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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得帝而毁之的无盐女?
「黄兄?我想你们是搞错人了,我并不认识姓黄的男人。」无盐见他怔了怔,挥了挥手,试图用说理的方式跟他谈。「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先叫你的……杀手住手,万一铸成大错,是要偿命的!」
那汉子微张了嘴。「你叫无盐?」
「我是。」
「十二女是哪几名妖女?」
「嗄?」
「想作戏你还不够格。图史明文有载除你之外,尚有十二名女子毁我金壁皇朝。」他怀疑她就是那十二女之首。
但,像吗?真的不像。她说话的万式很像……他的太学师傅。他没意思要贬低他的太学师傅,但她理智的说法方式像是有教无类的夫子,更像时常追著他跑的太学师傅。
天!诸葛先生有没有搞错?这种女人会毁灭三皇兄?就算会吧,三皇兄的品味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你在胡扯什么?」无盐显得有些紧张地瞧著李勇与那黑衣汉子打得正难分难解。「叫你雇来的杀手住手,不然我会报官。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了。王法何在?」
「我是来杀你的。」那人打断她的话。像极了,他的太学师傅一唠叨起来是没完没了的可怕!而他的皇兄竟然会被这种女人所迷惑?
「你我无怨无仇的,你为何要杀我?」她问。
那人张口欲言,但又皱起眉头。「本皇爷千里迢迢来此。可不是来跟你辩驳的。」
锺怜闻言,终於认出他的腔调。「十二……公子!」
那人眯起眼。「你是皇兄身旁的女官?」
无盐诧然。「你究竟是谁?你识得怜儿?」
那人忽状似头痛地软了口气,挥了挥手。「大桑,住手。再不住手,本皇爷可要以为自个儿活活被显灵的太学师傅念花。」
无盐心头突跳,有不祥预感。她抬眼瞧见挪正斯斗中的黑衣汉子倏地往後一跃,隐没在黑暗之中,而被称为十二公子的男人是正背对著拱门的,拱门後龙天运疾步而现。身後跟著燕奔,显然是经过通报。她正要走向他,询问这莫名其妙的一切,她的身後却忽然响起李勇的声音……
「十二皇爷!」
皇爷?皇兄?不是黄兄?金壁皇朝?混乱之中,她紧紧抓住一抹头绪往光源飞去。而後,她的眼对上龙天运的,她并不知道自己开口了,只觉陌生的涩然女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是皇上?」
* * *
如果早知道自个儿此来一事无成的话,龙天赢大概会选择到中原其他地方去游山玩水吧。
「大桑。」
「奴才在。」
「你猜,皇兄真会迎娶那女子为国母?」
那原先与李勇斯门的汉子脱去了夜行衣,相貌老实而身材魁梧,他正微躬身聆听主子的抱怨。
「你知道的。本皇爷打一二岁起就遭太学师傅的荼毒,好不容易他升天去了,又来了个古板吩叨的皇嫂,本皇爷是不是很……时运不济?」
「爷现下担心的不该是这个。」大桑静静提醒。
「这倒是。」翘著二郎腿的龙天赢叹息:「皇兄隐瞒身份的事我并不知情。但…
…那个无盐女的确与我相像中不同,大桑?」
「奴才在。」
「你倒说说看,你认为挪无盐女足以颠覆金壁皇朝?」
「奴才并非诸葛先生,自然不知预言真假。」大桑停顿了会,才道:「爷现在要做的不该是关心预言之事。」
「哦?」龙天赢咬著硕大的苹果,随意问道:「那你倒说说看,现下本皇爷该做啥事?」
「逃。」
龙天赢闻言,噗的一声,将果皮喷出,正巧落在锺怜脸上,在旁的燕奔皱起了浓眉,而小喜子则密切而崇敬地频频将目光投到大桑身上。
打一柱香前,众人皆移驾内院,唯独当事人不在。龙天赢心里当然清楚得很,这票对皇兄死忠的家伙会跟他而行,虽明为给当事人独处,但实则看管他这十二皇爷。
他的目光瞧见燕奔忽地取出方帕,不发一语地交给锺怜。
「本皇爷何须要逃?放眼金壁皇族,谁不想手刃无盐女?」但他心头总觉得有些古怪。他可是皇兄们推派出来的代表,等於领了免死金牌,而初来之时,确实抱著无盐女必死的决心,他的武艺在皇子之中并不算太精,皇兄们之所以推派他,是因他身边有个武艺莫测高深的太监大桑。可以为主子而生而死,当然最主要是因他乃金壁皇朝中年纪最幼齿的一位,如有差错,可以用「年幼无知」来赦免。
「不太像,真的不太像。」他喃喃道:「本皇爷原先预期的是倾城之貌的女子来迷惑皇兄心智。怎么出现了个活像太学师傅的女人,亏得皇兄在外流浪多年。连个小小的品味都降了级。」
丢脸啊!这要他怎么回覆。说皇兄为了一个稍贝姿色的女子给迷了心窍?或者诸葛先生的预言出了岔?
