舍里的脸,也扭头学他注视着不远处的那个杏黄色的小身影。
“太子这几年长的倒是很快啊。”
“是啊,做衣服的速度都赶不上他长个的速度了。”
“大阿哥那块暖玉你可还喜欢?”
“谢谢叔公费心了,知道承祜体寒特意寻来那贵重的暖玉。承祜内心感激。”
“大阿哥既然叫我一声叔公又何谈言谢。”
“礼不可废。”
“大阿哥都十二岁了,听说太皇太后跟皇上说该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了。”
承祜眯了眯眼,“叔公哪里听来的消息?怎么我这个当时人却是不知道?”
“只是宫中谣传,毕竟今年要大选,太皇太后授意佟皇贵妃全权主持。”索额图说到这顿了顿,“大阿哥可有属意的女子?我家福晋倒乐意替你探听一二。”
“叔公,你看,今晚的月亮可真圆。”承祜突然指着天上的明月,脸上是一派孩子的天真。
索额图有点愕然,下意识的就顺着他的指示向上看出。
“月满则亏。”轻轻的一句,让索额图震在了当场。
承祜终于正眼对上索额图,那双水漾的明眸似乎能看穿一切。
“叔公为承祜的事所操心,承祜感激。只是这终身大事毕竟还只是谣传,而且自有皇阿玛定夺,承祜也就不劳烦叔公福晋了。天色不早了,承祜也该和太子爷回毓庆宫。叔公也尽早回去休息吧,身体要紧。”说罢也不等索额图回神,转身便走。
叔公,月满则亏,盛极必衰。赫舍里家先出皇后,再出太子,已经是月满盛极之势,如他联姻的对象还是与索额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话他已作提醒,现在的索额图与太子不亲厚,回去稍加琢磨他的话应该就能参透。
不过说起给他身边指人这件事,今年大选,由新上任的佟皇贵妃全权负责吗如果他一旦成亲势必是要搬离毓庆宫的,现在保成才八岁不不不,看来他该想个对策才是,而且由佟佳氏塞给他的人,哼,他还不愿意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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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过后没几天承祜就病了,烧得通红的脸色看得康熙和保成无比着急。
“太医你给朕说说大阿哥病了都五天了怎么还没有退烧?不是说只是风寒吗?风寒会这样厉害?风寒会吃了药却一点成效都没有?”康熙化身咆哮马,唾沫星子是满空中飞。
老太医是主诊承祜多年的人了,对于康熙这样的表现是见怪不怪,毫不怯懦,一拱手,压低了声音道:“臣斗胆请陛下借一步说话。”
康熙眉一挑,交代了侍候的人几句,也抚慰了一番急得都想哭的守在床边不肯离开的保成,走出了毓庆宫的后殿。
“大阿哥到底怎么了?”康熙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老太医心里一突,弯着腰,使劲盯着自己的脚尖,尽量平稳的说:“回禀皇上,大阿哥这次的发热并不是因为寒气入体,而是大阿哥已经到了梦/遗的年龄。大阿哥原本就体弱,多年调养已经起色不少,只是两年前的地动使其伤了元气,身体大亏。所以这梦/遗引起了内火便高烧不退,却并没有大碍。”
康熙依旧面无表情,“还有呢?”
“臣斗胆问皇上,是否不日就要给大阿哥指人?”
“这有何干系?”
“回皇上,大阿哥的身体不宜早/泄肾水,要不然会折其阳寿。最好十八岁之后再让其懂人/事。”
“难道就没有办法根治?”
“只能调养,无法根治而且”
“还有而且?给朕一次道来!!”皇帝的胃口都敢吊,反天了是吧?!
“臣该死。恕臣直言,大阿哥今后子嗣怕是要单薄了。”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臣告退。”
天上下起了鹅毛雪,带来的寒意一如康熙的心情。
姐姐,那个孩子怎么就如此多灾多难呢?
数日后,佟皇贵妃被太皇太后召见,只交代一事,今后无需过问毓庆宫内一切事情。
佟皇贵妃心中震动,却聪明的缄默不语。
大清至今,后宫管事者无权过问的只有一宫——乾清宫。
如今再加一宫——毓庆宫。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太医说的那些全是我瞎掰的,没有医学根据,大家不要较真的说。
☆、纳兰
康熙二十一年三月二十五日,因俄国侵扰东北康熙至吉林乌喇地方视察,特命太子伴驾。
“哥哥,为什么这次皇阿玛只带我一个人去?以前无论做什么不是都会有你的吗?即使是围猎那样你不参加的活动都一定会有你随侍在侧的,为什么这次没有?”毓庆宫内,太子坐在床上,可爱无比的托着腮,好奇的问道。
承祜放下手中的书,走到保成的身边坐下,伸手把他搂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额头,轻轻道:“因为你是太子,皇阿玛这次的用意是向所有人再昭示一遍你太子的地位。”
毓庆宫内没有任何事情是可以瞒过他的,所以那天太医和康熙的话他后来在一个太监的口中完全得知。
子嗣单薄,这次他是真真正正的被判了死刑,永远都与帝位无缘。说真的,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他是松了一口气的,因为一直以来他其实都隐隐感觉到康熙想把他列为第一顺位继承人,或许是出于对额娘的移情作用,又或许他真的很满意自己这个嫡长子,反正这么些年因为他的存在,保成的太子身份反而不是很明显的表露在人前。
现在好了,自己这样的身体打破了康熙的希望,让他必须正眼去看待这个从小被确立的太子,首先要做的是向众人表态,他康熙即使宠爱两个嫡子,但是还是偏向太子多一点的,也正因如此,这次去吉林视察才只带太子,其中政治作秀的意味,明白人都清楚。
他叹了口气,知道康熙开始要重点培养保成了,他一直守护着的孩子要开始真正的长大,要去接触那黑暗的政治,他虽然不舍却不能阻止,因为他是太子,他只能有两种下场,一是登上大宝,一是圈禁至死。
“保成,你这次随皇阿玛出去,哥哥不在身边,正是锻炼你的时候。只需多听多看,把哥哥曾经教你的察言观色的本事使出来,皇阿玛的一言一行你也要用心琢磨,但切记不要过于刻意。”承祜细细交代,却每说一句就恨不得自己也跟着去。
只是雏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