该不该再痛下杀手?
不是一个很出色的女人嘛!能颠覆皇朝吗?大不了让皇兄纳为妃子,金壁皇朝照样盛世,不行吗?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他甚至开始怀疑所有的预言是有人捏造出来的,要不就是诸葛先生临死前意识模糊……
「还是走吧。」小喜子以过来人的身分建议。「刘公公已囚於别业里,只因他试图致无盐姑娘於死地!」
「哦?」龙天赢大感不可思议。「皇兄找到了刘公公?那么金壁皇朝龙运图史也收回了?」
「正是。」李勇答道。
「既然如此。皇兄自然早该明白无盐女只会毁他江山,为何还留下她?」
* * *
是从何时开始,便隐隐约约觉得他并非一般百姓人家?
他拥有一艘极尽奢侈的楼船行遍东方,拥有一批忠心耿耿足为他而死的手下,所以认为他非池中之物?不,他的特别在於本身的容质,外貌吊儿琅当实则泰山崩前面不改,一个足让众人死心塌地跟随的男人绝对不是放荡子,一直不愿承认,所以宁愿当她是不事生产的纳裤子弟。
但他却是皇帝。
她宁愿他是游戏人间的放荡子。
「古有皇帝微服出巡,你也是吗?」莫名其妙地,开口头一句话就是这句。她抬起略嫌苍白的脸蛋注视他,见他探出手欲摸,她不由自主地撇开脸。
她是曾说过,愿买个挂名丈夫而任他纳其他妻妾,而他答允了,当时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算与他男欢女爱,她也觉得相当……新鲜而心甘情愿的去尝试探索,不曾深思过,但逐渐上瘾贪恋他的身体是真的,她也没细想将来的事,只是单纯认为现在的生活够好了。而他竟是皇帝!
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佳丽三千人。这些女子几乎可以算是他的妻妾,而她算什么?初来山东之时。曾听当今圣上已娶后迎妃。挪么他置她於何地?
不,倒不如说,她打算置他於何地?这间雕版房尚有鱼水交欢後的痕迹。当时她虽困窘,却在燕奔出门後大笑出声,她笑他也笑。她觉得有趣而开心,那时她觉得像……飘在幸福的云端上头,甚至比她雕刻版画还快乐,如果那就是夫妇间所能共享的乐趣,那么她想她会将雕版外的时间分享给他。
然而,一晃眼间,雕版房依旧,心境却大有不同。
「迟早,是要让你知道的。」难得见到他双眉深锁,口吻不复平日玩笑。「是否九五尊身,对你重要吗?」
「你是皇帝。」她指责,口气略嫌暴躁。那让她心烦!烦的是他尊贵的身份,烦的是……她不愿跟其他女子共事一夫!
十六曾道以她容姿足以进宫选妃,纵使龙天运愿迎她入宫当妃,她也不愿与自个儿妹子共享一个男人。
她的独占欲向来很淡的,但她却无法想像十六或者其他女人贪恋他的身体,著迷他的思想,在船上她喜欢聆听他在各地见闻。那让她首次觉得跟人聊天是件愉快的事,她想要完整的他,如果与人分享……她不要!
「皇帝又如何?」他上前,她却退了一步,他不耐地露出怒意。「是不是皇帝并无损你对我的迷恋。不是吗?」
被他发现了!她胀红脸。「至少,我可以趁早物色另一个挂名丈夫。」他知道她贪恋他的身体。而他是罪魁!
他的脸色阴沉。「你以为会有男人甘愿戴绿帽?」
「我没有身孕。」
「现在没有,也相去不远了。」
她抽气,见他诡异的神色明白他话中意思。「明明你是说能有防怀宝宝的药!」
而她真的乖乖的喝了!
在她惊愕之中他再度上前。耸肩。「我不介意你怀我的子嗣。初夜之後,你喝的是补药。」他坦承。
她的脸色刷白,好半晌,才勉强发出了声音。「你……你……打算拿我怎么办?
入宫当妃?」
他忽然笑了。「你不适合当妃子。」
哦?那就是留下她一人了。她是有些失望。真的,她很少会这么喜欢一个男人,但坦白说,就算真要当妃子,她不见得会答允,她或许能时常见到他,却不会快乐,永远的不快乐,这种生活她不要。
一个皇帝啊!如果他不是,多好!她惊叫,发觉他的猿臂如鳗蛇滑上她的蛮腰,拱她向前。她瞪著他,在这种时候他的脑袋瓜里又起春欲了吗?但──
「你喜欢我的身子吗?」她认真问。
他扬眉,斯磨她柔软的脸颊,以兹证明。
「我有个法子……」她的理智冒出头分析。她是真的不想失去他,是不是皇帝他都是龙天运,而她喜欢他,希望能跟他相处更长一段时日,至少让她……的迷恋冲淡。
「哦?」
「我可以买一个挂名丈夫。」忽觉在她耳畔的物停下。「你听我说,如果你想我时,你可以微服出巡来找我。当然,我不会议任何人碰我,除了你之外。」相处的时间是缩短,但至少不会中断。
「你认为这是好法子?」龙天运皱眉。「比入宫还好?也许在某个夜里。你的挂名丈夫忽然发现你有取悦他的义务,你打算如何是好?抗拒?或者迎合他?」他见她瞪著他,叹息。她的想法向来独特而令人吃惊,有时教人又气又怨。
「你可以买挂名丈夫,但若日久生情呢?」他揪出她的小辫子。
「不!不会有日久生情,我已经犯了一次错,没道理再犯第二次。这回。我会划清界线。」她固执地说。
「你不会买。」
「我会。」
他平静瞧著她,瞧著她有些毛骨栋然的。
「你可以试试,当你买下一人,你就是断了他的生路,你买下二个,长安就会少了二名男丁,你可以试试看谁敢跟我龙天运的女人谈交易,当然,没要你入宫,但你必须跟我回长安见一个人,任何的决定你可以到那时再做。如果你想见到船上木刻版画的雕版师,你必须来。没有选择的余地。」
………………
8
屋漏偏逢连夜雨。
半月後。世上第一套彩色版画出现在山东。
当时,无既正雕刻人物像,她膛目瞪著那一套十余真的形版。
封面是数支寒梅,色淡而优美,右下方是胡印,是新生的门派,翻开第一页,正是当日她的山水画。不是出自她的刀。而是仿刻。
她的脸色背白,身子软绵绵的靠在椅上。
「小姐,你还好么?」锺怜紧张问道。
当时她从街上瞧见这一套彩版好生惊诧,这些时日在无盐身边当助手,多少也知当代还没有彩色版昼的出现,而她的小姐致力於彩版研究已三年有余,直至半个月前才印出第一张彩版,当时的兴奋之情不可言喻!甚至无盐向爷露出个好开心的笑容。